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皇帝讳叡,字元仲,文帝太子也。生而太祖爱之,常令在左右。[1]年十五,封武德侯,黄初二年为齐公,三年为平原王。以其母诛,故未建为嗣。[2]七年夏五月,帝病笃,乃立为皇太子。丁巳,即皇帝位,大赦。尊皇太后曰太皇太后,皇后曰皇太后。诸臣封爵各有差。[3]癸未,追谥母甄夫人曰文昭皇后。壬辰,立皇弟蕤为阳平王。
八月,孙权攻江夏郡,太守文聘坚守。朝议欲发兵救之,帝曰:“权习水战,所以敢下船陆攻者,几掩不备也。今已与聘相持,夫攻守势倍,终不敢久也。”先时遣治书侍御史荀禹慰劳边方,禹到,于江夏发所经县兵及所从步骑千人乘山举火,权退走。
辛巳,立皇子冏为清河王。吴将诸葛瑾、张霸等寇襄阳,抚军大将军司马宣王讨破之,斩霸,征东大将军曹休又破其别将于寻阳。论功行赏各有差。冬十月,清河王冏薨。十二月,以太尉钟繇为太傅,征东大将军曹休为大司马,中军大将军曹真为大将军,司徒华歆为太尉,司空王朗为司徒,镇军大将军陈群为司空,抚军大将军司马宣王为骠骑大将军。
明皇帝名叡,字元仲,是文帝的太子。曹叡出生后太祖就喜欢他,常常让他在自己身边。十五岁时,封为武德侯,文帝黄初二年封为齐公,黄初三年封为平原王。因为他的母亲甄皇后是被赐死的,所以他没有被立为继承人。黄初七年夏季五月,文帝病情严重,才立为皇太子。丁巳日,登上皇帝位,大赦天下。尊称皇太后卞后为太皇太后,皇后郭后为皇太后。大臣们赐封爵位各有等次差别。六月癸末日,追谥母亲甄夫人为文昭皇后。壬辰日,立弟弟曹蕤为阳平王。
黄初七年八月,孙权进攻江夏郡,江夏郡太守文聘坚守城池。朝廷商议准备派兵救援文聘,明帝说:“孙权熟悉水战,他之所以敢于下船上岸进攻,只是趁我们没有防备。现在他已经和文聘互相对峙,攻守的力量相差一倍,孙权终究不敢长久地打下去。”前些时候派遣治书侍御史荀禹到边境去慰劳,荀禹到达后,在江夏发动所经过各县的士兵及他随从的骑兵一千人,上山点起火把,孙权便撤退了。
辛巳日,立皇子曹冏为清河王。吴国将领诸葛瑾、张霸等人侵犯襄阳,抚军大将军司马宣王(司马懿)讨伐打败了他们,杀了张霸,征东大将军曹休又在寻阳打败了配合主力军作战的部队的将领。论功行赏各有等次差别。冬季十月,清河王曹冏去世。十二月,任命太尉钟繇为太傅,征东大将军曹休为大司马,中军大将军曹真为大将军,司徒华歆为太尉,司空王朗为司徒,镇东大将军陈群为司空,抚军大将军司马宣王为骠骑将军。
太和元年春正月,郊祀武皇帝以配天,宗祀文皇帝于明堂以配上帝。分江夏南部,置江夏南部都尉。西平麹英反,杀临羌令、西都长,遣将军郝昭、鹿磐讨斩之。二月辛未,帝耕于籍田。辛巳,立文昭皇后寝庙于邺。丁亥,朝日于东郊。夏四月乙亥,行五铢钱。甲申,初营宗庙。秋八月,夕月于西郊。冬十月丙寅,治兵于东郊。焉耆王遣子入侍。十一月,立皇后毛氏。赐天下男子爵人二级,鳏寡孤独不能自存者赐谷。十二月,封后父毛嘉为列侯。新城太守孟达反,诏骠骑将军司马宣王讨之。[4]
二年春正月,宣王攻破新城,斩达,传其首。[5]分新城之上庸、武陵、巫县为上庸郡,锡县为锡郡。
蜀大将诸葛亮寇边,天水、南安、安定三郡吏民叛应亮。[6]遣大将军曹真都督关右,并进兵。右将军张郃击亮于街亭,大破之。亮败走,三郡平。丁未,行幸长安。[7]夏四月丁酉,还洛阳宫。[8]赦系囚非殊死以下。乙巳,论讨亮功,封爵增邑各有差。五月,大旱。六月,诏曰:“尊儒贵学,王教之本也。自顷儒官或非其人,将何以宣明圣道?其高选博士,才任侍中、常侍者。申敕郡国,贡士以经学为先秋九月,曹休率诸军至皖,与吴将陆议战于石亭,败绩。乙酉,立皇子穆为繁阳王。庚子,大司马曹休薨。冬十月,诏公卿近臣举良将各一人。十一月,司徒王朗薨。十二月,诸葛亮围陈仓,曹真遣将军费曜等拒之。[9]辽东太守公孙恭兄子渊,劫夺恭位,遂以渊领辽东太守。
太和元年春季正月,在京郊祭祀武皇帝与天配享,在明堂祭祀文皇帝与上帝配享。划出江夏郡南部,设置江夏南部都尉。西平郡人麹英反叛,杀死临羌县令、西都县县长,明帝派遣将军郝昭、鹿磐讨伐并斩杀了他们。二月辛未日,明帝在籍田耕种。辛巳日,在邺城修建文昭皇后的寝庙。丁亥日,在东郊祭祀太阳。夏季四月乙亥日,使用五铢钱。甲申日,开始营建宗庙。秋季八月,在西郊祭祀月亮。冬季十月丙寅日,在东郊训练军队。焉耆王送自己的儿子人朝侍奉。十一月,立毛氏为皇后。赏赐天下男子爵位每人二级,对鳏寡孤独不能自己谋生的赐给粮食。十二月,封皇后的父亲毛嘉为列侯。新城太守孟达反叛,下诏命令骠骑将军司马宣王去讨伐他。
太和二年春正月,司马宣王攻克新城郡,杀了孟达,把他的首级传送到京都。分出新城郡的上庸、武陵、巫县为上庸郡,改锡县为锡郡。
蜀国大将诸葛亮进犯边界,天水、南安、安定三郡的官民反叛响应诸葛亮。明帝派遣大将军曹真统领关右各路军队,一起进军。右将军张郃在街亭阻击诸葛亮,大败蜀军。诸葛亮败走,三郡平定。丁未日,明帝巡行到长安。夏季四月丁酉日,返回洛阳宫。赦免被囚禁但并非判处死刑的犯人。乙巳日,评定讨伐诸葛亮的战功,赐封爵位增加食邑的等级各有差别。五月,大旱。六月,明帝下诏书说尊崇儒家,重视学者,这是天子进行教化的根本。近来有的儒官不称职,这怎么能宣扬光大圣贤之道?要择优选拔博士,以及才能可以担任侍中、常侍的人。告诫各郡国,向朝廷荐举人才首先要考察他的经学成就。”秋季九月,曹休率领各军到皖县,与吴国将领陆议在石亭交战,被打得大败。九月乙酉日,立皇子曹穆为繁阳王。庚子日,大司马曹休去世。冬季十月,诏令三公九卿和亲近大臣各荐举优秀将领一人。十一月,司徒王朗去世。十二月,诸葛亮围攻陈仓,曹真派遣将军曹曜等人前去抵抗。辽东太守公孙恭哥哥的儿子公孙渊,篡夺了公孙恭的职位,于是魏国任命公孙渊兼任辽东太守。
三年夏四月,元城王礼薨。六月癸卯,繁阳王穆薨。戊申,追尊高祖大长秋曰高皇帝,夫人吴氏曰高皇后。
秋七月,诏曰:“礼,王后无嗣,择建支子以继大宗,则当纂正统而奉公义,何得复顾私亲哉!汉宣继昭帝后,加悼考以皇号;哀帝以外藩援立,而董宏等称引亡秦,惑误时朝,既尊恭皇,立庙京都,又宠藩妾,使比长信,叙昭穆于前殿,并四位于东宫,僭差无度,人神弗佑,而非罪师丹忠正之谏,用致丁、傅焚如之祸。自是之后,相踵行之。昔鲁文逆祀,罪由夏父;宋国非度,讥在华元。其令公卿有司,深以前世行事为戒。后嗣万一有由诸侯入奉大统,则当明为人后之义;敢为佞邪导谀时君,妄建非正之号以干正统,谓考为皇,称妣为后,则股肱大臣,诛之无赦。其书之金策,藏之宗庙,著于令典。”
太和三年夏季四月,元城王曹礼去世。六月癸卯日,繁阳王曹穆去世。戊申日,追尊高祖父大长秋曹腾为高皇帝,曹腾夫人吴氏为高皇后。
