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理论教育 《张居正讲评《尚书》皇家读本》中的伊训与元祀

《张居正讲评《尚书》皇家读本》中的伊训与元祀

时间:2023-08-22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张居正讲评训,是教导。伊尹乃明言烈祖③之成德④以训于王。侯服、甸服的各路诸侯都参加了祭祀,百官各率领自己的属官,听从冢宰伊尹的号令。张居正讲评元祀,即是元年,商家称年为祀。伊尹以太甲嗣位之初,事当谨始,而人君守成之道,法祖为要,乃以烈祖成汤之成德,明白详悉,以训告于王。张居正讲评鸣条,是夏之都邑。张居正讲评罔字,解做无字。

《张居正讲评《尚书》皇家读本》中的伊训与元祀

张居正 讲 评

训,是教导。这篇书是太甲嗣位之初,伊尹述祖德以教导他的说话,故名《伊训》。

原文 惟元祀十有二月乙丑,伊尹祠于先王奉嗣王祗见厥祖,侯甸群后咸在,百官总己以听冢宰。伊尹乃明言烈祖成德以训于王。

今译太甲元年十二月乙丑这一天,伊尹祭祀先王成汤,侍奉继承王位的太甲恭敬地拜见先祖神位。侯服、甸服的各路诸侯都参加了祭祀,百官各率领自己的属官,听从冢宰伊尹的号令。伊尹于是阐明功高盖世的高祖成汤的大德,用以教导太甲。

【注释】

①伊尹:商汤贤臣,名挚,辅汤灭夏立商,有大功,被尊为阿衡(宰相)。②总己:统领自己的属室。③烈祖:指汤为有功烈之祖。④成德,盛德。

张居正 讲 评

元祀,即是元年,商家称年为祀。祠,是祭告。侯甸群后,是侯服甸服之众诸侯。冢宰,是百官之长。古者天子在谅闇之中,不亲行祭祀,亦不发号施令,俱权命首臣代行,故曰听于冢宰也。烈祖,指成汤。史臣叙说:惟太甲即位改元之年,十有二月乙丑之日,此时尚居仲壬之丧,未亲祭宗庙,而伊尹以顾命大臣,居冢宰之位,乃代祭于商之先王。奉嗣王敬见其祖,告以即位改元之事。那时外面侯服、甸服的众诸侯,来朝见新君,皆在其位,与里面百官每,各总己职,权且听命于冢宰。伊尹以太甲嗣位之初,事当谨始,而人君守成之道,法祖为要,乃以烈祖成汤之成德,明白详悉,以训告于王。至于古今兴亡之故,天人祸福之机,无不反复为王言之盖欲其嗣祖以保鸿业也。

原文 曰:“呜呼!古有夏先后,方懋厥德罔有天灾,山川鬼神,亦莫不宁,暨鸟兽鱼鳖咸若。于其子孙弗率,皇天降灾,假手于我有命,造攻自鸣条,朕哉自亳。”

【注释】

①先后:指夏禹。②有命:享有天命之人,指成汤。③造:开始。④哉:初,始。

今译伊尹说:“啊!古代夏的先王大禹,努力实行德政,所以,没有天灾,山川鬼神也无不安宁,连同鸟兽鱼鳖也都能顺性生长。到禹的子孙,不遵循先祖训诫,上天降下灾祸,借助我们享有天命的成汤实施。攻伐夏桀从鸣条开始,汤修德政从亳都开始。”

张居正 讲 评

鸣条,是夏之都邑。哉字,解做始字。亳,是商之都邑。伊尹训告太甲先叹息说道:“天人之感应不爽,国家之兴亡有由,前人的事迹,便是后人的样子。今即有夏一代之事观之,比先他家的祖大禹,精一执中,克勤克俭,是何等勉励以敬其德,故当此之时,天心眷顾,宇内协和,以七政则各循其轨,以五气则各顺其候,而无灾异邪沴之干。以山川,则奠安其位;以鬼神则歆享其祀,而无崩溢怨恫之患;下及于鸟兽鱼鳖,飞走鳞介之微,也都顺适其性,并育而并生焉。天眷之隆如此,及其子孙夏桀,不能率循其祖德。肆行暴虐,皇天就赫然震怒,降下灾异,以明示其罚。因假手于我成汤之有天命者以诛之,无复如前日之眷佑矣。然天岂故薄于桀而厚于汤哉!盖造可攻之衅者,由桀积恶于鸣条,而兴有商之业者,由汤始修德于亳都耳。即此观之,可见皇天无亲,一德是辅。有夏先后,能懋其德,则勃然以兴;其子孙不能修德,则忽然以亡。是祸福无不自己求之者,吾王今日可不深鉴之哉!”

