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应庄回忆了在芷江接待今井武夫的过程:
8月21日早晨,碧空万里,秋高气爽。中国国旗遍挂芷江城,迎风飘扬,全城人民喜气洋洋。9时整,我空军混合大队野马式战斗机三架,朝常德飞行,至10时1刻在五千英尺高空发现绿色双引擎九五式日军运输机一架,从常德西南飞来。我机即分前后引导向芷江前进,于11时到达芷江机场上空。另有我方战斗机六架盘旋空中警戒。我引导机一架首先着陆,日机旋即着陆,最后我护送机两架着陆。11时20分,日机绕机场滑行一周停在指定地点。此时机场上掌声雷动,无数双眼睛注视着日军投降代表的神情。几十名中外新闻记者,纷纷把镜头对准日机和投降代表。日机两翼的太阳旗和两翼末端系有的红色布条,均被美国军官夺去撕成若干段,作为战胜日军的纪念品。日机着陆后,由中美宪兵严密监护。我作为接待人员,命令打开机门,让宪兵登机,嘱咐日军投降人员坐着不动,接受宪兵仔细检査,并没收所有武器及违禁品。宪兵报告检查完毕,我命令日军投降代表下机排队站着,由宪兵检查全身。检查完毕,即命令今井武夫及随员分乘两辆插有白旗的吉普车,驶向招待所。这所房子在芷江城东北,空军总站合作社的后面,是一所木板平房,有宿缮屋各一栋。吉普车到达后,我引导今井及随员进客厅休息。接着,要今井介绍他的随员。他便一一向我介绍:桥岛芳雄大佐参谋、前川冈雄中佐参谋、木村辰男中佐译员、松原喜八少佐、久保善助上士、小八童正航空员及中川正治雇员。加上他自己共八人,超过蒋介石所规定人数三人。介绍后,我问今井:“你认识我吗?”“七七事变”前,我在北平新闻界工作,他是日本驻华大使馆的陆军助理武官,会过几次面。这时,他犹豫了一下,回答说:“记不起了。”我把军帽脱下说:“你试回忆一下我们在北平的谈话。”他双目凝视我,说:“你为什么做了军人呢?”我半开玩笑地答道:“你们日本上自天皇,下至女中(女仆),全国动员侵略中国。我作为一个中国人,难道不应该从军抵抗你们的侵略吗?”他忙说:“是的,是的。”我又问:“我和你在北平的谈话,今天是否应验了呢?”他简单地答道:“命运,这是命运。日本再复兴要三十年。”我继续问道:“你们的法西斯侵略伙伴墨索里尼早已完蛋,最凶恶的希特勒纳粹德国也无条件投降,你们为什么还顽强地不肯放下武器投降呢?”他颇有感慨地谈了一些原因。谈话至此,便一道入席就餐。
陆军总部规定我对今井等人负完全保护责任,无论何人要会晤今井等人,必须通过我得到陆总的批准,今井等人的出入,也必须事先得到我的许可。
当天下午3时40分,由我带领今井和他的参谋桥岛芳雄、前川冈雄,译员木村辰男等四人往陆军前方司令部晋见萧毅肃参谋长,接洽投降事宜。接见地点就在司令部客厅。客厅布置简洁庄严,正面墙上悬挂着孙中山遗像和国民党旗帜,还缀有中、苏、美、英四国国徽及巨形“V”字。参加会谈的有副参谋长冷欣、美军作战司令部参谋长柏德诺及有关军事官员,新闻记者有近百人。今井及其随员以谨慎而恭敬的态度,向萧参谋长敬礼。萧面对投降代表宣称:“我是中国战区中国陆军总司令部参谋长萧毅肃中将,代表中国战区中国陆军总司令何应钦一级上将来接见贵官。”接着,介绍陪同接见的冷欣、柏德诺。旋令今井说明身份并出示身份证明。
受降堂外景
Outside the Japanese surrendering hall.
投降代表今井武夫身份证明书
Surrender representative Imai Takeo’s certificate of identity.
日军投降签字的会场旧址近照
Outside the Japanese surrendering hall.
日军投降签字的前排房子,屋檐上竖立着“和平永奠”四个大字(约瑟夫·德 / 摄)
The surrender agreement was signed in this building.On the roof were four Chinese characters which mean “Peace is built forever”.(Photographed by Joe Day)
今井答道:“本人是日本驻华派遣军总司令官冈村宁次的副参谋长今井武夫少将。”在介绍了随员后,今井又说:“本人是派来晋见中国战区最高统帅蒋委员长的全权代表的,在停战协定签订前与贵部取得了联络,故没带其他证明,只有受任命令状。”萧说:“这也可以,请交出来。”今井起立亲自将任命状捧呈萧毅肃。
投降代表今井武夫一行步入受降会场
Surrender representatives walked into surrender acceptence room.
