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南北中国发展不平衡、社会经济重心从北方转移到南方的问题,其开端可追溯到中唐时期。钱穆早经指出:“唐中叶以前,中国经济文化之支撑点,偏倚在北方(黄河流域)。唐中叶以后,中国经济文化的支撑点,偏倚在南方(长江流域)。这一个大转变,以安史之乱为关捩。”[1028]然在唐代,北南两方经济水平差异仍不大,北方对南方经济上的仰赖程度仍不高。迨至北宋时期国家的财赋收入,已开始大部仰给于南方。宋神宗元丰时,与往古极盛之时相较,“县邑之增几至三倍,民户之增几至十倍,财货之增几至数十百倍。”遂致“东南愈重而西北愈轻。”[1029]范祖禹谓:“国家根本,仰给东南。”[1030]许多记载中都盛称东南之富庶。“东南诸郡,饶实繁盛。”[1031]“今之沃壤,莫如吴、越、闽、蜀。”[1032]“吴中地沃而物夥,稼则刈麦种禾,一岁再熟,稻有早晚。”[1033]淮南“土壤膏沃,有茶、盐、丝、帛之利。”荆湖“土宜谷稻,赋入稍多。”福建“民安土乐业,川源浸灌,田畴膏沃,无凶年之忧。”[1034]手工业与商业也明显地呈现后来居上之势。北宋的经济重心已经南移,它的都城定在汴梁,其主要原因,便是就江南漕运之便。每年北运的粮米,大率在六百万石以上。
女真灭亡北宋,形成了北方的金与南方的南宋隔淮长期相峙的局面。当时的女真人,是一个半游牧、半定居的落后民族,他的入据中原,在生产力与生产关系两方面都带来了严重的破坏。庄季裕说:“自古兵乱,郡邑被焚毁者有之,虽盗贼残暴,必赖室庐以处,故须有存者。靖康之后,金虏侵陵中国,露居异俗,凡所经过,尽皆焚燹。”“中原之祸,自书契以来未之有也。”[1035]战火之余,“两河之民,更百战之役,田野三时之务,所至一空,祖宗七世之遗,厥存无几。”[1036]京周州县,“东及沂、密,西至曹、濮、兖、郓,南至陈、蔡、汝、颍,北至河、朔,皆被其害,杀人如刈麻,臭闻数百里,淮、泗之间,亦荡然矣。”[1037]同时,大批人口南流。这样,就造成北方人口锐减的现象。兹引张家驹《两宋经济重心的南移》所载北宋北方人口达二十万以上之州郡,与《金史·地理志》所载户口数比较表于后,以见一斑。
④《两宋经济重心的南移》,第126页。
这里所列的大部分地区,户数都大大减少,据张家驹的论述:“女真统治者定都河北时,就曾迁移各路人户充实中都;山西也是金人掳掠人口的集中地,所以两河州郡人口分布受到一定的影响。”[1038]而有所增加。在生产关系方面,猛安、谋克人户的内迁与田地的圈占,以及驱口人数的激增,都构成对社会生产的巨大破坏。
然而,在南宋所统治的江南地区,情况却完全相反,大批的北方人口,相继南迁。我们仍以张家驹所作北宋崇宁元年(1102年)与南宋绍兴三十二年(1162年)南宋诸地人户增减表来作说明。(www.xing528.com)
随着人口的增加以及北方生产技术的传入,南宋地区无论是在农业、手工业、商业及海外贸易、文化教育等诸方面,都取得了远较前时更大的长足进步,无须一一赘述。
②《两宋经济重心的南移》,第50页。原注:本表采自《宋史·地理志》及《宋会要稿》,缺数则《通考》补。
蒙古对北中国的征服及前四汗时期的落后统治,就其对这一地区的破坏而言,与金初比较,应该说是有过之无不及。相对而言,它对南宋的攻占所造成的破坏程度则是较小的。这便必然使原来已呈明显的南北经济文化差异,在距离上拉得更远。下面,我们仅就人口、赋入及文化教育等三个方面,略作说明。至于有关农业、手工业、商业及生产关系中的差异问题,则在下文中再分别涉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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