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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史:陆学与朱陆和会的传承与发展

时间:2023-08-22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朱学的末流必陷支离,这一点,陆九渊的评定是有灼见的。杨简于陆氏心学又有所发展。朱陆两人所争论的是“尊德性”与“道问学”的先后问题。因此,朱陆和会成为元代思想史上颇引人注目的潮流。这个元代著名的理学家是力倡朱陆和会的中坚。由陆而入朱的人物,以史蒙卿、郑玉为代表。这一地区之传朱学,是由黄震与史蒙卿始倡的。这基本上是陆学的一套。

元史:陆学与朱陆和会的传承与发展

朱熹同时代的江西抚州金溪人陆九渊(字子静,学者称象山先生)创所谓“心学”,认为“万物皆备于我”,“宇宙便是吾心,吾心即是宇宙”。他标榜“存本心”,这样,则此心自灵,先天而无所不及的理也便自明,人皆可以循此而致圣贤,以此六经皆我注脚。他与朱熹各树门户,曾两次在方法论与世界观上进行了热烈的辩论。在方法论上,陆学“以尊德性为宗,谓先立乎其大,而后天之所以与我者不为小者所夺。夫苟本体不明而徒致功于外索,是无源之水也。同时紫阳之学则以道问学为主,谓格物穷理乃吾人入圣之阶梯,苟信心自是,而惟从事于覃思,是师心之用也”[1601]。陆九渊诗:“易简工夫终久大,支离事业竟浮沉。”朱学的末流必陷支离,这一点,陆九渊的评定是有灼见的。但对自己直指本心,简易入圣的廉价门票,却正犯了人们所批评他的自信过甚的弊病。从此开始了朱陆两个学派在这一问题上无尽的论争。

陆门弟子中最有影响的有杨简(慈湖)、袁燮(絜斋)。朱门弟子陈淳(北溪)谓:“浙间年来象山之学甚旺,由其门人有杨、袁贵显,据要津唱之。不读书,不穷理,专作打坐工夫,求形体之运动知觉者以为妙诀,又假托圣人之言,牵就释意以文盖之。”[1602]陆学根袭禅宗,这是很明显的事。陈淳且指“象山本得自光老(道光号佛照)”[1603]。“象山教人终日静坐,以存本心,无用许多辩说劳攘。”[1604]“分明是空门宗派。”[1605]这确不是一种无根据的毁谤。杨简于陆氏心学又有所发展。“发明本心,陆氏但以为入门,而文元(杨简谥号)遂以为究竟。”以“明悟为主”,“不起意为宗”,而事静坐。故陆学在“慈湖之下,大抵尽入于禅,士以不读书为学”[1606]。元末慈湖的四传弟子慈溪人李恒(字可道),“日间静观,已见虚明之妙,但闭目及夜间则不如是,终二而不一。忽夜悟蛙声无际,皆在目中,前后昼夜,虚明混融,自然而然,非意识所能及。”[1607]这真是一往蹈空,十足的狂禅气象。所以,全祖望说“径畈殁而陆学衰”[1608]。径畈即南宋末的徐霖(汤巾门人、谢枋得业师)[1609],可知入元以后,陆学已处于衰落。元朝时期,仅有上饶人陈苑(静明先生)、慈溪人赵偕(宝峰先生)仍恪守陆学门户。“是时科举方用朱子之学,闻先生(陈苑)说者讥非之、毁短之,又甚者求欲中之,而先生誓以死不悔,一洗训诂支离之习。”[1610]他这种遗世独立的勇气也决不是俗儒所能比拟的。

其实,从陆九渊本人来看,他的本心论并不是主张不要读书。他自己也多次申明这一观点,说:“某何尝不教人读书。”[1611]杨简著述亦丰,袁燮,“疾革犹著述弗倦”。朱陆两人所争论的是“尊德性”与“道问学”的先后问题。不学而知道,是虚妄的空谈,陆学的末流沦于禅,便是它在错误方向引申的必然结果。学而无所统驭,则偏离了明体达用的主旨,愈多愈泛滥支离,流于训诂之末学。朱子生时,便有“愚深欲劝同志者,兼取两家之长,不轻相诋毁”的教导。[1612]在尔后朱陆门人热衷于互相攻击的同时,有的人则主张调和朱陆;也有一些人,或去朱而入于陆,或由陆而改奉朱,在转移改换之间,各自或多或少地杂采两家的某些观点。因此,朱陆和会成为元代思想史上颇引人注目的潮流。

最早开始这一工作的当是陆九渊的弟子章节夫,“尝取朱陆辞异旨同之处,集而疏之,名曰《修和管见》”。“盖自朱陆争辩以来,陈止斋(傅良)、叶正则(适)皆尝欲调和之,卒莫能得。先生之书,实为赵东山(汸)诸人之祖。”[1613]属于这一类型的元人著作有广信龚霆松《四书朱陆会同》,南宋末吴汝一的《朱陆合辄》。刘埙序《朱陆合辄》,谓:“朱陆之学,本领实同,门户小异,故陆学主于超卓,直指本心,而晦翁以近禅为疑。朱学主于著书,由下学而造上达,而象山翁又以支离少之。门户分别,伐异党同,末流乃至交排互诋,哗竞如仇敌。”[1614]袁桷序《四书朱陆会同》,亦以为当时朱陆所争者,“朋友丽泽之益”[1615]。他们都强调两方是所趋大同而其径小异,致力于两派的调和弥合。(www.xing528.com)