侵华日军总司令冈村宁次派出的今井武夫一行四人在湖南芷江向我军洽降。日方代表是今井武夫少将、参谋桥岛芳雄中佐、参谋前川国雄少佐和木村辰男翻译官
Japanese top military commander Okamura Yasuji sent Imai Takeo and three other representatives to Chihkiang of Hunan to talk about the details of their surrender.The four Japanese representatives were major general,Brig.Gen.Imai Takeo,staff officer,Lieutenant Colonel Hashijima Yoshio,staff officer,Lieutenant Commander Maekawa Kunishio,and interpreter Kimura O.
投降代表今井武夫呈送投降身份证明
Surrender representative Imai Takeo presented his certificate of identity.
萧毅肃等受降代表查看投降代表今井武夫身份的特别命令书
Representatives of China-US Allied Forces checked the special order which proved Imai Takeo’s identity.
萧又问:“中国战区最高统帅蒋委员长8月18日6时致冈村宁次的复电,要贵官随带驻中国、台湾及越南和北缅16度以上地区所有日本陆海空军之战斗序列,兵力位置及指挥区分系统表册,是否已带来?”今井答道:“日本驻华派遣军总司令官冈村宁次大将,仅负责指挥中国战区的日军,台湾、越南、北缅的日军不属他的指挥范围,故对此不了解。”今井说完,令桥岛参谋呈交驻华兵力配备图。萧也将中华民国三十四年8月21日中字第一号备忘录交给今井,并令其签具收据,负责转致冈村宁次。这份备忘录,对于接受日本投降的我方军事长官的受降地区,作了具体规定。
今井接受备忘录后,要求对内容有所说明。萧答应另行派人解释,并告诉对方:“中国陆军总司令部将先在南京设置前进指挥所,派冷欣中将任主任,以便让日军投降事项顺利进行。所有前进指挥人员(附空军机场设立人员)将与贵官同飞南京。请贵官转告冈村宁次大将妥为保护,并切实招待。”萧接着说,“何应钦上将决定不待日本签订投降书,在最短期内空运部队到南京、上海、北平各地,以便迅速处理日军投降事宜。”今井一一答应,并出具收据,签名盖章。这时,中外新闻记者争相拍摄这一具有重大历史意义的场面。
中方受降代表在审阅日方交出的日军在华兵力分布图
Chinese surrender acceptance representatives were reading the map of Japanese troops distribution in China.
何应钦办公室外景
Outside Ho Ying-Chin’s office.
何应钦办公室内景
Inside Ho Ying-Chin’s office.
中字一号备忘录
Memorandum No.1.
何应钦将军对投降代表9分半钟谈话要点,命令其乘原机返回
Main points of General Ho Ying-Chin’s nine-and-half minutes talk to Japanese surrender representatives,commanding them to go back on their Mitsubishi.
