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尔士地区一直保有“音乐之乡”(Land of Song)的美名,造就了许许多多的音乐人才,也创造出数不胜数的经典歌曲。但是,在现代化进程中,威尔士地区也曾面临过传统音乐衰退和民歌消失的危险。16—18世纪,威尔士地区步入工业化和现代化的进程,传统的生活方式日渐式微,这是导致威尔士地区特色文化和传统文化日渐衰落的首要原因。例如,在以前,绅士和领主常常与仆人、佃农、亲朋好友和吟游诗人生活在一个巨大的府第里,他们往往通过吟诗和歌唱消遣时光。而在现代化过程中,其主人大都前往较为发达的英格兰或法国淘金,从而使他们的大量的古老宅邸被遗弃荒废,这就严重地摧毁了吟游诗人和民歌手的生存条件。与威尔士地区毗邻的强势的英格兰文化也猛烈地冲击着威尔士文化,甚至压迫着后者。如在音乐方面,由于英格兰的抒情歌曲、叙事诗歌、三音竖琴和音乐曲调以时尚摩登的面貌大量涌入,威尔士地区的传统吟游诗、古老简朴的克鲁斯琴和丰富多彩的民歌日渐衰落的进程似乎更加迅速了。最后,1660—1730年间兴起的宗教派别循道宗的清教道德主义也在摧毁旧文化的过程中扮演了重要角色。如其领导人托马斯·查尔斯给他的朋友写的信中所说的:“宗教的复兴已消灭了所有在竖琴伴奏下唱歌跳舞的欢聚,以及各种不道德的欢乐,过去,这些娱乐在这里的年轻人中是非常流行的。”[3]甚至一些源于17世纪相对较新的事物如通俗戏剧、幕间戏和抒情歌谣也被视为不道德的垃圾而受到攻击,逐渐让位于讲究道德的社会评论的幕间戏。
由于这些原因,在18世纪,人们惊异地发现,数个世纪形成的可贵的传统竟然在很短时间内就消失了。一直与民歌相伴的也可以说是民歌姊妹的吟游诗活动也逐渐消亡了,以前很受欢迎的吟游诗人大都失业了,不再受欢迎。那些在工业社会找不到工作的吟游诗人只能流离失所,发出绝望的哀叹。而这种文化断裂在音乐世界中更为明显,刘易斯·莫里斯在诗里感叹道:“在威尔士,人们必须哀叹/没有音乐,没有欢乐/而昔日,这里曾经/家家户户皆有竖琴。”[4]这是因为,在威尔士地区,传统音乐是和日常生活的仪式紧密联系的,当这些日常生活的仪式不再存在后,传统音乐和民歌民谣也就随之消失了。威尔士的文化人士和上层知识分子发现,这种传统文化和民间文化的衰落和消失导致出现一个单调乏味、衰败无趣的社会。正如爱德华·琼斯在论述威尔士音乐的《吟游诗人博物馆》的专著中所感叹的:
民族的吟游技艺和威尔士风俗的突然衰落,在很大程度上应归咎于狂热的江湖骗子们,或者粗俗无知的传教士们,他们往往被容许在整个国家横行,使平民中的大多数偏离了他们合法的都会组织;并劝告他们中止其原有的无害的娱乐,如唱歌、跳舞,以及其他农村体育项目和游戏,而在此之前,这些是他们从古人以来就已习惯从中获得快乐的活动……结果,以前曾是世界上最快乐、最幸福的国家之一的威尔士,现在属于最乏味的国家之列。[5]
这些文化人士还发现,这些传统文化的式微衰落不仅导致生活的无趣乏味和黯淡无光,还有可能使整个威尔士民族的生命力衰竭、文化信心和民族认同感缺乏。一些爱国人士和有识之士认识到,为了使他们的同胞欣赏自己民族的文化遗产,珍惜自己的特有的事物,就应该想方设法挖掘、保护和发展威尔士文化,以至发明和创造一种新的威尔士特色文化。他们坚信,这些文化将为威尔士民族提供必要的指导、娱乐、消遣和教育。[6](www.xing528.com)