原文 “惟我商王,布昭圣武,代虐以宽,兆民允怀。”

今译“惟有我们商王,显示了神圣的武德,用宽厚仁德代替暴虐凶残,普天下万民百姓怀念归附于他。”

张居正 讲 评

商王指成汤说。布,是敷布。昭,是昭著。圣武,是以德为威的意思。代字,解做替字。允,是信。伊尹又说:“当初夏桀无道,灭德作威,天下之人虽不胜其痛苦,而慑于凶虐,莫敢声言,谁有能仗天下之大义,为万姓除残去害者,惟我商王成汤,奋义理之勇,而兴师以伐之。以敷著其威德于天下,把有夏的暴政苛法一切除去,代之以宽仁,所以兆民之众,莫不信其志在救民,而爱戴归往,真如赤子之恋恋于慈母,而无一人之不怀服者矣。”

原文 “今王嗣厥德,罔不在初,立爱惟亲,立敬惟长,始于家邦,终于四海。”

【注释】

①家:卿大夫封地。邦:国,诸侯封地。

今译“当今君王继承先王德政,没有哪一件不是在初即位时开始的。树立仁爱的风气要从对待亲人做起,树立尊敬的风气要从尊敬长者开始。这样,从一家一国开始施行,最终在四海之内实行。”(www.xing528.com)

张居正 讲 评

罔字,解做无字。立,是立个标准,使人有所取则的意思。爱敬是孝弟。伊尹劝勉太甲说道:“今王嗣有天下,所居的是祖成汤的位。所统率的是祖成汤的民。更新之初,下民观望,所以嗣续成汤之德者,正在于即位之初,当无一事不致其谨可也。然谨始之道,不止一端,而莫大于孝弟,这孝弟虽是人心所同有,若非为君的躬行以倡率之,则下人无所观法,故王欲使天下之人,皆知爱其亲,必先自尽孝道,以亲吾之亲,则凡有亲者,皆以我之孝为准则,而爱自此立矣。欲使天下之人皆知敬其长,必先自尽弟道,以长吾之长,则凡有长者,皆以我之弟为准则,而敬自此立矣。由是始而刑于家邦,则一家一国的人,莫不有所观感,而兴于仁,兴于让焉。终而及于天下,则四海九州的人,亦莫不有所观感,而亲其亲,长其长焉。盖家国天下,其势虽殊,而爱亲敬长,其心则一,故顺德立于一人,而仪刑达于无外如此。王能如是,其于嗣德谨始之道庶乎其克尽矣。”

原文 “呜呼!先王肇修人纪,从谏弗咈,先民时若。居上克明为下克忠,与人不求备,检身若不及,以至于有万邦,兹惟艰哉!”

今译“啊!先王成汤讲求做人的法度,听从直言规劝而不违背,追随古代先贤。居上位能明察下情,做臣下能尽心竭力,对别人不求全责备,约束自己惟恐不及,从而达到拥有天下诸国,这是何等艰难啊!”

张居正 讲 评

肇,是始。人纪,是三纲五常之理。咈,是逆。先民是前辈有德的人。若,是顺。与人,是取人。检,是检束。这一节是伊尹备述成汤之德,以告太甲,即前所谓烈祖之成德也。先叹息说道:“天下不可一日而无纲常之理,夏桀灭德作威,把这纲常伦理都废坏了。至我先王成汤,始修复之,而人纪乃大彰著于天下,其从善,则凡臣下谏诤的言语,都虚心听受,而绝无一毫咈逆之意。其用人,则唯是耆旧有德的人,乃屈己顺从而不用新进浮薄之人。其居上则听断无所惑,邪佞不能欺,而能尽临下之道。其为下,则进贤至于三,蒙难无所避,而能尽事上之心,取人之善,则常存恕心,不求全责备。检束自身,则工夫严密,惟恐有不及,汤之修人纪者如此。是以德日以盛,业日以广。天命归之,人心戴之。当初起自诸侯封疆只有七十里,至于其后,奄有万邦而为天子,此其积累创造之勤,可谓难矣今王嗣先王之业,可不知所以嗣其德而保守之哉!”

原文 “敷求哲人,俾辅于尔后嗣。”

今译“广泛寻求明达而有才智的人,让他们辅佐你们后代。”

张居正 讲 评

敷,是广。哲人,是明哲的贤人。伊尹说:“先王成汤,惟其得天下为甚难,故其虑天下为甚远。不但自家修人纪,垂典则,以贻子孙。又广求明哲的贤人,或举之于在朝,或致之于在野,使之布列庶位,凡前后左右,无非正人。以辅佐汝后来相继为君的,都知修德检身,保守先业,而不至于废坠焉。其为天下后世虑长远如此。”

原文 “制官刑,儆于有位。曰:‘敢有恒舞于宫,酣歌于室,时谓巫风。敢有殉于货色,恒于游畋,时谓淫风。敢有侮圣言、逆忠直,远耆德、比顽童,时谓乱风。惟兹三风十愆,卿士有一于身,家必丧;邦君有一于身,国必亡。臣下不匡,其刑墨,具训于蒙士。’”