秋季七月,明帝下诏书说:“古礼规定,王后没有儿子,遴选庶子继承大宗,就应继承正统来奉守公义,怎么能再顾及原来的私亲呢!汉宣帝继承昭帝之后,追尊他的生父皇号为悼;哀帝以藩王的身份入继帝位,而董宏等人援引亡秦的例子,迷惑当时的朝廷,既尊称哀帝的生父刘康为恭皇,在京都建立宗庙,又加宠于王的姬妾丁氏、傅氏,使他们与皇太后、太皇太后等同,在前殿排列昭穆次序,在东宫让四人的地位并列,超越礼制没有法度,人神不会保佑他们,却指责惩处师丹的忠诚正直的进谏,终于招致丁氏、傅氏掘冢焚尸的祸害。自此以后,相继推行同样的做法。从前鲁文公颠倒祭祀次序,罪过是由夏父弗忌造成的;宋国不遵守法令,应当谴责华元。现在命令三公九卿文武百官,把前代所做的那些事情作为鉴戒。以后继位的人万一有由诸侯人朝继承帝位的,应当明白做继承人的大义;有谁胆敢用花言巧语引诱逢迎当时的君主,随便建立非正统的称号来干犯正统,称生父为‘皇’,称生母为‘后’,那么朝廷的辅佐大臣,定要将他们诛杀不赦。把这诏书写在金策上,藏在宗庙里,记载在国家的法典中。”
冬十月,改平望观曰听讼观。帝常言“狱者,天下之性命也”,每断大狱,常幸观临听之。
初,洛阳宗庙未成,神主在邺庙。十一月,庙始成,使太常韩暨持节迎高皇帝、太皇帝、武帝、文帝神主于邺,十二月已丑至,奉安神主于庙。[10]
癸卯,大月氏王波调遣使奉献,以调为亲魏大月氏王。
四年春二月壬午,诏曰:“世之质文,随教而变。兵乱以来,经学废绝,后生进趣,不由典谟。岂训导未洽,将进用者不以德显乎?其郎吏学通一经,才任牧民,博士课试,擢其高第者,亟用;其浮华不务道本者,皆罢退之。”戊子,诏太傅三公:以文帝《典论》刻石,立于庙门之外。癸巳,以大将军曹真为大司马,骠骑将军司马宣王为大将军,辽东太守公孙渊为车骑将军。夏四月,太傅钟繇薨。六月戊子,太皇太后崩。丙申,省上庸郡。秋七月,武宣卞后拊葬于高陵。诏大司马曹真、大将军司马宣王伐蜀。八月辛巳,行东巡,遣使者以特牛祠中岳。[11]乙未,幸许昌宫。九月,大雨,伊、洛、河、汉水溢,诏真等班师。冬十月乙卯,行还洛阳宫。庚申,令:“罪非殊死听赎各有差。”十一月,太白犯岁星。十二月辛未,改葬文昭甄后于朝阳陵。丙寅,诏公卿举贤良。
冬季十月,将平望观改称听讼观。明帝常说“刑狱,关系天下人的生命”,每当判决重大的案子时,常常亲自到听讼观聆听。
当初,洛阳的宗庙没有完工,神主安放在邺城宗庙里。十一月,宗庙才建成,派遣太常韩暨持符节到邺城迎接高皇帝曹腾、太皇帝曹嵩、武帝曹操、文帝曹丕的神主,十二月己丑日到达洛阳,敬奉神主安放在洛阳宗庙内。
癸卯日,大月氏王波调派遣使者前来进贡,任命波调为亲魏大月氏王。
太和四年春季二月壬午日,明帝下诏书说:“社会风气的朴实和浮华,随着教化而变易。自从战乱以来,经学教育荒废断绝,青年人的进取,不是通过学习经典的途径。这难道不是教诲、引导不恰当,要任用的官吏不是由于德行显著的缘故吗?今后郎吏能精通一经,才可以胜任治民长官,由博士主持考试,选拔成绩优异的人,优先录用;对那些浮华不务正道的人,都罢免辞退。”戊子日,下诏太傅、三公:将文帝的《典论》刻在石碑上,竖立在太庙门外。癸巳日,任命大将军曹真为大司马,骠骑将军司马宣王为大将军,辽东太守公孙渊为车骑将军。夏季四月,太傅钟繇去世。六月戊子日,太皇太后逝世。丙申日,撤除上庸郡。秋季七月,将武宣卞皇后合葬在武帝曹操的高陵。诏命大司马曹真、大将军司马宣王征讨蜀国。八月辛巳日,明帝往东巡视,派遣使者用公牛祭祀中岳。乙未日,明帝亲临许昌宫。九月,大雨,伊水、洛水、黄河、汉水泛滥,明帝诏令曹真等人调回军队。冬季十月乙卯日,明帝巡行返回洛阳宫。庚申日,明帝下令:“没有犯死罪的犯人,可按不同的等级让他们赎罪。”十一月,太白金星运行在木星附近。十二月辛未日,将文昭甄皇后改葬在朝阳陵。丙寅日,诏令三公九卿推举有德行才干的人。
五年春正月,帝耕于籍田。三月,大司马曹真薨。诸葛亮寇天水,诏大将军司马宣王拒之。自去冬十月至此月不雨,辛巳,大雩。夏四月,鲜卑附义王轲比能率其种人及丁零大人兒禅诣幽州贡名马。复置护匈奴中郎将。秋七月丙子,以亮退走,封爵增位各有差。[12]乙酉,皇子殷生,大赦。
八月,诏曰:“古者诸侯朝聘,所以敦睦亲亲协和万国也。先帝著令,不欲使诸王在京都者,谓幼主在位,母后摄政,防微以渐,关诸盛衰也。朕惟不见诸王十有二载,悠悠之怀,能不兴思!其令诸王及宗室公侯各将適子一人朝。后有少主、母后在宫者,自如先帝令,申明著于令。”冬十一月乙酉,月犯轩辕大星。戊戌晦,日有蚀之。十二月甲辰,月犯镇星。戊午,太尉华歆薨。
六年春二月,诏曰:“古之帝王,封建诸侯,所以藩屏王室也。《诗》不云乎,‘怀德维宁,宗子维城秦、汉继周,或强或弱,俱失厥中。大魏创业,诸王开囯,随时之宜,未有定制,非所以永为后法也。其改封诸侯王,皆以郡为国。”三月癸酉,行东巡,所过存问高年鳏寡孤独,赐谷帛。乙亥,月犯轩辕大星。夏四月壬寅,行幸许昌宫。甲子,初进新果于庙。五月,皇子殷薨,追封谥安平哀王。秋七月,以卫尉董昭为司徒。九月,行幸摩陂,治许昌宫,起景福、承光殿。冬十月,殄夷将军田豫帅众讨吴将周贺于成山,杀贺。十一月丙寅,太白昼见。有星孛于翼,近太微上将星。庚寅,陈思王植薨。十二月,行还许昌宫。
太和五年春季正月,明帝到籍田耕作。三月,大司马曹真去世。诸葛亮进犯天水,诏令大将军司马宣王抵御。从去年冬季十月开始到这个月都没有下雨,辛巳日,举行盛大的求雨祭典。夏季四月,鲜卑附义王轲比能率领他的部族以及丁零部落首领兒禅到幽州进献名马。重新设置护匈奴中郎将。秋季七月丙子日,因诸葛亮退走,有功将吏受赐封爵位和增加爵位的等级各有差异。乙酉日,皇子曹殷降生,大赦天下。
秋季八月,明帝下诏书说:“古代的诸侯朝见天子,是为了使亲属间和睦亲密,协调各国的关系。先帝制定诏令,不让诸王留在京都,是因为幼小的君主在位,由母亲皇太后代行国政,在事端刚刚出现之时加以防止,这关系到国家的兴衰。朕有十二年没见到诸王了,心中悠悠的怀念之情,怎么能不思念呢!现在命令诸王以及宗室的公、侯各带一位嫡子入朝。以后有幼小的君主、母后在宫里的,自应依照先帝的诏令,申述明白并把它写在法令中。”冬季十一月乙酉日,月亮运行到轩辕大星附近。戊戌日晦,发生日食。十二月甲辰日,月亮侵犯镇星。戊午日,太尉华歆去世。
太和六年春季二月,下诏书说:“古代的帝王,分封建立诸侯国,是用来保卫王室的。《诗经》不是说过吗,‘有德能使国家安宁,同姓诸侯王是捍卫国家的城墙’。秦、汉继周之后,有时强有时弱,都失之于中正之道。大魏开创基业,诸王分土建国,是适应当时的形势,没有一定的制度,不能以此永久地作为今后的法规。现在改封诸侯王,都以郡为国。”三月癸酉日,明帝巡视东方,所到之处慰问老人、鳏夫、寡妇、孤儿、年老无子的人,赐给他们粮食和丝织物。乙亥日,月亮运行到轩辕大星附近。夏季四月壬寅日,明帝巡行亲临许昌宫。甲子日,开始向宗庙进献鲜果。五月,皇子曹殷去世,追封谥号为安平哀王。秋季七月,任用卫尉董昭为司徒。九月,明帝巡行亲临摩陂,整修许昌宫,兴建景福殿、承光殿。冬季十月,殄夷将军田豫率领部众在成山讨伐吴国将领周贺,杀了周贺。十一月丙寅日,太白星白天出现。在翼星座旁出现彗星,接近太微垣的上将星。庚寅日,陈思王曹植去世。十二月,明帝巡行返回许昌宫。
青龙元年春正月甲申,青龙见郏之摩陂井中。二月丁酉,幸摩陂观龙,于是改年;改摩陂为龙陂,赐男子爵人二级,鳏寡孤独无出今年租赋。三月甲子,诏公卿举贤良笃行之士各一人。夏五月壬申,诏祀故大将军夏侯惇、大司马曹仁、车骑将军程昱于太祖庙庭。[13]戊寅,北海王蕤薨。闰月庚寅朔,日有蚀之。丁酉,改封宗室女非诸王女皆为邑主。诏诸郡国山川不在祠典者勿祠。六月,洛阳宫鞠室灾。
