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人类开始创造文明以来,人们最早的记事方式不是文字,而是绘图。美术可为学习生活、掌握经验提供一个“窗口”,使人们认识许多真实、具体、广泛的生活图景和各方面的知识。在中国,国画具有强大的艺术感召力和生命力。中国画,主要分为人物、花鸟、山水这几大类。这几大类其实是由艺术升华的哲学思考,三者之合构成了宇宙的整体,相得益彰。
线条勾勒轮廓,画面承载记忆,涂涂画画是孩子的天性,是童年之乐事。傍晚昏黄的路灯下,一双小手用路边捡来的石头在水泥板上咯咯吱吱刻画着,不管车马喧,不顾人围观,刻下的无论是凶神恶煞的大嘴巴还是后现代派的乌鸦,线条里浮现的都是孩童肆意的天真与烂漫的想象。想想,有多长时间没有如此自由与随性,就有多久作别了童年。
近来发现,圈中友人纷纷拾起画笔,从工笔到水墨,从油画到水彩,是岁月真的如此静好,抑或是现实太残酷,才要在绘画中寻找静好呢?我不得而知,但可以知道的是,提笔作画的数小时,身处其中的人如沐春风、甘之若饴。
身边一位友人驰骋职场多年,毅然辞去薪资优厚的职位,回到美术学院进修。她重新拿起画笔,开始专职绘画的学习与创作。她终是放不下画画,在她的眼里,画画没有领导,没有同事,没有下属。画画是一个人的美事,每天面对一个画面,慢条斯理地经营每一个角落。朋友看她画得痴迷,便也索性来相伴,伴着伴着竟然也爱上了画画。同好越来越多,大家怂恿她开班教学,她不好推却。在招生简章里,她写的第一句话就是:“与其说开始招生了,不如说在寻觅同频共振的有缘人。这个画画的事情,本身就是个无用之事,甚至大多数人也不觉得好玩。能把无用之事当个正经事来学、来做、来付出……在我心里,这些人不仅是有缘人,更是真英雄。”
“画画本身就是无用之事”,是真的无用吗?何为有用?何为无用?说它有用,自从人类开始创造文明以来,人们最早的记事方式不是文字,而是绘图。早在上万年前,原始人们就已经懂得在岩石上绘制各种图画来记录当时的活动。随着历史变迁,每个时期的文明都会遗留下绘图作品。这些作品所描绘的内容大都是当时人们的生活、工作、战争等。
张择端的《清明上河图》,以桥为中心,描绘了两岸的车船运输、商业贸易活动以及城门内外的街道车水马龙、店铺熙熙攘攘的景象。人们可以从中窥探北宋汴京的社会情态,想象当时的繁荣热闹。达·芬奇的《最后的晚餐》,反映了象征真理的耶稣和象征邪恶的犹大之间的戏剧冲突。人们可以从画中认识不同人物的内心世界。
产生于社会实践过程中的美术现象和美术作品,一开始就作为人类认识自然、记录社会生活的载体而出现。因此,美术可为学习生活、掌握经验提供一个“窗口”,使人们认识许多真实、具体、广泛的生活图景和各方面的知识。
正因与生活密切相关,绘画成为艺术领域最重要的语言之一。东西方诞生了众多绘画巨匠,发展出不同画派,这些艺术继而对不同地区的人们的审美方式和生活追求产生了一定影响。
在中国,国画具有强大的艺术感召力和生命力。中国画主要分为人物、山水、花鸟这几大类。表面上,中国画是以题材分为这几类,其实是用艺术表现一种观念和思想。所谓“画分三科”,即概括了宇宙和人生的三个方面:人物画所表现的是人类社会,人与人的关系;山水画所表现的是人与自然的关系,将人与自然融为一体;花鸟画则是表现大自然的各种生命,与人和谐相处。
