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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史》:金朝对蒙古草原部落的统治

时间:2023-08-22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金灭亡北宋后,奄有华北、中原和东北之地,与尚据江南的南宋隔淮对峙;而对于蒙古草原诸部则基本上采取消极的防御姿态,沿边置东北、西北与西南三路招讨司,屯兵防守。金初,蒙古部曾连年对金边境进行抄扰。在金代,蒙古部长取女真官号以示尊荣,是完全可能的。在金朝时期的金蒙交往中,所给予蒙古草原诸部影响最巨的有两大事实。驯至金代,则惟利是视,铁禁遂弛,因而大量铁钱作为原料源源流入蒙古草原诸部。

《元史》:金朝对蒙古草原部落的统治

金灭亡北宋后,奄有华北中原和东北之地,与尚据江南南宋隔淮对峙;而对于蒙古草原诸部则基本上采取消极的防御姿态,沿边置东北、西北与西南三路招讨司,屯兵防守。“北自蒲与路之北三千余里,火鲁火疃谋克地为边,右旋入泰州婆卢火所浚界壕而西,经临潢、金山,跨庆、桓、抚、昌、净州之北,出天山外,包东胜,接西夏,逾黄河,复西历葭州及米脂寨,出临洮府会州、积石之外,与生羌地相错。”[87]散处在边境上的诸小部族泛称诸“乣”,有咩乣、唐古乣、移剌乣(耶剌都乣)、木典乣、骨典乣、失鲁乣、苏谟典乣(苏木典乣)、胡都乣、霞马乣(辖木乣)、萌骨乣、移典乣、迭鲁絆散乣、胡疋乣诸名,设详稳统领。又遍设群牧司,专司养马之役。大部族如迭剌部、唐古部、助鲁部、乌鲁古部、石垒部、萌骨部、计鲁部、孛特本部,皆置节度使统治。其在草原之诸臣附部落,则特赐官爵,以为羁縻,保持朝贡关系;并利用它们之间的矛盾,使相互制约,以保持平衡而达到安谧边境的目的。对于在中亚的西辽,则始终保持警惕,深恐它会卷土重来,与境内一直心怀不臣的契丹人相呼应,图谋恢复。

金初,蒙古部曾连年对金边境进行抄扰。据《大金国志》记载,这是因为“大金初起,常假兵于彼。其后得国,不偿元约,故彼有怨言。”天会十三年冬(1135年),金遣宋国王宗盘、尚书左丞相完颜希尹出兵,乘其不意,击蒙古部(盲骨子),破之。“由是失盲骨子之附,而诸部族离心矣。”[88]洪皓描写当时的蒙古人:“其人长七尺,捕生麋鹿食之。金人尝获数辈至燕,其目能视数十里,秋毫皆见。盖不食烟火,故眼明。与金人隔一江,尝渡江之南为寇,御之则返,无如之何。”[89]

金熙宗天眷初,蒙古部频频扰边报复。元年(1138年)金“遣万户湖沙虎伐蒙兀部,粮尽而还。蒙兀追袭之,至上京之西北,大败其众于海岭。”金遣都元帅宗弼北巡。[90]皇统年间,蒙古部复叛。三年(1143年),蒙古强取二十余团寨,金人不能制。战事连绵至七年,始得平息。南宋人关于这些战事的记载,出于政治的需要,对战事的规模夸大了;对金蒙间的和议也过量地夸大金朝割地赔款的数字,目的是在形容金朝后方之困扰,国力已疲,从而坚定国人抗敌复国的信心。而且,某些具体事实,确亦不免传闻失实之处。[91]不过,从总的形势看,南宋人的这些记载是有根据的。《金史》卷94《内族襄传》:“父阿鲁带,皇统初,北伐有功,拜参知政事。”卷73《完颜守贞传》:承安四年(1199年),金章宗与群臣论对北部守御之策,守贞曰:“惟有皇统以前故事,舍此无法耳!”这里的意思是应像皇统以前一样,对北方叛部进行有效打击。可见皇统间金蒙连年发生争战是大体可信的。