保塞鲜卑大人步度根与叛鲜卑大人轲比能私通,并州刺史毕轨表,辄出军以外威比能,内镇步度根。帝省表曰:“步度根以为比能所诱,有自疑心。今轨出军,适使二部惊合为一,何所威镇乎?”促敕轨,以出军者慎勿越塞过句注也。比诏书到,轨以进军屯阴馆,遣将军苏尚、董弼追鲜卑。比能遣子将千余骑迎步度根部落,与尚、弼相遇,战于楼烦,二将败没。步度根部落皆叛出塞,与比能合寇边。遣骁骑将军秦朗将中军讨之,虏乃走漠北。
青龙元年春季正月甲申日,郏县摩陂水井中显现青龙。二月丁酉日,明帝亲临摩陂观看青龙,于是更改年号;改摩陂为龙陂,赐给天下男子爵位每人二级,鳏寡孤独的人免交当年的租赋。三月甲子日,下令三公九卿每人荐举一名品德高尚、行为淳厚的士人。夏季五月壬申日,下令在太祖庙的前庭祭祀已故大将军夏侯惇、大司马曹仁、车骑将军程昱。戊寅日,北海王曹蕤去世。闰五月庚寅初一,发生日食。丁酉日,改封宗室中非诸侯王女儿的女子都为邑主。诏令各郡国不要祭祀未列入祭典的山川。六月,洛阳宫内的鞠室(踢球的房子)发生火灾。
保卫边塞的鲜卑首领步度根与反叛的鲜卑首领轲比能私下勾结,并州刺史毕轨上表报告,并出动军队对外威慑轲比能,对内镇定安抚步度根。明帝看到表章说:“步度根已经被轲比能引诱,存有怀疑之心。现在毕轨出兵,只能使这两个部落惊慌地结合在一起,怎么能威镇得住他们呢?”立即命令毕轨,已经出兵的千万不要越出边塞跨过句注山。等到诏书到达,毕轨已经进军驻扎在阴馆,派遣将军苏尚、董弼追击鲜卑。轲比能派遣他的儿子带领一千多骑兵迎接步度根的部落,与苏尚、董弼相遇,在楼烦交战,二将战败战死。步度根部落全部叛乱逃出塞外,与轲比能共同掠夺边境。明帝派遣骁骑将军秦朗率领中军讨伐他们,于是敌人逃往大漠以北。
秋九月,安定保塞匈奴大人胡薄居姿职等叛,司马宣王遣将军胡遵等追讨,破降之。
冬十月,步度根部落大人戴胡阿狼泥等诣并州降,朗引军还[14]。
十二月,公孙渊斩送孙权所遣使张弥、许晏首,以渊为大司马乐浪公。[15]
二年春二月乙未,太白犯荧惑。癸酉,诏曰:“鞭作官刑,所以纠慢怠也,而顷多以无辜死。其减鞭杖之制,著于令。”三月庚寅,山阳公薨,帝素服发哀,遣使持节典护丧事。已酉,大赦。夏四月,大疫。崇华殿灾。丙寅,诏有司以太牢告祠文帝庙。追谥山阳公为汉孝献皇帝,葬以汉礼。[16]
是月,诸葛亮出斜谷,屯渭南,司马宣王率诸军拒之。诏宣王:“但坚壁拒守以挫其锋,彼进不得志,退无与战,久停则粮尽,虏略无所获,则必走矣。走而追之,以逸待劳,全胜之道也。”[17]
五月,太白昼见。孙权入居巢湖口,向合肥新城,又遣将陆议、孙韶各将万余人入淮、沔。六月,征东将军满宠进军拒之。宠欲拔新城守,致贼寿春,帝不听,曰:“昔汉光武遣兵县据略阳,终以破隗嚣,先帝东置合肥,南守襄阳,西固祁山,贼来辄破于三城之下者,地有所必争也。纵权攻新城,必不能拔。敕诸将坚守,吾将自往征之,比至,恐权走也。”秋七月壬寅,帝亲御龙舟东征,权攻新城,将军张颖等拒守力战,帝军未至数百里,权遁走,议、韶等亦退。群臣以为大将军方与诸葛亮相持未解,车驾可西幸长安。帝曰:“权走,亮胆破,大将军以制之,吾无忧矣。”遂进军幸寿春,录诸将功,封赏各有差。八月已未,大曜兵,飨六军,遣使者持节犒劳合肥、寿春诸军。辛巳,行还许昌宫。
秋季九月,安定郡保卫边塞的匈奴首领胡薄居姿职等人叛乱,司马宣王派遣将军胡遵等人追击讨伐,打败并降服了他们。
冬季十月,步度根部落首领戴胡阿狼泥等人到并州投降,秦朗带领军队返回。
十二月,公孙渊斩杀并送来孙权所派遣的使者张弥、许晏的首级,明帝任命公孙渊为大司马、乐浪公。
青龙二年春季二月乙未日,太白星侵犯荧惑星。癸酉日,诏令说:“鞭刑作为官刑,是用来纠正办事怠惰的人,而近来有很多人无辜被打死。现减少鞭杖的量次范围,写明在法令上。”三月庚寅日,山阳公刘协逝世,明帝穿着丧服公告天下,派遣使者持符节主持办理丧事。己酉日,实行大赦。夏季四月,大瘟疫流行。洛阳宫内的崇华殿发生火灾。丙寅日,下诏书命令有关官员用牛羊豕三牲全备祭祀文帝庙。追赐山阳公的谥号为汉孝献皇帝,用汉朝的礼制安葬。
这个月,诸葛亮从斜谷出兵,驻扎在渭南,司马宣王率领各军抵抗他。明帝下诏给司马宣王说:“只需坚守军垒抵御阻击来挫败蜀军的前锋,这样他们想前进不能如愿,退却无法作战,停留久了粮食就会吃光,进行抢掠又一无所得,那么他们一定会退兵。退兵就追击,用我方的休逸来对付敌方的疲劳,这是取得全面胜利的方法。”
五月,白天出现太白星。孙权进入居巢湖口,向合肥的新城进军,又派遣将军陆议、孙韶各率领一万余人开进淮水、沔水地区。六月,征东将军满宠进军抵抗。满宠打算放弃新城防守,引诱敌人到寿春,明帝不同意,说:“从前汉光武帝派遣军队深入敌后占领略阳,终于因此打败隗嚣,先帝在东面置防合肥,南面守住襄阳,西面固守祁山,敌人来进攻总是被打败在这三城之下,因为在地势上都是兵家必争的。即使孙权进入新城,也一定不能攻克。命令将领们坚守阵地,我将亲自出征,等我到达,恐怕孙权就逃跑了。”秋七月壬寅日,明帝亲乘龙舟东征,孙权进攻新城,将军张颖等人拒守苦战,明帝的军队没有到达还相距几百里时,孙权就逃走了,陆议、孙韶等人也撤退了。群臣以为大将军正与诸葛亮对峙未见胜负,皇上可以往西亲临长安。明帝说:“孙权逃走了,诸葛亮闻风丧胆,大将军已制服他,我没有忧虑了。”于是进军亲临寿春,记录诸将的战功,封官授赏各有差别。八月己未日,检阅军队炫耀武功,设酒宴请全军将士,派遣使者持符节慰问合肥、寿春各军。辛巳日,明帝巡行返回许昌宫。
司马宣王与亮相持,连围积日,亮数挑战,宣王坚垒不应。会亮卒,其军退还。
冬十月乙丑,月犯镇星及轩辕。戊寅,月犯太白。十一月,京都地震,从东南来,隐隐有声,摇动屋瓦。十二月,诏有司删定大辟,减死罪。
三年春正月戊子,以大将军司马宣王为太尉。已亥,复置朔方郡。京都大疫。丁巳,皇太后崩。乙亥,陨石于寿光县。三月庚寅,葬文德郭后,营陵于首阳陵涧西,如终制。[18]
是时,大治洛阳宫,起昭阳、太极殿,筑总章观。百姓失农时,直臣杨阜、高堂隆等各数切谏,虽不能听,常优容之。[19]
秋七月,洛阳崇华殿灾。八月庚午,立皇子芳为齐王,询为秦王。丁巳,行还洛阳宫。命有司复崇华,改名九龙殿。冬十月己酉,中山王兖薨。壬申,太白昼见。十一月丁酉,行幸许昌宫。[20]
四年春二月,太白复昼见,月犯太白,又犯轩辕一星,入太微而出。夏四月,置崇文观,征善属文者以充之。五月乙卯,司徒董昭薨。丁巳,肃慎氏献楛矢。
司马宣王与诸葛亮对峙,连续围攻许多日子,诸葛亮屡次挑战,司马宣王坚守营垒不应战。适逢诸葛亮去世,蜀军撤退回去。
冬季十月乙丑日,月亮运行到镇星和轩辕星附近。戊寅日,月亮运行到太白星附近。十一月,京都洛阳发生地震,来自东南方向,有隐隐的声音,震动房屋上的瓦片。十二月,明帝诏令有关官员删定关于死刑的法令,减少判处死刑的人。
青龙三年春季正月戊子日,以大将军司马宣王为太尉。己亥日,又设置朔方郡。京都洛阳发生大瘟疫。二月丁巳日,皇太后郭氏逝世。乙亥日,有陨石落在寿光县。三月庚寅日,安葬文德郭皇后,在首阳陵涧西营建陵墓,按照文帝颁发的关于丧葬的文告办理。
这时,大规模修建洛阳宫,兴建昭阳殿、太极殿,建筑总章观。百姓耽误了农时,直言谏诤的大臣杨阜、高堂隆等人多次恳切地进谏,明帝虽然不能听从,但常常宽容他们。
