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居正 讲 评
夏,是大禹有天下之号,这《书》纪夏家一代的事迹,故叫做《夏书》共四篇。《禹贡》,贡,是贡赋。这一篇史臣记大禹平水土,定贡赋及经理天下的事,独以《贡》名篇者,水土平而后贡赋定,特举其成功而言也。
原文 禹敷土①,随山刊木②,奠高山大川。
【注释】
①敷土,扩展疆土。
今译禹扩大疆土,在经过的山上砍伐树木,作为木桩,以为标记,以高山大河定为九州的分界。
张居正 讲 评
这一节是总记大禹治水之要。敷,是分。刊,是除。奠,是定。史臣说:“当时洪水横流,泛溢于天下,九州的区域都不辨了。禹受命治水,乃先分别土地,以为冀、兖、青、徐、扬、荆、豫、梁、壅之九州然后知某州最下,治之宜先,某州最高,治之宜后。可以随地而施工矣。凡水都发源于山,只为山势阻塞,道路不通,所以有怀襄之害,禹乃随山而行相其便宜,又除去了障蔽的树木,以通其道路,然后知某水为某山所壅,必须开凿,某山为某水所出,必须浚治,可以因势而利导矣。九州既分,又须立各州的表识,以为之纪纲。禹乃定其山之高者,川之大者,与做一州之疆界,如某处有某山便可寻众山之脉络,某水在某处便可寻众水之脉络,而导山导水之功皆可举矣。”禹之治水大要不出此三件,故总揭而言之如此。
【注释】
①冀州:传说唐尧、虞舜及夏的定都之地,尧、舜联盟活动中心,故区划从此开始。②载:事。③梁:在夏阳(今陕西韩城县南)。④岐:今孝义县(邻介休)西,一名薛颉山。
原文 冀州①。既载②壶口,治梁③及岐④。
今译冀州。壶口的治水工程完成后,便开始治理梁山及岐山。
张居正 讲 评
此以下是分记九州治水之成功。冀州,即是今北直隶、山西、河北等处,及辽东义州卫迤西地方。当尧之时,水为民患者莫甚于河,而冀州乃河水所经。又帝都所在,故禹受命治水,先从此起。不言疆界者,冀州三面抵河,观兖、豫、壅三州所至,便自可见,亦所以尊京师,示王者无外之意也。篇中凡既字,都是既已成功之词。载字解做始字。言禹治水施工定始于此。壶口、梁岐,都是山名。壶口山《旧志》在河东郡北屈县东南,即今山西平阳府吉州。梁山《旧志》在离石县,即今山西太原府石州。岐山《旧志》在汾州介休县,今在汾州孝义县西。冀州之水,以河为大。壶口山,乃河水冲激的去处。禹始初便去治他,所以杀河势也。梁、岐二山,乃河水经流的去处。禹便治梁而及于岐,所以开河道也。于是冀州无河水之患矣。
原文 既修太原,至于岳阳。
今译太原一带的河道治理好了,直到太岳山之南。
张居正 讲 评
修,是修正前面的工程,地广而平叫做原。太原,即今山西太原府地方。岳,是太岳,即今山西霍州之霍山。山南叫做阳,岳阳是太岳之南。冀州之水,其次莫大于汾,汾水出于太原,经于太岳。鲧尝治之,功未成就,禹则因其功而修之,先治太原,以浚汾水之源,从此至于太岳之南,中间诸山,无不修治,以导汾水之流,由是顺流入河,而冀州无汾水之患矣。
原文 覃怀①厎绩,至于衡漳②。
今译覃怀的水利工程取得成功,就开始治理横流的漳河。
张居正 讲 评