由朱入陆的著名学者首推鄱阳汤巾(晦静)及其子汤汉(东涧)。袁桷谓“汤巾氏合朱陆之说”,至汉,“益阐同之”[1616]。巾之弟子徐霖(径畈),当咸淳之际开讲,“尤大有名”[1617]。同时的广信人程绍开(月岩),尝筑道一书院,以合朱陆两家之说。吴澄曾师事程绍开。这个元代著名的理学家是力倡朱陆和会的中坚。他说:“朱陆二师之为教,一也。而二家庸劣之门人,各立标榜,互相诋訾,至于今学者犹惑。”[1618]他认为:二师之教本实无所分别。他主张,读书,当以朱子所训释之《四书》,“朝暮昼夜,不懈不辍,玩绎其文,探索其义。文义既通,反求诸我。书之所言,我之所固有,实用其力,明之于心,诚之于身,非但读诵讲说其文辞义理而已。此朱子之所以教,亦陆子之所以教也”[1619]。永康人胡长孺,传龙泉叶味道之学,味道是朱熹的弟子。然长孺“专务明本心之学”;并公开为陆氏辩护,曾不顾后世之哓辩讙咋,“而直以此道为己任”[1620]。他也是宗朱而采陆的人物。

由陆而入朱的人物,以史蒙卿、郑玉为代表。四明地区,学者历来是祖陆氏而宗袁(燮)杨(简)。四明史氏,世传陆学。而至蒙卿,“务明体以达用,著书立言,一以朱子为法”。这一地区之传朱学,是由黄震与史蒙卿始倡的。然史蒙卿论“学问进修之大端,其略有四:一曰尚志,二曰居敬,三曰穷理,四曰反身。大抵为士莫先于尚志”[1621]。这基本上是陆学的一套。史蒙卿传程端礼(畏斋)、端学(积斋)兄弟。黄百家谓:“庆元自宋季皆传陆子之学,而朱学不行于庆元,得史静清(蒙卿)而为之一变。盖慈湖之下,大抵尽入于禅,士以不读书为学。源远流分,其所以传陆子者,乃其所以失陆子也。余观畏斋读书工程,本末不遗,工夫有序,由是而之焉,即谓陆子之功臣可也”[1622],可知这一支派正是在保持陆子“先立乎其大”的基点上,然后又采掇了朱子的“缜密”下学工夫,兼收而博采的。徽州人郑玉(师山)是“继草庐而和会朱陆之学者”。《宋明理学史》认为他“似为由陆入朱的人物”[1623]。他认为:“陆子之质高明,故好简易;朱子之质笃实,故好邃密。盖各因其质之所近而为学,故所入之途有不同尔。及其至也,三纲五常,仁义道德岂有不同者哉!况同是尧舜,同非桀纣;同尊周孔,同排释老,同以天理为公,同以人欲为私,大本达道无有不同者乎。后之学者,不求其所以同,惟求其所以异。江东之指江西,则曰:此怪诞之行也;江西之指江东,则曰:此支离之说也。而其异益甚矣!此岂善学圣贤者哉?朱子之说,教人为学之常也;陆子之说,才高独得之妙也。二家之学,亦各不能无弊焉。陆氏之学,其流弊也,如释子之谈空说妙,至于卤莽灭裂而不能尽夫致知之功。朱氏之学,其流弊也,如俗儒之寻行数墨,至于颓惰委靡而无以收其力行之效。然岂二先生立言垂教之罪哉!盖后之学者之流弊云尔。”[1624]又说:“近时学者,未知本领所在,先立异同。宗朱子则毁肆象山,党陆氏则非议朱子。此等皆是学术风气之坏,殊非好气象也。某尝谓:陆子静高明不及明道,缜密不及晦庵,然其简易光明之说,亦未始为无见之言也。故其徒传之久远,施于政事,卓然可观,而无颓堕不振之习,但其教尽是略下工夫,而无先后之序,而其所见又不免有知者过之之失。故以之自修虽有余,而学之者恐有画虎不成之弊。学者自当学朱子之学,然亦不必谤象山也。”[1625]所有上述诸家,虽在认识与所取各有不同,但都致力于两家和会。至于那些并未公开揭橥“和会”旗帜,而却有取陆学本心论的学者,则实繁有徒。“心学”这一命题,也成为学术界瞩目的伏流。宋濂论六经,说:“六经,皆心学也。心中之理无不具,故六经之言无不该。六经所以笔吾心之理者也。”[1626]直以理学便是心学。他们在王阳明心学的导源上,是一个十分重要的历史前提和阶段。[1627]

上述诸家之外,在元代思想史上值得一书的还有自称为“三教外人”的邓牧。邓牧,字牧心(1247—1306年),钱塘人。由宋入元,深怀亡国之痛,拒不仕元。他的思想,兼取儒家的大同理想和道家的无为。在所著《伯牙琴》中,痛斥皇帝的专制与官吏的贪暴。他主张“废有司,去县令,听天下自为治乱安危”。谢应芳,元末武进人,著《辨惑编》,摒斥佛老,反对迷信。他们的思想,在社会上几乎没有什么影响,但他们独树一帜的勇气,向往民主、科学的精华成分,在思想史上是值得重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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