【注释】

①儆:警告,告诫。②殉:贪求。③货:财物。④比:私爱。⑤愆:过错。⑥蒙士:下士。暗昧幼稚之士。

今译“制定惩治百官的刑法,儆戒那些有职位的大小官员。说:‘有人胆敢在宫室无休止地跳舞、饮酒、唱歌,这就叫巫觋之风。有人胆敢贪求财货、女色,沉溺于游乐田猎,这就叫做放荡之风。有人胆敢轻慢圣贤的言论,违背刚正忠直之规劝,疏远年高德劭的人,亲昵愚昧无知之徒,这就叫做迷乱之风。以上三种风气,十种过错,卿大夫如犯上其中之一,他的封地就必然丧失;诸侯如犯上其中之一,他的国家就必然灭亡。臣下为不能匡正其君过错,就要处以墨刑,这些从蒙学之童开始就要予以陈述训诫。’”

张居正 讲 评

恒,是常。酣歌,是酒后狂歌。巫,是歌舞以事神的人。风,是风俗。惟竞相仿效,习以成俗也。殉,是贪迷嗜欲,不顾其身的意思。淫字,解做过字。三风,即巫风、淫风、乱风。愆,是过恶。十愆,即恒舞,酣歌。殉于货,殉于色。恒游,恒畋。侮圣言,逆忠直,远耆德,比顽童,以此十种过恶,酿成三风。墨,是刺字之刑。蒙士,是童蒙始学之士。伊尹说:“先王成汤,既广求哲人,以辅尔后嗣。又制为官府之刑,以儆戒有位之人,其儆戒之词说道:舞蹈歌咏,人情所不能无,但有个节度,不可常常如此。若在位之人,敢有无昼无夜而常舞于宫,纵酒沉湎而狂歌于室,这等所为就与那巫觋之人,歌舞以事神的一般,这叫做巫风。货色游畋,人情之所易溺,必须以礼节之,然后不至于过,敢有贪嗜贷利,耽好女色,常去游观田猎,荒弃政务的,乃过而无度,荡而不检的人,这叫做淫风。敬畏圣言,听从忠直,亲近老成,疏远顽愚,是好恶的正理,敢有侮慢圣人之言,拒逆忠直之谏,疏远耆年有德的贤士,狎比顽愚无知的小人,是违背了好恶的正理,爱憎乖错,心志昏乱,这叫做乱风,惟此三风十愆最为败德害事。凡有位之人,不消得件件都有才足以丧家亡国,只是这十件内,为卿士的,但犯着一件在身,则有家而必丧其家;为邦君的但犯着一件在身,则有国而必亡其国。夫为君而至于丧家亡国,固其所自取,而为之臣者,既食其禄,亦当尽其直谏之忠。苟或坐视而不匡救,则必以墨刑加之。盖恶其苟禄不忠,而陷君于有过也。然不惟儆于有位之臣,又以此教训那蒙童初学之士,使他平时将这道理讲究明白,他日出仕为官,知所儆省而不蹈于刑辟也。夫先王之为后嗣虑者如此,吾王嗣有天下,其可不知所戒哉!”

原文 “呜呼!嗣王祗厥身,念哉!圣谟洋洋,嘉言孔彰。惟上帝不常,作善降之百祥,作不善降之百殃。尔惟德罔小,万邦为庆;尔惟不德罔大,坠厥宗。”

今译“啊!王位继承人太甲啊,你要敬修自身啊,切记切记!圣人谋略盛大完美,他们恰当的训辞也很明白。上天赐福降灾没有恒常不变的,做善事就赐给各种吉祥,做恶事就降下各种灾祸。你施行德政,哪怕是小事,天下各国都会庆贺你;你不施德政而为恶,哪怕不是大事,发展下去也会导致丧失国家。”

张居正 讲 评

祗,是敬。洋洋,是大。孔彰,是甚明。伊尹训告太甲既终,又叹息叮咛说:“嗣王当以三风十愆之训,敬之于身而勿忽,念之于心而勿忘。盖这训词不是寻常的言语,自其经画于先王之心,乃圣人之谟也。近足以省身克己,远足以致治保邦,其用甚大,何其洋洋矣乎!自其发挥于先王之口,乃嘉美之言也。以纲目则昭然而毕陈。以鉴戒则凛然而可畏,其旨甚明,又何其彰显矣乎!此王之所当敬念者也。且上帝之命,去就无常,为善则福禄咸臻,而降之以百祥;为不善,则灾害并至,而降之以百殃盖福善祸淫,天道昭然不爽如此。为人君者,可不戒哉!一念之善,德虽小也,日积月累渐至于大,而上帝之降祥者,恒在于斯,虽万邦长治久安之庆不过自此以基之耳。一念不善,不德虽小也,日积月累,恶极罪大而上帝之降殃者,恒在于斯,虽至于覆宗绝祀亦不过由此以致之耳。王可不深思而敬念之哉!”伊尹作训终篇,又极言祸福之机如此。其忠爱之心,可谓深切而恳至矣。

免责声明:以上内容源自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犯您的原创版权请告知,我们将尽快删除相关内容。

我要反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