覃怀,是地名,即今河南怀庆府地方。厎绩,是成功。衡漳,是水名。漳水有二,一出山西乐平县之少山,叫做清漳;一出山西长子县发鸠山,叫做浊漳。二水合流横入于河,故总叫做衡漳。覃怀在涞、淇二水之间,往时洪水泛滥,平地皆水,致功为难,及河汾既治,禹功可施,然后覃怀之地,致有平治之功,而无垫溺之患,以至于衡漳所经,凡是平地,也都厎绩与覃怀一般,盖至是冀州之土无不平矣。
【注释】
①覃怀:今河南省黄河以北,孟津以东,武陟至沁阳一带平原地区。②衡漳:衡同横。漳水过邺县清漳、浊漳会合处起至入河,曰横漳。
原文 厥土惟白壤①。
今译这里是一片白色而土质松软的盐碱地。
【注释】
①白壤:盐碱地返碱以后,地表一片白碱。
张居正 讲 评
土性柔软不成块的叫做壤。水患既平,则土复其常,必须辨其色性,然后可以教民稼穑而制其贡赋,故辨冀州之土,其色则白,其性则壤。一州之土,虽未必尽然,而白壤者居多,故以白壤名之。
原文 厥赋惟上上错①,厥田惟中中②。
今译这里的臣民应出一等赋税,杂以诸等,田地为第五等。
张居正 讲 评
赋,是田土上起的税粮。错,是间杂不等的意思。盖地力有厚薄,年岁有丰凶,遇着成熟的年,便照常额,遇着凶岁,或地土有抛荒的去处,便从宽减,所以税粮多寡不等,这叫做错。禹因土宜既辨,地利可兴,遂将九州的田赋,总较其多寡肥瘠,分为九等。于是定冀州之赋则居上上为第一等,而或地力、年分不同,则间作第二等。定冀州之田则居中中,而为第五等。先言赋而后言田者,京师是天子所自治,场圃园田之类,各有钱粮,非尽出于田也。赋高于田四等者,地广而人稠,生之者众也。
【注释】
①厥赋惟上上错:赋,赋税。《禹贡》分别根据九州作物生长状况和土地肥瘠,把赋税分为九等。上上是第一等。错,指杂出第二等赋税。②中中:九等里的第五等。
原文 恒卫既从,大陆①既作。
今译恒、卫二水已治,可经故道流入大海。治理大陆泽的工程也开始动工。
【注释】
①大陆:是泽名,是一片洼地,水多时即成湖泊。
张居正 讲 评
恒、卫是二水名,恒水出今真定府曲阳县,旧时东流合滱水今西南流至行唐县入滋水;卫水出今真定府灵寿县,东入滹沱河。从,是顺着正道。大陆,即今顺德府及赵州、深州地方。作,是耕治。冀州水患既治,由是恒、卫之水,各顺其道,大陆之地,皆可以耕作,而冀州之土无有不平者矣。这二项成功最迟,故纪于田赋之后。
原文 岛夷①皮服②。
今译东北沿海夷人以皮服进贡。
【注释】
①岛夷:山东半岛以北,渤海湾、辽东半岛海边之夷。②皮服:以狩猎为主,衣皮食肉。
张居正 讲 评
岛夷,是冀州东北海岛之夷,属于中国者,畿内之地,出赋已多,故不制其贡,独有海岛属夷,每年进贡,止用皮服。一以示羁縻之义,一以明不贵异物也。
原文 夹右①碣石②入于河。
今译可从右边的碣石山附近,进入黄河。
【注释】
①夹右:岛夷入贡贡道碣石山在其右。夹,附近。②碣石:今河北昌黎县北碣石山。
张居正 讲 评夹右,是挟在右边。碣石,是山名。《旧志》在北平郡西南河口之地,即今永平府之南,后来渐没于海。冀州东西南三面临河。贡赋转运都可直达,惟北方诸水,皆不与河通,故贡赋之来,必自北海入河,南向西转,那碣石之山在河口海滨,正是他右手转湾的去处,却似挟他在右边的一般。所以说夹右碣石入于河,入河则达帝都矣。以上都是经理冀州的事。