23日上午11时,我引导今井武夫乘坐插着小白旗的吉普车去晋见何应钦。
陪同接见的有萧毅肃、冷欣、蔡文治、钮先铭、柏德诺和中美记者。今井脱帽行至何应钦前,默然肃立,鞠躬敬礼。何问今井:“前日下午3时萧参谋长面交的第一号备忘录。贵官了解吗?”今井答非所问:“收到了。”何又问:“后来我派员又送来四份备忘录,收到了吗?”今 井又答:“收到了。”接着,何郑重地告诉今井:“我已决定贵官仍乘原机飞返南京,希转告冈村宁次大将,对我前后交与的备忘录,务必切实照办。”今井说:“一定转达。关于备忘录的内容,敝总司令部一俟奉到东京大本营命令,即可决定。”何说:“本总司令已决定于本月26日以后,30日以前,空运部队至南京。望贵官转告冈村大将,做好一切准备。”今井说:“是的,知道了。”最后,何应钦宣称:“今天谈话到此为止。贵官现在可以准备出发了。”今井鞠躬告退。至此,日本代表来芷江接洽投降任务,已初步完成。
今井武夫一行,于是日下午3时左右由芷江飞返南京。我用吉普车把他们送往机场。[1]
时任中国派遣军第四方面军中将参谋长邱维达、中国陆军总部第四处处长刘措宜回顾:
8月21日,由中国派出P-51式战斗机三架,按时飞抵洞庭湖上空,接护日方代表冈村宁次的副参谋长今井武夫少将到芷江,接受我方指示。
到达芷江后,今井武夫等三人进入招待室用完午餐休息时,有记者进去采访新闻,问今井来到芷江有何感想,今井说:“我是代表冈村宁次前来向中国军方呈递投降文件的。在抵达机场上空时看到人群中美国人超过中国人。”此话用意含蓄,日本虽然战败,他仍有不服输之意。21日下午,何应钦的参谋长萧毅肃、副参谋长冷欣等,在正式布置的会场上接见今井武夫等三人。接见时,陆军总部大门口的卫兵临时换成宪兵守卫。会场布置了两排长桌,萧毅肃和冷欣坐在上首的第一排桌前。今井和参谋两人向萧毅肃等敬礼,萧、冷以战胜国的姿态并不答礼。今井等在下首的一排桌前站立。让他们坐定后,萧毅肃命令今井武夫呈出降书,今井犹豫一下说:“我无法呈出降书。只有冈村宁次本人才能代表日本政府呈出降书,我是冈村次宁的代表,是前来送呈有关驻华日军情况的文件和接受指示的,所以我没有降书可呈。”萧毅肃第一句话碰了个软钉子,面上有些尴尬,随即转口说:“把你带来的文件呈出来。”于是今井叫随员打开军用图囊,将文件取出,双手呈出两个文件,即:(1)日军驻地分布地图一张;(2)人员、武器表各一份。萧接受文件后,即命令今井等三人退席。今井行礼后,退回住处。事后有人对萧毅肃的失体颇有责言。次日,今井带着何应钦给冈村宁次的备忘录随原机飞返南京复命。我国准备接收的前进指挥所人员和电台等,亦同今井前往南京。
今井武夫由芷江带去何应钦给冈村宁次的备忘录具体内容是:
1.所有日军的武器装备和军用物资,不得有一枪一弹落入共产党军队之手。所有日军占领地区,不得有一尺一寸土地让共产党占领。如果发现共军前来接收,应断然拒绝或击退之,坚决保持原有地域。
2.日军当局应按照十六个受降区的规定,在每一受降区的日军,须指定负责人员,向受降区长官缴械并接受遣俘的一切指示和命令。如对共军有军事行动,亦须接受该地区受降长官的指挥和指示,共同击退进犯的共军。
3.日军须负责扫清内河及沿海有关水运航道附近的水雷,以便中国军事当局的运输。
冈村宁次对于蒋介石利用日军进行反共的措施,不是无条件地俯首帖耳接受的,其中也经过一些曲折和讨价还价过程。冈村宁次在给陆军总部的复文中,即表示以下意见:
1.共产党所领导的八路军和新四军,在表面上与国民军队同属中国军队,并无显著的区别,日军不易辨别。因之对于“不使尺寸土地和一枪一弹落入共军之手”的要求,无法完成任务。为了拒止共军前来接收,日军仍须保持战斗状态。因之,势必影响缴械的准备工作——可否缴械期限从缓。
2.越南和香港地区的日军,不属于冈村宁次所指挥的战斗序列,冈村宁次无权指挥。
3.关于水运航道附近的水雷,如属日军所布,当可负责扫除。但宜昌、岳阳附近水面,有中国游击队和飞机所布的水雷,日军方面不知水雷位置,且由于流水的冲击,水雷漂泊无定,在这种情况下,日军难以完成清扫水雷的任务。
冈村宁次在这个复文中,对于陆军总部的要求,表示不同程度的异议和抗拒,使何应钦大伤脑筋。关于第二、第三项,即冈村宁次无权指挥越南和香港地区日军及扫雷问题,只是手续和技术问题,自然容易解决。第一项问题,系关键问题,何应钦自非慎重不可。当冷欣派邵毓麟乘飞机将冈村此项复文送到芷江时,何应钦即召集会议讨论。参加会议的有五个美国军官,麦克鲁首先发言说:“冈村是变相抗拒缴械,我们不能迁就他。”何应钦也顺着说:“这种无理取闹的文件,冷欣为什么接受?真是糊涂。”萧毅肃也迎合他们说:“融庵(冷欣的别号)做事欠考虑,现在弥补的办法是将文件封好原件退回。”因为退回文件,也不能解决问题。会后,并没有把它退回去,经何应钦用电话请示蒋介石后,即由陆军总部再给冈村一个严厉备忘录,作为给冈村的答复,其内容大意如下:
1.凡正式奉命接收的中国军队,均有陆军总部的正式命令,无陆军总部正式命令者,日军应严行拒绝,必要时得使用武力,务必做到不使尺寸土地或一枪一弹落入共军之手,否则由日军当局负全部责任。
2.中日军队在交接中发生共军扰乱或袭击时,该地区的日军应受国军指挥官(指国民党军队)的指挥。共同作战,击退共军。
3.凡战略要点及交通干线,如有接收前被共军所控制时,应在交接前由日军部队协助国军夺回固守之。
8月23日午后2时,何应钦召集会议,参加者有萧毅肃、王耀武、邱维达、张发奎、卢汉、邵毓麟及国民党各部院代表多人,何应钦说:“根据上级指示,越南北部和香港都归我们受降。全国各地,除东北外,包括越南北部和香港在内,共分为十六个受降区。这十六个受降区的负责人员,蒋委员长业已指定,大家还有什么问题和意见没有?”张发奎即向何应钦说:“报告总长,香港是规定由我主持受降的,如英国人不放手,要干涉或捣乱的话,我们怎么办?”这时,大家的视线都集中在何应钦身上,看他如何答复。只见何应钦眨了几下眼睛,闭口不言。张发奎见何不语,又补上一句:“只要总长有命令,英国人敢动,我就揍他。”何应钦却左顾右盼地把话头调了方向。后来英国认为“香港是他的殖民地”坚持要由英国接收。忠顺于英帝国主义的蒋介石岂敢抗衡,终于把香港地区又改划归英国接收了。
冈村宁次致何应钦电文
Okamura Yasuji’s telegram to Ho Ying-Chin.
今井武夫在受降备忘录收据上签字
Imai Takeo was signing on the receipt of surrender acceptance memorandum.
拟定十六个受降区的负责人和地区划分,如下表:
1.第一方面军司令官卢汉(越南北纬16度以北地区)。(www.xing528.com)
2.第二方面军司令官张发奎(广州、雷州半岛、海南岛)。
3.第三方面军司令官汤恩伯(南京、上海)。
4.第四方面军司令官王耀武(长沙、衡阳、岳阳)。
6.第九战区司令长官薛岳(南昌、九江)。
8.第六战区司令长官孙蔚如(武汉、宜昌、沙市)。
10.第十一战区司令长官孙连仲(北平、天津、石家庄、保定)。
11.第十一战区副司令长官李延年(青岛、济南、德州)。
13.第二战区司令长官阎锡山(山西)。
15.第五战区司令长官刘峙(郑州、开封、新乡、南阳、襄樊)。
16.台湾行政长官陈仪(台湾)。
8月24日,何应钦又召集了一个会议,商讨派冷欣赴南京的问题。何说:“受降地点已改在南京。拟令冷欣率领必要的少数人员先到南京成立前进指挥部,把新六军和七十四军五十七师先空运南京,担任该地区的警备。”会议决定由冷欣率领第二处处长钮先铭及参谋、秘书、卫士等二十余人,并派邵毓麟为顾问,随冷欣前往组织前进指挥部。[2]
何应钦致蒋中正电文,汇报签约安排
Ho Ying-Chin’s telegram to Chiang Chungcheng reported about the arrangements of signing the Japanese surrender agreement.
日军投降前兵力分布各地概况图
A brief map of Japanese troops distribution before the surrender.
太平洋各地日军投降地区图
A map of locations where Japanese troops surrendered in the Pacific area.
投降代表今井武夫阅读中国陆军总司令部致冈村宁次中字第一号备忘录(即投降命令)
Surrender representative Imai Takeo read memorandum No.1,i.e.,order of surrender,that Chinese Army Headquaters wrote to Okamura Yasuji.
原系国民党第四方面军少尉司书向晶如的《芷江:历史在这里转折》记载:
今井武夫一行数人走下飞机,狼狈不堪,似丧家之犬;他们显然受威严所慑,不敢仰视檐柱下的中国军官,由交际副官引进会场。
主持受降式的是中国政府指派的萧毅肃中将,他坐在红彤彤的“V”字下面:中国驻西南方的四个方面军司令官和有关军级将领,分坐于萧毅肃两旁;受降国的代表依次就坐;来宾及新闻记者蜂拥而至,欢坐两边。
今井武夫进入会场后,立于下方;大家示意让坐,他恭恭敬敬地双手齐抱屁股,猫腰虾背,沮丧地向着主席台,向着大众,行了三个九十度的大鞠躬,才坐下。
昔日左右三军的将领们,身着笔挺的军服,胸前佩着一道道彩色勋章,腰间宽大皮带装插小巧的手枪,蹬着长靴,威武雄壮,各以独特的军容和风度,分宾主、按官阶围坐在受降桌的三方。胜利者襟怀广阔,目光犀利,自信自尊;失败者面若秋霜,诚惶诚恐,焦虑忧郁。八年中两军对峙,沙场万里;今日桌前面对,咫尺之距!表面局势似胶着僵持状态,内心深处有难以逾越的鸿沟。正义与邪恶行将区别,胜利与失败早已分明!
