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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艺术人类学:从文化资本到传承人身份的主体建构

时间:2023-08-22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就民间艺人的社会身份而言,从自我认同来看,不同级别的非遗传承人面对自己的身份时,表现出来的态度不一样。[14]这是一位艺人心里背负着某种社会身份而发出的感叹,也证明这是对自己身份的认同与使命感。民间艺人从文化资本的获得到社会身份的获得,其间必定充满竞争,甚至是颠倒性的付出。通过这两段采访内容可以看出,即使一些村民不再从事年画制作,但他们也能看明白“社会身份”的获得对非遗语境中年画生产者的作用是什么。

中国艺术人类学:从文化资本到传承人身份的主体建构

一种身份要在社会上行之有效,通常分为:自我认同与社会认同。就民间艺人的社会身份而言,从自我认同来看,不同级别的非遗传承人面对自己的身份时,表现出来的态度不一样。如杨家埠村90岁的联合国工艺美术大师、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杨洛书老先生说:“我一生一世创作这么多东西,末了,得到了国家的认可,很欣慰,但心里却很沉重。我日夜担心我这些东西怎么传承下去。”[14]这是一位艺人心里背负着某种社会身份而发出的感叹,也证明这是对自己身份的认同与使命感。区级年画非遗传承人刻版师杨战军说:“传承人的级别对我们来说非常重要,但是如果不能用这个手艺来养家糊口,我就去干别的事情,不能为了艺术放弃生活。”[15]在这里,他把手艺看作是生存的手段,对传承人的身份没有背负太多的责任感,对传承人身份也没有太多的自我认同。从社会认同来看,对于乡土社会中的民间艺人,社会角色由半农半艺型的村民到“工艺美术大师”“非遗传承人”“艺术大师”等角色的转换,证明这些艺人已经作为一种“社会实体”得到社会的认可与接受,并向他者证明自身存在的合法化以及存在的“必要性”。这些艺人的身份正是通过代表“国家权力”的国务院文化行政部门认定,得到社会集体的认可,也证明了这些“工艺美术大师”“非遗传承人”所拥有的新时代的文化资本具有什么样的社会意义与价值。正如布尔迪厄所说的:行为者可以“依靠一整套体制性的活动”[16]获得一种体制化的文化资本,同时也是一种符号性利益的获得,它体现了社会秩序中一种发挥作用的控制机制。

非遗语境中,“当某些群体对个体社会认同的积极方面有所贡献时,个体倾向于保持该群体成员资格或者追求获得新的群体成员资格”[17],说明后现代社会,个体往往需要一个社会身份来确定自己的社会价值以及特殊位置,而这种社会身份需要一定的文化资本作为符码来获得社会的认同。从山东杨家埠村和兴永画店店主杨永兴的简历来看,他是潍坊市政协委员、警风监督员,他是村里具备政治身份的艺人,这个身份为他提供了跟市政府人员打交道的机会,从2010—2017年以来,他几乎每年都代表国家文化部、省级文化部门和宣传部门去世界各地进行献艺,赢得无数荣誉,这也使他成为杨家埠年画保护与传承主体的后起之秀,及最具国家级传承人竞争资格的艺人。

如果将杨家埠村的年画艺人纳入整个国家的年画领域,这种文化资本的获得显然更加困难。民间艺人从文化资本的获得到社会身份的获得,其间必定充满竞争,甚至是颠倒性的付出。比如艺人要获得文化资本就得花时间花精力,进入某种可以获得文化资本的社会机构去“镀金”,他们还要舍得花钱购置新设备、处理新的人际关系、不断调整自己的社会认知,这些看上去都是跟直接获得经济利益相颠倒的行为,但是它确实是获得文化资本、社会资本、社会身份所必需的“行为模式”,这种行为模式共同构筑了某种特定时间内的“社会问题”与“社会现象”。如年画传承人杨胜军说:“参加非遗培训、评奖对传承人的益处就是,最起码有职称了,行业内人士也对自己有特殊看法,他们雕版需要的多了,我的生意也有了好转。总之,认识国内做年画行业的人越多,越有利而无害。”这是民间艺人对文化资本、社会资本最真实的体会。

然而,对于传承人级别、民间工艺美术大师、获奖证书、出国技艺表演机会等的获得,杨家埠普通村民是这样看待的:

采访一:(www.xing528.com)

国家搞非遗保护,说明政府对杨家埠的年画比较重视,跟我们这些不再做年画的老百姓关系不大,继续干这个的,才关注“非遗”,并关注是不是“美术大师”“国家级、省级的传承人”。因为全国各地来旅游的、买画的,往往就是冲着谁的名气大就买谁的。目前村内还在做年画生意的人,都想获得各种证书来证明自己的能力。[18]

采访二:

如果继续干这个的话,评上非遗传承人是有用的,比如前一段时间省里组织的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的培训,我家没有评上非遗传承人,我儿子即使还从事年画(制作),但也去不了。人家上面规定得有这么个名(非遗传承人)[19]

通过这两段采访内容可以看出,即使一些村民不再从事年画制作,但他们也能看明白“社会身份”的获得对非遗语境中年画生产者的作用是什么。更重要的是,“社会身份”的认同不仅仅是地域文化集体表征的区隔,也是后现代社会非遗语境中,民间艺人在社会分层、市场竞争、文化参与、艺术生产等“场域”中的实践者与参与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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