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中传统民居：普通民居建造与特点

普通民居主要是指那些民间百姓的住宅。这样的民居显然要普遍得多，在数量和种类上要远远超过官式民居。长久的都城地位加之良好的自然环境，使关中中部地区的百姓生活在更多的时间里较其他地方要富足。在农业为主的时代，人口数量是衡量一个地区发展水平的重要指标。从古至今，关中中部地区的人口数量不仅居陕西之首，在整个西北地区也位于前列。从有关史实我们可以推断，关中中部地区的传统民居整体水平要高于其他地区，并起码在两个方面具有得天独厚的优势：一是直接受官式建筑的影响。历来的都城都是由国家出资建造的，虽然建造的重心是在皇家和公共建筑上，但是，围绕在皇家和公共建筑左右的百姓建筑肯定不会放任自流，而是会自觉地接受这些建筑的影响。虽然没有证据证明如汉长安城、隋大兴城和唐长安城中的所有建筑都是由国家出资建造的，但是，要保持高度规整的城市面貌，尤其是严格的里坊制度，普通百姓的房子绝不能自由搭建，而要千方百计地与城池的基本风貌相匹配，在建筑的体量和形制上与都城的规制相匹配。这便决定了城市中的普通民居只能接受官方的标准，向官式建筑看齐。二是直接受大户人家的影响。在中国历史上，村落与城市并没有根本性的差异，在任为官，辞官归田，反映了农业文明时期官民之间的微妙关系。同样，那些凭借各种营生发家致富的人，在事业稳定之后，也会落叶归根，在祖辈居住过的地方大兴土木。于是，在很长一段历史时期，居住，既是日常生活的必需，也是人们心灵的一种归宿。这样的认知，使人们十分看重居所的重要性，在营造过程中会不惜一切地去追求完美，周边那些大户人家的宅院自然也就成了效仿的榜样。连续不断的建都史，让关中中部地区为官和先富起来的人口比例要远远高于其他地区，也使得散布于城乡的普通民居不管是在规划布局，还是在建造水平上都很讲究，与官式民居有异曲同工之妙。

首先，紧凑的布局中不失礼仪上的讲究。相比较而言，普通民居在土地占用和建造规模上都要比官式民居简约。比如，由于院子紧窄，普通民居的倒座房往往只有一间，集门房、储物为一体；为了节省材料，普通民居院落里的厢房多为半边盖的厦房，房间的进深只有两米多；受面积的影响，普通民居往往没有独立的照壁，缺乏大户人家那种独有的门户感；普通民居也不会像官式民居那么注重装饰，整体效果上要朴素得多。不过，这些只能说明普通民居在经济投入上达不到大户人家的水平，并不意味着不讲究居住方面的规矩。比如，尽管没有独立的照壁，但是大门并不是直通院子，而是有一个拐弯（图3-7），同样可以起到对院落“一览无余”的遮挡作用；尽管没有大户人家那样的砖木石雕来装饰，但是正房上的“五脊六兽”、大门头上或砖或木的匾额、正房厅堂正面摆放祖宗牌位的硬木条案却一点也不含糊，同样能够体现主人对传统文化的敬重。

图3-7　普通民居的院门(www.xing528.com)

其次，院门偏开的内在讲究。与官式民居的大门中开不同，普通民居的大门多开在院子的东南角上，被称为“偏门”。乍看上去似乎有官重民轻的意味，但是问及房屋的主人，他们却不这么认为，而是能理直气壮地说出这样开门的理论依据——在风水理论中，东南为“巽”。八卦中的“巽”位，有“通风”和“顺气”的意思。于是，大门开在这个位置上，可以通天地之元气，和顺家族之运气。这种开门的方位，显然是非常吉祥的。这样的民居大门在北方地区非常广泛，河北、山西、山东等地区的民居四合院，基本上都将院落的大门开在这个位置，说明风水思想在院落布局上运用之广泛。

其实，除了风水思想，这样的布局也显示了汉民族对儒家礼仪文化的重视。在儒家文化中，社会的安定在于各个阶层的各守本分，以达到相安无事的目的。这样的目的尽管有些过于理想化，但是，在国泰民安的社会环境中，士、农、工、商，各尽各的职责，各守各的本分，各过各的生活，既是社会安定的保障，也是人们愿意遵循的准则。在这样的前提下理解官与民在大门开设位置上的不同，不难看出其中所蕴含着的社会意义——显示在国泰民安的环境下，官与民“和而不同”的生存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