日军投降专使、日本中国派遣军副参谋长今井武夫正在阅读投降条款
Japanese surrender representative,Deputy Chief of Staff of Japanese troops in China Imai Takeo was reading the instruments of surrender.
今井武夫在受降备忘录收据上按下印章
Imai Takeo stamped seal on the memorandum.
日寇侵华时间之久,战线之长,杀人之多,劫财之广,史所罕见!其罪恶罄竹难书,用任何价值单位都无法衡量。人们憎恶这场战争。
受降式开始,将军们严肃地摘下各自的大檐帽放在桌席右方,萧毅肃中将以简短的外交辞令致完开幕词后,全场报以热烈的掌声;今井武夫毕恭毕敬站起来,先呈上《侵华日军兵力布置图》,然后曲身拱手而立,似乎不想吐露隐秘触及敏感问题,以平稳的语调、微微颤抖的声音向萧毅肃中将表示,向贵国缴纳武器,诚恳投降,乞赐批准。萧毅肃接过地图,点头示可;会场又是一阵掌声。
接着是各胜利国代表讲话,大都是要求日方严格遵守战后给它的制约和规定,今井武夫频频点头。
交际副官取来《备忘录》二叠,分别摆在今井武夫和萧毅肃中将身前桌上,他俩翔实地审阅着酝酿成型的条款;今井武夫叫翻译一字不漏地念,显得格外认真。双方看完无异议,在正副本上端正地签上自己的名字。
时至正午,受降式结束。
八年来日军以疯狂的野心开头,以悲惨的失败告终,直至今日,丧钟敲响。中国人民取得震撼世界的胜利,一场残酷的世界大战确确实实地结束了。
投降代表今井武夫1945年8月21日下午签字的中文、日文版《受取证》
Both Chinese and Japanese versions of the receipt the surrender representative Imai Takeo singed in the afternoon of August 21,1945.
投降代表今井武夫1945年8月23日13时签字的中文、日文版《受取证》
Both Chinese and Japanese versions of the receipt the surrender representative Imai Takeo singed at 13:00,August 23,1945.
魏鸿祥,1944年9月参军到国民党第四方面军特务团机枪一连,1945年1月提升为准尉特务长,4月参加了湘西会战,8月被抽调参加芷江受降典礼筹备处,负责会务工作。《我见证了那激动人心的一刻》回顾了当时的场景:
挤在走廊里,隔着玻璃,我亲眼见证了那激动人心的历史时刻。
今井武夫一行抵达住处不久,日方翻译员木村辰男就递上了今井武夫要求佩带日本军刀参加受降签字仪式的请求。我还记得,当时木村就一直强调什么“刀在人在,刀不在人不在”的话。
由于事出紧急,又没有先例可循,指挥部立即予以驳回,要求受降时不得携带任何武器。没想到今井亲自手持申请,再次来请求。今井的申请一直递送到了当时在会场的国民政府陆军总司令何应钦手里。面对今井的再三请求,我方参照当时德军投降的先例和国际惯例,要尊重对方的人格和尊严原则,特别批准了今井武夫可以佩刀参加受降签字仪式。
受降会场是一栋黑色双层结构的两式平房,会场庄严简朴,墙上悬挂着孙中山像和“天下为公”“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须努力”的横联和条幅,下方是 “总理遗训”“军人读训”。还记得当时由于观看仪式人员突然增多,桌椅不够,我们从周围的邻县进行紧急调运,在会议前几个小时内才完成布置。
历史性的日军投降仪式持续时间不算很长。4时50分,日本降使起身鞠躬,退出会场。就在人们退出会场时,七里桥的天空中出现了一道彩虹,当时我们指着天空一阵欢呼:“快看,彩虹,七色的彩虹!”我至今仍然相信那道彩虹代表的是和平,是中国人民的胜利。[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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