中国画之所以分为人物、山水、花鸟这几大类,其实是由艺术升华的哲学思考,三者之合构成了宇宙的整体,相得益彰。在此其中,文人画是璀璨的明珠,中国古代的文人作为精英阶层,对民族个性、审美情趣的塑造发挥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自隋代科举以来,学而优则仕,天下英雄尽入王权之中,而有汉儒开风气于前,文以载道的传统思想成立,文人除了做点传世的文章之外,一切诗歌绘画都被认为是“附技”。士人学子吟为诗歌,书为山水,而后才得以舒展心胸抱负。
他们标榜“士气”“逸品”,讲求笔墨情趣,脱略形似,强调神韵,并重视书法、文学等修养及画中意境之表达。他们讲究趣味,凡干一件事,都以个人趣味为出发点,所以讲究饮食、讲究庭院、讲究春夏秋冬每个时令应该做的事情,对季节敏感,对山水敏感,对生活里的小物件敏感,伤春悲秋、感怀动情。
中国画之所以分为人物、山水、花鸟这几大类,其实是由艺术升华的哲学思考,三者之合构成了宇宙的整体
文人画与一般的画家画、院体画、禅画,甚或政教宣传画都不相同。文人画家必须是能诗善词的文人,任性率真的画家,也是重品德、积学问、知情达理的书法家。文人画在表现的功能上是诗情画意的、简洁淡雅的、清新飘逸的。在色彩上,是重水墨、轻艳丽的;在线条上,是洒脱不拘的;在题材上,是自然的、野趣的;在观点上,是写意的;在表现性质上,是求意象外的趣味,而不以写实为专务。
文人画萌芽于唐,兴盛于宋元。
唐代诗歌盛行,大诗人王维以诗入画,后世奉他为文人画的鼻祖。他的绘画作品成为后世文人画家的范本,诗中有画,画中有诗。此后,蔚然成风,代代相传。
宋元时期,文人思想蓬勃,呈现出游心物外、不拘格律的新思潮。这种思潮表现得最显著且辉煌的,莫过于绘画。
元代文人处境相当卑贱,文人士大夫放弃仕进,疏于人事。画家心中的山水,寄寓了画家远离尘世的理想,融入画家忘情于大自然的自由心境,也渗入了无可奈何的萧条淡泊之趣。(www.xing528.com)
蒋鹏在《从画上题诗到“书画一律”:文人画发展的历史脉络》中讲道:“元代中晚期的黄公望、王蒙、倪瓒、吴镇四家及朱德润等画家,弘扬文人画风气,推动画坛的发展,反映消极避世思想的隐逸山水和象征清高坚贞人格精神的梅、兰、竹、菊、松、石等题材,广为流行。”
每一种画派的产生,都与画家所处的时代背景、生存状态、心境密不可分,这就不难解释文人画为何钟情于山水、花卉。
前些年亮相于公众视野的《富春山居图》,便是元代画家黄公望的人生绝唱。展开画卷,人随景移,丘陵起伏,峰回路转,江流沃土,沙汀平畴,近树苍苍,亭台小桥,云烟掩映村舍,水波出没渔舟。清代画家邹之麟称此为“右军之兰亭也,圣而神矣”。
渔舟唱晚、樵夫晚归、山林寂静、流水无痕,其实都是黄公望的人生注脚。年轻时他做过地方小官,45岁左右时,在一个叫做张闾的官僚手下做过椽吏。后因张闾犯了官司,黄公望因受累入狱。出狱后,他不再问政事,遂放浪形骸,游走于江湖。
《富春山居图》,从构思、动笔到绘制完成大约用了七年时间。为了画好这幅画,他终日不辞辛劳,奔波于富春江两岸。他深入观察,真切体验,积累丰富素材,使其在创作《富春山居图》时有了扎实的生活历练及积累,因此落笔从容。
每一种画派的产生,都与画家所处的时代背景、生存状态、心境密不可分
学者海戈说:“一张画的构成,无论是山水、人物,总要使全画面的轮廓,逼近事物的本身,总要使观者于画幅上面,有一视线的集中点,总要使画不出来的地方,亦让人猜得出而肯定它是什么。换言之,处处要求适合自然现象而已。于是就合于那所谓内容决定了题材,限制了手腕,一切灵空的幻象的景物,都不能在纸上表示出来,故西画必定是一张方形的东西,或圆得来合乎几何学的条件,反是便成了他们所谓的印象派。而我们不能找出一种写实加印象的作风;有之,便是中国的山水画。”[2]
