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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志文白对照卷二十三魏书

时间:2023-08-22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魏国既建,为侍中,后有白毛玠谤毁太祖,太祖见近臣,怒甚。魏国建立后,和洽担任侍中。和洽陈述说,毛玠平素的行为都有一定的准则,因此要求太祖核实这件事。太祖克张鲁,洽陈便宜以时拔军徙民,可省置守之费。太祖打败张鲁以后,和洽提出应及时转移军队迁徙人民,这样可减少设置守备的费用。文帝登位后,和洽担任光禄勋,封为安城亭侯。明帝即位后,晋封为西陵乡侯,食邑二百户。国以民为本,民以谷为命。

三国志文白对照卷二十三魏书

和洽字阳士,汝南西平人也。举孝廉,大将军辟,皆不就。袁绍冀州,遣使迎汝南士大夫。洽独以“冀州土平民强,英桀所利,四战之地。本初乘资,虽能强大,然雄豪方起,全未可必也。荆州刘表无他远志,爱人乐士,土地险阻,山夷民弱,易依倚也”。遂与亲旧俱南从表,表以上客待之。洽曰:“所以不从本初,辟争地也。昏世之主,不可黩近,久而阽危,[1]必有谗慝间其中者。”遂南度武陵。

和洽字阳士,汝南郡西平县人。被推举为孝廉,大将军们征召他去当官,他却不就职。袁绍在冀州任职的时候,派使者迎接汝南郡的士大夫们。和洽独独认为:“冀州土地平坦,人民强悍,常被英雄豪杰们利用,是四方争战之地。袁本初借助这个地方做据点,即使能强大起来,但是各地的英雄豪杰正在兴起,他能否保全还不一定。荆州的刘表没有别的远大志向,爱护人民,喜欢有才之士,荆州地势险恶,山地平静,人民弱小,容易作为依靠。”于是和洽与亲戚故旧一起到南方跟从刘表,刘表用上宾之礼对待他。和洽说我之所以不跟随袁本初,是为了躲避那块争战之地。刘表又是这样不明时势的主子,也不能过于接近,时间久了将会面临危险,一定会有说坏话的邪恶小人从中挑拨离间。”于是和洽又南迁到武陵郡。

太祖定荆州,辟为丞相掾属。时毛玠、崔琰并以忠清干事,其选用先尚俭节。洽言曰:“天下大器,在位与人,不可以一节检也。俭素过中,自以处身则可,以此节格物,所失或多。今朝廷之议,吏有著新衣、乘好车者,谓之不清;长吏过营,形容不饰,衣裘敝坏者,谓之廉洁。至令士大夫故污辱其衣,藏其舆服;朝府大吏,或自挈壶餐以入官寺。夫立教观俗,贵处中庸,为可继也。今崇一概难堪之行以检殊涂,勉而为之,必有疲瘁。古之大教,务在通人情而已。凡激诡之行,则容隐伪矣。”[2]

太祖平定荆州后,和洽被征召为丞相府掾属。当时毛玢、崔琰都凭忠直清廉治事,他们选用人才首先重视节俭的品德。和洽进言说:“治理天下最宝贵的,在于根据职位选拔人才,不能够以节俭做唯一标准来要求所有的人。对节俭朴素要求过了头,自己拿来做处世原则还可以,如果拿这一标准去规范所有的人,失误恐怕会很多。当今朝廷上有一种议论,官员中有穿新衣、乘好车的人,就说他们不清廉;大官们到治所来,不修饰容貌,衣服皮袍破旧的人,就认为他们廉洁。这使得士大夫们故意穿脏破的衣服,把表明他们等级的车子、衣服藏起来不用;朝廷和丞相府的大官,有的人自己提着酒食到官署来。建立教化的标准和观察社会风气,贵在恰到好处,这样才可以延续下去。现在推崇一个死板的难以被大家接受的行为标准来要求不同的人,如果勉强推行下去,一定会出现弊端。古代最重要的教化,只要努力做到通人情就行了。一切过激离奇的办法,反而容易被利用来掩盖假象。”

魏国既建,为侍中,后有白毛玠谤毁太祖,太祖见近臣,怒甚。洽陈玢素行有本,求案实其事。罢朝,太祖令曰:“今言事者白玢不但谤吾也,乃复为崔琰觖望。此损君臣恩义,妄为死友怨叹,殆不可忍也。昔萧、曹与高祖并起微贱,致功立勋。高祖每在屈笮,二相恭顺,臣道益彰,所以祚及后世也。和侍中比求实之,所以不听,欲重参之耳。”洽对曰:“如言事者言,玢罪过深重,非天地所覆载。臣非敢曲理玢以枉大伦也,以玠出群吏之中,特见拔擢,显在首职,历年荷宠,刚直忠公,为众所惮,不宜有此。然人情难保,要宜考核,两验其实。今圣恩垂含垢之仁,不忍致之于理,更使曲直之分不明,疑自近始。”太祖曰:“所以不考,欲两全玢及言事者耳。”洽对曰:“玠信有谤上之言,当肆之市朝;若玢无此,言事者加诬大臣以误主听;二者不加检核,臣窃不安。”太祖曰:“方有军事,安可受人言便考之邪?狐射姑刺阳处父于朝,此为君之诫也。”

魏国建立后,和洽担任侍中。后来有人禀告说毛玠在背后诽谤太祖,太祖在接见身边大臣时,非常愤怒。和洽陈述说,毛玠平素的行为都有一定的准则,因此要求太祖核实这件事。退朝时,太祖下令说最近禀告事情的人讲,毛玠不只是诽谤我,而且又替崔琰鸣不平。这样做既损害了君臣之间的恩义,又妄自替死去的朋友埋怨悲叹,实在不能容忍。往昔萧何、曹参和汉高祖在地位低下时一同起事建立功勋。汉高祖每次处境困难,这两位丞相都恭敬顺从,使为臣之道更加显明,所以福泽延续到他们的后代。和侍中最近要求核实这件事。我之所以不听从他的意见,是因为我想慎重参酌。”和洽回答说如果像告事人说的那样,毛玠的罪过就很大,天地也不能容忍。我并不敢歪曲事实赞美毛玠而违背君臣之间的伦理大道,因为毛玠出于众官之中,受到特别提拔,官位显要而担任着最重要的职位,多年来受到您的恩宠,刚强正直、忠诚公正,大家都畏惧他,照理不应当有这样的事。但是人情难保不出偏差,首要的是应该慎重考查,两方面都要查明实际情况。现今圣恩显示出容忍污垢的仁情,不忍心交给狱吏治理,更重要的是如果有理与无理区别不清楚,疑心就会从现在开始。”太祖说:“我不考查的原因,是想让毛玠和告事的人两方面都相安无事。”和洽回答说:“毛玠若确实有诽谤您的言论,就应当将他处死后暴尸于众;如果毛玠没有这样的事,告事的人就是有意诬陷大臣而使主上判断错误;这两方面不考查核实,我内心不安。”太祖说:“现在正在打仗,怎能听了别人的话就考查呢?晋国狐射姑在朝廷刺杀阳处父之事,应是对国君的警戒。”

太祖克张鲁,洽陈便宜以时拔军徙民,可省置守之费。太祖未纳,其后竟徙民弃汉中。出为郎中令。文帝践阼,为光禄勋,封安城亭侯。明帝即位,进封西陵乡侯,邑二百户。

太祖打败张鲁以后,和洽提出应及时转移军队迁徙人民,这样可减少设置守备的费用。太祖没有采纳,后来竟然移民而放弃了汉中郡。后来和洽调出担任郎中令。文帝登位后,和洽担任光禄勋,封为安城亭侯。明帝即位后,晋封为西陵乡侯,食邑二百户。

太和中,散骑常侍高堂隆奏:“时风不至,而有休废之气,必有司不勤职事以失天常也。”诏书谦虚引咎,博谘异同。洽以为民稀耕少,浮食者多。国以民为本,民以谷为命。故废一时之农,则失育命之本。是以先王务蠲烦费,以专耕农。自春夏以来,民穷于役,农业有废,百姓嚣然,时风不至,未必不由此也。消复之术,莫大于节俭。太祖建立洪业,奉师徒之费,供军赏之用,吏士丰于资食,仓府衍于谷帛,由不饰无用之宫,绝浮华之费。方今之要,固在息省劳烦之役,损除他余之务,以为军戎之储。三边守御,宜在备豫。料贼虚实,蓄士养众,算庙胜之策,明攻取之谋,详询众庶以求厥中。若谋不素定,轻弱小敌,军人数举,举而无庸,所谓‘悦武无震’,古人之诫也。”

