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陵史话：舵杆洲的消失

在洞庭湖上建造这么一个庞大的工程，应该可以依照雍正的意愿“以垂永久”。然而，舵杆洲现在还存在吗？

丁竹淇同学在舵杆洲上认真地考察水中的石块

为了认真考证舵杆洲的现状，2017年8月26日，我随同国家一级作家、原岳阳民族职业学院院长艾湘涛和我的小助手丁竹淇同学一起专程到洞庭湖中寻觅舵杆洲的踪影。

那天上午，我们特邀请了我当知青下放到华容县幸福乡围垦村的支部书记巢安保老先生，由华容县“舵杆洲保护区”的工作人员付景维先生驾驶快艇，在湖上奔驰了近70多分钟，寻觅到了“舵杆洲”的水面上。那天天公作美，气温虽然酷热难当，但湖面风平浪静。浩瀚的洞庭湖一眼望去使人心旷神怡。相距60公里外的君山，漂浮在洞庭湖中，真正显现出的“白银盘里一青螺”的意境。清澈的湖面中显现出一片幽青的水面，水下两米深处大片水草在我们快艇掀起的浪花中微微摇曳。老付告诉我们，水中沉静的这片“绿洲”就是“舵杆洲”。这里离现在最近的湖岸也有10公里之遥。我们登上不到一米见方的小土包，从水中捞起几块石头，仔细揣摩，期望能探寻到这里的一丝一毫的神秘。这时，我们遇到了10多年一直在舵杆洲这片水域捕鱼为生的沅江人青国华先生。他热情地向我们讲述了他生活在舵杆洲这片水洲的奇闻轶事。据他说，舵杆洲一到夏季，就“沉入”到了湖中，冬季水退之后，才露出它的真容。冬季洲上的面积至少有6000多平方米。10年前这里有很多条石，最近几年几乎全部被人撬走了。他说，他的一位最要好的朋友两年前还在舵杆洲上还挖出了三头用生铁铸造的“铁牛”和一只“金鸭婆”。还有不少人从舵杆洲上挖出了很多燕尾型的铁块，只是不知道作何用的。他说，夏天舵杆洲虽然沉在水中，但基本还是可以见到轮廓。每当湖中风浪起时，所有船只只要行驶到舵杆洲这片水域，就感觉风平浪静，平安无事。我开玩笑说，今后有时间一定来看看你这位舵杆洲的“洲长”。

今天洞庭湖中的舵杆洲(www.xing528.com)

现在，我回想起1968年，本人作为知识青年随着农民上舵杆洲撬运石片的经过。每年冬季，大队组织八个劳力到舵杆洲上“取”石头，运回来修建大队的水坝和桥梁。每天早晨七点，我们驾着一条不到五吨的小木船从湖边出发。冬季的湖水很浅，有的地方还要下水推着船走。到了中午十二点时分才到达舵杆洲。上洲之后，看到有很多劳力在上取石。所谓“取石”，就是在洲的周围用铁钎将原来镶嵌的条石一块块撬起来，再抬上自己的小船。每块条石约30厘米厚，120厘米长，50厘米宽。后来，我们发现在每一层的条石下，都有一层用大的原木绑扎的木牌垫底。当时，我们并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为何在洞庭湖中间有这么多的条石，只是感到非常奇怪。一天，一位老渔民告诉我们，传说此处是皇帝亲自御批修建的一座避风洲，老百姓叫“躲风洲”，后来大家都叫“舵杆洲”。他说，当时洞庭湖风浪很大，皇帝为了解决行舟人躲避风浪的问题，特意在此建起了一座人工洲子。为了将洲做得牢靠，先用大原木绑扎，做成一个很大的木牌，然后，在周围用条石砌起来，条石两侧嶄成燕尾状，两块石头相接时，用生铁融化后浇注入在燕尾中，使它们镶嵌牢固。上下石条之间用糯米和石灰熬成浆，相当于今天的水泥，将条石联接成整体。然后在中间铺上芦苇，再在芦苇上填土，当土与条石齐平后，又在上用原木扎绑成木牌，然后再在木牌上用条石将周围砌成一个围子。如此层层累砌，直到节节沉入湖底，让洲子高出湖水两丈多高。听他说，五十年代初期，这里还很繁华，不少船只停靠在这里，上面还有房屋。大跃进时期，尤其是农业学大寨，湖区周围各公社的大队和小队为了农田水利建设和修建村庄的桥梁，大家都在此“取石”。老渔民的话只能当作传说故事，不可作为实证。但舵杆洲确实沉入水下是不争的事实。如今，“舵杆洲”只见其名，不见其“洲”，更不见当年皇帝所要求的“石台”了，“以垂永久”也只可能在水中寻觅。

舵杆洲——为了“避风浪之险，而登衽席之安”并“利济群生”的清代一项宏大工程，在两百多年的历史中确实产生了辉煌的效益。然而，谁也无法预料286年以前屹立于洞庭湖中雄伟的“石台”，现在连踪影都很难寻觅到。

“舵杆洲”是否属于历史遗迹？这是历史学家和文物部门的事。但重要的是这里曾经为人类做出过巨大而无私的奉献，且付出了多少人的心血和汗水。这段历史不应该消失，也不应该从古巴陵的历史中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