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元之际,战祸频仍,政治黑暗,人口逃亡,田地荒芜。两淮地区,残破尤甚。金代的河南,向来被视为宽乡,千里长淮,在长时期的宋、金与蒙古、南宋的对峙中,更是生灵荼毒,荆榛蔽野。黄河以南,大江以北,汉水之东的广大地区,“在前南北边徼,中间歇闲岁久,膏肥有余,虽有居民,耕种甚是稀少”[1050]。在战乱的年代里,这里的居民“每岁春秋避兵,辄土窖稻麦,老稚潜匿丛薄中,丁男健妇,守舍相侦伺。黄尘翳天,犹能在旁近结集保护,卒然有相接,持梃箠尽力以抗;其甚不幸者,则皆系累长驱,衔车逐马。故凡淮民之家,子不识其父,弟不知其兄,因循苟活”[1051]。嘉熙年间(1237—1240年)南宋人道出淮安,写诗记途中所见:“浮光迤逦过淮安,举目凄然不忍观。数亩地埋千百冢,一家人哭两三般。犬胫脡筋尤软,鸦啄骷髅血未干。寄语满朝朱紫道,铁人见此也心酸。”[1052]据元初的记载:“始经壬辰(1232年)之革,河南拱北,城廓墟厉,居民索寞。自关而东,千有余里,悉为屯戍之地,荒芜塞路,人烟杳绝,唯荷戈之役者往来而已。”[1053]在生命都缺乏保障的情况下,生产必然停顿或中断。
忽必烈建立元朝,执行了一系列发展生产、禁止侵民伤稼、广兴屯田等措施,很快使中原、华北地区的农业生产得到苏复(见第五章第四节)。统一南宋以后,淮甸由瓯脱战乱之区成为安定的腹地,人民便有可能对这一大片肥沃的旷地进行利用。元朝政府对开种荒地也大力提倡。早在中统二年(1261年)四月所发布的《十路宣抚司条画》里,便规定“逃户复业者,将元抛事产,不以是何人种佃者,即便分付本主户下,合着差税,一年全免,次年减半,然后依例验等第科征”[1054]。这对中原、华北地区荒地的开发,无疑起了积极的促进作用。至元十四年(1277年),“据淮西道宣慰使昂吉儿奏:淮西庐州地面,为咱每军马多年征进,百姓每撇下的空闲田地多有。若自愿种田的人教种呵,㬠便当。教种时分,与了限次,教他田地主人来者。主人每限次里不来,愿种田的人每教种者。种了之后,主人每来道是俺的田地来麽道,休争占者。更军每合请的粮食搬运呵,百姓生受,更费了官粮。教军每做屯田呵,於官有益,粮食也容易麽道。为这般奏的上头,与圣旨去也。圣旨到日,田地的主人限半年出来,经由官司,若委实是他田地,无争差呵,分付主人,教依旧种者。若限次里头不来呵,不拣什么人自愿种的教种者。更军民根底,斟酌与牛具农器种子,教做屯田者。种了的后头,主人出来道是俺的田地来麽道,休争要者。钦此。”[1055]这道命令的前半部分:无主荒田,任民垦种,可能立即得到实行;军屯则因伐日本之役暂告搁浅。直到至元二十一年十一月,复因江淮行尚书省事燕公楠之请,“以江淮间自襄阳至于东海多荒田,命司农司立屯田法,募人开耕,免其六年租税并一切杂役”。在经过试验的基础上,忽必烈命昂吉儿以二万名军士进行屯种,岁得米数十万斛。为了限制富豪任意侵占荒地,至元二十二年又规定:“若有前来开耕人户,先于荒闲地土内验本人实有人丁约量摽拨,每丁不过百亩。如是不敷,于富豪冒占地土内依上摽拨。据开耕人户,三年外依例收税。”[1056]至元二十八年七月,复“募民耕江南旷土,户不过五顷,官授之券,俾为永业,三年后征租”。当时,“两淮土旷民寡,兼并之家皆不输税”。大德四年(1300年)十一月,政府又令“江北荒田许人耕种者,元拟第三年收税,今并展限一年,著为定例”。这些措施很快在两淮地区收到了显著的效果。王祯说:“今国家平定江南,以江淮旧为用兵之地,最加优恤,租税甚轻,至于沙田听民耕垦自便,今为乐土。”“今汉沔淮颍上,率多创开荒地。”[1057]到处“烟火相望,桑麻被野”。“曩以荒烟废堞之墟,化为乐郊乐国;向也流逋佣耕之民,今为恒产完美之室。”[1058]“民日生集,丛蓁灌莽,尽化膏沃,价倍十百。”[1059]“生聚之繁,田畴之辟,商旅之奔凑,穰穰乎视昔远矣。”[1060]据《元史》记载:至元二十五年,大司农言耕旷地三千五百七十顷,二十八年,垦地一千九百八十三顷有奇。这里也约略地反映出来元初在开垦荒田方面的成绩。(www.xing528.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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