魏明帝太和年间,散骑常侍高堂隆上奏说:“顺应季节的风不来,反而出现衰败之气,一定是有官吏不尽职尽责而引起天道失调。”明帝下诏书谦虚地承认错误,广泛地咨询不同的意见。和洽以为:“人口稀少而农耕的人很少,游食的人却很多。国家以人民为根本,人民以粮食为生命。因此如果荒废了一个季节的农业生产,就丧失了养育人民的根本。所以先王都努力免除繁杂之事,以便专一发展农业。自从春夏以来,人民被劳役困扰,农业有所荒废,老百姓忧愁不堪,顺应季节的风不来,未必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消除灾情恢复元气的办法,没有比节俭更重要的了。太祖建立大业,供给士兵的费用,提供奖励军队的用度,官员们钱财粮食丰富,仓库里粮食布帛充足,这都是因为不修饰无用的宫殿,断绝了浮华的费用。当前最重要的,是一定要停止和减少劳苦繁杂的劳役,去掉多余的事务,拿节省的钱财作军需储备。边防的守御,应该预先准备。了解敌人的虚实,蓄养军队士兵,谋划好朝廷制胜的策略,搞清楚进攻取胜的谋略,详细询问众人以求得正确恰当的意见。如果不早先定好谋略,轻视弱小的敌人,频繁地出动军队,出动军队又没有取得功效,所谓‘爱动武反而无威严’,这就是古人对我们的告诫。”

转为太常,清贫守约,至卖田宅以自给。明帝闻之,加赐谷帛。薨,谥曰简侯。子离嗣。离弟逋,才爽开济,官至廷尉、吏部尚书[3]

和洽后来调任太常,生活清贫而保持俭约,以致要卖掉土地房屋来养活自己。明帝听到这事,就多赐给他粮食丝帛。死后,谥号为简侯。儿子和离继承他的封爵。和离的弟弟和迪,才气清爽能创业济时,官职一直升到廷尉、吏部尚书。

洽同郡许混者,许劭子也。清醇有鉴识,明帝时为尚书。[4]

与和洽同郡的许混,是许劭的儿子。许混高洁醇厚、见识高明,魏明帝时担任尚书。

常林字伯槐,河内温人也。年七岁,有父党造门,问林伯先在否?汝何不拜!”林曰:“虽当下客,临子字父,何拜之有?”于是咸共嘉之。[5]太守王匡起兵讨董卓,遣诸生于属县微伺吏民罪负,便收之,考责钱谷赎罪,稽迟则夷灭宗族,以崇威严。林叔父挝客,为诸生所白,匡怒收治,举宗惶怖,不知所责多少,惧系者不救。林往见匡同县胡母彪曰:“王府君以文武高才,临吾鄙郡。鄙郡表里山河,土广民殷,又多贤能,惟所择用。今主上幼冲,贼臣虎据,华夏震栗,雄才奋用之秋也。若欲诛天下之贼,扶王室之微,智者望风,应之若响,克乱在和,何征不捷。苟无恩德,任失其人,覆亡将至,何暇匡翼朝廷,崇立功名乎?君其藏之!”因说叔父见拘之意。彪即书责匡,匡原林叔父。林乃避地上党,耕种山阿。当时旱蝗,林独丰收,尽呼比邻,升斗分之。依故河间太守陈延壁。陈、冯二姓,旧族冠冕。张杨利其妇女,贪其资货。林率其宗族,为之策谋。见围六十余日,卒全堡壁。

常林字伯槐,河内郡温县人。他七岁的时候,有一位父辈亲戚到他家,问常林:“伯先在家吗?你为何不下拜!”常林说:“虽然应当向客人下拜,但对着儿子直呼他父亲的名字,哪里值得下拜呢?”于是大家都称赞他。河内郡太守王匡起兵讨伐董卓,派遣很多门生到下属各县暗地探察官民的罪过,有错就逮捕起来拷问,要家人拿钱财粮食赎罪,拖延时限的就灭掉他的宗族,想用这样的方式增加自己的威严。常林的叔叔拷打佃户,被门生们告发,王匡愤怒地逮捕处治他的叔叔,全族惊惶恐怖,不知要被索取多少钱财,怕无法解救被拘囚的人。常林前去拜见王匡的同县人胡母彪说:“王太守以他的文才武略,统领我们这个偏僻的河内郡。河内郡外有黄河内有高山,土地宽广人民殷富,又有很多贤士能人,任凭他选择任用。现在皇上幼小,乱臣贼子各据一方,天下震动,人心惶惶,这正是英雄豪杰奋起施展才能的时代。如果想消灭天下叛逆之臣,扶助微弱的皇室,那么聪明的人就会望风而动,纷纷响应,讨伐乱臣重在和睦一心,这样征伐哪里会不胜利呢?如果不讲恩德,任用人有失误,灭亡就在眼前,哪还有工夫去辅佐朝廷,建立功名呢?您最好还是隐退吧!”接着又说了自己叔父被拘留的事情。胡母彪当即写信去向王匡求情,王匡就赦免了常林的叔父。常林于是到上党郡避乱,在高山深处耕田种地。当时旱灾蝗灾并发,常林独独丰收,他把邻居都叫来,用升斗把粮食分给他们。后来依附在原河间郡太守陈延的坞堡。陈、冯两姓,是当地的世家大族。河内太守张杨贪求他们的妇女,贪图他们的资产财货。常林率领本族的人,为陈延出谋划策。被张杨围困六十多天,最终保全了坞堡。

并州刺史高幹表为骑都尉,林辞不受。后刺史梁习荐州界名士林及杨俊、王凌、王象、荀纬,太祖皆以为县长。林宰南和,治化有成,超迁博陵太守、幽州刺史,所在有绩。文帝为五官将,林为功曹。太祖西征,田银、苏伯反,幽、冀扇动。文帝欲亲自讨之,林曰:“昔忝博陵,又在幽州,贼之形势,可料度也。北方吏民,乐安厌乱,服化已久,守善者多。银、伯犬羊相聚,智小谋大,不能为害。方今大军在远,外有强敌,将军为天下之镇也,轻动远举,虽克不武。”文帝从之,遣将往伐,应时克灭。

并州刺史高幹上书推荐常林为骑都尉,常林推辞不接受。后来刺史梁习推荐并州内的名士常林和杨俊、王凌、王象、荀纬,太祖都让他们担任县长。常林任南和县长,治理政事推行教化有成效,被越级提拔为博陵郡太守、幽州刺史,所到之处都有政绩。魏文帝担任五官将的时候,常林任功曹。太祖西征时,田银、苏伯反叛,幽州、冀州动荡不安。文帝想亲自讨伐他们,常林说:“以前我曾充任博陵太守,又在幽州任过刺史,反贼的情形,可以预先估计一些。北方的官民,喜欢安定、讨厌动乱,归附朝廷已经很久,守善道的多。田银、苏伯像犬羊聚合在一块,智慧小而野心大,不能成为大害。现在军队主力在远方,外有强大的敌人,您是天下的重心所在,如果轻易动兵远征,胜利了也不足以显示威武。”文帝听从了他的意见,另派将领去讨伐,立刻就消灭了他们。

出为平原太守、魏郡东部都尉,入为丞相东曹属。魏国既建,拜尚书。文帝践阼,迁少府,封乐阳亭侯,[6]转大司农。明帝即位,进封高阳乡侯,徙光禄勋太常。晋宣王以林乡邑耆德,每为之拜。或谓林曰:“司马公贵重,君宜止之。”林曰:“司马公自欲敦长幼之叙,为后生之法。贵非吾之所畏,拜非吾之所制也。”言者踧蜡而退。[7]时论以林节操清峻,欲致之公辅,而林遂称疾笃。拜光禄大夫。年八十三,薨,追赠骠骑将军,葬如公礼,谥曰贞侯。子晋嗣,为泰山太守,坐法诛。蚩弟静绍封。[8]

常林被调出任平原郡太守、魏郡东部都尉,又调进任丞相府东曹属官。魏国建立以后,被任命为尚书。文帝登皇帝位后,升为少府,被封为乐阳亭侯,转任大司农。明帝即位后,进封为高阳乡侯,调任光禄勋太常。晋宣王司马懿认为常林是同乡中德高望重的人,经常给他下拜。有人对常林说:“司马公位高权大,您应该阻止他下拜。”常林说司马公自己要注重长幼辈分的礼节,成为后生的榜样。我既不惧怕权贵,也不能制止他下拜。”说话的人只得尴尬地退下去。当时的评论认为常林品德清雅高洁,要推他为三公辅相,常林就假托病重难以任职。后任命他为光禄大夫。八十三岁时逝世,朝廷追赠他为骠骑将军,以三公之礼埋葬他,谥号为贞侯。儿子常告继承封爵,任泰山郡太守,因犯法而处死刑。常晋的弟弟常静继承封爵。

