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 叶
前日接到江柏安老师来信，邀约为武汉大学校园文化写点感想的文字。时值清明的雨季，追远之思还在朋友圈中蔓延，此时提起校园一词，未免感触岁月匆匆、流年易逝。于是翻出一个纸盒子，那里收藏着我过去十几年间看过的音乐会节目单，其中大多数都是在武汉大学上演的。节目单一张张翻过，那时的声音和画面不时地从字里行间闪现，仿佛一张张老唱片，凝固了一段音乐，一段时光。
大约是在2002年一个秋天的傍晚，我顺着一张校园音乐会海报的指引来到5号教学楼报告厅，听了在校期间的第一场音乐会，后来知道这是“周末艺苑”，每两周举办一次。在此后的几年里，我便成了那里的常客。每逢周末我都会关注节目信息，提前半小时入场，还在音乐会之后查询感兴趣的乐曲的资料。其时参加演出的都是在校学生，是一起生活在珞珈山下的同学，因此倍感亲切。记得2007年“周末艺苑”第100期举办了一场纪念音乐会，有些曾经在那个舞台上演出过的毕业生又回到了这里。不知怎地，至今我还记得那次音乐会的标题——我和音乐有个约会。到如今，有时周六的晚上我还会想起，“周末艺苑”或许还在如约上演罢。
音乐会听得多了，也就记住了一些参与演出的学生的名字，D君是其中一个。或许是因为在一架破旧的钢琴上帮我订正过钢琴曲的指法，或许是因为从他那里记住了斯克里亚宾这个古怪名字，总之我记住了他的名字。2007年临近放暑假的时候，D君在鲲鹏广场演奏了840遍萨蒂的钢琴曲《烦恼》。我还记得那天支起的帐篷、铺开的凉席和翻动着的计数牌。
樱顶的大学生俱乐部我只去过两次，其中一次便是去看人文爱乐合唱团的演出。时间已模糊了，大约是2006年某一天的午后。也许是因为周恩来曾在那里发表过抗日救亡的演讲，也许是因为斗状的屋顶和长条的椅子，那次演出竟蒙上了一层浓郁的民国色彩。结束时合唱1919年的《武昌高师校歌》，一种历史的、人文的、自由的、自信的情怀瞬间被激发起来。后来每逢毕业季，常常会看到一些身着民国学生装的同学在校园里拍照留念，又会想起那天听过的老校歌。
梅园小操场和大学生活动中心有时会举办大型晚会，比如迎新文艺晚会和金秋艺术节的合唱与舞蹈等。大型演出往往需要凭票入场，我看过的并不多。印象最深的却是观看一次彩排。那是一个初秋的傍晚，我骑着自行车从实验室回枫园宿舍，经过梅园小操场附近时被传来的声响吸引了过去。这是一次文艺汇演前一晚的彩排，却也引来了不少观众，有的在台下围着站着，有的在远处的台阶上三三两两地坐着。我在小操场中央停好自行车，靠在后座上观看起排练来。晚风徐来，皎月初上，那一刻便定格在记忆中，至今又是八九年了。(www.xing528.com)
新年交响音乐会或许是每年最隆重的音乐会了，于是就少不了一番讲究。音乐会上演的前两天会有一场讲座来介绍音乐会的曲目，还有鼓掌的纪律，返场的礼仪，甚至细节到穿什么衣服穿什么鞋。音乐会的门票也在这个时候派发，一人可以领取两三张票，隔天就约上同学一起听交响乐去了。记得第一次举办的新年音乐会是在2006年元旦前夜，那也是我听过的第一场交响音乐会，后来又连续听了两届，再后来就中断了，连同其他音乐活动也去得少了，大概是因为做实验更繁忙了吧。
2013年9月，我离开学校去另一个城市工作，出发前夕在江柏安老师的提议和支持下，我与老友武金龙同学举办了一场古琴与箫的音乐会，这也是我唯一一次以演出者身份参加的音乐会。珞珈山下的音乐会我听了10年，而这最末的一次，于我而言，是向过往演出者的致敬，是与一段岁月的告别。
最近几年工作之余，我在苏州、武汉等地的音乐厅观看过不少音乐演出，尽管演奏水平更为专业，到底不复校园音乐会的感觉。有时在这样的下雨天里，我又会想起，在最美的校园，最美的时光里，在珞珈山下邂逅的那一场场音乐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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