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尖山的自然风光和传说故事确实给人留下了美好的记忆。但当人们留恋往返五尖山时,除了这里的自然和人文景致之外,最让人期盼的是,当与心中敬仰的吴獬老先生神会。吴老给五尖山注入了中华民族的灵魂,正是五尖山有了吴獬老先生的精神,才使得这座山充满着无限的灵性和活力。
在上山的半坡中有一座“致远亭”,这里就是为纪念吴獬老先生曾在此讲学而修建的。致远亭子附近有块石碑,上面记载着光绪年间洞庭湖奇才吴獬先生的事迹。
致远亭
一年春天,獬老爷赴岳阳金鹗书院任山长[100]的途中,在好友的陪同下登五尖山拜谒祖师殿。这天,时逢三月三,湖北洪湖、监利及临湘周边乡村的香客不断地涌上五尖山,朝拜祖师菩萨。獬老爷跟随着朝拜烧香的人流,慢步拾级而上。当走到山坳里的一座凉亭歇息时,他望着川流不息的香客,獬老爷高声吟唱:“凉亭虽好,决非久留之地;烧香千炷,不如息事一场”。他劝导人们在拜佛烧香的同时还要更多地乐善好施,息事宁人。中国有句古语“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息一场诉讼和争斗,也要胜过你烧千炷香啊!事后,人们就把这一佳句用木板刻好挂在凉亭的柱子上,并把凉亭取命为“息事亭”。后来,人们悟出獬老爷在凉亭吟出的佳句不光是告诫人们要息事宁人,更是要倡导一种“淡泊明志,宁静致远”的精神,就将“息事亭”更名为“致远亭”。
吴獬(1841—1918),字凤笙,湖南省临湘市桃林镇人。吴獬祖上三代均为小官吏。曾祖与父亲当过典史[101],祖父当过巡检[102]。他天资聪颖,少年时代,五经四书皆已成诵,二十岁就读岳麓书院。清光绪二年(1876)中举。当时左宗棠任甘肃总督,欲聘吴为幕僚,吴以疾辞。
光绪己丑科(1889)中进士。他在考卷中指出:“耕不问奴,织不问婢,各取盈于编户之家,何堪不晓事长官,转使穷年冻馁……。”揭露当时官吏不问农民耕织的艰难辛苦,只向民间榨取,致使民众终年无食无穿的时弊。主考官李鸿章对吴的文章作“伤时”定论,不许取第一,不许列入翰林,仅以即用知县签分广西。是年,湖广总督张之洞慕名访吴,交谈学问长达一天。后对僚属说:“洞庭一湖水,唯凤笙饮一匙,我与诸公仅尝其涓滴耳。”
光绪十八年(1892),吴老任广西荔浦知县[103],任内体察民情,秉公执法。荔浦赌风严重,吴獬作《戒赌歌》相劝,并严惩首犯,仅数月赌风基本绝迹。为振学风,吴亲至正谊书院督教,并允许学生进县。
民国六年(1917),吴獬因年老体弱,返回故乡桃林,办私塾一所,亲自督教,向学生授课。民国七年(1918)2月,北洋军南下,兵扰桃林,烧杀掳掠。吴獬愤然成疾,于是月去世,享年78岁。遗著今存《不易心堂集》和《一法通》等。
吴獬最大的特点是从小就胸怀大志,博览群书,有着匡国济民心愿。后人将大他三十六岁的“岳州南屏先生”吴敏树尊称“二吴”。
在功名与正义之间,他毅然宁为正义而直立,绝不为名而折腰。据龚笃清先生在《晚清湖南才子吴獬》一文中就十分明确地讲述了吴老的心志。光绪己丑(1889)科会试,房师刘幼丹一读他的试卷便拍案大叫:“真才人之极笔也!”荐送给副总裁潘祖荫。潘祖荫出身世宦之家,中过探花,有名当时,一读其卷,更是击节叹赏,称之为才子笔,要把他取为会元。但该科总裁李鸿章见其文锋显露,怕他将来得志,必直言立朝,便以其第三篇四书八股中有“不晓事长官”一句为伤时,《礼记》八股文中之“禽言”二字为杜撰,无出处为借口,不准将他取为会元即第一名。潘祖荫爱才心切,力争说:“宁可不中,不可不元[104]。”激愤之情溢于言表。但胳膊扭不过大腿,吴獬被取为第十一名。丙子(1876)乡试,著名学者陆润庠想取其为第一名,没成功,会试本当取第一,又落空。当时在京举子,都为吴獬打抱不平。
