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渚曰洲,水分曰港。”“洲在湖中,为商旅停泊之所;而港则分支派别,汇而为湖者也。使于水之大者详其所自出,而水之小者不考其所由来,安知巨浸汪洋固成于涓涓细流乎[37]?”
由于巴陵城邑地处洞庭湖之畔,三面环水,也是巴陵城的一突出特点。清光绪年间,仅巴陵城周围的湖洲,有蛇鳞洲、鼉鹤洲即新生洲、镰刀洲、罗洲、金沙洲、曹洲、芝麻洲、高沙洲、眉毛洲、螺洲等三十六处。
这其中最富想象力的是金沙洲。金沙洲在洞庭湖中,与鹿角相对。《君山记》载:“一名龙堆。延袤数十里。”杜甫《舟泛洞庭》[38]中的“龙堆拥白沙”就是指的金沙洲。
蛟室围青草,龙堆拥白沙。护江盘古木,迎棹舞神鸦。
破浪南风正,收帆畏日斜。云山千万叠,底处上仙槎。
最隐秘的是镰刀洲,它在城邑西岸,水涨则隐,水退则现。
与岳州府关系最密切的是鼉鹤洲。
《一统志》曰:“此洲亦名鼉鹤滩,在县西北鲟鱼洲下,湖水入长江处。”《岳阳风土记》载:“岳阳楼旧岸有港名鼉鹤,商人泊船于此胜千石载,今已淹没如平陆不复通,洲尾连君山后。‘旧岸’字应为‘西岸’,洲四面环水,有芦苇之利,俗名磨盘洲。”此洲在岳阳楼对岸,长约十五里。从元代开始,“赋其岁之人以供儒学会馔。国初为里民私占,历经诸生呈挖,乾隆十年知府黄道凝勘丈详允归官[39]。”据史料所载,此洲在宋代以前无考,元代将该洲改称为“新生洲”,正式划归郡府管辖。首先提出将此洲归属郡府管辖的是元代岳州学府教授王有恒。元统元年(1333)总管府[40]委以巴陵县丞赵士音丈量该洲的面积,并由总管府明确了该洲的赋税归属郡府学宫的问题。于是,推官李炳为此专撰写了一篇记文并用石碑刊刻立于该洲上:
《新生洲下鼉鹤滩洲记》
“中水而陆者谓之洲。名列郡学之版厥壤宜获者新生洲也。并洲而下,湍流峻急,攒聚累积乃沙乃土,若突而出者鼉鹤滩洲也。二洲迤逦高下相属大江流其东,洞庭潴其南,西引巫江,北带荆水。公、私家之土不杂于其间。洲广袤之所距也。厥初,滩水既远下土坟壚,可粒,可菽,可来,可牟。垦之者得以食其力,久将私焉。元统甲戌,学官言之郡,郡下其属巴陵县丞赵士音雅纳世理,偕学正杨元范履其畞[41],丞议当归之学。郡曰:丞议是也。其归之。遂赋其岁[42]之入,以相春秋之奠其漾,余以养士。后十年,教授孙昌翁暨其徒[43]谋曰:地之隶于学者已成额,而是洲未之刻,无以昭于后。乃立石请予书之。
“呜呼!予有以復诸君子矣。洲以新生名原始也,今之书者又今之新生洲也。今夫水鼋鼉之所游,鱼虾之所亵,舟而过其上不敢轻迺,昔之滩而今之洲,非天所以厚于郡学歟。然则,遊是学也,富诗书以饱其腹,肥仁义以饶其心。是惟弗用,用则致君泽民,以无负教养之意,其可也。若群居终日,饱食以嬉,曾德业之罔闻,而惟廩粟是縻,岂吾党之士,所望于诸君子哉!
