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是茶文化的发祥地,从神农尝百草到陆羽著《茶经》,经过数千年的历史积淀,中国茶道才逐步成熟。品茶是一门学问,一杯好茶除了需要好水、好茶叶,还要有凑手的茶具。因此,饮茶是百姓生活形态之写照,壶中有日月之精华,壶中更有平和的心气。在神清志明之际,我们透彻地思考明日该如何生活。
如果要问这世间最美好的邀约是什么,对王羲之而言,许是春日的“曲水流觞”;而对于刘禹锡的堂兄刘禹铜来说,就是白居易发出的邀请函:“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而对于众多嗜茶之人来说,或许就是三个字——“吃茶去”。虽然这三个字后来衍生出一段佛家公案,引起众多解读,但它的出现总弥漫着人间闲散而清明的无用之美。
周作人曾感慨:“喝茶当于屋瓦纸窗下,清泉绿茶,用素雅的陶瓷茶具,同二三人共饮。得半日之闲,可抵十年尘梦。喝茶之后,再去继续修个人的胜业,无论为名为利,都无不可,但偶然的片刻优游乃正亦断不可少。”对于他而言,喝茶已然是一种可以拂去俗世红尘的清闲片刻。
茶可拂风尘,茶可引道,茶可雅志。中国是茶文化的发祥地,从神农尝百草,到陆羽著《茶经》,经过数千年的历史积淀,中国茶道才逐步成熟。
吃茶的艺术在茶叶之甘香,在水之清冽,在茶具之精美,在茶道之雅致,处处皆值得品味。《茶经》作为世界上第一部茶艺专著,是陆羽对人类的一大贡献。全书分上、中、下三卷,共十个部分。
“一之源”考证茶的起源及性状;“二之具”记载采制茶工具;“三之造”记述茶叶种类和采制方法;“四之器”记载煮茶、饮茶的器皿;“五之煮”记载烹茶法及水质品位;“六之饮”记载饮茶风俗和品茶法;“七之事”汇辑有关茶叶的掌故及药效;“八之出”列举茶叶产地及所产茶叶的优劣;“九之略”指茶器的使用可因条件而异,不必拘泥;“十之图”指将采茶、加工、饮茶的全过程绘在绢素上,悬于茶室,使得品茶时可以亲眼领略茶经之始终,蔚为大观。
“茶者,南方之嘉木也。一尺、二尺乃至数十尺。其巴山峡川有两人合抱者,伐而掇之。”《茶经》指出茶起源于四川一带,有的是矮小的灌木类,也有高大的乔木类。“其地,上者生烂石,中者生栎壤,下者生黄土”,指种茶的土壤,以岩石充分风化的土壤为最好,有碎石子的砾壤次之,黄色粘土最差,点明武夷岩茶为什么是中国乌龙茶中之极品。
经过数千年的历史积淀,中国的茶道逐步成熟
“野者上,园者次。阳崖阴林,紫者上,绿者次;笋者上,芽者次;叶卷上,叶舒次。阴山坡谷者,不堪采掇,性凝滞,结瘕疾。”陆羽认为,茶叶的品质,以山野自然生长的为好,在园圃栽种的较次。在向阳山坡,林荫覆盖下生长的茶树,芽叶呈紫色的为好,绿色的差些;芽叶以节间长,外形细长如笋的为好,芽叶细弱的较次。叶绿反卷的为好,叶面平展的次之。生长在背阴的山坡或山谷的品质不好,不值得采摘。因为它的性质凝滞,喝了会使人腹胀。
“其色缃也,其馨也,其味甘,槚也;不甘而苦,荈也;啜苦咽甘,茶也。”陆羽在《茶经》中对茶的味道有细致的区分,不是所有的树叶都能叫茶,从闻香至入口到回味,有不同变化的才叫“茶”。茶之精妙可见一斑。
品茶更是一门学问。晚明文学家张岱是一位茶学家,他在《陶庵梦忆》中谈及评选茶叶和泉水的艺术。
“导至一室,明窗净几,荆溪壶、成宣窑磁瓯十余种,皆精绝。灯下视茶色,与磁瓯无别,而香气过人。余叫绝。余问汶水曰:‘此茶何产?’汶水曰:‘阆苑茶也。’
茶叶的品质,以山野自然生长的为好,在园圃栽种的较次
