秦襄公七年(前771年)春,昏庸的周幽王因专宠褒姒、废长立幼、屡欺诸侯,引发了太子(后来的周平王)的娘舅申侯联合缯侯与西戎犬戎攻周的政治事变。他匆忙间“举烽火征兵”,召集诸侯“勤王”,结果是“兵莫至”,最终被戎人杀死于骊山之下。“而秦襄公将兵救周,战甚力,有功。周避犬戎难,东徙雒邑,襄公以兵送周平王。平王封襄公为诸侯,赐之岐以西之地。曰:‘戎无道,侵夺我岐、丰之地,秦能攻逐戎,即有其地。’与誓,封爵之。襄公于是始国,与诸侯通享使聘之礼,乃用骝驹、黄牛、羝羊各三,祠上帝西畴。十二年,伐戎而至岐,卒。生文公。”[20]
在西周王室衰微,西戎叛周,诸侯蜂起,西周中央政权崩溃的大背景下,秦襄公开“尊王攘夷”之先河[21],凭借其强大的军事力量,抓住有利时机,东向以经营,踰陇入关中,与晋、郑、卫等诸侯讨伐西戎拱卫周室东迁,[22]重建周朝中央政权,得到周平王的赏爵,立足西垂,名正言顺地“获册命”,“受疆土”,封侯建国。结交诸侯,筑祭坛,礼祀天帝。继而国势东向,开创秦国东出发展的良好局面,奠定下500多年秦国和秦朝的基础。关于秦襄公建国一事,《史记·始皇本纪》说:“至周之衰,秦兴,邑于西垂。”至为简练精准。《史记·封禅书》称:“秦襄公攻戎救周,始列为诸侯。秦襄公既侯,居西垂,自以为主少皞之神,作西畴,祠白帝,其牲用骝驹黄牛羝羊各一云。”正与《秦本纪》相互见。《史记》还多处提及秦的开国,[23]足见这件事在当时的影响重大。
秦的建国,一方面,使秦的地位由西垂大夫升格为与齐、鲁、晋、宋等有资历的大国能平起平坐的诸侯,并同东方诸国开始建立严格而“合法”的礼乐外交关系。另一方面,秦襄公则于国都西垂修造城邑,兴建“西垂宫”。通过修城池、建宫殿,营造国家政权核心的施政场所,且庆祝其开国。同时以祭祀宗教仪式,创建秦国独有的第一大祭坛建筑“西畴”,追认东方的远祖少嗥为西方的白帝“金天氏”,献用黑鬃的红色马、黄牛与羝羊三种牺牲以祭祀。通过祭祀天帝,向天下宣示其秉受天命、建立政权的合礼与合法,渲染提升自己的政治地位,以巩固新建的国家。(www.xing528.com)
目前,礼县地区的早期秦文化考古取得重大进展,大堡子山秦公墓的发现,将西垂(犬丘)的中心锁定在了西汉水上游地区。[24]现在大家知道,西山城址为西周晚期的秦人城邑,[25]也有可能是襄公时代的西垂古城。鸾亭山遗址是汉代皇家祭天遗址,有可能是秦襄公西畴的一部分。[26]“西山畴祭遗迹是目前所见最早的畴遗存实例,为‘西畴’莫属。其与鸾亭山祭祀遗存之关系,大约是由于使用时间的不同使然。”[27]这一观点有望从考古学上为襄公所立西畴的位置做出合理的结论。然而,地方文献学家关于西畴即三国名胜祁山堡或红河天台山的观点,[28]尽管尚缺少确切的考古学证据,但亦不可忽视。总之,结合文献与考古研究成果,实地踏勘这几个重要遗址,发现其规模均很宏大,特别是西山和鸾亭山不仅出土文物较丰富,还都发现了大量诸如马、牛、羊等动物的骨骸与祭坑。[29]这和《秦本纪》记载襄公以“骝驹、黄牛、羝羊各三,祠上帝西畴”甚为吻合,虽然鸾亭山祭坑的时代与襄公的时代还有出入。综合看来,秦襄公建国确为东周伊始秦人开天辟地的大事,是嬴秦民族由复兴走向崛起的关键环节。是秦国后来争霸称雄进而创建帝国的基点。秦襄公更不失为秦史上一代积极有为的开国之君。至于襄公建国时代诸如西垂(犬丘)城址和西畴的具体所在、秦国初期疆域等一系列重大问题的澄清,还得以秦国早期在陇右的西垂与秦两大军政中心为线索,依靠以礼县西汉水上游为重点,兼重渭河上游地区的早期秦文化考古工作的进一步深入开展。[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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