鼉鹤洲即磨盘洲
“遂为记。”(www.xing528.com)
到了明代,该洲依然维持岳州府管辖。但明末清初,随着战争兵燹,该洲被私人占有。
清康熙四十年(1701),绅士黄秀杨在该洲发现了元代这块石碑,于是及时上呈岳州府,要求将该洲归属岳州学府未果。四十五年(1706),诸生任加昱等又向郡府呈报将该洲划归岳州学府的请求。第二年即康熙四十六年,岳州府将该洲判给了岳州学府。
乾隆五年(1740),城陵矶的几位乡绅以开垦蛇鳞洲的名义巧立名目,将此洲占为己有。乾隆十年(1745),知府黄道凝为了查明此事,特派员亲自到现场查察此事。认为,蛇鳞洲在大江之东,与城陵矶相连,因长久受兑漕水[44]的冲击,早已塌陷不复存在。而新生洲在大江之西。于是,几位乡绅受到了严厉的惩罚。接着,知府又重新丈量划定新生洲的界域:“稀芦地一千二十二亩,草地二千七百亩,泥地二百二十亩。”并规定:“每年以租课十分之三归岳州府县两学修庙[45]。其余七分半归岳阳书院[46],半解岳麓书院,均充膏火之赀。勒碑府署前,永为例。[47]”
道光之后,由于该洲屡遭水灾,于是岳州府停止上解岳麓书院的膏火之赀,所有租课全部上缴岳州学府。光绪三十一年(1905)取消科举制后,该洲才终结租课上缴学府的惯例。
水港,是巴陵城邑又一大特点。据《清光绪县志》记载,在巴陵城邑附近就有水港十六处,这样多的水港,将城邑附近的山水汇集注入南湖或直接注入洞庭湖,且处处有宜人之景和道不完的历史故事。
在城邑西岸,有一处鼉鹤港。宋范致明《风土记》载:“岳阳楼对岸有鼉鹤港,商人泊舟船于此,可胜千石之载。”
在城邑之南附近有北港、南港和三溪港,它们围绕南湖,将城南之水全部引入南湖。南港,又名金箔港,据《光绪巴陵县志》载:“南港水源出分水坳,西流五里至团鱼港,又西为木犁港,又下过方家垅,合牛车埠水。牛车埠水源出张家岭至康王桥左,合黄茅山。水下长石桥,左合冯万石王中塅,水至曾传塅,左合黄泥坳、草鞋岗、程宝山、胡家冲峡口、苍田诸水出牛车埠,而汇于三眼桥入南湖。”
北港,水由南津港入南湖。《光绪巴陵县志》载:“北港源出大石坑,西南流四里左合石洞水,又一里合张古坳水,左合昆山水。又二里右合太阳坡水,自质田庄,西南流三里半右合望冲水。又下至莲花台,左合淘金港水。淘金港水源出罗坳,西南流五里至虎啸桥,又半里至枫门塅,左合分水坳水,又二里之监生桥,合灵感山水。又三里至金凤桥,右合翁刘畈水,又一里至淘金港,又二里至莲花台。”北港另一股水源“出白石岭,又一里至五娘庙,又六里至三叉港”,与南港水源合并汇入南湖。
现在,我们通过电子地图可以明显地看清楚,这三股水皆在三眼桥下汇合,通过三眼桥进入南湖。因而,此处自古就成为“三叉港”。这里的北港,现在已经改称为“王家河”,自从改革开放之后,南港就占据了“北港”的名称。现在的王家河,已经通过岳阳市政府改造成为王家河公园,公园内建造了许多有关古代巴陵历史记忆的雕塑群。北港西部这一片现有湖南理工学院、岳阳市第十三中学、岳阳市第一职业中学,北港北部有岳阳市第十五中学。这一片基本属于岳阳市的教育集中地。
城邑附近最著名的是“一浦三口”,自古以来就是巴陵水道的咽喉和兵家必争之地。
“一浦”即“三湘浦”,在今南湖内,又名侯景浦,系梁天正元年(552)王僧辩大败侯景之处。“三口”即三江口、布袋口和糜糊口。布袋口,《水经注》称其为横房口,是湘江与洞庭湖交汇之处。糜糊口,即洞庭湖水入长江之水道。三江口,即洞庭湖南四水入长江,长江进、出洞庭的交汇之处。自古以来,一旦战争爆发,这三处首先就阴云密布,硝烟弥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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