原文 济河惟兖州。
今译济水、黄河之间一带是兖州。
张居正 讲 评
此以下,每州都标个疆界。所谓奠高山大川也。禹定兖州的境界东南跨过济水,西北直到大河,这地方都属兖州,如今北直隶大名府,及景州、沧州、山东东昌府,及德州武定,宾州济宁、曹州等处都是。
原文 九河①既道②。
今译九条河道疏通了。
【注释】
①九河:黄河下游分为九道。九河自然形成。②道:通导。
张居正 讲 评
九河,是徒骇、太史、马颊、覆鬴、胡苏、简浩、钩盘、鬲津八条支河,并河之正派,总为九河。禹时在今河间府沧州一带地方,后来黄河南徙,故道都淹没了。道,是顺其道。河水自大陆以北,到兖州地方,其势俞大,为害俞甚。禹乃疏其正派,分其支流,以为九河,使都入海,不复漫流为害矣。
原文 雷夏既泽①。
今译雷夏泽既已形成。
【注释】
①雷夏泽:今山东菏泽与郓城中间。
张居正 讲 评
雷夏,是泽名。《旧志》在济阴郡城,阳县西北,今山东濮州、雷泽城就是。水有蓄聚,叫做泽。方河水横流而入于泽,泽不能受也。也都泛滥奔溃。今九河既治,故雷夏亦能蓄水成泽,不至于溢出而为患。盖凡水之止者,无不治矣。
原文 澭、沮会同。
今译澭水、沮水汇合流入此泽中。
张居正 讲 评
澭、沮,是二水名,自河出者为澭,自济出者为沮。会同,使合流为一方河水泛滥之时,澭、沮小水也都散漫,今九河既治,故澭、沮二水合流为一,如诸侯会同以朝天子的一般,盖凡水之流者,无不治矣。
原文 桑土既蚕,是降丘宅土。
今译宜桑之土,可以种桑养蚕了,于是百姓们从小土山上搬到平地居住。
张居正 讲 评
桑土,是宜栽桑树的地土。蚕,是养蚕。降,是下。丘,是高地宅,是居。土,是平地。兖州水患最甚,凡是宜桑之土,都淹没了今水落土干,桑树渐盛,可以养蚕而取丝矣。往时兖州之民,都往高处避水,今桑土既蚕,由是都从丘陵下来居于平地,不苦于卑湿矣。兖州之土,无不平,于此可验。
原文 厥土黑坟①,厥草惟繇,厥木惟条。
今译这里是一片黑土地,土质肥沃,草木繁茂,树木茂盛。
【注释】
①坟:土质肥沃。张居正释“土脉高起”为误。
张居正 讲 评
坟,是土脉高起的模样。繇,是茂。条,是长。兖州水患既平,土宜可辨,故辨其色则纯黑,性则坟起。土惟既复,地利可兴,故其草则繇而蕃茂,其木则条而长盛。盖兖州聚河济下流,水未平,则为卑湿,于草木不宜。水既平,则为沃衍,于草木最宜,故特举以为证也。徐、扬二州言草木,亦是此意。
原文 厥田惟中下,厥赋贞①,作十有三载乃同。
【注释】
①贞:下下,最低标准。
张居正释“正”为误。
今译这里的田地为第六等,其赋定为最低产量标准,耕作十三年后就与其他州同一标准。
张居正 讲 评
贞,是正。作,是耕治。同,是同于他州。禹定兖州之田,则居中下为第六等。其赋则是最薄的,正额为第九等,不曰下下而曰贞者,君天下者以薄赋为正也。这地土且便不起科,必待耕治十有三年,生理尽复,然后使同他州辨纳税粮,盖兖州当河下流,被害尤剧,今水患虽已平治而生理尚是艰难,故特加宽恤,圣人爱民之仁如此。
原文 厥贡漆丝,厥筐织文①。
今译他们进贡的是漆和丝,盛在长方形竹筐里的是染成花纹的丝织品。
【注释】
①织文:指丝织品染成各种花纹。