因此,这些爱国人士和文化人士开始通过各种方式复兴威尔士的传统文化。而就本文的主题,即传统音乐的保护方面,首先,他们在1700年左右重新恢复了“威尔士诗歌大会”,在会上一些乡绅和地主聚集在一起交流诗歌或比赛自己创作的诗歌。为了提高诗歌竞赛的质量,他们还出版了一些书、宣传册,来普及大量的诗歌知识,如关于押韵、头韵、节奏的规则等等,有的书还搜集整理了一些威尔士诗歌史上的警句,希望给已经断层的新的吟游诗人提供一些方便和指导。最初这种诗歌比赛会并没有预想的那样取得重大成功,但威尔士人依然一直坚持不懈、不断努力,他们不断地举办各种比赛会和旨在促进恢复传统的竞赛活动,通过多年的经验总结,其活动办得越来越火热,效果也越来越显著。他们还成立了旨在保护民族文化的各种协会,如“古布立人吞人协会”(1715)、“土著居民荣誉协会”(1751)和“北威尔士人协会”(1770)。这些灵活多样的协会和相关文化人士在举办诗歌比赛上做了很多看似烦琐的具体事务,如“准备大量的预先通知,准备用以接纳游客的小旅店和公寓,印制有关竞赛的公开声明,组织大量群众到场观看持续多日的活动,筹备作为夜晚娱乐的幕间戏,安排遍布各处的出售威尔士语书籍的书摊,准备为诗歌、散文和音乐而设的众多奖励、雕刻精美的奖章、印制的公告和奖励名单”。[7]威尔士人的这些保护活动坚持了200多年,仅在19世纪就在威尔士地区举行了500多次重要的诗歌大会,而在伦敦的威尔士俱乐部和酒馆协会中也举办了很多次这样的比赛,通过这些不懈努力,威尔士的吟游诗又一次得到了繁荣。
其次,与诗歌大会类似,威尔士文化人士成立了大量的民歌合唱团、竖琴协会和民族音乐协会,出版了许多民歌集和威尔士歌曲集,并举行了许多次民歌比赛,并为比赛设计了许多奖励和音乐奖章。这些民歌比赛往往穿插于诗歌大会期间,在比赛期间,一些歌手用经过精心改良过的威尔士竖琴来伴奏,并尽其所能地插入并不是完全合调的民歌,或者是他自己或者是别人创作的歌曲。有的是一些民众围绕着一位竖琴师,相互比赛谁能唱出最多的诗节。值得一提的是,文化人士所制作和印刷的大量的小字报歌谣(或单页歌片),也对威尔士民歌的发展做出了重要贡献。这些人往往发动和雇佣一批歌词写手,把当时流传的民间故事、大众人物和公共话题等与老百姓日常生活密切相关的内容编成小字报式的歌词,使广大民众可以贴在自己家的墙上全家一起哼唱。小字报上往往不印曲谱,而是指定一首广泛流传的曲调,老百姓唱时只需将小字报的歌词填进去即可。
通过这些灵活机动、多种多样的保护和发展民歌的方式,威尔士民歌和传统音乐得到了明显的复兴。威尔士被人看作是一个音乐之乡,在那里音乐之声世世代代都从人民的竖琴和嗓子中流淌而出。在这种文化氛围中,威尔士的传统音乐也得到令人惊异的繁荣。威尔士地区出现了许多富有才能的音乐家,他们为音乐会、乡村戏剧、讽刺戏剧和诗歌大会创作了大量具有威尔士元素、带有本土风情的乐曲、民歌和歌曲,并为这一时期丰富多彩的赞美诗集提供了非常优秀的颂歌曲调,创作了广为流行的《我的祖国》。这首歌在1860年后成为威尔士的国歌。从这些例子不难看出,威尔士人在民歌保护方面做的工作显然是非常成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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