秋季七月,洛阳宫的崇华殿发生火灾。八月庚午日,立皇子曹芳为齐王,曹询为秦王。丁巳日,明帝巡行返回洛阳宫。下令有关官员修复崇华殿,改名为九龙殿。冬季十月己酉日,中山王曹兖去世。壬申日,太白星在白天出现。十一月丁酉日,明帝巡行亲临许昌宫。
青龙四年春季二月,太白星又在白天出现,月亮运行到太白星附近,又运行到轩辕星座中的一颗星,进入太微星座然后出来。夏季四月,设置崇文观,征召善于撰写文章的人来充实崇文观。五月乙卯日,司徒董昭去世。丁巳日,肃慎氏来进献楛木做的箭。
六月壬申,诏曰:“有虞氏画象而民弗犯,周人刑错而不用。朕从百王之末,追望上世之风,邈乎何相去之远?法令滋章,犯者弥多,刑罚愈众,而奸不可止。往者按大辟之条,多所蠲除,思济生民之命,此朕之至意也。而郡国蔽狱,一岁之中尚过数百,岂朕训导不醇,俾民轻罪,将苛法犹存,为之陷阱乎?有司其议狱缓死,务从宽简,及乞恩者,或辞未出而狱以报断,非所以究理尽情也。其令廷尉及天下狱官,诸有死罪具狱以定,非谋反及手杀人,亟语其亲治,有乞恩者,使与奏当文书俱上,朕将思所以全之。其布告天下,使明朕意。”
秋七月,高句骊王宫斩送孙权使胡卫等首,诣幽州。甲寅,太白犯轩辕大星。冬十月已卯,行还洛阳宫。甲申,有星孛于大辰,乙酉,又孛于东方。十一月己亥,彗星见,犯宦者天纪星。十二月癸已,司空陈群薨。乙未,行幸许昌宫。
六月壬申日,明帝下诏书说:“有虞氏画像象征刑罚而百姓不犯法,周代无人犯法刑法搁置不用。我追随历代各帝王之后,仰望前世帝王的风范,怎么相去这么远呢?法令越多,而犯法的人就越多,处罚的人越多,而邪恶却不能禁止。过去按照判处死刑的条款,减免了很多人的死罪,想挽救百姓的生命,这是朕极深远的用意。各郡国死于狱中的人,一年之中还超过数百,难道是朕教诲开导不够纯正,使百姓轻易犯罪,或者是苛刻的法令还存在,给百姓设置了陷阱吗?有关官员在评论宽赦死罪案件时,务必宽大。至于罪犯要求恩典,有的没有申诉而案件已经判决定案,这不是合理尽情的做法。现在命令廷尉以及全国的执法官,凡是犯有死罪已经定案的人,只要不是谋反和亲手杀人的,就赶快告诉他们朕要亲自处理,有请求恩典的人,把他们和上奏判决的文书一起送上,朕将考虑怎样来保全他们。现在布告天下百姓,使他们明白朕的意思。”(www.xing528.com)
秋季七月,高句骊的国王宫斩了孙权的使者胡卫等人的首级,送到幽州。甲寅日,太白星侵犯轩辕大星。冬季十月己卯日,明帝巡行返回洛阳宫。甲申日,在大辰星座出现彗星,乙酉日,在东方又出现彗星。十一月己亥日,彗星出现,侵犯宦者星座的天纪星。十二月癸巳日,司空陈群去世。乙未日,明帝巡行亲临许昌宫。
景初元年春正月壬辰,山茌县言黄龙见。于是有司奏,以为魏得地统,宜以建丑之月为正。二月,定历改年为孟夏四月。[21]服色尚黄,牺牲用白,戎事乘黑首白马,建大赤之旃,朝会建大白之旗。[22]改太和历曰景初历。其春夏秋冬孟仲季月虽与正岁不同,至于郊祀、迎气、礿祠、蒸尝、巡狩、蒐田、分至启闭、班宣时令、中气早晚、敬授民事,皆以正岁斗建为历数之序。
五月己巳,行还洛阳宫。己丑,大赦。六月戊申,京都地震。己亥,以尚书令陈矫为司徒,尚书右仆射卫臻为司空。丁未,分魏兴之魏阳、锡郡之安富、上庸为上庸郡。省锡郡,以锡县属魏兴郡。
有司奏:武皇帝拨乱反正,为魏太祖,乐用武始之舞。文皇帝应天受命,为魏高祖,乐用咸熙之舞。帝制作兴治,为魏烈祖,乐用章斌之舞。三祖之庙,万世不毁。其余四庙,亲尽迭毁,如周后稷、文、武庙祧之制。[23]
秋七月丁卯,司徒陈矫薨。孙权遣将朱然等二万人围江夏郡,荆州刺史胡质等击之,然退走。初,权遣使浮海与高句骊通,欲袭辽东。遣幽州刺史毌丘俭率诸军及鲜卑、乌丸屯辽东南界,玺书征公孙渊。渊发兵反,俭进军讨之,会连雨十日,辽水大涨,诏俭引军还。右北平乌丸单于寇娄敦、辽西乌丸都督王护留等居辽东,率部众随俭内附。已卯,诏辽东将吏士民为渊所胁略不得降者,一切赦之。辛卯,太白昼见。渊自俭还,遂自立为燕王,置百官,称绍汉元年。
景初元年春季正月壬辰日,山茌县传说有黄龙出现。这时有关官员上奏,认为魏国得三统中的地统,应当用殷历的建丑之月(夏历的十二月)为岁首。三月,确定历法更换年号,把青龙五年三月改为景初元年孟夏四月。衣服的颜色崇尚黄色,祭祀用的祭品用白色,出征时乘坐黑头白马,竖大红旌旗,朝会时竖大白旗。把太和历改为景初历。春夏秋冬及孟仲季各月虽然与正岁不同,至于郊外祭祀天地、祭祀五帝,祈求丰年、春秋祭祀宗庙、秋冬祭祀、帝王巡行、田猎、春分、秋分、夏至、冬至,立春、立夏、立秋、立冬,颁布月令、节气的迟早、委派付与民众力役之事,都以正岁北斗星运转所指的方位作为历法的推算次序。
五月己巳日,明帝巡行返回洛阳宫。己丑日,实行大赦。六月戊申日,京都洛阳发生地震。己亥日,以尚书令陈矫为司徒,尚书右仆射卫臻为司空。丁未日,分出魏兴郡的魏阳县、锡郡的安富县、上庸县设置上庸郡。撤销锡郡,把锡县划归魏兴郡。
有关官员上奏:武皇帝拨乱反正,是魏国的太祖,祭祀的音乐用武始舞乐。文皇帝顺应上天接受天命,是魏国的高祖,祭祀的音乐用咸熙舞乐。皇上制作典章历法,振兴治理,是魏国的烈祖,祭祀的音乐用章斌舞乐。三祖的祭庙千秋万代永不撤毁。其余的四庙,亲缘关系疏远了就依次撤毁,按照周朝后稷、文王、武王祭祀祖庙的制度。
秋季七月丁卯日,司徒陈矫去世。孙权派遣部将朱然等两万人围攻江夏郡,荆州刺史胡质等人抗击他们,朱然退走。起初,孙权派遣使者渡海与高句骊通好,打算袭击辽东。明帝派遣幽州刺史毌丘俭率领众军及鲜卑、乌丸驻扎在辽东郡的南面边界,用盖有魏明帝曹叡印章的文书征召公孙渊。公孙渊出兵反叛,毌丘俭进军讨伐他,正好遇上连续下了十天雨的情况,辽河水大涨,明帝下诏要毌丘俭率军返回右北平郡。乌丸单于寇娄敦、辽西乌丸都督王护留等人居住在辽东,带领他们的部众跟随毌丘俭归附朝廷。己卯日,诏令宣告凡辽东的官兵百姓因被公孙渊胁迫掳掠不能受降朝廷的人,一律免罪。辛卯日,太白星在白天出现。公孙渊自从毌丘俭回右北平后,就自己立为燕王,设置各级官职,自称年号为绍汉元年。
诏青、兖、幽、冀四州大作海船。九月,冀、兖、徐、豫四州民遇水,遣侍御史循行没溺死亡及失财产者,在所开仓振救之。庚辰,皇后毛氏卒。冬十月丁未,月犯荧惑。癸丑,葬悼毛后于愍陵。乙卯,营洛阳南委粟山为圜丘。[24]十二月壬子冬至,始祀。丁巳,分襄阳临沮、宜城、旍阳、四县,置襄阳南部都尉。已未,有司奏文昭皇后立庙京都。分襄阳郡之鄯叶县属义阳郡。[25]
二年春正月,诏太尉司马宣王帅众讨辽东。[26]
二月癸卯,以大中大夫韩暨为司徒。癸丑,月犯心距星,又犯心中央大星。夏四月庚子,司徒韩暨薨。壬寅,分沛国萧、相、竹邑、符离、蕲、铚、龙亢、山桑、洨、虹十县为汝阴郡。宋县、陈郡苦县皆属谯郡。以沛、杼秋、公丘、彭城丰国、广戚,并五县为沛王国。庚戌,大故。五月乙亥,月犯心距星,又犯中央大星。[27]六月,省渔阳郡之狐奴县,复置安乐县。
