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宋时期,非洲的某些地区与中国已经有着贸易的联系。元时,这种关系又有所发展,在刘郁《西使记》中,谓天房(麦加)之西有密乞儿国,“尤富,地产金,人夜视有光处,志之以灰,翼日发之”。密乞儿即《诸蕃志》之勿斯里,皆指埃及。《岛夷志略》载有“层摇罗”,诸家皆认为“摇”为“拔”之讹。层拔罗,《诸蕃志》作“层拔国”,即今东非之桑给巴尔(Zanzibar)。马可·波罗在记马达伽思迦儿岛(即今之马达加斯加)时,曾谓:“大汗曾遣使至此山中采访异闻,往者以其事归报。先是大汗遣使臣往,被久留岛中,此次遣使,亦为救前使归也。使臣归后,将此岛之诸异闻,报告大汗,并及此岛。”然则该书第185章所记此岛之种种奇珍异兽与海流奇观,实得之于元使之亲历。大德五年(1301年),元成宗曾派遣麦术丁等往木骨都束(今索马里首都摩加迪沙)购买狮豹等物;又遣使四起,共包括三十七人,赴刁吉儿地采办异物。刁吉儿今地不可考,然其路程则远于木骨都束。中国的丝织品和瓷器都是非洲人民最欢迎的物品。
伊本·拔都他(Ibn Batuta)是出生于摩洛哥的大旅行家。二十一岁开始,他遍游阿拉伯半岛与东非之后,渡过黑海,觐见月即伯汗。旋经中亚而至印度,入侍德里的摩诃末算端。1342年,元顺帝遣使至印度,摩诃末乃遣伊本·拔都他往元报聘。在航海来中国途中,他历遭曲折,流落在俱蓝、马八儿、淄山(马尔代夫群岛)、信合剌的音(今斯里兰卡)、朋加剌(今孟加拉)等地,历数载始达泉州。根据他的报导,在抵达泉州召令北觐的空暇,应他的请求,曾游览了广州。然后乘驿北上,经Khansa(当指行在,即杭州),北至大都。他对这几个城市都有具体的描述,还对中国的瓷器制造、蚕丝生产、煤的使用、钞币流通、市舶制度、驿传制度(他描写为旅舍的管理)以及政治动乱等都有记载。伊本·拔都他到过泉州,大概是不成问题的。他形容泉州港是世界最大的海港。他见到港内停泊有第一流的巨舰百艘,小者则无其数。他在泉州还见到该城的穆斯林著名人物,如大不里士人舍剌甫丁(Sharifal-Dīn)[2011]及可咱隆人不鲁罕丁(Burhanal-Dinof Kazerun)[2012]。这两个人的名字均见于至正九年(1349年)吴鉴所撰《重修清净寺碑记》。这都可以视为他的确来过泉州的证据。然有关广州、杭州、大都等的叙述,则破绽甚多,很难相信出之于亲历者之口。至于书中对中国物产、制度,应该承认他的描述基本上是正确的。但关于这一类材料,他是很容易从在泉州的外商口中得到的。因此,玉耳(Yule)认为伊本·拔都他所历,仅限杭州以南的说法,我们认为大体上是不错的。(www.xing528.com)
如上所述,元朝与亚、欧乃至非洲的许多国家和民族都有着密切的联系与交往,大批的外国人涌入中国,为中西文化交流开辟了广阔的通道。中国的优秀文化,如火药、印刷术等都先后传至西方,对欧洲社会的发展带来了深远的影响。西方文化,也曾以空前的规模流入中国,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如回回天文学、回回医学,两者历来是为史家所艳称的。但是,就它们的实际影响而言,却又是与它们东传的规模很不相称的。在当时的大都,元朝政府既设有传统的天文台和太医院。同时也设有回回天文台,颁发回回年历;在太医院之下,设有广惠司,“掌修制御用回回药物及和剂”,大都与上都置有回回药物院,“掌回回药事”。然而,令人十分遗憾的是,正如李约瑟所指出的:尽管“中国、波斯、伊斯兰和印度彼此间的接触特别密切,但是,当时中国人的思想模式和欧洲人的思想模式都已经如此定型,以致要他们接受任何外来的新东西,即使不能说是不可能,至少也应当说是十分困难。中国的医药似乎主要是不受外来的影响而走自己的道路。同样,在13世纪元代时,当贾马尔·丁(《元史》作匝马剌丁)带着他的天文学使命从波斯来到北京时,由于两个天文学体系非常不同,他对中国天文学工作的直接影响几乎等于零。”[2013]李约瑟从东西文化不同的体系指出了它们不同的特质与排他性。这无疑是完全正确的。此外,我们也要在这里补充指出产生这一现象的社会和政治原因。元朝顽固地执行种族压迫政策,广大汉人与外来的色目人分属两个因矛盾而歧视的政治与社会集团,这就必然阻绝了彼此间平等的交往,并加深了思想文化领域的对立与排他情绪。还应该指出,在我国中古的后期,汉文化本身的保守趋向,较之汉、唐是大大加重了,接受和发展的潜力已逐步丧失。再加上元朝是一个相对短命的王朝。朱元璋建立明朝,取代蒙古统治者,他标榜的是恢复唐宋衣冠制度,对外来的色目人采取驱除和歧视,这无疑也使这些外来但并不曾根植中土的西方文化,很快遭到无可挽救的尘封与湮灭。只是某些个别的器、物,继续在中土流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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