南宋记载中还谓金册封蒙古酋领鄂伦贝勒为蒙古国主,蒙人拒绝(1146年)。又谓鄂伦贝勒乃自称祖元皇帝,改元天兴(1147年)。贝勒是女真的官称(或译勃极烈)。在金代,蒙古部长取女真官号以示尊荣,是完全可能的。屠寄推测此鄂伦贝勒为成吉思汗的叔祖忽图剌汗。这种可能也是存在的。金末的南宋使臣赵珙谓:“按李谅《征蒙记》曰:蒙人尝改元天兴,自称太祖元明皇帝。”“珙常讨究于彼,闻蒙已残灭久矣!盖北方之国,或方千里,或方百里,兴衰起灭无常。”[92]看来,尽管在金末时,蒙国残灭已久,但对于这一史实,金人是确认无讹的。历史上少数民族的豪酋,羡慕中原的仪制,而自己采用帝号官称,以示尊荣的事,是常有的。倏兴倏灭,更是草原部落酋领频繁攻掠中经常发生的事。史书上失载的类似事件肯定是不少的。

从辽以来,朝廷便置羊城于炭山之北,起榷务以通诸部市易。金循之,初年便在西北路的燕子城、羊城之间置榷场,以易北部牧畜。这便是抚州有名的蝦蟆山互市场,女真语称火唵榷场。[93]此外,庆州之朔平、净州之天山、抚州之集宁,皆有市场之设。《大金国志》载:“市场在云中西北过腰带上石楞坡、天德、云内、银瓮口数处有之。”[94]交易中,草原民以牲畜、皮毛换取内地的人口、铁器等物。回纥人把骚马也里黜,迁居净州之天山。“此地近接边堡,互市所在,于殖产为易。君家勤俭,自力耕垦,畜牧所入,遂为富人。”[95]想见榷场交易之活跃。在官府规定的榷易之外,边民的走私和军士们私易兵甲等现象也无法禁绝。

在金朝时期的金蒙交往中,所给予蒙古草原诸部影响最巨的有两大事实。一是铁的大量流入草原。辽统治时期,铁禁甚严,政府屡诏“禁鬻生熟铁于阻卜等界。”驯至金代,则惟利是视,铁禁遂弛,因而大量铁钱作为原料源源流入蒙古草原诸部。铁钱始铸在东汉初。公孙述据四川,“废铜钱,置铁钱,货币不行,百姓苦之”(《资治通鉴》卷42)。南北朝的统治者亦屡行铁钱,然一直不为人们所重。到北宋初,铁钱在江南地区已停止行用,然川蜀、陕西地区则通行如故。宋仁宗庆历初,曾诏江、饶、池三州铸铁钱一百万贯,以助陕西经费。这样,陕西地区所积尤多,百姓深为厌苦。金初沿用辽、宋旧钱。河东地区在北宋时是素使用夹锡铁钱地分,金废铁钱后,将这种钱尽拘入官,官中以每铁钱两贯伍百作一秤,每秤以铜钱五百五十货于民间。伪楚政权也不用铁钱。“由是河东、陕西铁钱,率自云中货于塔坦。”[96]金世宗大定元年(1161年)曾用吏部尚书张中彦言,命陕西路参用宋旧铁钱。但“民间用钱,名与铁钱兼用,其实不为准数,公私不便。”因此,在大定四年被迫停止行用。[97]铁钱被正式废弃。“北地贵铁,百姓多由火山军、武州、八馆之天德、云内、货钱于北方。”“北方得之,多作军器,甚而有以坚甲利兵与之回易者。爪牙既成,始不易制矣。”[98]