明了这些内幕,吴獬更是把自己不中会元而屈抑于十名之后置之度外。他认为不当会元失去的无非是当翰林的机会,但翰林院为清闲之地,无事可作,愧对俸钱,便作诗云:“一行作吏愧临民,海内吾师李子仁。万口青天万家佛,回看蓬岛是闲人。”(www.xing528.com)
诗中的李子仁为吴獬乡居时的临湘县令,他为官极清廉,待民如子侄,审案不枉不纵,官声极好,故吴獬写了《李官歌》歌颂他:
“别个县官下乡来,几十个亲兵几十个差。李官下乡差两个,一乘小轿自己坐。一把伞在轿头前,没有头锣和乌索。”
“个别官问案多威武,公差几十个狼和虎,……李官他爱看人问案,两三个差在旁边站,……慢慢上堂缓缓讲,惊堂木从来不见响。”
“别个官下乡搭尸厂,开销总要三百两。李官的夫马我办过,三十个铜钱还有多。别个官出了一张票,八个公差八顶轿。李官一票一名差,公事未见他办不来。别个官催粮如捉贼,不打一千也打八百。李官拿住了只完粮,未见他催粮坐过堂。”
“别个官难办是供应,差总爷们如鬼索命。李官一餐五十个钱,一把算盘在轿门边。别个官就是发了价,手下人总要扣半把。李官起马亲结账,合我们住店一个样。如今人提起李县官,十个五个泪不干。说李官把我当儿子,我爷娘不过能如此。我问他官到任上来,告示总要出两排。为何上任个多月,一张告示也不贴。他说各人各性情,我生平不大爱图名。有些官规本是好,到底哪一条真做了。我只想为民分得忧,面子上功夫一笔勾。[105]”吴獬在歌中记录了李子仁的政绩及举措,在初中进士时便表示要以他为师,他当了知县后果真多以他的方式治政为官。
他为官不大,但却在任上一心系民,为老百姓办了许多他人难以办成的好事。
吴懈中进士后他以有缺即补的“老虎班”[106]资格分发至广西当知县,进谒巡抚马不丕。马中丞即请他教其二子,兼掌抚署文案。马中丞看他家中贫苦,见梧州厘金局[107]换人,派他去接任,好让他在这个肥缺上捞点钱。他却坚辞不去。有人问他这是为什么?他说:“吾为民来,非为钱来也。”第二年,补来宾县令,但马中丞办事实在离不开他,便派他充巡阅边防的随员,其两位公子仍从他读书。按惯例,巡阅边防事毕之后,要保几个有功之人给予升迁,吴獬定在其内,但他又力辞。到第三年,补荔浦知县。吴獬为官不妄取一钱,恬淡人生。终身穿粗布衣,手纳鞋,吃粗茶淡饭,只喜油条,蔬菜。
晚清时期,广东、广西无地不赌,抽头以送给官员的贿赂钱叫“摊规”。荔浦每月的“摊规”钱可达二三千贯,其中送给知县的是大头。可是吴獬一到任便作《戒赌歌》相劝,再雷厉风行地禁戒,犯者严治,几个月后,赌风即消,民俗大变。
吴懈在荔浦任上,常只身微服下乡,询问民生疾苦,常有事未报闻,而他已知道得清清楚楚。用今天的话说,就是深入群众,了解民情,察民疾苦。这是今天大力倡导的,而吴獬及李子仁等早就做到了。因为明情况,所以坐堂听讼,他能洞察真相,判决无不当。他又能放下官架子,勤于接待来访的士绅百姓,和蔼如乡间父老,故民隐尽知。光绪二十年(1894)春,县中发生“猪仔案”诉讼。所谓“猪仔”,就是内地人口被奸徒诱骗贩卖出洋做苦工的人,这是广东、广西常有之事。官府早已严令禁止,奸徒们却在偷偷进行。当时荔浦发生了卖“猪仔”之案。吴獬据实审理,多次申请上司严办,以保护平民,但未获批准。吴獬认为,将内地百姓掠卖出洋而纵容之,这么下去,岂不将中国之领土、人民、政事尽卖于异族吗?他由此预测到晚清官场腐败,必将危及政权,因而产生归隐之意,在乡试阅卷完毕后便请假回籍,不再参与政事。
他一生有着豪侠之性,一心系念民生疾苦,见义勇为。在这方面自己带头以身作则。临湘钱粮积弊极重,百十年都无法革除。光绪初年,他与邑绅刘兰洲禀请厘订,设培元局来董理其事,使滥收钱粮之事得到杜绝。他热心慈善事业,带头捐资办育婴堂,建桥设义渡,耗尽了他教书所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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