张居正 讲 评
贡,是下献于上。田里出的税粮叫做赋。地方产的物件叫做贡。筐,是竹筐之类。织文,是织为文采的币帛。禹既定田赋之等,又制贡物之宜。兖州厥木惟条,其树多漆,则使之贡漆。桑树既蚕,其地多丝,则使之贡丝。至于织成文采的币帛,乃丝中之贵重者,则又使之盛于筐篚以入贡焉。盖漆所以制器,用丝与织文所以备章服,皆围用之不可阙者,故因其所有而取之。
原文 浮于济、漯,达于河。
今译进贡的道路,可乘船于济水或漯水,通达黄河。
张居正 讲 评
水中行船叫做浮。济、漯,是二水名。济水《旧志》出河东郡垣曲县王屋山东南,今在河南怀庆府济源县,西至温县,南入河;漯水,是河之支流。禹因济、漯二水皆可通河,故定兖州之贡道,或去济水近便的,则浮舟于济,以达于河;或去漯水近便的,则浮舟于漯,以达于河,达河则达帝都矣,以上都是经理兖州的事。
原文 海岱惟青州①。
今译渤海和泰山之间乃是青州。
【注释】
①青州:东靠渤海,西至泰山,北抵济水,南临徐州,大体在山东济南、泰安以东及山东半岛。
张居正 讲 评
这是定青州的境界。岱,是泰山,在今山东济南府泰安州。禹既分了青州,遂定其境界,东北跨大海,西南到泰山,这地方都属青州即今山东济南、青州、登州、莱州四府,与辽东之广宁、沈阳、开原盖州诸卫都是。
原文 嵎夷①既略。
今译嵎夷地区治理好以后。
【注释】
①嵎夷:即旸谷,指成山,今山东荣成之成山角,包括山东半岛之今文登、荣成一带。
张居正 讲 评
嵎夷,是地名,在今山东登州府。《尧典》说“宅嵎夷”,就是此地略,是制为经界的意思。嵎夷在青州极东,迫近大海,地方最远,施功为难,今水患尽去,可以正疆界,画沟涂,而其地皆已经略矣。远地如此,则近者可知,是青州之土无不平也。
原文 潍淄①其道。
【注释】
①淄:淄水至博昌入济。
今译潍水、淄水的故道,也得到疏通。
张居正 讲 评
潍、淄,是二水名。潍水,出今山东青州府莒州箕屋山,北至莱州府昌邑县入海。淄水,出今山东济南府莱芜县,原山东至青州府寿光县入济,青州有潍、淄二水,向尝泛滥,今则潍水入海、淄水入济,各循其故道矣,是青州之水,无不平也。青州地虽卑下,然去海甚近,水易归壑,又不当众流之冲,故用功简省于他州如此。
原文 厥土白坟,海滨广斥。
今译这里是一片白色的沃土,濒海广阔地区都是这种盐碱地。
张居正 讲 评
滨,是水边。广,是广阔。斥,是斥卤。其土味咸,是可以煎盐的去处。禹辨青州之土有二样,在平地则其色洁白,其性坟起;在海滨则一望广阔,又斥卤而咸。先辨其土宜,而后可定贡赋也。
原文 厥田惟上下,厥赋中上。
今译这一带田地是第三等,赋税是第四等。
张居正 讲 评
青州之田居上下,较之九州为第三等,赋居中上,较之九州为第四等。
原文 厥贡盐,海物惟错①,岱畎②丝枲铅松怪石③。莱夷作牧④,厥篚檿丝。
今译这里的贡品是盐和细葛布,种类繁多的海产品。泰山山谷地区的丝、麻、锡、松和奇异的石头。莱夷一带可耕作放牧,用竹筐装上柞蚕丝来进贡。
张居正 讲 评