杨俊字季才,河内获嘉人也。受学陈留边让,让器异之。俊以兵乱方起,而河内处四达之衢,必为战场,乃扶持老弱诣京、密山间,同行者百余家。俊振济贫乏,通共有无。宗族知故为人所略作奴仆者凡六家,俊皆倾财赎之。司马宣王年十六七,与俊相遇,俊曰:“此非常之人也。”又司马朗早有声名,其族兄芝,众未之知,惟俊言曰芝虽夙望不及朗,实理但有优耳。”俊转避地并州。本郡王象,少孤特,为人仆隶,年十七八,见使牧羊而私读书,因被箠楚。俊嘉其才质,即赎象著家,聘娶立屋,然后与别。

杨俊字季才,河内郡获嘉县人。曾做陈留郡边让的学生,边让特别器重他。杨俊认为当时正是兵荒马乱的时代,而河内郡是通达四方的要道,一定会成为战场,于是扶老携幼躲避到京县、密县的山中,同他一起去的有一百多家。杨俊救济贫困的人,与他们互通有无。他的同族和故旧有六家被人抢去做奴仆,杨俊都用尽家中所有的钱财把他们赎回。宣王司马懿十六七岁时,与杨俊相遇,杨俊说:“这是一位不同一般的人。”同时司马朗早就有很高的名声,他的族兄司马芝,众人还不知道,只有杨俊说:“司马芝的声望虽然赶不上司马朗,实际上只怕是比司马朗还优秀些。”杨俊转移到并州郡避乱。并州郡人王象,小时候孤立无靠,给人做奴仆,十七八岁时,主人叫他去放羊,他却偷偷地读书,因而被主人鞭打。杨俊赞美他的才气和品质,立即把他赎出来留在自己家中,为他娶妻建房,然后才和他告别。

太祖除俊曲梁长,入为丞相掾属,举茂才,安陵令,迁南阳太守。宣德教,立学校,吏民称之。徙为征南军师。魏国既建,迁中尉。太祖征汉中,魏讽反于邺,俊自劾诣行在所。俊以身方罪免,笺辞太子。太子不悦,曰杨中尉便去,何太高远邪!”遂被书左迁平原太守。文帝践阼,复在南阳。时王象为散骑常侍,荐俊曰广伏见南阳太守杨俊,秉纯粹之茂质,履忠肃之弘量,体仁足以育物,笃实足以动众,克长后进,惠训不倦,外宽内直,仁而有断。自初弹冠,所历垂化,再守南阳,恩德流著,殊邻异党,襁负而至。今境守清静,无所展其智能,宜还本朝,宣力辇毂,熙帝之载。”

太祖任命杨俊做曲梁县长,又调进丞相府任属官,并荐举他为茂才,任安陵县令,提升为南阳郡太守。他传播道德教化,为民建立学校,官员老百姓都称颂他。又调任征南将军的军师。魏国建立后,升任中尉。太祖讨伐汉中郡时,魏讽在邺县谋反,杨俊主动到皇上的行宫认罪。杨俊因为刚强正直被免职,于是写信向太子辞行。太子不高兴,说杨中尉这就要离去,为什么那么清高呢!”于是受书降职为平原郡太守。文帝登位后,又在南阳任太守。当时王象任散骑常侍,推荐杨俊说:“我暗自认为南阳太守杨俊,具有洁白无瑕的优秀品质,忠诚肃敬、弘度大量,以仁为本,足以抚育万物;忠厚老实,足以感动民众。又能培植后辈,培养教训他们,毫不倦怠,外表宽大而内心正直,仁爱而果断。从他开始当官以来,治理的地方都留下了良好的风气,两次当南阳太守,恩德流传、成绩显著,邻郡和不同乡党的人,都扶老携幼到他治理的地方来。现在南阳境内清静无事,已经没有他施展才能的机会,现在应该把他调回朝廷,让他在皇帝身边效力,以便发扬光大帝王的功业。”

俊自少及长,以人伦自任。同郡审固、陈留卫恂本皆出自兵伍,俊资拔奖致,咸作佳士;后固历位郡守,恂御史、县令,其明鉴行义多此类也。初,临窗侯与俊善,太祖適嗣未定,密访群司。俊虽并论文帝、临苜才分所长,不適有所据当,然称临苜犹美,文帝常以恨之。黄初三年,车驾至宛,以市不丰乐,发怒收俊。尚书仆射司马宣王、常侍王象、荀纬请俊,叩头流血,帝不许。俊曰:“吾知罪矣。”遂自杀。众冤痛之。[9]

杨俊从少年时代到年老,常以品评人物的好坏为己任。他同郡的审固、陈留郡的卫恂都是当兵出身,杨俊资助提拔、奖励招用他们,他们都成为优秀的人才;后来审固历任郡守,卫恂历任御史、县令,他明鉴人才和行为正义还有很多像这样的例子。当初,临甯侯曹植和杨俊关系很好,太祖还没有确定继位的太子,秘密地征求百官的意见。杨俊虽然同时论述了魏文帝和临菌侯的长处,不应措置失当,有所偏袒,但认为临菌侯更好,文帝常常因此恨他。黄初三年,文帝的车驾到宛县,就以市面不丰盛人民不安乐为理由,发怒逮捕了杨俊。尚书仆射司马宣王、常侍王象、荀纬为杨俊求情,叩头流血,文帝仍不答应。杨俊说:“我知道我犯的罪了。”于是自杀。众人都为他受的冤屈而哀痛。

杜袭字子绪,颍川定陵人也。曾祖父安,祖父根,著名前世。[10]袭避乱荆州,刘表待以宾礼。同郡繁钦数见奇于表,袭喻之曰:“吾所以与子俱来者,徒欲龙蟠幽薮,待时凤翔。岂谓刘牧当为拨乱之主,而规长者委身哉?子若见能不已,非吾徒也。吾其与子绝矣!”钦慨然曰: “请敬受命。”袭遂南适长沙。

杜袭字子绪,颍川郡定陵县人。他的曾祖父杜安、祖父杜根,在前代都很有名。杜袭到荆州避乱,刘表以宾客之礼相待。同郡人繁钦多次向刘表显示自己的奇才,杜袭告诉他说:“我之所以与您一起到荆州来,只是想像龙屈身于幽深的湖泽之中,等待时机到来后,能像凤凰一样展翅飞翔。哪里是认为刘州牧会成为拨乱反正的主子,而规劝长者您投身于他呢?您如果不断显示自己的才能,就不是我的朋友了。我恐怕要与您绝交了!”繁软感慨地说:“请让我接受您的教导。”杜袭于是往南投奔到长沙郡。

建安初,太祖迎天子都许。袭逃还乡里,太祖以为西鄂长。县滨南境,寇贼纵横。时长吏皆敛民保城郭,不得农业。野荒民困,仓庾空虚。袭自知恩结于民,乃遣老弱各分散就田业,留丁强备守,吏民欢悦。会荆州出步骑万人来攻城,袭乃悉召县吏民任拒守者五十余人,与之要誓。其亲戚在外欲自营护者,恣听遣出;皆叩头愿致死。于是身执矢石,率与戮力。吏民感恩,咸为用命。临陈斩数百级,而袭众死者三十余人,其余十八人尽被创,贼得入城。袭帅伤痍吏民决围得出,死丧略尽,而无反背者。遂收散民,徙至摩陂营,吏民慕而从之如归。[11]

建安初年,太祖迎接天子在许昌建都。杜袭逃回家乡,太祖任命他为西鄂县长。西鄂县靠近南边,盗贼经常到这里骚扰。当时的官员都聚集民众保卫城郭,人们没法从事农业生产。因此,田地荒芜,人民贫困,仓库空虚。杜袭知道恩惠应该施给民众,于是派出老弱百姓分散到各地种地,留下强壮的百姓防守城邑,官吏百姓都很高兴。遇到荆州方面派出一万多步兵骑兵来攻城,杜袭就把担任守备的五十多个官民全部招来,与他们盟约发誓。其中有的人亲友在城外,想自己去营救保护他们,杜袭表示任凭他们出城;他们都磕头表示愿意效死力。杜袭于是亲自拉弓投石,带领官民同心合力作战。官民感恩戴德,都为之不惜生命。临阵杀敌时斩首好几百颗,而杜袭的人也死了三十多个,其余的十八个人都受了伤,寇贼得以入城。杜袭率领受伤的官吏百姓突围出城,当时人差不多死光了,但没有一个叛变的。杜袭重新聚集失散的人民,转移到摩陂营,官民们都仰慕他,一个个像回家一样来跟从他。

