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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居正讲评《尚书》第三篇《说命》高宗与傅说的对话

更新时间:2025-01-16 工作计划 版权反馈
【摘要】:张居正讲评这是《说命》第三篇,记傅说与高宗论学的说话。张居正讲评甘盘,是高宗之师。夫既喻之麹糵、盐梅以求其助,又示之克迈乃训以诱其言,高宗之望傅说,可谓反复而恳至矣。张居正讲评敩字解做教字。故傅说之于高宗,既以敩学半告之,又以终始典学望之,可谓善于责难者矣。

张居正 讲 评

这是《说命》第三篇,记傅说与高宗论学的说话。

原文 王曰:“来,汝说!台小子旧学于甘盘,既乃遁于荒野,入宅于河,自河徂亳,暨厥终罔显。”

今译王说:“来啊,傅说!我从前曾向甘盘学习,不久就逃避到荒郊野外,居住在黄河以北,又从河北来到亳,以至始终无明显进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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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盘,是高宗之师。遁字解做隐字。宅,是居。河,是河内之地徂,是往。亳,是亳都。显,是明。高宗呼傅说来前,告他说:“人君以务学为急,而学问以有终为贵。我小子旧日未即位时,曾受学于贤臣甘盘,讲究那修身治天下之道,庶几有所发明矣。既而先王欲我习知民艰,乃使隐居于荒野之间,后又入居于河内,又自河内往至于亳,居无定所学无专功,故其后将旧业都荒废了,而于修身治天下之道,竟未能显然明白于心。今我将整理旧学,以求终之有成,不能不赖汝说之训迪也。”这是高宗自叙其废学之由,然高宗之学虽废于迁徙,而其能备知民事的勤劳,洞见民情的疾苦,则实自迁徙中得来,盖亦莫非学矣,此高宗之所以为贤也。

原文 “尔惟训于朕志,若作酒醴,尔惟麹糵;若作和羹,尔惟盐梅。尔交修予,罔予弃予惟克迈乃训。”

【注释】

①训:教。朕志:我的志向。②罔予弃:不要弃我。③乃训:你的教导。

今译“你应教导我的志向,好像制作甜酒,你就是酿酒的曲;好像制作美味的汤,你就是盐和酸梅。你要在各方面教导我,不要厌弃我,我定能履行你的教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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醴,是甜酒。麹,是造酒的曲。糵,是造酒的米。和羹,是滋味调和的羹汤。梅,所以调酸。交修,是左右规正的意思。迈,是行。高宗告傅说说道:“旧学罔终,我志几迷于所往矣,今幸汝之贤可继甘盘,汝当献纳忠言,开陈道理,以启发我之心志。譬如作酒醴者,必资麹与糵而后成,今我望汝涵养薰陶,以酿成乎君德,就是我的麹糵一般。作和羹者必资盐与梅而后和,今我望汝调和参赞,以燮理乎化机,就是我的盐梅一般夫造酒者,麹多则太苦,糵多则太甘,麹糵交济,乃能成酒。调羹者,盐过则太咸,梅过则太酸,盐梅交济,乃能成羹。汝欲成我之德,亦必交修乎我,多方以规正之,委曲以维持之。如我之气质或偏于刚欤,汝则济之以柔,我之意见或偏于可欤,汝则济之以否,如酌甘苦以成酒,调酸咸以成羹,庶几我之心志终得显明,而可以副我之所望也。汝切勿弃嫌我,说我的旧学既荒,不足与言,必须谆谆训告,亹亹敷陈,但汝说的话,我便能笃信力行,决不至于负汝之所训也。”夫既喻之麹糵、盐梅以求其助,又示之克迈乃训以诱其言,高宗之望傅说,可谓反复而恳至矣。其学终于有成,而为商家之令主也,宜哉!