盐,是咸土煎成的。,是细葛。错,是杂。海物非但一种,故叫做错。畎,是山谷。枲,是麻。铅,是黑锡。怪石,是怪异之石。莱夷,是莱山住的夷人,即今莱州府地方。牧,是畜牧。檿,是山桑。禹定青州之贡,有一州通出的,有各处所产的,如盐与细葛并杂出的海物皆服食燕享所需,此通一州之贡也。如岱山之谷所出,有丝与枲,可以为衣服;又有铅与松木怪石,可以为器械、屋宇。莱山夷人牧放的去处,出那山桑之丝,最是坚韧,可为琴瑟之弦,缯帛之用者则盛于筐篚以入贡,此随地所出之贡也。
【注释】
①海物惟错:海物可食者众多,并非一色,故杂然并贡。②岱畎:泰山之谷,谷为两山间流水之道。③怪石:异石,似玉者。④莱夷作牧:今莱州、登州皆《禹贡》莱夷之地。作,耕作;牧,放牧,这是二事。
原文 浮于汶,达于济。
今译进贡的路线可以从汶水直入济水。
张居正 讲 评
汶,是水名,出莱芜县,原山之南,西南至汶上县入济。禹定青州之贡道,以汶水去济最近,而济水与河相通,则使浮舟于汶,由西南达于济,达济则达河,而帝都可至矣。不言达河者,因前兖州已言浮于济。漯,达于河故也。以上都是经理青州的事。
原文 海①岱及淮②,惟徐州。
今译大海、泰山及淮河一带是徐州。
【注释】
①海:黄海。②淮:淮河。
张居正 讲 评
这是定徐州的境界。禹既分了徐州,遂定其境界,东至大海,北至泰山,南至淮水,这地方都属徐州,即今山东兖州府,南直隶、徐泗、宿、海、邳等州都是。夫七州疆界,都只举其二,至此都载其三边者,盖止说海岱,便与前面的青州相同,止说淮海,便与后面的扬州相同必须说海岱及淮才见得是徐州的疆界。
原文 淮、沂其乂,蒙、羽其艺。
张居正 讲 评
淮、沂,是二水名,淮水出今河南南阳府桐柏县东至淮安府地方入海;沂水,出今山东青州府沂水县西南至邳州入泗。乂,是治。蒙羽,是二山名。蒙山,在今山东兖州府费县;羽山,在今海州赣榆县。艺,是耕种。徐州之水,淮沂为大,往时都泛滥逆流,自禹功既施,则淮入于海,沂入于泗,而二水皆得其治矣,至于蒙、羽二山向为淮沂所包,今水患既去,地利可兴,而皆得以种艺矣。淮、沂治,则凡水之流者可知,蒙、羽艺,则凡地之高者可知。
原文 大野既潴,东原厎平。
今译大野泽可以容汇四方流水,东平的水患解除,可以耕种了。
张居正 讲 评
大野,是泽名,在今兖州府钜野县。潴,是停蓄而复流。东原是地名,即今兖州府东平州地方。徐州之泽有大野,是济水横绝的去处,往时不免溃决。自禹功既施,于是大野始能容受众流,有蓄有泄,而既潴矣。至于东原之地是大野环抱的去处,为济水所经,今则水患尽去,而已厎于平矣。大野潴,则凡水之止者可知;东原平则凡地之平者可知。于此见徐州水土无不平治也。
原文 厥水赤埴①坟,草木渐包。
【注释】
①埴:土既细密而且黏。
今译这一带的土质是肥沃的红色黏土,草木逐渐生得茂盛。
张居正 讲 评
埴,是黏腻。渐,是进长。包,是丛生。徐州水患既平,由是辨其土宜,其色则赤,其性则黏腻而坟起,其草木亦渐而进长,包而丛生矣。
原文 厥田惟上中,厥赋中中。
今译这里的田地是第二等,赋税是第五等。
张居正 讲 评
徐州之田较九州,则居上中为第二等,其土厚故也。其赋较九州则居中中,为第五等,人工尚稀故也。
原文 厥贡惟土五色,羽畎夏翟①,峄阳孤桐,泗②滨浮磬,淮夷③珠暨鱼,厥篚玄纤缟。
