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尘世人生因为只有一个,所以我们必须趁人生还未消逝的时候,尽情地把它享受。如果我们有了一种永生的渺茫希望,那么我们对于这尘世生活的乐趣便不能尽情地领略了。
——林语堂
《诗经》中《蜉蝣》曰:“蜉蝣之羽,衣裳楚楚。心之忧矣,于我归处。蜉蝣之翼,采采衣服。心之忧矣,于我归息。蜉蝣掘阅,麻衣如雪。心之忧矣,于我归说。”几千年前,先人已经从这朝生暮死的小虫身上看到了生命的短暂与美丽。“我如此忧伤,哪里是我的归宿?”当然,无论过程如何,我们终将面临消亡。
林语堂在《中国人的生活智慧》中讲道:
“我们的生命总有一日会灭绝的,这种省悟,使那些深爱人生的人在感觉上增添了悲哀的诗意情调。然而这种悲感却反使中国的学者更热切深刻地要去领略人生的乐趣。这看来是很奇怪的。
“我们的尘世人生因为只有一个,所以我们必须趁人生还未消逝的时候,尽情地把它享受。如果我们有了一种永生的渺茫希望,那么我们对于这尘世生活的乐趣便不能尽情地领略了。
“基士爵士(Sir Arthur Keith)曾说过一句和中国人的感想不谋而合的话:‘如果人们的信念跟我的一样,认尘世是惟一的天堂,那么他们必将更竭尽全力把这个世界造成天堂。’苏东坡的诗中有‘事如春梦了无痕’之句,因为如此,所以他那么深刻坚决地爱好人生。”
生命像一支烛光,总有一日要熄灭的,正是这种认知使我们清醒、使我们悲哀
林语堂认为,生命像一支烛光,总有一日要熄灭的,正是这种认知使我们清醒、使我们悲哀,它也使某些人感到一种诗意。一个人的心中因有了那种接受终点的准备,才获得内心的安宁,所以从这层意义上来讲,我们的人生自带诗意之美。(www.xing528.com)
自古以来,人类总在尝试以不同的方式达到长生不老的目的。秦始皇派徐福渡海求仙药,汉武帝造承露盘饮露、食玉屑,还有《西游记》里唐僧肉、人参果等天马行空的想象。但试想一下,如果能长生不老,时间对我们来说还有什么意义?我们是否还会珍惜每个经历的当下?会认真度过每分每秒?往后的日子都成为过去之日的重复,轮回往复,生命又有何意义?而对于有些人来说,死亡是终点,也是一种解脱,如果连解脱都成为不可能,人生将是永远的黑暗。
以色列历史学家赫拉利在其轰动全世界的著作《未来简史》中提出了未来人类要研究和实现的三个重要目标——长生不死、幸福快乐、化身为神。在他看来,随着科学技术的发展,人类将被计算机取代,人的一切行动都将听从机器指挥,人类的疾病都会消失,人类也会研制出长生不死的药物,就连人的幸福感也能通过技术产生。然而这样的快乐对于人来说,还有意义吗?
我们的古人更早地体悟到因生命短暂而涌动的情绪,在我国的文学作品中常常可以读到这种“生命易逝”“人生不再”的忧伤。李白在《春夜宴桃李园序》里感慨:“浮生若梦,为欢几何?”王羲之和朋友欢宴时,虽然天朗气清,友人相伴,曲水流觞,玩得正酣,但俯仰之间,亦感死生是大事,是谁也无法逃脱的。
在无限的世界里,有限的生命变得珍贵。
朱光潜说,每个人的生命史就是他自己的作品。这种作品可以是艺术的,也可以不是艺术的。正犹如同是一种顽石,这个人能把它雕成一座伟大的雕像,另一个人却不能使它“成器”,分别全在性分与修养。对于生活中的艺术,他在《谈美》中是这样解释的:
“知道生活的人就是艺术家,他的生活就是艺术作品。……凡是完美的生活都是人格的表现。大而进退取与,小而声音笑貌,都没有一件和全人格相冲突。……把这种生命的体悟流露于语言文字,就是好文章;把它流露于言行风采,就是美满的生命史。……文章忌俗滥,生活也忌俗滥。俗滥就是自己没有本色而蹈袭别人的成规旧矩。……在什么地位,是怎样的人,感到怎样情趣,便现出怎样言行风采,叫人一见就觉其谐和完整,这才是艺术的生活。”
艺术非无本之木,它是情趣的表现,而情趣又来源于对人生的细细品味,始终抱有稚童般天真好奇的心。艺术不是单纯地复写,而是生活的再创造。因为再创造,生活才又丰满灵动起来。
免责声明:以上内容源自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犯您的原创版权请告知,我们将尽快删除相关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