明帝诏令青州、兖州、幽州、冀州四州大力建造海船。九月,冀州、兖州、徐州、豫州四州的百姓遭遇水灾,明帝派遣侍御史巡视被淹死的和失去财产的人,在受灾地方打开粮仓进行赈济。庚辰日,皇后毛氏去世。冬季十月丁未日,月亮运行到火星附近。癸丑日,在愍陵安葬悼毛后。乙卯日,洛阳南面的委粟山营建祭天的圆形高坛。十二月壬子日冬至,开始祭祀。丁巳日,分出襄阳郡的临沮、宜城、旍阳、县四县,设置襄阳南部都尉。己未日,有关官员奏呈在京都洛阳建立文昭皇后的祭庙。分出襄阳郡的鄀叶县划归义阳郡。
景初二年春季正月,诏令太尉司马宣王率领部众讨伐辽东。
二月癸卯日,以大中大夫韩暨为司徒。癸丑日,月亮运行到心宿的距星附近,又侵犯运行到宿的中央大星附近。夏季四月庚子日,司徒韩暨去世。壬寅日,分出沛国的萧、相、竹邑、符离、蕲、铚、龙亢、山桑、洨、虹十县为汝阴郡。宋县、陈郡的苦县都划归谯郡。以沛、杼秋、公丘、彭城郡的丰国、广戚县,合并五县为沛王国。庚戌日,实行大赦。五月乙亥日,月亮运行到心宿的距星附近,又运行到中央大星附近。六月,撤销渔阳郡的狐奴县,又设置安乐县。
秋八月,烧当羌王芒中、注诣等叛,凉州刺史率诸郡攻讨,斩注诣首。癸丑,有彗星见张宿。[28]
丙寅,司马宣王围公孙渊于襄平,大破之,传渊首于京都,海东诸郡平。冬十一月,录讨渊功,太尉宣王以下增邑封爵各有差。初,帝议遣宣王讨渊,发卒四万人。议臣皆以为四万兵多,役费难供。帝曰:“四千里征伐,虽云用奇,亦当任力,不当稍计役费。”遂以四万人行。及宣王至辽东,霖雨不得时攻,群臣或以为渊未可卒破,宜诏宣王还。帝曰:“司马懿临危制变,擒渊可计日待也。”卒皆如所策。
壬午,以司空卫臻为司徒,司隶校尉崔林为司空。闰月,月犯心中央大星。十二月乙丑,帝寝疾不豫。辛巳,立皇后。赐天下男子爵人二级,鳏寡孤独谷。以燕王宇为大将军,甲申免,以武卫将军曹爽代之。[29]
初,青龙三年中,寿春农民妻自言为天神所下,命为登女,当营卫帝室,蠲邪纳福。饮人以水,及以洗疮,或多愈者。于是立馆后宫,下诏称扬,甚见优宠。及帝疾,饮水无验,于是杀焉。
秋季八月,烧当羌王芒中、注诣等人反叛,凉州刺史率领所属各郡部队讨伐,将注诣斩首。九月癸丑日,有彗星出现在张宿星域。
丙寅日,司马宣王在襄平围攻公孙渊,大败公孙渊,传送公孙渊的首级到京都,大海以东各郡平定。冬季十一月,记录讨伐公孙渊的功劳,太尉司马宣王以下的将领增加食邑赐封爵位各有差别。开始,明帝商议派遣司马宣王讨伐公孙渊,派兵四万。参加议事的大臣都认为四万兵力太多,军费供应困难。明帝说:“到四千里远的地方去征伐,虽说要用奇谋取胜,也应当有相当武力,不应当过于计较军费开支。”于是仍以四万人出征。待司马宣王到达辽东,连日下雨,不能趁机进攻,群臣中有的人认为公孙渊不可能一下子被打败,应该诏令司马宣王返回。明帝说:“司马懿面临危险能随机应变,捉到公孙渊是指日可待了。”最终全如明帝所预料的那样。
壬午日,以司空卫臻为司徒,司隶校尉崔林为司空。闰月,月亮运行到心宿的中央大星附近。十二月乙丑日,明帝患病卧床不安适。辛巳日,立郭夫人为皇后。赐天下男子爵位每人二级,赐给鳏寡孤独粮食。任命燕王曹宇为大将军,甲申日被免官,以武卫将军曹爽代替他。
当初,青龙三年间,寿春县有个农民的妻子自称是天神下降,自称为登女,应当护卫皇室,驱邪纳福。她取水给病人喝,以及用水洗疮口,有不少人被治好了。于是明帝在后宫设置了馆舍,下诏书赞扬她,对她很宠信优待。等到明帝患病时,喝了她的水没有效验,于是将她杀了。
三年春正月丁亥,太尉宣王还至河内,帝驿马召到,引入卧内,执其手谓曰:“吾疾甚,以后事属君,君其与爽辅少子。吾得见君,无所恨!”宣王顿首流涕。[30]即日,帝崩于嘉福殿,[31]时年三十六。[32]癸丑,葬高平陵。[33]
评曰:明帝沉毅断识,任心而行,盖有君人之至概焉。于时百姓凋弊,四海分崩,不先聿修显祖,阐拓洪基,而遽追秦皇、汉武,宫馆是营,格之远猷,其殆疾乎!
景初三年春季正月丁亥日,太尉司马宣王返回河内,明帝用驿马把他召回,并被引进卧室内,明帝握着司马宣王的手对他说:“我的病很重,我把后事托付给您,希望您与曹爽辅佐我的小儿子。我能够见到您,就没有什么遗恨了!”司马宣王叩头流下眼泪。当天,明帝在嘉福殿逝世,享年三十六岁。癸丑日,安葬在高平陵。
评论说:明帝沉着、刚毅、果断有胆识,任意行事,有国君极好的风度气概。当时百姓贫困,天下四分五裂,他不先修明祖先的功德,开拓宏大的基业,而急切地追仿秦始皇、汉武帝,营建宫殿馆阁,用远大谋略的标准来衡量,这恐怕是他的毛病吧!
[1] 《魏书》曰:帝生数岁而有岐嶷之姿。武皇帝异之,曰:“我基于尔三世矣。”每朝宴会同,与侍中近臣并列帷幄。好学多识,特留意于法理。
[2] 《魏略》曰;文帝以郭后无子,诏使子养帝。帝以母不以道终,意甚不平。后不获已,乃敬事郭后,旦夕因长御问起居。郭后亦自以无子,遂加慈爱。文帝始以帝不悦,有意欲以他姬子京兆王为嗣,故久不拜太子。
《魏末传》曰:帝常从文帝猎,见子母鹿。文帝射杀鹿母,使帝射鹿子,帝不从,曰:“陛下已杀其母,臣不忍复杀其子。”因涕泣。文帝即放弓箭,以此深奇之,而树立之意定。
[3] 《世语》曰:帝与朝士素不接,即位之后,群下想闻风采。居数日,独见侍中刘晔,语尽日。众人侧听,晔既出,问:“何如?”晔曰:“秦始皇、汉孝武之俦,才具微不及耳。”
[4] 《三辅决录》曰:伯郎,凉州人,名不令休。其注曰:伯郎姓孟,名他,扶风人。灵帝时,中常侍张让专朝政,让监奴典护家事。他仕不遂,乃尽以家财赂监奴,与共结亲,积年家业为之破尽。众奴皆惭,问他所欲,他曰:“欲得卿曹拜耳。”奴被恩久,皆许诺。时宾客求见让者,门下车常数百乘,或累日不得通。他最后到,众奴伺其至,皆迎车而拜,径将他车独入。众人悉惊,谓他与让善,争以珍物遗他。他得之,尽以赂让,让大喜。他又以蒲桃酒一斛遗让,即拜凉州刺史。他生达,少入蜀。其处蜀事迹在《刘封传》。
《魏略》曰:达以延康元年率部曲四千余家归魏。文帝时初即王位,既宿知有达,闻其来,甚悦,令贵臣有识察者往观之,还曰“将帅之才也”,或曰“卿相之器也”,王益钦达。逆与达书曰:“近日有命,未足达旨,何者?昔伊挚背商而归周,百里去虞而入秦,乐毅感鸱夷以蝉蜕,王遵识逆顺以去就,皆审兴废之符效,知成败之必然,故丹青画其形容,良史载其功勋。闻卿姿度纯茂,器量优绝,当骋能明时,收名传记。今者翻然濯鳞清流,甚相嘉乐,虚心西望,依依若旧,下笔属辞,欢心从之。昔虞卿入赵,再见取相,陈平就汉,一觐参乘,孤今于卿,情过于往,故致所御马物以昭忠爱。”又曰:“今者海内清定,万里一统,三垂无边尘之警,中夏无狗吠之虞,以是弛罔阔禁,与世无疑,保官空虚,初无质任。卿来相就,当明孤意,慎勿令家人缤纷道路,以亲骇疏也。若卿欲来相见,且当先安部曲,有所保固,然后徐徐轻骑来东。”达既至谯,进见闲雅,才辩过人,众莫不属目。又王近出,乘小辇,执达手,抚其背戏之曰:“卿得无为刘备刺客邪?”遂与同载。又加拜散骑常侍,领新城太守,委以西南之任。时众臣或以为待之太猥,又不宜委以方任。王闻之曰:“吾保其无他,亦譬以蒿箭射蒿中耳。”达既为文帝所宠,又与桓阶、夏侯尚亲善,及文帝崩,时桓、尚皆卒,达自以羁旅久在疆场,心不自安。诸葛亮闻之,阴欲诱达,数书招之,达与相报答。魏兴太守申仪与达有隙,密表达与蜀潜通,帝未之信也。司马宣王遣参军梁几察之,又劝其入朝。达惊惧,遂反。
干宝《晋纪》曰:达初入新城,登白马塞,叹曰:“刘封、申耽,据金城千里而失之乎!”