原文 说曰:“王!人求多闻,时惟建事。学于古训乃有获。事不师古,以克永世,匪说攸闻。”

【注释】

①永世:长治久安。②匪:通非字,不。

今译傅说说:“王啊!人们都要求多听广识,这是想要建立事业。只有学习效法古代圣贤的训导,才能有收获。做事不效法古训,而要使国家长治久安,我傅说没有听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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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字解做是字。建,是立。获,是得。傅说因高宗孜孜访问,遂称王而告之,说道:“凡人于天下之言,广询博访,务求多闻者,这是为何,良以天下之事理无穷,一己之智识有限,以有限之知,而应无穷之务,如何得事理停当,事功有成,故博采舆论,广求多闻,正欲以尽众人之所长,以为吾立事之资也。然时人的见识,终是不及古人,稽考古先圣王垂下的谟训格言,其于修身治天下的道理,那一件不载。故为学者,又必潜心勉力,将这古训一一都讲究明白,然后义理有得于心,而可以为建功立事之本也。若事不以古人为成法,不知古训为当遵,而师心自用,任意妄为,则所志必不在于高明,所行必不合于义理,如是而谓其可以久安长治,传之于后世者,断无此理,非我之所闻也。然则王欲建事有获,其可不以多闻学古为务哉!”

原文 “惟学逊志,务时敏,厥修乃来。允怀于兹,道积于厥躬。”

【注释】

①务:追求、致力。

今译“只有学习,才能使自己的心志谦虚,务必时时努力,虚心勉励自己,品德就会自然完善,相信并记着这些,道义就会在自身上积累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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逊是谦逊。时敏是无时而不敏。允是信。怀是念。傅说又告高宗说道:“为学之道,固在于求多闻,学古训。然义理无穷,工夫易间,必须卑逊其志,虽已知矣,而常自以为无所知;虽已能矣,而常自以为无所能。谦卑巽顺,不敢有一毫自足之心,其逊志如此。又必时时敏求温习其所已知,而益求其所未知,持守其所已能,而益求其所未能,孜孜汲汲,不敢萌一毫自止之念,其时敏如此。夫自存不自满假之心,而又奋勤励不息之勇,如此用功,将见日有就,月有将,其进修之益,就如水泉之来,源源而不竭矣,为学之方,莫要于此。但人不肯着实去做,故于道终无所得,而学终无所成。若能笃信而深念乎此,逊志便着实自逊其志,时敏便着实加倍其功,以此求道,而道岂有不得者乎!将见工夫愈熟,进益愈深,以闻见则日博,而智益明,以事业则日广而大有功,天下道理,莫不积聚于吾身,如货财之积不可胜用矣,吾王可不勉哉!”

原文 “惟敩学半,念终始典于学,厥德修罔觉。”

今译“教是学习的一半,自始至终从事学习,道德会在不知不觉中完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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敩字解做教字。典是常。高宗望傅说,以训志交修求教之意甚切,傅说恐其徒资于人,而不知反求诸己,又勉之说:“王之学,无徒求之于人而已,盖开导而指引之,教者之责也,心体而力行之学者之事也。学而无教,固昧于向往,而不得其为学之方,若教而不学,则徒为讲论之虚文,而其学亦终无所得矣。所以为学之道,一半要人指教一半要自己去勤学,教学相须,而后学可成也。然虽能勤学以受教,而工夫或有间断,则亦难以必其终之有成,又必心心念念,终始常在于学,不始勤而终怠,不始作而终辍,能如此,则工夫既已精专,造诣自然纯熟,而其德之日修,将有不知其所以然者矣。其视徒资夫人之训,而不免间断其功者,所得为何如哉,此王之所当勉也。”大抵学莫贵于自励,尤其贵于有终人臣之纳诲,岂能强其君之必从,一时之务学,岂能保其终之不懈。故傅说之于高宗,既以敩学半告之,又以终始典学望之,可谓善于责难者矣。

原文 “监于先王成宪,其永无愆。”