司隶钟繇表拜议郎参军事。荀彧又荐袭,太祖以为丞相军祭酒。魏国既建,为侍中,与王粲、和洽并用。粲强识博闻,故太祖游观出入,多得骖乘,至其见敬不及洽、袭。袭尝独见,至于夜半。粲性躁竞,起坐曰:“不知公对杜袭道何等也?”洽笑答曰:“天下事岂有尽邪?卿昼侍可矣,悒悒于此,欲兼之乎!”后袭领丞相长史,随太祖到汉中讨张鲁。太祖还,拜袭驸马都尉,留督汉中军事。绥怀开导,百姓自乐出徙洛、邺者,八万余口。夏侯渊为刘备所没,军丧元帅,将士失色。袭与张郃、郭淮纠摄诸军事,权宜以郃为督,以一众心,三军遂定。太祖东还,当选留府长史,镇守长安,主者所选多不当,太祖令曰:“释骐骥而不乘,焉皇皇而更索?”遂以袭为留府长史,驻关中。

司隶钟繇上奏推举,任命他为议郎参军事。荀或又推荐杜袭,太祖任命他为丞相军祭酒。魏国建立后,任侍中,与王粲、和洽同时并用。王粲记忆力强,见闻广博,因此太祖游观出入,王粲经常陪坐在车子的两边,至于受敬重却赶不上和洽、杜袭。杜袭曾单独被太祖接见,谈话一直到半夜。王粲性格急躁好胜,坐起来说:“不知曹公对杜袭讲些什么?”和洽笑着回答说:“天下事怎么谈得完呢?你白天陪侍就可以了,又为此郁郁不乐,你想一人把白天黑夜都包尽吧!”后来杜袭兼任丞相长史,随太祖到汉中郡讨伐张鲁。太祖返回,任命杜袭为驸马都尉,留在那里督察汉中军事。杜袭对人民安抚关怀、启发开导,以致老百姓自己乐意迁出汉中郡到洛阳、邺都的,有八万多人。夏侯渊被刘备军杀死,军队丧失元帅,将士惊惶失色。杜袭和张郃、郭淮督察统领各军事务,暂且以张郃为总督军事长官,以便统一军心,三军于是安定下来。太祖回东方,要选拔留府长史,镇守长安,主持者选拔的人大多不适当,太祖下令说:“放下千里马不骑,怎么匆匆忙忙到别处去索求?”于是任命杜袭为留府长史,驻守关中。

时将军许攸拥部曲,不附太祖而有慢言。太祖大怒,先欲伐之。群臣多谏:“可招怀攸,共讨强敌。”太祖横刀于膝,作色不听。袭入欲谏,太祖逆谓之曰:“吾计以定,卿勿复言。”袭曰:“若殿下计是邪,臣方助殿下成之;若殿下计非邪,虽成宜改之。殿下逆臣,令勿言之,何待下之不阐乎?”太祖曰:“许攸慢吾,如何可置乎?”袭曰:“殿下谓许攸何如人邪?”太祖曰:“凡人也。”袭曰:“夫惟贤知贤,惟圣知圣,凡人安能知非凡人邪?方今豺狼当路而狐狸是先,人将谓殿下避强攻弱,进不为勇,退不为仁。臣闻千钩之弩不为鼷鼠发机,万石之钟不以莛撞起音,今区区之许攸,何足以劳神武哉?”太祖曰:“善。”遂厚抚攸,攸即归服。时夏侯尚昵于太子,情好至密。袭谓尚非益友,不足殊待,以闻太祖。文帝初甚不悦,后乃追思。语在《尚传》。其柔而不犯,皆此类也。

当时将军许攸自己拥有军队,不但不归附太祖,而且有轻慢的话。太祖非常愤怒,想首先讨伐他。群臣中很多人劝谏说:“可以招抚许攸,共同讨伐强敌。”太祖把刀横放在膝盖上,满脸怒气,不听从大家的意见。杜袭进去想劝谏,太祖先截住他的话对他说:“我主意已定,你不要再说了。”杜袭说:“如果殿下的主意是对的,臣正要帮助殿下成功;如果殿下的计谋是错的,即使决定了也要改变。您截住我的话,叫我不要讲了,为什么不等臣下把道理阐明呢?“太祖说许攸轻慢我,怎么可以置之不理呢?”杜袭说:“殿下认为许攸是个怎样的人呢?”太祖说一个平凡的人。”杜袭说只有贤人才了解贤人,圣人才了解圣人,平凡人怎么能了解不平凡的人呢?当今豺狼当路而先对付一只狐狸,人们将要说您避强攻弱,前进不算勇敢,后退不算仁爱。我听说千斤力的强弩不会为小鼷鼠而发动机关,万石重的洪钟不会被一根草茎撞响,现在一个小小的许攸,怎么值得烦劳您的神明威武呢?”太祖说:“说得好。”于是以厚礼招抚许攸,许攸当即归服太祖。当时夏侯尚与太子亲昵,感情非常亲密。杜袭认为夏侯尚不是对人有益的朋友,不值得特殊对待,就把这事报告太祖。文帝开始时很不高兴,后来才怀念这件事。这事已记在《夏侯尚传》。杜袭温顺却不可冒犯的事例,大都像这样。

文帝即王位,赐爵关内侯。及践阼,为督军粮御史,封武平亭侯,更为督军粮执法,入为尚书。明帝即位,进封平阳乡侯。诸葛亮出秦川,大将军曹真督诸军拒亮,徙袭为大将军军师,分邑百户赐兄基爵关内侯。真薨,司马宣王代之,袭复为军师,增邑三百,并前五百五十户。以疾征还,拜太中大夫。薨,追赠少府。谥曰定侯。子会嗣。

文帝即魏王位,杜袭被赐以关内侯的爵位。到文帝登位,任命他为督军粮御史,封为武平亭侯,后改任督军粮执法,调进京城任尚书。明帝登位,晋封为平阳乡侯。诸葛亮出兵秦川,大将军曹真督率各军抵抗诸葛亮,调杜袭任大将军军师,分出采邑一百户赐给他的哥哥杜基,封杜基为关内侯。曹真死后,宣王司马懿代替他,杜袭仍任司马懿的军师,增加采邑三百户,与以前封的一起共五百五十户。后来杜袭因病被召回,任命为太中大夫。死后,追赠为少府,谥号为定侯。他的儿子杜会继承封爵。(www.xing528.com)

赵俨字伯然,颍川阳翟人也。避乱荆州,与杜袭、繁钦通财同计,合为一家。太祖始迎献帝都许,俨谓钦曰:“曹镇东应期命世,必能匡济华夏,吾知归矣。”建安二年,年二十七,遂扶持老弱诣太祖,太祖以俨为朗陵长。县多豪猾,无所畏忌。俨取其尤甚者,收缚案验,皆得死罪。俨既囚之,乃表府解放,自是威恩并著。时袁绍举兵南侵,遣使招诱豫州诸郡,诸郡多受其命。惟阳安郡不动,而都尉李通急录户调。俨见通曰方今天下未集,诸郡并叛,怀附者复收其绵绢,小人乐乱,能无遗恨!且远近多虞,不可不详也。”通曰:“绍与大将军相持甚急,左右郡县背叛乃尔。若绵绢不调送,观听者必谓我顾望,有所须待也。”俨曰:“诚亦如君虑;然当权其轻重,小缓调,当为君释此患。”乃书与荀或曰:“今阳安郡当送绵绢,道路艰阻,必致寇害。百姓困穷,邻城并叛,易用倾荡,乃一方安危之机也。且此郡人执守忠节,在险不贰。微善必赏,则为义者劝。善为国者,藏之于民。以为国家宜垂慰抚,所敛绵绢,皆俾还之。”或报曰:“辄白曹公,公文下郡,绵绢悉以还民。”上下欢喜,郡内遂安。