[5] 《魏略》曰:宣王诱达将李辅及达甥邓贤,贤等开门纳军。达被围旬有六日而败,焚其首于洛阳四迭之衢。
[6] 《魏书》曰:是时朝臣未知计所出,帝曰:“亮阻山为固,今者自来,既合兵书致人之术;且亮贪三郡,知进而不知退,今因此时,破亮必也。”乃部勒兵马步骑五万拒亮。
[7] 《魏略》载帝露布天下并班告益州曰:“刘备背恩,自窜巴蜀。诸葛亮弃父母之国,阿残贼之党,神人被毒,恶积身灭。亮外慕立孤之名,而内贪专擅之实。刘升之兄弟守空城而已。亮又侮易益土,虐用其民,是以利狼、宕渠、高定、青羌莫不瓦解,为亮仇敌。而亮反裘负薪,里尽毛殚,刖趾适屦,刻肌伤骨,反更称说,自以为能。行兵于井底,游步于牛蹄。自朕即位,三边无事,犹哀怜天下数遭兵革,且欲养四海之耆老,长后生之孤幼,先移风于礼乐,次讲武于农隙,置亮画外,未以为虞。而亮怀李熊愚勇之志,不思荆邯度德之戒,驱略吏民,盗利祁山。王师方振,胆破气夺,马谡、高祥,望旗奔败。虎臣逐北,蹈尸涉血,亮也小子,震惊朕师。猛锐踊跃,咸思长驱。朕惟率土莫非王臣,师之所处,荆棘生焉,不欲使千室之邑忠信贞良,与夫淫昏之党,共受涂炭。故先开示,以昭国诚,勉思变化,无滞乱邦。巴蜀将吏士民诸为亮所劫迫,公卿已下皆听束手。”
[8] 《魏略》曰:是时讹言,云帝已崩,从驾群臣迎立雍丘王植。京师自卞太后群公尽惧。及帝还,皆私察颜色。卞太后悲喜,欲推始言者,帝曰:“天下皆言,将何所推?”
[9] 《魏略》曰:先是,使将军郝昭筑陈仓城;会亮至,围昭,不能拔。昭字伯道,太原人,为人雄壮,少入军为部曲督,数有战功,为杂号将军,遂镇守河西十余年,民夷畏服。亮围陈仓,使昭乡人靳详于城外遥说之,昭于楼上应详曰:“魏家科法,卿所练也;我之为人,卿所知也。我受国恩多而门户重,卿无可言者,但有必死耳。卿还谢诸葛,便可攻也。”详以昭语告亮,亮又使详重说昭,言人兵不敌,无为空自破灭。昭谓详曰:“前言已定矣。我识卿耳,箭不识也。”详乃去。亮自以有众数万,而昭兵才千余人,又度东救未能便到,乃进兵攻昭,起云梯冲车以临城。昭于是以火箭逆射其云梯,梯然,梯上人皆烧死。昭又以绳连石磨压其冲车,冲车折。亮乃更为井阑百尺以射城中,以土丸填堑,欲直攀城,昭又于内筑重墙。亮又为地突,欲踊出于城里,昭又于城内穿地横截之。昼夜相攻拒二十余日,亮无计,救至,引退。诏嘉昭善守,赐爵列侯。及还,帝引见慰劳之,顾谓中书令孙资曰:“卿乡里乃有尔曹快人,为将灼如此,朕复何忧乎?”仍欲大用之。会病亡,遗令戒其子凯曰:“吾为将,知将不可为也。吾数发冢,取其木以为攻战具,又知厚葬无益于死者也。汝必敛以时服。且人,生有处所耳,死复何在耶?今去本墓远,东西南北,在汝而已。”
[10] 臣松之按:黄初四年,有司奏立二庙,太皇帝大长秋与文帝之高祖共一庙,特立武帝庙,百世不毁。今此无高祖神主,盖以亲尽毁也。此则魏初唯立亲庙,祀四室而已。至景初元年,始定七庙之制。
孙盛曰:事亡犹存,祭如神在,迎迁神主,正斯宜矣。
[11] 《魏书》曰:行过繁昌,使执金吾臧霸行太尉事,以特牛祠受禅坛。
臣松之按:《汉纪》章帝元和三年,诏高邑县祠即位坛,五成陌,比腊祠门户。此虽前代已行故事,然为坛以祀天,而坛非神也,今无事于上帝,而致祀于虚坛,求之义典,未详所据。
[12] 《魏书》曰:初,亮出,议者以为亮军无辎重,粮必不继,不击自破,无为劳兵;或欲自芟上邽左右生麦以夺贼食,帝皆不从。前后遣兵增宣王军,又敕使护麦。宣王与亮相持,赖得此麦以为军粮。
[13] 《魏书》载诏曰:“昔先王之礼,于功臣存则显其爵禄,没则祭于大蒸,故汉氏功臣,祀于庙庭。大魏元功之臣功勋优著、终始休明者,其皆依礼祀之。”于是以惇等配飨。
[14] 《魏氏春秋》曰:朗字元明,新兴人。《献帝传》曰:朗父名宜禄,为吕布使诣袁术,术妻以汉宗室女。其前妻杜氏留下邳。布之被围,关羽屡请于太祖,求以杜氏为妻,太祖疑其有色,及城陷,太祖见之,乃自纳之。宜禄归降,以为绖长。及刘备走小沛,张飞随之,过谓宜禄曰:“人取汝妻,而为之长,乃蚩蚩若是邪!随我去乎?”宜禄从之数里,悔欲还,飞杀之。朗随母氏畜于公宫,太祖甚爱之,每坐席,谓宾客曰:“世有人爱假子如孤者乎?”
《魏略》曰:朗游遨诸侯间,历武、文之世而无尤也。及明帝即位,授以内官,为骁骑将军、给事中,每车驾出入,朗常随从。时明帝喜发举,数有以轻微而致大辟者,朗终不能有所谏止,又未尝进一善人,帝亦以是亲爱;每顾问之,多呼其小字阿稣,数加赏赐,为起大第于京城中。四方虽知朗无能为益,犹以附近至尊,多赂遗之,富均公侯。
《世语》曰:朗子秀,劲厉能直言,为晋武帝博士。
《魏略》以朗与孔桂俱在《佞幸篇》。桂字叔林,天水人也。建安初,数为将军杨秋使诣太祖,太祖表拜骑都尉。桂性便辟,晓博弈、蹹鞠,故太祖爱之,每在左右,出入随从。桂察太祖意,喜乐之时,因言次曲有所陈,事多见从,数得赏赐,人多馈遗,桂由此侯服玉食。太祖既爱桂,五官将及诸侯亦皆亲之。其后桂见太祖久不立太子,而有意于临菑侯,因更亲附临菑侯而简于五官将,将甚衔之。及太祖薨,文帝即王位,未及致其罪。黄初元年,随例转拜驸马都尉。而桂私受西域货赂,许为人事。事发,有诏收问,遂杀之。鱼豢曰:为上者不虚授,处下者不虚受,然后外无伐檀之叹,内无尸素之刺,雍熙之美著,太平之律显矣。而佞幸之徒,但姑息人主,至乃无德而荣,无功而禄,如是焉得不使中正日胺,倾邪滋多乎!以武皇帝之慎赏,明皇帝之持法,而犹有若此等人,而况下斯者乎?
[15] 《世语》曰:并州刺史毕轨送汉故度辽将军范明友鲜卑奴,年三百五十岁,言语饮食如常人。奴云:“霍显,光后小妻。明友妻,光前妻女。”
《博物志》曰:时京邑有一人,失其姓名,食啖兼十许人,遂肥不能动。其父曾作远方长吏,官徙送彼县,令故义传供食之;一二年中,一乡中辄为之俭。
《傅子》曰:时太原发冢破棺,棺中有一生妇人,将出与语,生人也。送之京师,问其本事,不知也。视其冢上树木可三十岁,不知此妇人三十岁常生于地中邪?将一朝欻生,偶与发冢者会也?
