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顶山秦墓道具饰鸟虎熊车意义揭秘

余永红

20世纪90年代，礼县大堡子山秦陵的发现，为寻找秦早期都邑西犬丘及西垂地望提供了重要线索，而圆顶山秦贵族墓葬的发掘，以及西汉水流域众多秦文化遗址的陆续发现，又进一步佐证了嬴秦在西汉水上游兴邦立业的史实。两处墓地出土了大批珍贵文物，其独特的器形、文饰对探索秦早期文化面貌和性质提供了重要实物资料。尤其是圆顶山出土的秦早期青铜器，在承袭西周晚期青铜器风格的同时，也具有独特鲜明的时代特征和地域特色，在器形和文饰上，除了突出蟠虺纹的主体地位以外，还有一重要特色，就是数量众多、情态生动的动物文饰，几乎器物的显眼部位都有动物在守据，有些器物附饰动物多达四十只，数量之多，令人惊叹。^[1]“饰鸟虎熊车型器”（图1）就是其中的代表性器物之一。

图1　礼县圆顶山出土《饰鸟虎熊车型器》

1998年圆顶山秦贵族墓出土的这件青铜器，形制虽小，但器形独特，人物及动物造型生动，设计巧妙，意趣横生。其主体部分为一中空的长方体，上为顶盖，由对开的两扇小盖组成，上沿四角为四只站立的小鸟，可转动。将四鸟同时面向四周，盖即可打开；四鸟同时面向盖中心，盖即锁住。一侧顶盖上饰附一蹲坐的熊，另一侧顶盖上附饰一跪坐的人。侧面四角附饰四只上攀的虎。下面有带轴的两对圆轮，并有辖、軎，轮可转动，每轮有八根辐条。除底面外，其他五面均饰嶓虺纹。器物通高8.8厘米，长方体的大小规格为11.1×7.5×2.9厘米，轮径4厘米。^[2]因器形罕见，所以学术界对其名称和性质的判断也不一致，有些称为青铜盒，有些则称为车型器。^[3]对于其性质和用途也有多种说法，较主流的说法有三：其一认为是“车型盒”，系古代妇女放置首饰的盒子；其二认为是小型玩具；其三认为是“微型挽车”。目前以最后一说为最多。^[4](www.xing528.com)

对于春秋时期的青铜器，一般认为是由于周王朝失去统治力，礼崩乐坏，从而导致了青铜器艺术的“百家争鸣”局面，形成了文饰繁缛、器形多变、自由活泼的时代特征，似乎艺术审美与生活享受成为青铜器艺术的主体。但笔者以为，除了时代共性以外，春秋时代青铜器依然体现了深厚的精神因素与文化意义，包含着祖先崇拜、图腾崇拜等本源文化因素，只是各诸侯国突破西周礼法规范而开始寻求本国族的崇拜对象而已。居于西汉水上游的秦人就是这样。秦襄公时，他们就开始立西畴，祭祀秦人先祖白帝少昊。^[5]翻越陇山进入关中后，又先后立鄜畴、密畴、吴阳上下畴、畦畴等，除祭祀白帝以外，也祭祀青帝、黄帝及炎帝。^[6]这既是一种寻根追祖的宗教行为，也是一种扩张势力、壮大族群的政治行为。而其青铜器的器形和文饰，也体现出同样的精神内涵。

圆顶山秦墓墓主的确切身份虽然还不能确定，但从墓葬形制和陪葬器物来看，其规格是很高的，体现了墓主高贵的地位。所以，这件独特的青铜器的性质，笔者也认为“微型挽车”的说法较为合理，因同类器物目前在全国范围内较罕见，由此说明其并非当时的生活用器，应是为墓主人特制的冥器无疑。有人认为其就是秦王公贵族在丧礼中运送灵枢之车。^[7]器物上附饰的人物及鸟、虎、熊，不是出于纯审美、装饰或表现生活情趣的需要，而具有更为深层的精神含义。单就其冥器的功能和性质来看，可能具有护佑、引导亡灵之意。从器物的造型文饰，并结合相关史料综合来看，此车型器不仅体现了秦人的图腾崇拜意识，同时也曲折反映了秦人的族群历史，蕴含着深厚的文化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