赵俨字伯然,颍川郡阳翟县人。他到荆州避乱,和杜袭、繁钦互通钱财,共同计账,合为一家。太祖开始迎接献帝到许昌建都时,赵俨对繁钦说:“曹镇东将军顺应时势,担负着时代的重任,一定能辅助拯救华夏,我已经知道自己的归宿了。”建安二年,赵俨二十七岁时,就扶老携幼投奔太祖,太祖任命赵俨为朗陵县长。这个县有很多不守法的豪强,什么也不畏惧忌讳。赵俨就择取其中最厉害的豪强,逮捕查验,把他们都判处死罪。赵俨已经囚禁了他们,又上书上级官府释放他们。从此他的威严和恩德同等显著,当时袁绍起兵侵犯南方,派使者引诱招纳豫州各郡,很多郡接受了袁绍的任命。只有阳安郡不动,而郡都尉李通正紧急登录每户应征的赋税。赵俨去见李通说:“现在天下未定,各郡都背叛朝廷,归附的人还征收他们的赋税绵绢,小人们喜欢乘机作乱,怎能没有遗憾的事发生!而且远近多有忧患,不能不仔细考虑啊。”李通说:“袁绍和大将军争斗非常激烈,左右郡县背叛朝廷如此。如果赋税不调送,旁观的人一定说我们在观望等待。”赵俨说:“确实也像您所顾虑的那样;但是也应该仔细权衡这件事的轻重,请您稍微延缓一下征调,我当为您解除这个忧患。”于是写信给荀或说:“现在阳安郡应当调送绵绢,但道路艰险阻隔,一定会遭到贼寇侵害。老百姓穷困,邻近各城都已背叛,一有事就容易引起动乱,这是一方安危的关键时刻。况且这个郡的人民坚守忠于朝廷的大节,处在危险中也没有二心。对小善事必定给予奖赏,就是对坚持正义的人的鼓励。善于治国的人,将财富藏在人民中间。我认为国家当前应该好好抚慰人民,所收取的绵绢,都应使郡县退还给民众。”荀彧回信说:“我已及时报告了曹公,现在公文下发到各郡,征收的绵絹全都退还给人民。”这样,上下欢喜,郡内也就安定无事。

入为司空掾属主簿。[12]时于禁屯颍阴,乐进屯阳翟,张辽屯长社,诸将任气,多共不协;使俨并参三军,每事训喻,遂相亲睦。太祖征荆州,以俨领章陵太守,徙都督护军,护于禁、张辽、张郃、朱灵、李典、路招、冯楷七军。复为丞相主簿,迁扶风太守。太祖徙出故韩遂、马超等兵五千余人,使平难将军殷署等督领,以俨为关中护军,尽统诸军。羌虏数来寇害,俨率署等追到新平,大破之。屯田客吕并自称将军,聚党据陈仓,俨复率署等攻之,贼即破灭。

后进京任司空掾属主簿。当时于禁驻军颍阴县,乐进驻守阳翟县,张辽驻兵长社县,几位将领意气用事,经常不能协调一致。于是派遣赵俨同时担任三方的参军,每件事赵俨都明训晓谕,三位将领于是亲近和睦。太祖南征荆州,让赵俨兼任章陵太守,又转任都督护军,监领于禁、张辽、张郃、朱灵、李典、路招、冯楷七军。后来又任丞相主簿,调任扶风太守。太祖调出原来韩遂、马超等人的部下士兵五千多人,派平难将军殷署等人统领,任赵俨为关中护军,全面统率各军。羌族人多次来骚扰危害,赵俨率领殷署等人追到新平郡,把他们打得大败。屯田佃户吕并自称将军,聚集党徒占据陈仓县,赵俨又率领殷署等人攻打他们,寇贼很快就被消灭。

时被书差千二百兵往助汉中守,署督送之。行者卒与室家别,皆有忧色。署发后一曰,俨虑其有变,乃自追至斜谷口,人人慰劳,又深戒署。还宿雍州刺史张既舍。署军复前四十里,兵果叛乱,未知署吉凶。而俨自随步骑百五十人,皆与叛者同部曲,或婚姻,得此问,各惊,被甲持兵,不复自安。俨欲还,既等以为“今本营党已扰乱,一身赴之无益,可须定问”。俨曰虽疑本营与叛者同谋,要当闻行者变,乃发之。又有欲善不能自定,宜及犹豫,促抚宁之。且为之元帅,既不能安辑,身受祸难,命也。”遂去。行三十里止,放马息,尽呼所从人,喻以成败,慰励恳切。皆慷慨曰死生当随护军,不敢有二。”前到诸营,各召料简诸奸结叛者八百余人,散在原野,惟取其造谋魁率治之,余一不问。郡县所收送,皆放遣,乃即相率还降。俨密白宜遣将诣大营,请旧兵镇守关中。”太祖遣将军刘柱将二千人,当须到乃发遣,而事露,诸营大骇,不可安喻。俨谓诸将曰:“旧兵既少,东兵未到,是以诸营图为邪谋。若或成变,为难不测。因其狐疑,当令早决。”遂宣言当差留新兵之温厚者千人镇守关中,其余悉遣东。便见主者,内诸营兵名籍,案累重,立差别之。留者意定,与俨同心。其当去者亦不敢动,俨一日尽遣上道,因使所留千人,分布罗落之。东兵寻至,乃复胁喻,并徙千人,令相及共东,凡所全致二万余口。[13]

当时受命差遣一千二百名兵士去帮助汉中太守,殷署督送他们。远行的士卒与家室亲人告别,都满脸忧愁。殷署出发后一天,赵俨担忧他们路上叛乱,于是亲自追到斜谷口,慰劳每个人,又反复告诫殷署。返回时住在雍州刺史张既的府中。殷署带领的军队又往前走了四十里,士兵果然叛乱,也不知殷署吉凶如何。而赵俨自己带领的一百五十个随行的步兵骑士,都与叛乱的人属于同一部队编制,有的还两家互通婚姻,得到这个消息,个个惊慌,都穿好军衣拿着武器,不再安心。赵俨想再返回去,张既等人认为:观在本营的同党已骚乱,单身前去没有用处,可以等候确切消息。”赵俨说:“虽然怀疑本营士兵与叛兵同谋,但重要的是先听说远行的军士叛乱,就应发兵前去。又有那些想向善而不能自己拿定主意的,应在他们犹豫时很快抚慰稳住他们。况且自己是他们的元帅,既然不能使他们安心亲睦,身受祸难,也是命该如此。”于是离开雍州。走了三十里停下,放马休息。当时赵俨把随从的人都叫在一起,向他们讲清楚成败的利害关系,安慰鼓励的言辞十分恳切。随从的人听后都慷慨激昂地说:“死活都跟随您,决不敢有二心。”前进到各军营,赵俨召集八百多个估计会勾结叛变的人,分散在野外,只捉拿那些制造叛乱的头目治罪,其余的人一个也不追问。郡县捕捉送来的人,都放掉他们,并把他们打发走,于是叛兵都先后回来投降。越俨又秘密禀告丞相:“应该派遣将领来带他们到大营,调动旧兵来镇守关中。”太祖派遣将军刘柱带领二千人,等他们到达后就遣送出发,但事情泄露,各营都十分惊骇,无法说清缘由来安定军心。赵俨对各将领说:“旧兵既是很少,东边来的军队又没有到,因为各营谋划干坏事。如果酿成叛变,造成的灾难将不可预测。趁他们犹豫未决之时,应当下令及早解决。”于是扬言说要派遣一千个温和忠厚的新兵留下来镇守关中,其余的都送到东边。同时立即召见主管的人,交纳各营的军士名册,按照家属财产,定出等次区别对待。这样被留下的人思想安定,与赵俨同心合力。那些应当离开的也不敢乱动,赵俨在一天之内全部派遣上路,于是使留下的一千人,分布在各地加以控制。东边派来的军士不久就到了,赵俨于是又是威胁,又是讲理,同时迁出这一千人,命令他们一起回东边去,完满地送回了两万多人。

关羽围征南将军曹仁于樊。俨以议郎参仁军事南行,与平寇将军徐晃俱前。既到,羽围仁遂坚,余救兵未到。晃所督不足解围,而诸将呵责晃促救。俨谓诸将曰:“今贼围素固,水潦犹盛。我徒卒单少,而仁隔绝不得同力,此举适所以弊内外耳。当今不若前军倡围,遣谍通仁,使知外救,以励将士。计北军不过十日,尚足坚守。然后表里俱发,破贼必矣。如有缓救之戮,余为诸军当之。”诸将皆喜,便作地道,箭飞书与仁,消息数通,北军亦至,并势大战。羽军既退,舟船犹据沔水,襄阳隔绝不通,而孙权袭取羽辎重,羽闻之,即走南还。仁会诸将议,咸曰:“今因羽危惧,必可追禽也。”俨曰:“权邀羽连兵之难,欲掩制其后,顾羽还救,恐我承其两疲,故顺辞求效,乘衅因变,以观利钝耳。今羽已孤迸,更宜存之以为权害。若深入追北,权则改虞于彼,将生患于我矣。王必以此为深虑。”仁乃解严。太祖闻羽走,恐诸将追之,果疾敕仁,如俨所策。