[16] 《献帝传》曰:帝变服,率群臣哭之,使使持节行司徒太常和洽吊祭,又使持节行大司空大司农崔林监护丧事。诏曰:“盖五帝之事尚矣,仲尼盛称尧、舜巍巍荡荡之功者,以为禅代乃大圣之懿事也。山阳公深识天禄永终之运,禅位文皇帝以顺天命。先帝命公行汉正朔,郊天祀祖以天子之礼,言事不称臣,此舜事尧之义也。昔放勋殂落,四海如丧考妣,遏密八音,明丧葬之礼同于王者也。今有司奏丧礼比诸侯王,此岂古之遗制而先帝之至音哉?今谥公汉孝献皇帝。”使太尉具以一太牢告祠文帝庙,曰:“叡闻夫礼也者,反本修古,不忘厥初,是以先代之君,尊尊亲亲,咸有尚焉。今山阳公寝疾弃国,有司建言丧纪之礼视诸侯王。叡惟山阳公昔知天命永终于己,深观历数允在圣躬,传祚禅位,尊我民主,斯乃陶唐懿德之事也。黄初受终,命公于国行汉正朔,郊天祀祖礼乐制度率乃汉旧,斯亦舜、禹明堂之义也。上考遂初,皇极攸建,允熙克让,莫朗于兹。盖子以继志嗣训为孝,臣以配命钦述为忠,故《诗》称‘匪棘其犹,聿追来孝’,《书》曰‘前人受命,兹不忘大功’。叡敢不奉承徽典,以昭皇考之神灵。今追谥山阳公曰孝献皇帝,册赠玺绂。命司徒、司空持节吊祭护丧,光禄、大鸿胪为副,将作大匠、复土将军营成陵墓,及置百官群吏,车旗服章丧葬礼仪,一如汉氏故事;丧葬所供群官之费,皆仰大司农。立其后嗣为山阳公,以通三统,永为魏宾。”于是赠册曰:“呜呼,昔皇天降戾于汉,俾逆臣董卓,播厥凶虐,焚灭京都,劫迁大驾。于时六合云扰,奸雄镖起。帝自西京,徂唯求定,臻兹洛邑。畴咨圣贤,聿改乘辕,又迁许昌,武皇帝是依。岁在玄枵,皇师肇征,迄于鹑尾,十有八载,群寇歼殄,九域咸乂。惟帝念功,祚兹魏国,大启土宇。爰及文皇帝,齐圣广渊,仁声旁流,柔远能迩,殊俗向义,乾精承祚,坤灵吐曜,稽极玉衡,允膺历数,度于轨仪,克厌帝心。乃仰钦七政,俯察五典,弗采四岳之谋,不俟师锡之举,幽赞神明,承天禅位。祚逮朕躬,统承洪业。盖闻昔帝尧,元、恺既举,凶族未流,登舜百揆,然后百揆时序,内平外成,授位明堂,退终天禄,故能冠德百王,表功嵩岳。自往迄今,弥历七代,岁暨三千,而大运来复,庸命底绩,纂我民主,作建皇极。念重光,绍咸池,继韶夏,超群后之遐踪,邈商、周之惭德,可谓高朗令终,昭明洪烈之懿盛者矣。非夫汉、魏与天地合德,与四时合信,动和民神,格于上下,其孰能至于此乎?朕惟孝献享年不永,钦若顾命,考之典谟,恭述皇考先灵遗意,阐崇弘谥,奉成圣美,以章希世同符之隆,以传亿载不朽之荣。魂而有灵,嘉兹弘休。呜呼哀哉!”八月壬申,葬于山阳国,陵曰禅陵,置园邑。葬之日,帝制锡衰弁绖,哭之恸。適孙桂氏乡侯康,嗣立为山阳公。
[17] 《魏氏春秋》曰:亮既屡遣使交书,又致巾帼妇人之饰,以怒宣王。宣王将出战,辛毗杖节奉诏,勒宣王及军吏已下,乃止。宣王见亮使,唯问其寝食及其事之烦简,不问戎事。使对曰:“诸葛公夙兴夜寐,罚二十已上,皆亲览焉;所啖食不过数升。”宣王曰:“亮体毙矣,其能久乎?”
[18] 顾恺之《启蒙注》曰:魏时人有开周王冢者,得殉葬女子,经数日而有气,数月而能语;年可二十。送诣京师,郭太后爱养之。十余年,太后崩,哀思哭泣,一年余而死。
[19] 《魏略》曰:是年起太极诸殿,筑总章观,高十余丈,建翔凤于其上;又于芳林园中起陂池,楫棹越歌;又于列殿之北,立八坊,诸才人以次序处其中,贵人夫人以上,转南附焉,其秩石拟百官之数。帝常游宴在内,乃选女子知书可付信者六人,以为女尚书,使典省外奏事,处当画可,自贵人以下至尚保,及给掖庭洒扫,习伎歌者,各有千数。通引穀水过九龙殿前,为玉井绮栏,蟾蜍含受,神龙吐出。使博士马均作司南车,水转百戏。岁首建巨兽,鱼龙曼延,弄马倒骑,备如汉西京之制,筑阊阖诸门阙外罘罳。太子舍人张茂以吴、蜀数动,诸将出征,而帝盛兴宫室,留意于玩饰,赐与无度,帑藏空竭;又录夺士女前已嫁为吏民妻者,还以配士,既听以生口自赎,又简选其有姿色者内之掖庭,乃上书谏曰:“臣伏见诏书,诸士女嫁非士者,一切录夺,以配战士,斯诚权时之宜,然非大化之善者也。臣请论之。陛下,天之子也,百姓吏民,亦陛下之子也。礼,赐君子小人不同日,所以殊贵贱也。吏属君子,士为小人,今夺彼以与此,亦无以异于夺兄之妻妻弟也,于父母之恩偏矣。又诏书听得以生口年纪、颜色与妻相当者自代,故富者则倾家尽产,贫者举假贷贳,贵买生口以赎其妻;县官以配士为名而实内之掖庭,其丑恶者乃出与士。得妇者未必有欢心,而失妻者必有忧色,或穷或愁,皆不得志。夫君有天下而不得万姓之欢心者,鲜不危殆。且军师在外数千万人,一日之费非徒千金,举天下之赋以奉此役,犹将不给,况复有宫庭非员无录之女,椒房母后之家,赏赐横兴,内外交引,其费半军。昔汉武帝好神仙,信方士,掘地为海,封土为山,赖是时天下为一,莫敢与争者耳。自衰乱以来,四五十载,马不舍鞍,士不释甲,每一交战,血流丹野,创痍号痛之声,于今未已。犹强寇在疆,图危魏室。陛下不兢兢业业,念崇节约,思所以安天下者,而乃奢靡是务,中尚方纯作玩弄之物,炫耀后园,建承露之盘,斯诚快耳目之观,然亦足以骋寇仇之心矣。惜乎,舍尧舜之节俭,而为汉武之侈事,臣窃为陛下不取也。愿陛下沛然下诏,万几之事有无益而有损者悉除去之,以所除无益之费,厚赐将士父母妻子之饥寒者,问民所疾而除其所恶,实仓廪,缮甲兵,恪恭以临天下。如是,吴贼面缚,蜀虏舆榇,不待诛而自服,太平之路可计日而待也。陛下可无劳神思于海表,军师高枕,战士备员。今群公皆结舌,而臣所以不敢不献瞽言者,臣昔上《要言》,散骑奏臣书,以《听谏篇》为善,诏曰:‘是也’,擢臣为太子舍人;且臣作书讥为人臣不能谏浄,今有可谏之事而臣不谏,此为作书虚妄而不能言也。臣年五十,常恐至死无以报国,是以投躯没命,冒昧以闻,惟陛下裁察。”书通,上顾左右曰:“张茂恃乡里故也。”以事付散骑而已。茂字彦林,沛人。
[20] 《魏氏春秋》曰:是岁张掖郡删丹县金山玄川溢涌,宝石负图,状象灵龟,广一丈六尺,长一丈七尺一寸,围五丈八寸,立于川西。有石马七,其一仙人骑之,其一羁绊,其五有形而不善成。有玉匣关盖于前,上有玉字,玉玦二,璜一。麒麟在东,凤鸟在南,白虎在西,牺牛在北,马自中布列四面,色皆苍白。其南有五字,曰“上上三天王”;又曰“述大金,大讨曹,金但取之,金立中,大金马一匹在中,大吉开寿,此马甲寅述水”。凡“中”字六,“金”字十;又有若八卦及列宿孛彗之象焉。
《世语》曰:又有一鸡象。
《搜神记》曰:初,汉元、成之世,先识之士有言曰,魏年有和,当有开石于西三千余里,系五马,文曰“大讨曹”。及魏之初兴也,张掖之柳谷,有开石焉,始见于建安,形成于黄初,文备于太和,周围七寻,中高一仞,苍质素章,龙马、麟鹿、凤皇、仙人之象,粲然咸著,此一事者,魏、晋代兴之符也。至晋泰始三年,张掖太守焦胜上言,以留郡本国图校今石文,文字多少不同,谨具图上。按其文有五马象,其一有人平上帻,执戟而乘之,其一有若马形而不成,其字有“金”,有“中”,有“大司马”,有“王”,有“大吉”,有“正”,有“开寿”,其一成行,曰“金当取之”。
《汉晋春秋》曰:氐池县大柳谷口夜激波涌溢,其声如雷,晓而有苍石立水中,长一丈六尺,高八尺,白石画文,为十三马,一牛,一鸟,八卦玉玦之象,皆隆起,其文曰“大讨曹,适水中,甲寅”。帝恶其“讨”也,使凿去为“计”,以苍石窒之,宿昔而白石满焉。至晋初,其文愈明,马象皆焕彻如玉焉。
[21] 《魏书》曰:初,文皇帝即位,以受禅于汉,因循汉正朔弗改。帝在东宫著论,以为五帝三王虽同气共祖,礼不相袭,正朔自宜改变,以明受命之运。及即位,优游者久之,史官复著言宜改,乃诏三公、特进、九卿、中郎将、大夫、博士、议郎、千石、六百石博议,议者或不同。帝据古典,甲子诏曰:“夫太极运三辰五星于上,元气转三统五行于下,登降周旋,终则又始。故仲尼作《春秋》,于三微之月,每月称王,以明三正迭相为首。今推三统之次,魏得地统,当以建丑之月为正月。考之群艺,厥义章矣。其改青龙五年三月为景初元年四月。”