今译“借鉴先王的现成法律,就能长久没有过错。”(www.xing528.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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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是视。先王指成汤。宪是法。愆是过。傅说既以终始典学劝勉高宗,至此又启之以法祖,说道:“人君之为学,不过取法乎善而已而今之所当法者,又孰有过于我先王成汤乎!盖我先王成汤,以天锡勇智之资,而又加以昧爽丕显之学,其于修身治天下的道理,件件都有典则法度,以垂范后世。吾王今日,亦不必远有所慕,但能率由旧章,事事都遵守先王的成法,如修身,则法其制事制心之理,为政,则法其建中表正之规。如此,则吾王之学,即先王之学,吾王之德,即先王之德,凡修身以至治天下,莫不尽善尽美,而永无过差之患矣,吾王其监之哉!”上文既曰学于古训,而此又曰监于先王者,盖理虽载乎古训,法莫备于先王,故人君之学,固以稽古为先,而尤以法祖为要,此傅说告高宗之意也。

原文 “惟说式克钦承,旁招俊乂,列于庶位。”

今译“傅说我因此能够恭敬地承奉王旨,普遍地招求有才能的俊才,安排他们到各个职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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式字解做用字。旁招,是四面招引。俊乂,是才德出众的人。傅说又说:“修德者,人君之事,进贤者,大臣之职。但君德未修,则心志昏迷,用舍倒置,大臣虽欲进贤,有不可得者,吾王诚能典学法祖,增修其德,而至于无愆,则我傅说必能敬承吾王任贤图治的美意,广询博访,凡大而千人之俊,小而百人之乂,或隐于山林,或屈于下位的,都四面招引,将来分列于朝廷之众位,使之同心以匡乃辟,吾王但垂拱而责成之耳,天下何患其不治哉!”夫人臣之忠,莫大于荐贤,而荐贤亦未易能也,有一毫嫉妒忌刻恶人胜己之心则不能,有一毫市恩记怨背公徇私之心则不能,有一毫足已自用独任爱憎之意则不能。故傅说之言进贤,不徒曰钦承,而必曰式克。盖若用力以为之者,良以是耳。夫既谆谆劝学,辅养君德,以端出治之本,又旁招俊乂,列于庶位,以广多贤之助,若傅说者诚贤矣哉!此万世人臣所当法也。

原文 王曰:“呜呼,说!四海之内咸仰朕德,时乃风。”

【注释】

①风:教化。张居正解为“风声”为误。

今译王说:“啊,傅说!天下四方都敬仰我的德行,这都是你的教导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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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字解做是字。风是风声。高宗望傅说之辅己,乃先叹息以归美之,说道:“天下之所仰以为则者,在于人君。人君之所赖以辅治者,在于宰相。如今四海之内,莫不引首举踵,喁喁焉仰望我之德化,此岂我之寡昧所能致哉!良由汝说,感于梦寐之际,起于版筑之间,与他人作相者不同,故其风声足以耸动乎天下,而远近之闻之者,莫不谓朝廷用此贤相,中兴指日可期,而欢欣鼓舞,思见德化之成者,自不容己矣,然则汝可不纳诲辅德,以答天下之望哉!”

原文 “股肱惟人,良臣惟圣。”

今译“有脚有手才能成人,拥有贤良之臣,才算是圣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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股肱是手足。高宗又责望傅说,说道:“人之一身,必手足俱备,然后可以为人。人君若要做圣人,必是良臣辅导,然后可以为圣。若无良臣以为之辅,则忠言不闻,独立无助,德何由而加进,业何由而加修。譬之手足不具,不可以为人矣。欲求作圣,岂不难哉!此我之所以深有望于汝也。”夫高宗之于傅说,始望之为霖雨舟楫,继譬之为曲糵盐梅,至是又倚之为股肱手足,盖引喻愈切,而属望愈至矣。

原文 “昔先正保衡作我先王,乃曰:‘予弗克俾厥后惟尧舜,其心愧耻,若挞于市。’一夫不获,则曰:‘时予之辜。’佑我烈祖,格于皇天。尔尚明保予,罔俾阿衡专美有商。”