如果认为文学、音乐、绘画是人生所需要的调剂,是人类超越一切动物的表现,则中国山水便从艺术方面,采取最高段位的表现手法,自然地画了两千年,不能穷其奥妙,可见山水画之深邃境界。
《富春山居图》将现实和意象成功糅合,其中有客观的条件。重峦叠嶂,尽可能地有路走得上去;回水流泉,舟楫可以通行无阻;一个人背着手,那是在看远山,或听瀑布;石头虽是那么几笔,我们替它分得出阴阳向背来;而且石上那几株树,确是长在泥里,不是生在纸上;房屋桥梁,不会认成一排枯树,看山那个人,可以从桥上回到屋内去晚餐,这是写实的条件。看见上方那一块白色,知道是青天;下方一块白纸,想象定是绿漪般的河流;重山中一条一方地空着,那是流行无定的白云,或是飘袅悠忽的炊烟;被几株主要的树干所遮着的,那后面是平野,或是寺院的地基;有人拿着伞走路,是正在落雨的光景;来几笔枯枝,是冬天的静穆;用润笔画,是在雨后;用渴笔皴,那是秋晴,这是印象的方法。
徐超在《再谈“艺术欣赏很难”》中便讲道:“这种混合的适情适理的作用,绝非胸无丘壑、没有很深的文学修养者所能办到。但这确是画的最高境界,它能捉着观众的思想,它能摄取自然界的精华,它能掺杂作者的人生意趣。故一张山水画在你的面前,可以读十天半月,如对好友,如得到灵魂的寄托,给与你以实感,给与你以深思,所谓‘身摄其中,神游华表’,人类之所以需要艺术的按摩作用,它都能给予。”
江海在《绘画为什么没有“死亡”》中表示:“在经历了现代主义以来各种新技术、新观念、新思潮的轮番冲击后,绘画这门最古老的人类手艺,曾经如此辉煌地展现了人类历史上众多大师巨匠艺术才智的最古典的艺术语言,到今天依然静静地存在着。在艺术多元化的今天,绘画作为其中的一元,古典时期美术史上那般绘画的黄金时代盛况确实难以再现了。”
面对现今的艺术发展,江海发出了疑问:“在今天这样一个信息爆炸、图像泛滥、价值多元、时间碎片化的时代,绘画究竟意味着什么?绘画能给这个世界包括给它的创作者和观看者带来什么?绘画的意义在哪里?这些问题是过去时代的画家不曾面对也无须考虑的,然而却是今天从事绘画创作并依然希望在这份工作中有所作为的艺术家所必须面对和思考的。”
生活之美,美在不断发现美、感受美、理解美、创造美的过程,美在从中内化了我们对人生的体悟,让生命多了一点超脱。有人曾说:“审美本质决定了绘画对人们有着美化心灵、美化生活的意义与作用。”那些率先投入绘画怀抱的人,便先有了审美的自我觉知。
我的画家朋友认为,与其说她在教授绘画,不如说她试图给学画者一个渡心静修的艺术旅程,无论是有钱、有闲的富贵名媛,还是浸泡在柴米油盐里的家庭妇女,她们终会在绘画里发现自我。当你呼吸均匀平衡时,实际上是找到一个收心摄性的法门,走向纯美的内心世界,拥抱更美好的自己。当美融入了生活,就拥有了丰厚的质感和互动的喜悦。
中国现代美学家都十分强调审美和艺术的独立性。王国维肯定地说,哲学和艺术是“天下最神圣、最尊贵而无与当世之用者”,“愿今后之哲学美术家,毋忘其天职,而失其独立之位置”。
沈从文说,给艺术下个定义,就是给人以正当而无邪的愉悦。其实回过头来看,这句话似乎能概括所有艺术门类的重要特征,生活里的美,不都是这无邪的愉悦、无用之大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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