第二个影响至巨的事实是大批契丹人北流。金灭辽时,天祚帝、梁王雅里和耶律大石都曾北走沙漠,以草原部族为援。随从他们出亡而留居其地的当不乏其人。耶律余赌叛金,契丹人之亡于西夏与鞑靼者亦众。女真贵族又大肆俘掠人民为奴,“或驱之于回鹘诸国以易马,及有卖于萌骨子、迪烈子、室书、高丽之域者。”[99]金统治者的民族压迫与民族歧视政策也是很严重的,对北边上的契丹人防范尤严。契丹人多不堪压迫,或怀望西辽,乘机出走;或聚众反抗。1161年爆发的窝斡叛乱就是以北边的契丹人为主的大规模反金起义。起义军曾试图沿克鲁伦河西走,往附西辽,但没有成功。起义被镇压后,金对北边的契丹人镇压与控制更加加强。罢契丹猛安、谋克,以其户分隶女真猛安、谋克;复将西北路的契丹人迁移至上京地,“俾与女真杂处,男婚女聘,渐化成俗”。并规定契丹人非军功不得养马。甚至每一户契丹人便以二女真户夹居,以防不法。这些措施都使契丹人不堪忍受。因此,叛亡于草原的人为数不少。金末的石抹也先,祖父库烈儿,誓不食金粟,率部落远徙,父脱罗华察儿,亦义不仕金。石抹也先幼时,“从其父问宗国之所以亡,即大愤曰:儿能复之”。金征为奚部长,拒不受,深自藏匿,居北野山,射狐鼠而食。闻成吉思汗起,匹马来投。[100]移剌捏儿辞受金官,闻成吉思汗起兵,私语所亲曰:为国复仇,此其时也。率其党数百人降附于成吉思汗。[101]他如耶律秃花率其从者十八人降于蒙[102],耶律留哥之叛金附蒙[103],这些都是比较突出而有姓名可稽者。类似的例子不可能是少数。这些契丹人大多具有一定的政治经验、文化素养与生产技能。他们的大批流入,对蒙古草原诸部的发展必然带来积极的影响。成吉思汗的事业成就是与这些附降的契丹人密切相关的。

金朝对蒙古诸部的榨取是很沉重的。沿边官吏向朝廷进献的马、驼、鹰鹘等都是从部民苛敛而来。政府还正式颁行“强取诸部羊马法”。官员们贪暴勒索更是司空见惯。据赵珙报道,金世宗大定中,曾下令对入扰的蒙古草原诸部“极于穷荒,出兵剿之。每三岁遣兵向北剿杀,谓之减丁。”[104]元初郑所南亦谓:“昔金人盛时,鞑虽小夷,粘罕、兀术辈尝虑其有难制之状,三年一征,五年一徙,用蒿指之法厄其生聚。蒿者,言若刈蒿也。去其拇指,则壮丁无用。后金酋雍立,仁慈,恕鞑旧罪,免征徙蒿指之法。时思乃祖旧恨,但望北射三箭泄余愤。如是十九年,鞑人孳育丁壮甚盛。”[105]减丁、蒿指之说,不见《金史》。且一谓金世宗坚行减丁,一谓世宗仁慈而停蒿指,究系矛盾。不过金人对草原诸部并不仁慈,也是可以肯定的。蒙古部的俺巴孩、斡勤巴儿合黑等首领,都是在被金人俘获后钉在“木驴”上,残酷处死的。(www.xing528.com)

金朝的国势在世宗大定时期达到了最高峰。在北方,继平服窝斡起义后,大定五年(1165年)完颜守道经略北防,徙西北、西南两路旧设堡戍之迫近内城者于极边安置;并在泰州与临潢接境之地增设边堡七十处,驻兵一万三千人。接着,连年遣移剌子敬、移剌按、完颜宗叙、纥石烈志宁等大员对北部经略招徕。大定十二年靻䪁来贡。北边暂趋于安定。大定十八年,始令部族与诸乣分番守边。大定二十一年,增筑泰州、临潢府等路边堡及屋宇。

1189年,金章宗嗣位,金朝的国力开始急剧转衰,北边的形势也突呈紧张。合底忻部(合答斤部)必里哥孛瓦与其姊妹部落山只昆部(撒勒只兀部)频来扰边。金廷为了防御,计划自西南、西北路沿临潢至泰州,开壕筑堑。服役者三万人,连年不就。且所开的部分壕堑也很快又为风沙所填平,徒费民力,因而中止。[106]但是北边的紧张形势却在继续加剧。“南北两属部数十年捍边者,今为必里哥孛瓦诱胁,倾族随去,边境荡摇。”以致金章宗也从此不敢循惯例到位于金莲川(滦河上流之地)的景明宫去避暑。[107]

明昌五年(1194年),金章宗决定命上京等九路并诸抹(意为无蚊蚋、美水草之地,即牧场)、诸乣等处,选军三万,俟来春调发,北伐叛部;仍命诸部及北靻䪁于来年夏会兵于临潢,率同进讨。翌年六月,诸军齐集,由左丞相夹谷清臣统帅进击。清臣以移剌敏、完颜安国为左右翼,自选精兵为后队,进至合勒河(今哈拉哈河),大破叛部于栲栳泺(今呼伦池)。北靻䪁部长斜出尽携所获马羊物资等战利品,擅自拔队而归。清臣遣使责罚,北靻䪁因此怨叛,反过来大加抄略。金廷认为夹谷清臣处置失当,改令左丞相完颜襄代总其军。