【注释】

①作:兴起。②不获:不得其所。③尚:希望,庶几。明:努力。保:扶助。

今译“从前先王的长官保衡伊尹使我们先王兴起,却说:‘我没有能使我的君王成为尧舜,心中惭愧羞耻,好像在集市上挨鞭打。’只要有一人得不到合适的任用,就说:‘这是我的罪过。’他辅佐我们成就功业的祖先成汤,被上帝赞美希望你要努力地辅佐我,不要使阿衡伊尹一个人独留美名于商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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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字解做长字。先正是先世长官之称。保衡是商时官名,伊尹曾做这官。先王指成汤说。时字解做是字。辜是罪。佑是辅佐。烈祖亦指成汤。格是至。阿衡即保衡,亦指伊尹。高宗又勉傅说,说道:“当初我商家开国之时,有先正保衡伊尹,是个圣臣,隐于有莘之野,我先王成汤,三使人往聘之,遂应聘而起,辅佐我先王,以振兴有商之大业。他常说道:‘我昔居畎亩之中,乐尧舜之道,我的志意,只要上辅吾君做个尧舜之君,下治吾民都为尧舜之民,方才趁得我的志愿。若不能使其君为尧舜之君,则心中愧耻,就如被人拏到街市上打着一般。若不能使其民为尧舜之民,不但四海之广,兆民之众,而德泽有所不加,方以为罪,就是万民之中,有一人不得其所,或啼饥号寒,或梗化不服,这便是我的罪过了,岂敢诿之他人哉!’夫伊尹之志如此,故其佐佑我烈祖成汤,内则辅德,使大德极其懋昭,外则辅治,使兆民归于允殖,以致我烈祖德业之盛,直与天道同流而无间焉。至此,则君果为尧舜之君,而民亦果为尧舜之民矣,此正所谓良臣惟圣,伊尹之所以称美于有商者也。今尔既负伊尹之德,又居伊尹之任,庶几精白一心,保佑乎我,必使格天之烈,于今再见,而汝为今之伊尹可也。岂可使伊尹之相业独擅其美于我商家耶!盖必能继伊尹以事其君,斯为辅君作圣之良臣,而有以慰四海仰德之望也。”

原文 “惟后非贤不乂,惟贤非后不食。其尔尧绍乃辟于先王,永绥民。”说拜稽首,曰:“敢对扬天子之休命!”

【注释】

①敢:冒昧。休命:美好的教命。

今译“君王没有贤臣就不能治理国家,贤臣没有君王就得不到任用和食禄。你要能使你的君王继续先王的事业,长久地安定百姓。”傅说跪拜叩头说:“我冒昧地对答,我一定要宏扬天子的这些美好教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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乂是治。食是食其禄。绍是继。乃辟解做汝君,是高宗自称。绥是安。对是承当。扬是播告。高宗命傅说,说道:“君臣相遇,自古为难,圣主必待贤臣以弘功业,使非辅君作圣之贤,则宁虚其位而已,岂肯与之共治乎?是君遇臣之难也。贤人亦俟明主,以显其德,使非从谏克圣之君,则宁终于隐而已,岂肯苟食其禄乎!是臣遇君之难也。今我得汝于梦赉,而汝亦应我之旁求,君臣相遇,可谓千载一时,而与先王之遇阿衡无异矣,汝必感此非常之会,期立不世之功,朝夕训志,左右交修,能辅我以继先王之圣德,于以永安天下之民,使亦无一夫之不获焉。则尧舜其君民者,真不愧于阿衡之美,而于遭逢之盛,始无负矣。”傅说一闻高宗之言,感激自奋,遂拜手稽首,以复于高宗说道:“辅君法祖以安民,美哉天子之命乎,此说之志,而亦说之分也,敢以此美命承之于己,自信吾力之能副,虽自任而不以为嫌,又以此美命扬之于众,自谅吾言之能践,虽示人而不以为愧。”说之复高宗者如此。夫观高宗之命,可见其锐然以成汤自期矣。观傅说之言,可见其毅然以伊尹自任矣。君臣一心如此,此商道之所以中兴,而克绍夫前人之烈也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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