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行俭是唐高宗时代的名将和书法家,山西闻喜人,科举明经出身,先在中央政府任吏部侍郎,掌管官吏选举十多年,创设长名榜和铨注等法,政绩卓著,称誉于时。
唐高宗调露元年(679),西突厥十姓可汗阿史那都支及其别帅李遮匐与吐蕃联合出兵侵扰西域。唐朝君臣商议,准备出兵征讨。
当时身为吏部侍郎的裴行俭,却提出了一个瞒天过海的战略袭击计划:
“吐蕃叛乱方兴未艾,前些时李敬玄统二十万众征讨失败,大将军刘审礼被俘,怎能再在西部边境兴师动众呢?如今,波斯国王刚刚去世,其子泥涅师正在我国京城作人质,我们如果派遣使者护送他回国继位,正好路过西域突厥和吐蕃所控制的地区,如果能赋予使者临机处事的特权,使者就有可能随机应变,克敌制胜。”
于是,李治便册立泥涅师为波斯王,任命裴行俭为安抚大食使,持节护送泥涅师回国,让他到西域相机行事,制服突厥与吐蕃。裴行俭奏请肃州刺史王方翼为自己的副手,即日率随从出发。
裴行俭曾经当过西州(今新疆吐鲁番)长史,在当地深得人心。这次,当他率随从到达西州时,当地官民纷纷前来迎接。裴行俭趁机将军民豪杰子弟一千多人招为自己的随从,并且故意放风说:“天气正热,我要等到天凉后再继续西走。”
阿史那都支原先听说朝廷有使者从此路过,心里着实紧张了一番,得到这一情报后,信以为真,遂暂时放下心来,不做防备。
过些时候,裴行俭召集四镇各族酋长说:“我过去在这里打猎,玩得十分快乐,至今没有忘记,现在,我想趁此机会再去打打猎,你们诸位谁愿意跟随我一块去啊?”
裴行俭是中央大员,谁不愿趁此机会献殷勤、套近乎呢!一下子就有近万人表示要去。
裴行俭遂以打猎的名义,暗中部署队伍,日夜兼程,直扑阿史那都支的营地。在前进到距阿史那都支部落十多里的地方,先派与阿史那都支关系较亲密的酋长代表裴行俭前去问安,外表上装出闲暇无事的样子,似乎无意讨袭都支,随后便以中央名义连续派出使者,催促都支前来相见。
阿史那都支本来打算等到秋天来临时与李遮匐一道袭击唐中央派出的裴行俭等一行,这下突然听说裴行俭已率大军在十里以外,一时惊慌失措,计无所出,只好率子弟部下出来与裴行俭相见。
裴行俭遂趁机将阿史那都支及其部下一并擒获。随后又利用都支的令箭,召集西突厥各部酋长,一一抓起来送到唐焉支都督府所在地碎叶城(在今巴尔喀什湖南)。
接下来,裴行俭率阿史那都支部下的精锐骑兵,轻装上路,日夜兼程,奔袭李遮匐部。
在进军途中,遇到李遮匐的使者,裴行俭让其先行转回去,将阿史那都支已经投降的消息告诉李遮匐,劝说李遮匐投降。
李遮匐在大兵压境、同盟已破的情况下,只好乖乖投降。于是,裴行俭打发波斯王自行回国,自己则押着阿史那都支和李遮匐回京,留下王方翼镇守碎叶城。
唐高宗李治在皇宫接见裴行俭,对他说:“这些年来西部边境一直不安宁,朝廷派你总兵讨伐,孤军深入,远行万里。你权略非常,恩威并加,兵不血刃就擒获西突厥可汗,使西部边境迅速柔服。才兼文武,理应职兼二任。”便授予他礼部尚书、右卫大将军等文武两个要职。
裴行俭在这一战中的战略战术,是十分得当的。
当时的唐军,要西征突厥,路途万里,最难的就是后勤保障。而且,以往多次征讨已经证明,大军压境往往只能一时将叛军赶走,大军一撤,叛军复来,因为西域幅员辽阔,不论是吐蕃还是突厥军队,回旋余地很大,而唐军又因粮运和水土风俗各异等问题,不可能长期驻重兵于该地。(www.xing528.com)
因而,对吐蕃和突厥最有效的征讨办法是擒贼先擒王,将其闹事的首领抓获。擒贼擒王的最好方法自然是偷袭,但在西域那样广袤的地区,敌方力量强大且对地形熟悉,我方力量较弱且对地形生疏,要偷袭成功谈何容易!
