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之婚姻仪制,据至元八年(1271年)《圣旨条画》:“诸色人同类自相婚姻者,各从本俗法。递相婚姻者,以男为主。蒙古人不在此限。”[1328]大德八年(1304年)诏书重申:“蒙古、色目人各依本俗。”终元之世,习沿不改。顺帝至元十五年(1355年)正月,大斡耳朵儒学教授郑咺建言:“蒙古乃国家本族,宜教之以礼。而犹循本俗,不行三年之丧;又收继庶母、叔婶、兄嫂,恐贻笑后世,必宜改革,绳以礼法。不报。”中书平章阔阔歹死,其子拜马朵儿赤悦父侧室高丽氏美色,高丽氏誓弗贰适。拜马朵儿赤乃贿通伯颜,奏请顺帝降旨,“命拜马朵儿赤收继小母高丽氏”[1329]。杭州荐桥侧首,有回回人聚居,逮至元末,“娶妇,其昏礼绝与中国殊”[1330]。足证蒙古、色目人之婚姻习俗,一直并未受内地礼法的影响而有所改变。相反的,我们看到,文宗至顺元年(1330年)九月,敕:“诸人非其本俗,敢有弟收其嫂、子收庶母者,坐罪。”[1331]可想见风气所染,非蒙古人亦多有效尤者。在各民族之间,蒙古人习俗多蓄妻妾,他们中娶取汉人妇女为妻,特别是为妾者屡见不鲜。汉人男子娶蒙古妇女为妻者,总的说来当是少数。[1332]汉人与色目人之间,信仰伊斯兰教的色目人娶汉妇者为例亦不鲜,回女嫁汉者则视同稀闻。[1333]孔齐谓:“先人居家,誓不以女嫁异俗之类。尝曰:娶他人之女尚不可,岂可以己女往事,以辱百世之祖宗乎?盖异类非人姓所能度之,彼贵盛则薄此,必别娶本类以凌辱吾辈之女;贫贱则来相依,有乞觅无厌之患。金陵王起岩,最无远识,以女事录事司达鲁花赤之子某者,政受此患,犹有不忍言者。世上若此类者颇多,不能尽载。则我赵子威先生,如此显仕,有力量远识,一时为所误,尚使其女怀终身之恨。世俗所谓‘非我同类,其心必异’,果信然也。可不谨哉。”[1334]在四等级划分中,汉人、南人低于蒙古、色目。汉人中慕势攀援,以妻女姊妹事权贵以求荣利者,为类“颇多”,自不可免。然既存在民族矛盾,则持“非我同类”,誓不通婚者,亦情理之常。否认哪一方面,恐怕都不符合事实。
唐以前,婚姻尚门阀;至元代则论钱财。大德八年诏书中说:“近年聘财无法,奢靡日增,至有倾资破产,不能成礼,甚则争讼不已,以致嫁娶失时。”朝廷特颁圣旨条画:“其民间聘财,命中书省从宜定立等第,以男家为主,愿减者听。”上户:金一两,银伍两,彩缎六表里,杂用绢四十匹。中户:金五钱,银四两,彩缎四表里,杂用绢三十匹。下户:银三两,彩缎二表里,杂用绢十五匹。[1335]如此沉重的彩礼,还加上婚礼宴会等耗费,决非贫苦之人所能负担。故当时流行入赘之风。招召养老女婿聘财减半,出舍年限女婿则不过三分之二。政府规定:“但为婚姻,须立婚书,明白该写元议聘财;若招召女婿,指定养老或出舍年限,其主婚、保亲、媒妁人等画字依理成亲,庶免争讼。”[1336](www.xing528.com)
在父家长制社会里,妇女的地位是较男子低下的。宋、元以降,中国妇女的地位更呈每况愈下之势。儒家伦理中,所谓“三纲”之一即夫为妻纲。妻子的身份是由其丈夫来决定的。譬如:良奴的界限本来是很严格的。然“诸良家女愿与人奴为婚者,即为奴婢”[1337]。相反,“诸奴有女,已许嫁为良人妻,即为良人”[1338]。妻杀夫被视为十恶大罪中的恶逆。夫杀妻,虽有“诸因夫妻反目,辄药杀其妻者,与故杀常人同”。然又有“诸妻悖慢其舅姑,其夫殴之致死者,杖七十七”。“诸夫卧疾,妻不侍汤药,又诟詈其舅姑,以伤其夫之心,夫殴之,邂逅致死者,不坐。”[1339]大可为丈夫杀妻进行开脱。“凡夫有罪,非恶逆重事,妻得相容隐,而辄告讦其夫者,笞四十七。”[1340]从宋儒程颐提出饿死事小,失节事大的说教后,夫亡守节逐渐成为妇道的天经地义。至元八年《圣旨条画》规定:“妇人夫亡,服阕守志并欲归宗者,听,其舅姑不得一面改嫁。”迨至大德八年,遂有妇人守节,“若志节卓异,无可养赡,官为给粮存恤”以资旌奖。[1341]其后政府旌表节妇之事,屡见于史。这当然是和元行科举,程朱理学公开受到政府推崇直接相联系的。元修《宋史》,首创所谓《列女传》。贞节已日渐成为摧残与虐杀妇女的封建枷锁,下至明、清而更益沉重。妇女缠足的风俗,从五代时开始,“如熙宁、元丰以前,人犹为者少。近年则人人相效,以不为者为耻。”[13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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