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家族丧葬仪式中吹打乐的形态艺术揭秘

吹打乐是中国传统器乐之一，又称鼓吹乐、锣鼓乐，泛称由吹、打两类不同乐器演奏的音乐。吹打乐分坐乐、行乐两种形式，以篇幅长大、风格粗犷、人数众多、音乐宏阔为特征，是民间红白喜事仪式中的常用音乐，土家族丧葬仪式也不例外。前言所言的“坐场”“走场”就是坐乐、行乐在土家族丧葬仪式中的一般表现。

1.吹打乐器组合

吹打乐是土家族丧葬仪式中最为重要的器乐类型，尽管在丧葬仪式中也会偶尔出现如竹笛之类的旋律乐器，但与吹打乐所扮演的角色或者说充当的职能不可同日而语，这一点从曲牌数量、音响效果等情形中便可窥知。吹打乐是吹乐与打乐的统称，但在土家族丧葬仪式中锣鼓与铜管乐的配置情形并非是固定的，有些丧葬环节含有吹乐，而有些丧葬环节不含吹乐，因此，民间将此两类形式分别称为有管锣鼓和清锣鼓，通常模式是以清锣鼓为主，以有管锣鼓为辅。比如在“迎灯法事”“守灵”环节中基本不用有管锣鼓；而在“进场”“送葬”“安埋”“别坟”中则会适当地采用唢呐，形成有管锣鼓，也称“唢呐吹打”。尽管土家族丧葬仪式中吹打乐的乐器组合存在着区域差异性或者说家庭差异性，这一点从不同丧葬仪式中吹打乐师傅数量的不同中便可窥知。^[5]但乐器组合无外乎以下数种：第一，堂鼓，安放于长凳之上，主打乐器之一；第二，大锣，挂于方桌之上，主打乐器之一；第三，包包锣，多悬挂于方桌架上，也有乐队师傅径直挂在手臂上；此外还有钹、唢呐等。当乐队师傅人数较多时，则可以适当融入点子、铃铛等乐器，以丰富提升表演的张力。

土家族丧葬仪式的吹打乐班组成，主要有家族成员组成的家族班，也有依据人际关系亲疏程度及乐队的需要，组合成员相对固定的组合班，每个乐班都有固定的班主。在渝东南土家族的“耍锣鼓”班中，班主一般由鼓手担当。

土家族丧葬仪式中的吹打乐，既保留了独有的双小锣配置，又加入了川、京剧中的鼓，形成独特的打“耍锣鼓”。“耍锣鼓”由小鼓、大锣、马锣、大钹组成，在乐器组合上跟土家族其他地区的“打溜子”相比，增加了小鼓，减少了二钹。打“耍锣鼓”的主要乐器是大锣，大锣耍锣鼓的中视为骨架，起着分节落韵的作用；小鼓则起着指挥作用；马锣在渝东南土家族又叫“弄弄儿”，演奏时抛起抛落的绝妙手法常使人眼花缭乱；大钹则起着陪衬作用。

2.吹打乐的曲牌结构(www.xing528.com)

吹打乐是土家族丧葬仪式中最为重要的器乐类型，贯穿着仪式的全过程，从开路、开坛、道场到闹台、请神、解灯再到开方、破狱、撒花等法事仪式都有吹打乐的身影，“载歌载舞，鼓乐齐鸣”是其一般特征，正如唐樊绰《蛮书》载，巴人“初丧，鼓以道哀，其歌必号，其众必跳，此乃盘瓠白虎之勇也”。^[6]土家族丧葬仪式中的曲牌结构大体可以分为两种，第一种是打绕棺环节中的固定套打曲。打绕棺又称穿花舞或穿丧堂，是土家族丧葬仪式中最具民族特色的部分，融吹、打、跳、舞四项内容于一体。固定套打曲即在歌舞表演环节中固定吹打的曲牌结构。除打绕棺以外，丧葬仪式其余过程多为耍锣鼓曲牌联奏，与土家族婚嫁仪式中的联奏性质较为相近，在入材（将死者置于棺材里）、戴孝、磕头以及致丧、抬柩、入丧（入土）等都有专门演奏的曲牌。当然，丧葬仪式中也有不少单牌体曲牌结构。就单牌体曲牌结构而言，音乐结构多为乐段结构，有独立的曲牌名称，如《马协蹄》，变奏体结构的《翻山鹞》也是常见曲牌之一。联牌体曲牌，顾名思义，是由两个单牌体曲牌联合而成的曲牌结构，根据联牌的形式不同又细分为散联牌体和整联牌体两种。整联牌体是有固定演出顺序的大型曲式结构，如“旗鼓闹台”中先后演奏“三通鼓”“三槌锣”……

3.吹打乐的音乐运用

土家族丧葬仪式中的“耍锣鼓”主要靠大锣演奏，形成独具风格的音色，大锣主要有“重击”“轻击”“边击”“亮击”“闷击”等演奏方式。“闷击”和“亮击”相互交错着演奏，是大锣的主要表现特征，“闷”与“亮”的音色对比是“耍锣鼓”的特色。马锣的演奏在当地又叫“溜马锣”，马锣不系锣绳，锣面平放于左手掌，用大拇指扣住锣沿，敲击时，左手掌富有弹性地将锣向上抛起，当锣面下落时敲击后左右自然语音，发出短促而不留余音的“弄”。“溜马锣”也是耍锣鼓中的一大特色。大钹在演奏时靠两钹产生压缩空气振动共鸣而发出浑厚而清亮短促的闭音“丑”。

吹打乐以其强烈的民俗性和情感性成为许多民族婚丧活动的主要器乐，在渲染氛围、传递情感、寄托精神等层面中发挥着极为独特的作用。就土家族丧葬仪式而言，吹打乐在打绕棺等环节中的应用很好地将土家人对死亡的独特理解呈现了出来，比如酉阳地区土家族丧葬仪式打绕棺环节中加入了唢呐，并且在演奏环节中吸收了当地民间的高腔艺术，将孝家的情感表露得淋漓尽致，与舞蹈、歌唱巧妙地融为了一体。^[7]土家族丧葬仪式中吹打乐的音乐运用主要体现在以下几点：首先，就节奏而言。吹打乐在打绕棺中的运用需要配合相应的舞蹈表演，表演者需要根据情绪的变化跳出不同的肢体动作，而演奏者则要从表演的实际需要出发奏出不同的“点子”，达到“天衣无缝”的效果。在表演中，连绵不断的大鼓贯穿于整个乐曲中，徐疾得当的节奏很好地渲染着现场的氛围，大锣则穿梭其中，对乐曲中节奏的疏密变化起到了指挥作用。其次，就速度而言。土家族丧葬仪式中吹打乐的速度总体较为平缓，这和丧葬仪式的具体氛围有关，但在打绕棺环节中，速度却较快，呈现出一种与丧事迥异的欢快情绪，这和土家人人死后进入另一个空间生活的民族观念相关。最后，就风格而言。土家族丧葬仪式中吹打乐的音乐风格兼具哀伤抒情与欢快激烈两种相反相成的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