关羽在樊城包围征南将军曹仁。赵俨以议郎之职参与曹仁军务而南行,与平寇将军徐晃一同前进。到达以后,关羽已把曹仁包围得非常坚固,其余的救兵还没有到。徐晃带领的人马不足以解围,而各将领都叫喊要求徐晃赶紧援救。赵俨对将领们说现在敌兵的包围已很坚固,水势又很大。我们兵力单薄,而曹仁已被隔断,不能与我们一致行动,这样做只有使包围圈内外的将士都疲惫不堪。当今之计不如让军队前锋逼近包围圈,同时派间谍通知曹仁,使他知道外有救兵,以激励将士。估计北方的援兵不过十天就可以到达,现在还可以坚守一段时间。然后里外同时发动攻势,一定会打败敌人。如果因此而有援救迟缓的罪责,由我来替各军承担。”各位将领听了都很高兴,于是挖掘地道,用箭射书信给曹仁,多次互通消息。不久北方援兵也到了,于是合力大战。关羽的军队被打退以后,水军的船只还控制着汉水,襄阳仍阻隔不通,而孙权乘机袭击,想夺取关羽的军事物资,关羽听到消息,立即往南撤兵。曹仁召集诸将讨论,诸将都说现在趁着关羽危难害怕,一定可以追上去捉住他。”赵俨说孙权乘关羽长线布兵的弱点进攻,是想袭击控制他的后方,既顾及到关羽回军救援,又怕我们趁他们双方疲惫得利,因此言辞卑顺,请求为我们效力,实际上是趁着空子利用事态的变化,以便坐观形势得到利益。现在关羽势力孤单,仓促逃窜,更应该使他存在作为孙权的祸害。我们如果深入追赶他们,孙权就会改变主意而和他们和好,那就将对我们不利。魏王对此事一定会深思熟虑。”曹仁于是解除了戒严。太祖听说关羽逃走,担心诸将追赶,果然迅速告诫曹仁不要追赶,一切就像赵俨所策划的那样。

文帝即王位,为侍中。顷之,拜驸马都尉,领河东太守,典农中郎将。黄初三年,赐爵关内侯。孙权寇边,征东大将军曹休统五州军御之,征俨为军师。权众退,军还,封宜土亭侯,转为度支中郎将,迁尚书。从征吴,到广陵,复留为征东军师。明帝即位,进封都乡侯,邑六百户,监荆州诸军事,假节。会疾,不行,复为尚书,出监豫州诸军事,转大司马军师,入为大司农。齐王即位,以俨监雍、凉诸军事,假节,转征蜀将军,又迁征西将军,都督雍、凉。正始四年,老疾求还,征为骠骑将军,[14]迁司空。薨,谥曰穆侯。子亭嗣。初,俨与同郡辛毗、陈群、杜袭并知名,号曰辛、陈、杜、赵云。

文帝即王位,赵俨任侍中。不久,任命他为驸马都尉,兼河东太守,典农中郎将。黄初三年,赐予他关内侯的爵位。孙权侵犯边境,征东大将军曹休带领五州的兵马抵御他们,征召赵俨为军师。孙权兵退后,各军回州,封赵俨为宜土亭侯,调任度支中郎将,提升为尚书。跟着征讨吴国,到广陵郡,又留下任征东将军的军师。明帝即位,晋封为都乡侯,食邑六百户,并监领荆州各军军事,授予符节。正碰上有病,没去上任,仍任尚书,出京监领豫州各郡军事,转任大司马军师,调进京城任大司农。齐王即位,任命赵俨监领雍州、凉州各郡军事,授予符节,转任征蜀将军,又调任征西将军,统领雍州、凉州军事。正始四年,因年老多病请求回京,被征召为骠骑将军,提升为司空。死后,谥号为穆侯。儿子赵亭继承封爵。当初,赵俨和同郡的辛毗、陈群、杜袭等人同时出名,被人号称为“辛、陈、杜、赵”。

裴潜字文行,河东闻喜人也。[15]避乱荆州,刘表待以宾礼。潜私谓所亲王粲、司马芝曰:“刘牧非霸王之才,乃欲西伯自处,其败无日矣。”遂南适长沙。太祖定荆州,以潜参丞相军事,出历三县令,入为仓曹属。太祖问潜曰:“卿前与刘备俱在荆州,卿以备才略何如?”潜曰:“使居中国,能乱人而不能为治也。若乘间守险,足以为一方主。”

裴潜字文行,河东郡闻喜县人。到荆州避乱,刘表以宾客之礼对待他。裴潜暗地里对他所亲近的王粲、司马芝说:“刘州牧没有称霸称王的才能,却想以周文王自居,他没有多少天就要失败了。”于是往南到长沙。太祖平定荆州后,任命裴潜为丞相府参军,调出京连任三个县的县令,调进京任丞相府仓曹属官。太祖问裴潜道:“你原先与刘备一起在荆州,你认为刘备的才略怎么样?”裴潜说广如果让他处于中原地区,只能扰乱别人而不能治理好中原。如果钻空子占据一方险阻,他又足以成为一方的霸主。”

时代郡大乱,以潜为代郡太守。乌丸王及其大人,凡三人,各自称单于,专制郡事。前太守莫能治正,太祖欲授潜精兵以镇讨之。潜辞曰:“代郡户口殷众,士马控弦,动有万数。单于自知放横日久,内不自安。今多将兵往,必惧而拒境,少将则不见惮。宜以计谋图之,不可以兵威迫也。”遂单车之郡。单于惊喜。潜抚之以静。单于以下脱帽稽颡,悉还前后所掠妇女、器械、财物。潜案诛郡中大吏与单于为表里者郝温、郭端等十余人,北边大震,百姓归心。在代三年,还为丞相理曹掾,太祖褒称治代之功,潜曰:“潜于百姓虽宽,于诸胡为峻。今计者必以潜为理过严,而事加宽惠;彼素骄恣,过宽必弛,既弛又将摄之以法,此讼争所由生也。以势料之,代必复叛。”于是太祖深悔还潜之速。后数十日,三单于反问至,乃遣鄢陵侯彰为骁骑将军征之。

当时代郡大乱,任命裴潜为代郡太守。乌丸王和他下面的部落首领,一起三人,各自号称单于,控制了代郡局势。前任太守没有谁能治理好,太祖想给裴潜精兵去镇守讨伐他们。裴潜推辞说:“代郡人口众多,骑兵弓箭手,一动就有几万人。单于知道自己放纵骄横很长时间了,内心也不安。现在带领很多兵去,他们一定感到害怕而在边界抵抗。如果少带些兵士,他们就不会害怕。应该用计谋战胜他们,不可用武力威逼他们。”于是,裴潜只坐一辆车子到郡上任。单于惊喜。裴潜用平静的心态抚慰他们。单于以下的首领都脱帽磕头,全部交还前后掠去的妇女、器械、财物。裴潜考察杀掉郡中十多个与单于里应外合的官吏,如郝温、郭端等人,于是北边大为震动,百姓的心都归向朝廷。裴潜在代郡当官三年,回京任丞相府理曹属官,太祖表彰称赞他治理代郡的功劳,裴潜说:“我对人民虽然宽大,但对胡人是严峻的。现在的主政者一定认为我治理过严,而处事过于宽大仁惠;那些胡人平常骄横放纵,太宽大一定会松弛,松弛了又将要用刑法威慑他们,这就是争斗产生的原因。从形势来推想,代郡一定会再次出现叛乱。”于是太祖十分后悔把裴潜召回得太快了。几十天后,三个单于叛乱的消息传来,太祖派鄢陵侯曹彰为骁骑将军前去征讨。

潜出为沛国相,迁兖州刺史。太祖次摩陂,叹其军陈齐整,特加赏赐。文帝践阼,入为散骑常侍。出为魏郡、颍川典农中郎将,奏通贡举,比之郡国,由是农官进仕路泰。迁荆州刺史,赐爵关内侯。明帝即位,入为尚书。出为河南尹,转太尉军师、大司农,封清阳亭侯,邑二百户。入为尚书令,奏正分职,料简名实,出事使断官府者百五十余条。丧父去官,拜光禄大夫。正始五年薨,追赠太常,谥曰贞侯。[16]子秀嗣。遗令俭葬,墓中惟置一坐,瓦器数枚,其余一无所设。秀,咸熙中为尚书仆射。[17]

裴潜调出京任沛国相,提升为兖州刺史。太祖在摩陂驻扎时,赞叹裴潜军阵齐整,特别加以赏赐。文帝登位,调进京任散骑常侍。又调出京任魏郡、颍川郡的典农中郎将,准许他上奏陈述意见和选拔推荐人才,相当于郡太守与国相,从他开始,典农中郎将当官提升的路子就畅达起来了。后调任荆州刺史,赐给关内侯的爵位。明帝即位,调进京任尚书。又调出任河南尹,转调为太尉军师、大司农,封为清阳亭侯,食邑二百户。调进京任尚书令,他在位时陈述纠正各种职位的责任权利,推求考查名分和实际的关系,出京办事,正确判断处理一百五十多条官府的事情。父亲死后因服丧离官,后任命为光禄大夫。正始五年去世,追赠为太常,谥号贞侯。儿子裴秀继承官爵。裴潜死时留下遗言,要后人节俭办丧事,墓中只放置一个座位,几件瓦器,其他东西全不陈设,裴秀在咸熙年间任尚书仆射。

评曰:和洽清和干理,常林素业纯固,杨俊人伦行义,杜袭温粹识统,赵俨刚毅有度,裴潜平恒贞干,皆一世之美士也。至林能不系心于三司,以大夫告老,美矣哉!