“汶水曰:‘不复敢隐。其取惠水,必淘井,静夜候新泉至,旋汲之,山石磊磊藉瓮底,舟非风则勿行,故水之生磊。即寻常惠水犹逊一头地,况他水耶!’又吐舌曰:‘奇!奇!’言未毕,放水去。少顷,持一壶满斟余曰:‘客啜此。’余曰:‘香扑烈,味甚浑厚,此春茶耶?向瀹者的是秋采。’汶水大笑曰:‘余年七十,精赏鉴者无客比。’遂定交。”(www.xing528.com)
此品茶之精艺,除少数嗜茶鉴赏家,现代人已基本不知。一杯好茶,除需好水、好茶叶,还要有凑手的茶具。茶具是茶文化里不可或缺的部分,“以泥为骨,以金玉为声”,陶土茶器中最出名的当是宜兴紫砂茶器。早在宋代,它就已经崛起,到明代流行。除此之外,青瓷、白瓷、彩瓷、玲珑瓷,以及后来的玻璃、搪瓷、竹木茶器,如今之茶具不胜枚举。
品茶时,茶与茶器浑然一体。对于茶器来说,缺少了茶的滋润就是缺少灵魂,只是掌心把玩之物;对于茶而言,缺少浸泡的器具,茶之香气无法聚拢,茶的优雅也难以体现。真正爱茶者,单是摩挲茶具,便自有其乐趣。北宋茶学家蔡襄年老时已不能饮茶,但每天必烹茶以自娱。文人周文甫,每天自早至晚,自烹自饮六次,他极疼惜自己的茶壶,死时甚至以壶陪殉。
民国时期,受西洋文化浸润成长起来的学者,从吃茶这件事品出了东方、西方生活艺术之区别。
正如周作人在《喝茶》中讲道:“喝茶以绿茶为正宗,红茶已经没有什么意味,何况又加奶和糖……一位英国家庭里下午的红茶与黄油面包是一日中最大的乐事,中国饮茶已历千百年,未必能领略此种乐趣与实益的万分之一,则我殊不以为然,红茶带‘土司’未始不可吃,但这只是当饭,在肚饥时食之而已;我的所谓喝茶,却是在喝清茶,在赏鉴其色与香与味,意未必在止渴,自然更不在果腹了。”
周作人认为,喝茶就是喝茶本身,在于自然之妙味,在品味无用之用。“中国人上茶馆去,左一碗右一碗地喝了半天,好像是刚从沙漠里回来的样子,颇合于我的喝茶的意思,只可惜近来太是洋场化,失了本意,其结果成为饭馆子之流,只在乡村间还保存一点古风,唯是屋宇器具简陋万分,或者但可称为颇有喝茶之意,而未可许为已得喝茶之道也。”
饮茶是百姓生活形态之写照。在家庭中喝茶,去茶馆喝茶;独自品,结伴去;同业相争,茶台解决问题;知己相逢,一茗清茶情意浓。饮茶是可以作为日常的社交活动,亦是回归自我内心的良方。
茶道,本是一种艺术。茶的意趣同中国禅文化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茶禅一味,品茶如参禅,是洗尽心尘、细品浮沉的自我悟道。禅师从谂的三声“吃茶去”,历经一千多年,仍犹如阵阵棒喝回响在我们耳边。从谂在开导中,为什么选择叫大家“吃茶去”,而不是“喝酒去”?因为茶须静品,而酒须热闹。茶之为物,能引导我们进入一个默想人生的世界。
茶之为物,能引导我们进入一个默想人生的世界
明代许次纾在《茶疏》中讲道:“宾朋杂沓,止堪觥筹交错;乍会泛交,仅须常品酬酢。惟素心同调,彼此畅适,清言雄辩,脱略形骸,始可呼童篝火,酌水点汤,量客多少,为役之烦简。”
鲁迅也说:“有好茶喝,会喝好茶,是一种‘清福’。”
林语堂则说:“只要有一只茶壶,中国人到哪儿都是快乐的。”
其实,以茶为媒介,更能使心性回归自然,真正体味茶禅一味的意趣。清晨喝茶,午夜喝茶,捧一把茶壶,可悠然自得地活于世间。就像喝咖啡之于西方人,喝茶对于国人来说是第二本能和人生活法。壶中有日月之精华,壶中更有平和的心气,在神清志明之际,我们透彻地思考明日该如何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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