[22] 臣松之按:魏为土行,故服色尚黄。行殷之时,以建丑为正,故牺牲旂旗一用殷礼。《礼记》云:“夏后氏尚黑,故戎事乘骊,牲用玄;殷人尚白,戎事乘翰,牲用白;周人尚赤,戎事乘,牲用骍。”郑玄云:“夏后氏以建寅为正,物生色黑;殷以建丑为正,物牙色白;周以建子为正,物萌色赤。翰,白色马也,《易》曰‘白马翰如’。”《周礼·巾车职》“建大赤以朝”,“大白以即戎”,此则周以正色之旗以朝,先代之旗即戎。今魏用殷礼,变周之制,故建大白以朝,大赤即戎。
[23] 孙盛曰:夫谥以表行,庙以存容,皆于既没然后著焉,所以原始要终,以示百世也。未有当年而逆制祖宗,未终而豫自尊显。昔华乐以厚敛致讥,周人以豫凶违礼,魏之群司,于是乎失正。
[24] 《魏书》载诏曰:“盖帝王受命,莫不恭承天地以章神明,尊祀世统以昭功德,故先代之典既著,则褅郊祖宗之制备也。昔汉氏之初,承秦灭学之后,采摭残缺,以备郊祀,自甘泉后土、雍宫五畤,神祇兆位,多不见经,是以制度无常,一彼一此,四百余年,废无褅祀。古代之所更立者,遂有阙焉。曹氏系世,出自有虞氏,今祀圜丘,以始祖帝舜配,号圜丘曰皇皇帝天;方丘所祭曰皇皇后地,以舜妃伊氏配;天郊所祭曰皇天之神,以太祖武皇帝配;地郊所祭曰皇地之祇,以武宣后配;宗祀皇考高祖文皇帝于明堂,以配上帝。”至晋泰始二年,并圜丘、方丘二至之祀于南北郊。
[25] 《魏略》曰:是岁,徙长安诸钟簴、骆驼、铜人、承露盘。盘折,铜人重不可致,留于霸城。大发铜铸作铜人二,号曰翁仲,列坐于司马门外。又铸黄龙、凤皇各一,龙高四丈,凤高三丈余,置内殿前。起土山于芳林园西北陬,使公卿群僚皆负土成山,树松竹杂木善草于其上,捕山禽杂兽置其中。
《汉晋春秋》曰:帝徙盘,盘折,声闻数十里,金狄或泣,因留霸城。
《魏略》载司徒军议掾河东董寻上书谏曰:“臣闻古之直士,尽言于国,不避死亡。故周昌比高祖于桀、纣,刘辅譬赵后于人婢。天生忠直,虽白刃沸汤,往而不顾者,诚为时主爱惜天下也。建安以来,野战死亡,或门殚户尽,虽有存者,遗孤老弱。若今宫室狭小,当广大之,犹宜随时,不妨农务,况乃作无益之物,黄龙、凤皇,九龙、承露盘,土山、渊池,此皆圣明之所不兴也,其功参倍于殿舍。三公九卿侍中尚书,天下至德,皆知非道而不敢言者,以陛下春秋方刚,心畏雷霆。今陛下既尊群臣,显以冠冕,被以文绣,载以华舆,所以异于小人;而使穿方举土,面目垢黑,沾体涂足,衣冠了鸟,毁国之光以崇无益,甚非谓也。孔子曰:‘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无忠无礼,国何以立!故有君不君,臣不臣,上下不通,心怀郁结,使阴阳不和,灾害屡降,凶恶之徒,因间而起,谁当为陛下尽言事者乎?又谁当千万乘以死为戏乎?臣知言出必死,而臣自比于牛之一毛,生既无益,死亦何损?秉笔流涕,心与世辞。臣有八子,臣死之后,累陛下矣!”将奏,沐浴。既通,帝曰:“董寻不畏死邪!”主者奏收寻,有诏勿问。后为贝丘令,清省得民心。
[26] 干宝《晋纪》曰:帝问宣王:“度公孙渊将何计以待君?”宣王对曰:“渊弃城预走,上计也;据辽水拒大军,其次也;坐守襄平,此为成禽耳。”帝曰:“然则三者何出?”对曰:“唯明智审量彼我,乃预有所割弃,此既非渊所及,又谓今往县远,不能持久,必先拒辽水,后守也。”帝曰:“住还几日?”对曰:“往百日,攻百日,还百日,以六十日为休息,如此,一年足矣。”
《魏名臣奏》载散骑常侍何曾表曰:“臣闻先王制法,必于全慎,故建官授任,则置假辅,陈师命将,则立监贰,宣命遣使,则设介副,临敌交刃,则参御右,盖以尽谋思之功,防安危之变也。是以在险当难,则权足相济,陨缺不预,则才足相代,其为固防,至深至远。及至汉氏,亦循旧章。韩信伐赵,张耳为贰;马援讨越,刘隆副军。前世之迹,著在篇志。今懿奉辞诛罪,步骑数万,道路回阻,四千余里,虽假天威,有征无战,寇或潜遁,消散日月,命无常期,人非金石,远虑详备,诚宜有副。今北边诸将及懿所督,皆为僚属,名位不殊,素无定分,卒有变急,不相镇摄。存不忘亡,圣达所戒,宜选大臣名将威重宿著者,盛其礼秩,遣诣懿军,进同谋略,退为副佐。虽有万一不虞之灾,军主有储,则无患矣。”《毌丘俭志记》云,时以俭为宣王副也。
[27] 《魏书》载戊子诏曰:“昔汉高祖创业,光武中兴,谋除残暴,功昭四海,而坟陵崩颓,童儿牧竖践蹈其上,非大魏尊崇所承代之意也。其表高祖、光武陵四面百步,不得使民耕牧樵采。”
[28] 《汉晋春秋》曰:史官言于帝曰:“此周之分野也,洛邑恶之。”于是大修禳祷之术以厌焉。
《魏书》曰:九月,蜀阴平太守廖惇反,攻守善羌侯宕蕈营。雍州刺史郭淮遣广魏太守王赞、南安太守游奕将兵讨惇。淮上书:“赟、奕等分兵夹山东西,围落贼表,破在旦夕。”帝曰:“兵势恶离。”促诏淮敕奕诸别营非要处者,还令据便地。诏敕未到,奕军为惇所破;赟为流矢所中死。
[29] 《汉晋春秋》曰:帝以燕王宇为大将军,使与领军将军夏侯献、武卫将军曹爽、屯骑校尉曹肇、骁骑将军秦朗等对辅政。中书监刘放、令孙资久专权宠,为朗等素所不善,惧有后害,阴图间之,而宇常在帝侧,故未得有言。甲申,帝气微,宇下殿呼曹肇有所议,未还,而帝少闲,惟曹爽独在。放知之,呼资与谋。资曰:“不可动也。”放曰:“俱入鼎镬,何不可之有?”乃突前见帝,垂泣曰:“陛下气微,若有不讳,将以天下付谁?”帝曰:“卿不闻用燕王耶?”放曰:“陛下忘先帝诏敕,藩王不得辅政。且陛下方病,而曹肇、秦朗等便与才人侍疾者言戏。燕王拥兵南面,不听臣等入,此即竖刁、赵高也。今皇太子幼弱,未能统政,外有强暴之寇,内有劳怨之民,陛下不远虑存亡,而近系恩旧。委祖宗之业,付二三凡士,寝疾数日,外内壅隔,社稷危殆,而己不知,此臣等所以痛心也。”帝得放言,大怒曰:“谁可任者?”放、资乃举爽代宇,又白宜诏司马宣王使相参,帝从之。放、资出,曹肇入,泣涕固谏,帝使肇敕停。肇出户,放、资趋而往,复说止帝,帝又从其言。放曰:“宜为手诏。”帝曰:“我困笃,不能。”放即上床,执帝手强作之,遂赍出,大言曰:“有诏免燕王宇等官,不得停省中。”于是宇、肇、献、朗相与泣而归第。
[30] 《魏略》曰:帝既从刘放计,召司马宣王,自力为诏,既封,顾呼宫中常所给使者曰:“辟邪来!汝持我此诏授太尉也。”辟邪驰去。先是,燕王为帝画计,以为关中事重,宜便道遣宣王从河内西还,事以施行。宣王得前诏,斯须复得后手笔,疑京师有变,乃驰到,入见帝。劳问讫,乃召齐、秦二王以示宣王,别指齐王谓宣王曰:“此是也,君谛视之,勿误也!”又教齐王令前抱宣王颈。
《魏氏春秋》曰:时太子芳年八岁,秦王九岁,在于御侧。帝执宣王手,目太子曰:“死乃复可忍,朕忍死待君,君其与爽辅此。”宣王曰:“陛下不见先帝属臣以陛下乎?”
[31] 《魏书》曰:殡于九龙前殿。
[32] 臣松之按:魏武以建安九年八月定邺,文帝始纳甄后,明帝应以十年生,计至此年正月,整三十四年耳。时改正朔,以故年十二月为今年正月,可强名三十五年,不得三十六也。
[33] 《魏书》曰:帝容止可观,望之俨然。自在东宫,不交朝臣,不问政事,唯潜思书籍而已。即位之后,褒礼大臣,料简功能,真伪不得相贸,务绝浮华谮毁之端,行师动众,论决大事,谋臣将相,咸服帝之大略。性特强识,虽左右小臣官簿性行,名迹所履,及其父兄子弟,一经耳目,终不遗忘。含垢藏疾,容受直言,听受吏民士庶上书,一月之中至数十百封,虽文辞鄙陋,犹览省究竟,意无厌倦。
孙监曰:闻之长老,魏明帝天资秀出,立发垂地,口吃少言,而沉毅好断。初,诸公受遗辅导,帝皆以方任处之,政自己出。而优礼大臣,开容善直,虽犯颜极谏,无所摧戮,其君人之量如此之伟也。然不思建德垂风,不固维城之基,至使大权偏据,社稷无卫,悲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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