评论说:和洽清静和平,有才干,明事理;常林守清素之业,纯朴专一;杨俊品评人物,好行义事;杜袭温和纯粹,能识大体;赵俨正直刚毅,坚守法度;裴潜心气平和,有恒心,有节操,有才干。这些人都是一代优秀人才。至于常林能不追求三公这样的高官厚禄,只以大夫的身份告老退休,品德更是高尚啊!

[1] 《世语》曰:钦字子若,埏字子笏。钦泰始中为尚书仆射,领选,咸宁四年卒,追赠卫将军,开府。
虞预《晋书》曰:钦少居名位,不顾财利,清虚淡泊,动修礼典。同郡张华,家单少孤,不为乡邑所知,惟钦贵异焉。钦子浮,字子云。
《晋诸公赞》曰:张华博识多闻,无物不知。浮高朗经博,有美于华,起家太子舍人,病疽,截手,遂废。朝廷器重之,就家以为国子博士,迁祭酒。永平中为秘书监。挺及子皓、志并至尚书。志子谌,字子谅。温峤表称谌清出有文思。
《谌别传》曰:谌善著文章。洛阳倾覆,北投刘琨,琨以为司空从事中郎。琨败,谌归段末波。元帝之初,累召为散骑中书侍郎,不得南赴。永和六年,卒于胡中,子孙过江。妖贼帅卢循,谌之曾孙。

[2] 臣松之案《汉书·文纪》曰“阽于死亡”,《食货志》曰“陆危若是”,注曰:“阽音盐,如屋檐,近边欲堕之意也。”一曰“临危曰阽”。

[3] 孙盛曰:昔先王御世,观民设教,虽质文因时,损益代用,至于车服礼秩,贵贱等差,其归一揆。魏承汉乱,风俗侈泰,诚宜仰思古制,训以约简,使奢不陵肆,俭足中礼,进无蜉蝣之刺,退免采莫之讥;如此则治道隆而颂声作矣。夫矫枉过正则巧伪滋生,以克训下则民志险隘,非圣王所以陶化民物,闲邪存诚之道。和洽之言,于是允矣。

[4] 《晋诸公赞》曰:和峤字长舆,迪之子也。少知名,以雅重称。常慕其舅夏侯玄之为人,厚自封植,嶷然不群。于黄门郎迁中书令,转尚书。愍怀太子初立,以娇为少保,加散骑常侍。家产丰富,拟于王公,而性至俭吝。娇同母弟郁,素无名,峤轻侮之,以此为损。卒于官,赠光禄大夫。郁以公强当世,致位尚书令。

[5] 劭字子将。《汝南先贤传》曰:召陵谢子微,高才远识,见劭年十八时,乃叹息曰:“此则希世出众之伟人也。”劭始发明樊子昭于鬻帻之肆,出虞永贤于牧竖,召李淑才乡闾之间,擢郭子瑜鞍马之吏,援杨孝祖,举和阳士,兹六贤者,皆当世之令懿也。其余中流之士,或举之于淹滞,或显之乎童齿,莫不赖劭顾叹之荣。凡所拔育,显成令德者,不可殚记。其探搪伪行,抑损虚名,则周之单襄,无以尚也。劭宗人许栩,沉没荣利,致位司徒。举宗莫不匍匐栩门,承风而驱,官以贿成,惟劭不过其门。广陵徐孟玉来临汝南,闻劭高名,请为功曹。饕餮放流,絜士盈朝。袁绍公族好名,为濮阳长,弃官来还,有副车从骑,将人郡界,绍乃叹曰:“吾之舆服,岂可使许子将见之乎?”遂单车而归。辟公府掾,拜鄢陵令,方正征,皆不就。避乱江南,所历之国,必翔而后集。终于豫章,时年四十六。有子曰混,显名魏世。

[6] 《魏略》曰:林少单贫。虽贫,自非手力,不取之于人。性好学,汉末为诸生,带经耕。其妻常自馈饷之,林虽在田野,其相敬如宾。

[7] 《魏略》曰:林性既清白,当官又严。少府寺与鸿胪对门,时崔林为鸿胪。崔性阔达,不与林同,数数闻林挝吏声,不以为可。林夜挝吏,不胜痛,叫呼敖敖彻曙。明日,崔出门,与林车相遇,乃啁林曰:“闻卿为廷尉,乐邪?”林不觉答曰:“不也。”崔曰:“卿不为廷尉,昨夜何故考囚乎?”林大惭,然不能自止。

[8] 《魏略》曰:初,林少与司马京兆善。太傅每见林,辄欲跪。林止之曰:“公尊贵矣,止也!”及司徒缺,太傅有意欲以林补之。案《魏略》此语,与本传反。臣松之以为林之为人,不畏权贵者也。论其然否,谓本传为是。