裴行俭借助护送新的波斯王回国这一有利条件做掩护,率军深入西域腹地,这是给予敌方第一重烟幕,名正言顺地将精干的部队运动到突厥人的防地附近;然后又以气候炎热、须待天凉再走为借口,实现了部队在西州周围的集结,将这一作战的必备阶段非常巧妙地淡化;最后,又以打猎为幌子,将大军整装出发前往偷袭的全过程伪装得滴水不漏。
前后三重战略欺骗,非常成功,非常有效,使得裴行俭兵不血刃地擒获了手握强兵的突厥可汗,虽是李靖用兵也不能过此!
当年十月,唐单于大都护府属下阿史德温傅及其大首领奉职等率部落反叛,立阿史那泥熟匐为可汗,二十四州酋长都起而响应,兵众达数十万。
单于大都护府长史萧嗣业率军征讨,几乎全军覆没,朝廷便任命裴行俭为定襄道行军大总管,率中军十八万,并指挥东路军李文柬部、西路军程务挺部,共三十万大军讨伐突厥。
大军到达朔州后,裴行俭知道萧嗣业曾因粮道被袭而陷入困境,便召集部下说:“用兵之道,安抚士兵贵在诚心,制服敌军贵在用诈。前些时萧嗣业大军粮道被敌人袭扰,导致将士冻馁,因而失败。现在我率大军到此,突厥人肯定又会故技重演,我要以计击败敌人的袭扰。”便派出运粮空车三百辆,每辆车内藏壮士五人,每人配备一把长刀、一把劲弩,用数百名老弱士兵护送,另派精兵埋伏于险要地形。
果然,运粮车在途中遭到突厥人的袭击,老弱士兵故意一哄而散。突厥兵推着粮车来到水草丰盛处,解鞍歇马,打算取下粮食放到马上运走。这时,车内壮士一跃而起,举刀奋击,突厥兵大惊失色,抱头鼠窜,却遭到早已埋伏在要路的唐军拦截,突厥兵一个不剩地被消灭。从此,突厥人再也不敢袭扰唐军粮道了。
当进军至单于都护府北面时,有一天,军队宿营,帐篷已搭好,周围防护壕沟也已挖成。
裴行俭在视察了营地后,下令全军将士立即移营到山冈上。部下将领都以为士兵已经解甲休息,难以再动,但裴行俭很坚决,命令全军迅速移营。当晚,暴风雨大作,原来的宿营地水深丈余。
诸将惊服裴行俭的先见之明,纷纷问他何以知道晚上会有大风暴,裴行俭只是笑着说:“你们今后只需听我指挥就行了,不必问为什么。”
其实,这个秘密在我们今天看来,太简单不过了,这只不过是裴行俭懂得天气预测的一些规律罢了,但由这件事可以看出行军作战懂得气候变化规律是十分重要的。
由于裴行俭深得将士拥戴,加之计谋高妙,这次出征大获全胜,阿史那泥熟匐被部下杀死,奉职成了俘虏,阿史德温傅率残部逃往狼山。
次年,突厥另一部落酋长阿史那伏念自立为可汗,与阿史德温傅联合反叛,裴行俭再次受命为定襄道大总管,率武卫将军曹怀舜、幽州都督李文柬等大将出征。
这次,由于阿史德温傅与阿史那伏念分属两个不同的大部落,裴行俭便大施反间计,使阿史德温傅与阿史那伏念渐渐产生隔阂,再派曹怀舜率军引阿史那伏念出战,然后趁阿史那伏念出兵袭击曹怀舜之机,兵分两路,直捣其老巢,擒获其妻子儿女和军需装备。
阿史那伏念回军后见基地已失,只好率军北撤,裴行俭又派兵穷追不舍。阿史那伏念恐惧不已,遂秘密与裴行俭谈判,请求逮捕阿史德温傅以立功赎罪。
于是,裴行俭又一次兵不血刃地最后平定了东突厥残余,东突厥从此再也没有兴风作浪。
很明显,裴行俭用兵作战的一个最大特点,就是善于不战而屈人之兵,而不依靠血战苦斗。而且特别重视气候对战役和将士身心的影响,史称他“通阴阳、历术,每战,预道胜日”。意思是说,他每次战前就能提前预知胜利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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