承安元年(1196年)正月,广吉剌部(弘吉剌部)杀害了大盐泺群牧使移剌睹等,金廷决定第二次征讨北部。完颜襄遣完颜安国进击广吉剌部于大盐泺,杀获甚众;又遣完颜充进军斡鲁速城。随后复令安国进攻多泉子,大军则分成东西两路:东路军由瑶里孛特统率,直扑靻䪁部(塔塔儿);襄本人则率西路军继进。东路军在克鲁伦河上被靻䪁围困,三日不得出。完颜襄领军昼夜兼程,在晨昏中出其不意出现在敌军阵前,金军内外夹击,靻䪁大败,余众北走斡里扎河(今乌尔扎河)。完颜襄遣安国乘胜穷追。时,军中乏食,安国驱羊以供行粮,直逼斡里扎河上。正值天大雨,靻䪁在金军的打击下溃败,冻死者十八九,部长篾古真薛兀勒图等请降。与此同时,完颜匡败障葛所部于西南路沿边。在斡里扎河战役中,蒙古部的帖木真(成吉思汗)和克烈部的脱斡邻也奉檄率部前来会攻。脱斡邻因功受封为王,故被称作王罕(汪罕);帖木真也受封为“扎兀惕忽里”。十月,靻䪁复叛去,群牧契丹德寿、陁锁等亦叛。完颜襄在镇压了德寿的叛乱后,将乣人迁居于内地。

承安三年,斜出率部诣抚州请降,[108]请求金廷在辖里袅开设榷场以通贸易,金廷允之。为了防备,完颜襄令军士自挽行粮,进屯沔移剌烈、乌满扫等山以逼之。因请就用步卒穿壕筑障,从临潢左界北京路起,以为阻塞。廷臣议论不一,然襄力主实行,得到章宗的批准。时,同判大睦亲府事完颜宗皓驻师泰州,建策乘北部春暮马弱之时,进讨屡胁诸部入寇之广吉剌部。完颜襄则认为,如击破广吉剌,则靻䪁无东顾之忧,不若留之以为牵制。宗皓则坚持进讨。章再上,始得允准。宗皓侦察到合底忻与广吉剌分部首领婆速火(孛思忽儿)相勾结,料定广吉剌因此势分力单。因遣主簿完颜撒领军二百,直造其营,迫使就降,且即征其兵与大军合击合底忻部。完颜撒进至广吉剌部,此部果被胁降附。撒于是依令征其众万四千骑,驰报宗皓。宗皓即率大军赍粮兼程急进,并遣使约完颜撒共同进击在移米河(今伊敏河)之合底忻、山只昆两部。但使者却误入婆速火部,因此东路失期不至。宗皓大军至忒里葛山,遇山只昆之分部石鲁、浑滩,一战克之,乘胜逐北至于呼歇水(今辉河)。叛部穷蹙不支,合底忻部长白古带、山只昆部长胡必剌,以及婆速火所遣使者火者皆乞降。宗皓复进军移米河,大败山只昆别部迪烈土。余众西渡移米河,仓皇弃辎重逃去。完颜撒与广吉剌部长忒里虎追及于窊里不水,大破婆速火九部之众。婆速火被迫请降内附,并请求设官吏统理。

金朝的三次北征有力地打击了在东蒙古草原的强悍部落塔塔儿、弘吉剌、合答斤、撒勒只兀惕诸部,使北边得到暂时的安定。但同时却替正在兴起的成吉思汗削弱了他东邻的世敌,为他进一步削平蒙古草原诸部、完成统一铺平了道路。三次北征也使金朝的元气耗散,国力益衰。在尔后的几年中,金不惜以巨大的人力物力加紧在北边上开壕筑堑。但是这种防御工事根本不适合北方的地理环境。不到几年,所有这些工事便为风沙所淤平;而金朝本身,却因此而造成国库空虚,军民俱困,日益难以撑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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