[9] 案《晋书》,诸葛诞反,大将军东征,旹坐称疾,为司马文王所法。
《魏略》以林及吉茂、沐并、时苗四人为《清介传》。
吉茂字叔畅,冯翊池阳人也,世为著姓。好书,不耻恶衣恶食,而耻一物之不知。建安初,关中始平,茂与扶风苏则共入武功南山,隐处精思数岁。州举茂才,除临汾令,居官清静,吏民不忍欺。转为武德侯庶子。二十二年,坐其宗人吉本等起事被收。先是科禁内学及兵书,而茂皆有,匿不送官。及其被收,不知当坐本等,顾谓其左右曰:“我坐书也。”会钟相国证茂、本服第已绝,故得不坐。后以茂为武陵太守,不之官。转鄭相,以国省,拜议郎。景初中病亡。自茂修行,从少至长,冬则被裘,夏则梪褐,行则步涉,食则茨蕾,臣役妻子,室如悬磬。其或馈遗,一不肯受。虽不以此高人,亦心疾不义而贵且富者。先时国家始制九品,各使诸郡选置中正,差叙自公卿以下,至于郎吏,功德材行所任。茂同郡护羌校尉王琰,前数为郡守,不名为清白。而琰子嘉仕历诸县,亦复为通人。嘉时还为散骑郎,冯翊郡移嘉为中正。嘉叙茂虽在上第,而状甚下,云:“德优能少。”茂愠曰:“痛乎,我效汝父子冠帻劫人邪!”初,茂同产兄黄,以十二年中从公府掾为长陵令。是时科禁长吏擅去官,而黄闻司徒赵温薨,自以为故吏,违科奔丧,为司隶钟繇所收,遂伏法。茂时为白衣,始有清名于三辅,以为兄坐追义而死,怨怒不肯哭。至岁终,繇举茂。议者以为茂必不就,及举既到而茂就之,故时人或以茂为畏繇,或以茂为髦士也。沐并字德信,河间人也。少孤苦,袁绍父子时,始为名吏。有志介,尝过姊,姊为杀鸡炊黍而不留也。然为人公果,不畏强御,丞相召署军谋掾。黄初中,为成皋令。校事刘肇出过县,遣人呼县吏,求索稿谷。是时蝗旱,官无有见。未办之间,肇人从入并之下,呴呼骂吏。并怒,因履提刀而出,多从吏卒,欲收肇。肇觉知驱走,具以状闻。有诏:“肇为牧司爪牙吏,而并欲收缚,无所忌惮,自恃清名邪?”遂收欲杀之。髡决减死,刑竟复吏,由是放散十余年。至正始中,为三府长史。时吴使朱然、诸葛瑾攻围樊城,遣船兵于岘山东斫材,胖舸人兵作食,有先熟者呼后熟者,言:“共食来。”后熟者答言:“不也。”呼者曰:“汝欲作沐德信邪?”其名流布,播于异域如此。虽自华夏,不知者以为前世人也。为长史八年,晚出为济阴太守,召还,拜议郎。年六十余,自虑身无常,豫作终制,戒其子以俭葬,曰:“告云、仪等:夫礼者,生民之始教,而百世之中庸也。故力行者则为君子,不务者终为小人,然非圣人莫能履其从容也。是以富贵者有骄奢之过,而贫贱者讥于固陋,于是养生送死,苟窃非礼。由斯观之,阳虎_瑶,甚于暴骨,桓魆石椁,不如速朽。此言儒学拨乱反正、鸣鼓矫俗之大义也,未是夫穷理尽性、陶冶变化之实论也。若能原始要终,以天地为一区,万物为刍狗,该览玄通,求形景之宗,同祸福之素,一死生之命,吾有慕于道矣。夫道之为物,惟恍惟忽,寿为欺魄,夭为凫没,身沦有无,与神消息,含悦阴阳,甘梦太极。奚以棺椁为牢,衣裳为缠?尸系地下,长幽桎梏,岂不哀哉!昔庄周阔达,无所适莫;又杨王孙裸体,贵不久容耳。至夫末世,缘生怨死之徒,乃有含珠鳞柙,玉床象衽,杀人以徇;圹穴之内,锢以纻絮,藉以蜃炭,千载僵燥,托类神仙。于是大教陵迟,竞于厚葬,谓庄子为放荡,以王孙为戮尸,岂复识古有衣薪之鬼,而野有狐狸之胔乎哉?吾以材质滓浊,污于清流。昔忝国恩,历试宰守,所在无效,代匠伤指,狼跋首尾,无以雪耻。如不可求,从吾所好。今年过耳顺,奄忽无常,苟得获没,即以吾身袭于王孙矣。上冀以赎市朝之逋罪,下以亲道化之灵祖。顾尔幼昏,未知臧否,若将逐俗,抑废吾志,私称从令,未必为孝;而犯魏颗听治之贤,尔为弃父之命,谁或矜之!使死而有知,吾将尸视。”至嘉平中,病甚。临困,又敕豫掘掐。戒气绝,令二人举尸即掐,绝哭泣之声,止妇女之送,禁吊祭之宾,无设抟治粟米之奠。又戒后亡者不得入藏,不得封树。妻子皆遵之。时苗字德胄,钜鹿人也。少清白,为人疾恶。建安中,人丞相府。出为寿春令,令行风靡。扬州治在其县,时蒋济为治中。苗以初至往谒济,济素嗜酒,适会其醉,不能见苗。苗恚恨还,刻木为人,署曰“酒徒蒋济”,置之墙下,旦夕射之。州郡虽知其所为不恪,然以其履行过人,无若之何。又其始之官,乘薄拳。车,黄桴牛,布被囊。居官岁余,牛生一犊。及其去,留其犊,谓主簿曰:“令来时本无此犊,犊是淮南所生有也。”群吏曰:“六畜不识父,自当随母。”苗不听,时人皆以为激,然由此名闻天下。还为太官令,领其郡中正,定九品,于叙人才不能宽,然纪人之短,虽在久远,衔之不置。如所忿蒋济者,仕进至太尉,济不以苗前毁己为嫌,苗亦不以济贵更屈意。为令数岁,不肃而治。迁典农中郎将。年七十余,以正始中病亡也。

[10] 《世语》曰:俊二孙:览字公质,汝阴太守;猗字公彦,尚书:晋东海王越舅也。览子沈,字宣弘,散骑常侍。
《魏略》曰:王象字羲伯。既为俊所知拔,果有才志。建安中,与同郡荀纬等俱为魏太子所礼待。及王粲、陈琳、阮瑀、路粹等亡后,新出之中,惟象才最高。魏有天下,拜象散骑侍郎,迁为常侍,封列侯。受诏撰《皇览》,使象领秘书监。象从延康元年始撰集,数岁成,藏于秘府,合四十余部,部有数十篇,通合八百余万字。象既性器和厚,又文采温雅,用是京师归美,称为儒宗。车驾南巡,未到宛,有诏百官不得干豫郡县。及车驾到,而宛令不解诏旨,闭市门。帝闻之,忿然曰:“吾是寇邪?”乃收宛令及太守杨俊。诏问尚书:“汉明帝杀几二千石?”时象见诏文,知俊必不免。乃当帝前叩头,流血竟面,请俊减死一等。帝不答,欲释入禁中。象引帝衣,帝顾谓象曰我知杨俊与卿本末耳。今听卿,是无我也。卿宁无俊邪?无我邪?”象以帝言切,乃缩手。帝遂入,决俊法,然后乃出。象自恨不能济俊,遂发病死。

[11] 《先贤行状》曰:安年十岁,名称乡党。至十三,入太学,号曰神童。既名知人,清高绝俗。洛阳令周纡数候安,安常逃避不见。时贵戚慕安高行,多有与书者,辄不发,以虑后患,常凿壁藏书。后诸与书者果有大罪,推捕所与交通者,吏至门,安乃发壁出书,印封如故,当时皆嘉其虑远。三府并辟,公车特征,拜宛令。先是宛有报雠者,其令不忍致理,将与俱亡。县中豪强有告其处者,致捕得。安深疾恶之,到官治戮,肆之于市。惧有司绳弹,遂自免。后征拜巴郡太守,率身正下,以礼化俗。以病卒官,时服薄敛,素器不漆,子自将车。州郡贤之,表章坟墓。根举孝廉,除郎中。时和熹邓后临朝,外戚横恣,安帝长大,犹未归政。根乃与同时郎上书直谏,邓后怒,收根等伏诛。诛者皆绢囊盛,于殿上扑地。执法者以根德重事公,默语行事人,使不加力。诛讫,车载城外,根以扑轻得苏息,遂闭目不动摇。经三日,乃密起逃窜,为宜城山中酒家客,积十五年,酒家知其贤,常厚敬待。邓后崩,安帝谓根久死。以根等忠直,普下天下,录见诛者子孙。根乃自出,征诣公车,拜符节令。或问根:“往日遭难,天下同类知故不少,何至自苦历年如此?”根答曰:“周旋人间,非绝迹之处。邂逅发露,祸及亲知,故不为也。”迁济阴太守,以德让为政,风移俗改。年七十八以寿终,棺不加漆,敛以时服。长吏下车,常先诣安、根墓致祠。

[12] 《九州春秋》曰:建安六年,刘表攻西鄂,西鄂长杜子绪帅县男女婴城而守。时南阳功曹柏孝长亦在城中,闻兵攻声,恐惧,入室闭户,牵被覆头。相攻半日,稍敢出面。其明,侧立而听。二日,往出户问消息。至四五日,乃更负楣亲斗,语子绪曰勇可习也。”

[13] 《魏略》曰:太祖北拒袁绍,时远近无不私遗笺记,通意于绍者。俨与领阳安太守李通同治,通亦欲遣使。俨为陈绍必败意,通乃止。及绍破走,太祖使人搜阅绍记室,惟不见通书疏,阴知俨必为之计,乃曰:“此必赵伯然也。”
臣松之案《魏武纪》:破绍后,得许下军中人书,皆焚之。若故使人搜阅,知其有无,则非所以安人情也。疑此语为不然。

[14] 孙盛曰:盛闻为国以礼,民非信不立。周成不弃桐叶之言,晋文不违伐原之誓,故能隆刑措之道,建一匡之功。俨既诈留千人,使效心力,始虽权也,宜以信终。兵威既集,而又逼徙。信义丧矣,何以临民?

[15] 《魏略》曰:旧故四征有官厨财籍,迁转之际,无不因缘。而俨叉手上车,发到霸上,忘持其常所服药。雍州闻之,乃追送杂药材数箱,俨笑曰:“人言语殊不易,我偶问所服药耳,何用是为邪?”遂不取。

[16] 《魏略》曰:潜世为著姓。父茂,仕灵帝时,历县令、郡守、尚书。建安初,以奉使率导关中诸将讨李傕有功,封列侯。潜少不修细行,由此为父所不礼。

[17] 《魏略》曰:时远近皆云当为公,会病亡。始潜自感所生微贱,无舅氏,又为父所不礼,即折节仕进,虽多所更历,清省恪然。每之官,不将妻子。妻子贫乏,织藜芘以自供。又潜为兖州时,尝作一胡床,及其去也,留以挂柱。又以父在京师,出入薄拳车;群弟之田庐,常步行;家人小大或并日而食;其家教上下相奉,事有似于石奋。其履检校度,自魏兴少能及者。潜为人材博,有雅容,然但如此而已,终无所推进,故世归其絜而不宗其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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