今译这里的贡品是五色土,羽山山谷的长尾野鸡,峄山南面的特产桐木,泗水河边制磐的石料,淮河一带的珍珠和鱼,还要用筐装上黑色细绸、白色绢作为贡物献来。
【注释】
①夏翟(犱í):有五种颜色的羽毛。五色曰夏。翟,山雉尾长者叫翟,古人用作舞饰或旌旗上的装饰。②泗:今山东泗水县。③(狆ì狀):即玭,此出珠,遂以为珠名。珠,即珍珠。
张居正 讲 评
羽畎,是羽山之谷。夏翟,是五色的雉鸟。峄阳,是峄山之南,在今邳州。孤桐,是特生的桐树。浮磬,是石浮水边,可以为磬的。玭,是出珠的蚌。币赤黑色,叫做玄。缯帛黑,经白纬叫做纤,纯白的叫做缟。禹定徐州之贡,也有一州通出的,又有各处所产的。如土有五色者,可以建大社,封诸侯,则制以为贡,此一州之所出者也。如羽之谷,出五色雉鸟,其羽可以为旌旄。峄山之南,出向阳特生的桐树,其材可以为琴瑟泗水之傍,浮出的石,制之为磬,可以备乐器。淮夷之地有珠及鱼,可以为服饰而供祭品,这几处所有,都着他入贡。至于玄色之币,可以为冠及齐祭之服,黑经白纬之纤,纯白之缟,可以为去凶即吉之服,亦淮夷之所有者,又使之盛于筐篚而入贡焉,此皆随地所出者也。
原文 浮于淮、泗,达于河①。
今译进贡的船从淮水经泗水,到达菏泽。
【注释】
①河:菏泽,与济水(泲)相通。
张居正 讲 评
泗,是水名,出今兖州府泗水县陪尾山,以其四泉并发,故叫做泗水,南至邳州地方入淮。禹定徐州之贡道,必先浮舟于淮,由淮以入于泗。自泗而上,则或由潍水以达河,或由泲水以达河,而帝都可至矣。盖泗水虽不与河通,然西流有潍水出于河而入于泗。上流有泲水入于河而合于泗,故由潍由泲皆可以达河也,以上都是经理徐州的事。
原文 淮、海惟扬州。
今译淮河与黄海之间乃是扬州。
张居正 讲 评
这是定扬州的境界,禹既分了扬州,遂定其境界,北面至淮,东南二面直到大海,这地方都属扬州。即今南直隶江西、浙江、福建及广东南雄、韶州、潮州、惠州、广州五府都是。
原文 彭蠡既潴,阳鸟①攸②居。
今译彭蠡泽已汇聚了许多条河水,冬季北方的候鸟来此栖息。
【注释】
①阳鸟:随阳之鸟,即大雁。②攸:所。
张居正 讲 评
彭蠡,是泽名,《旧志》在豫章郡彭泽县,即今江西鄱阳湖。在饶州南康二府地方。阳鸟,是雁雁,九月飞向南,那时日行南陆,正月飞向北。那时日行北陆,以其随着日阳,所以叫做阳鸟。居,是止彭蠡会众水之流,跨三州之地,往时泛滥,平治最难,今禹功既施,乃能停蓄而且流通,不复有横决之患,其水边洲渚亦皆厎平,于是随阳之雁都得其所栖止,而各遂其性矣。
原文 三江既入,震泽厎定。
今译三条江水得以疏通流入大海,震泽也得以安定。
张居正 讲 评
三江,是松江、娄江、东江,在今南直隶苏州、松江二府地方。入,是入海。震泽,是泽名,即今苏州府吴县西南太湖,以其震泽而难定故叫做震泽。震泽纳三吴之水,而三江在其下流,往时三江未曾疏通,所以震泽泛涨,不能安定。自禹功既施,则三江之水,都顺流入海,而得其所归,于是震泽之水亦有所蓄泄,至于安定,而不复震荡矣。盖扬州之水,西莫大于彭蠡,东莫大于震泽,今二水既治,则众水可知,故特举此以见扬州之成功也。
原文 筿既敷,厥草惟夭,厥木惟乔。厥土惟涂泥。
今译洪水过后,这里到处长出竹子,草生长得强劲而茂盛,树木长得高耸向上。这里的土地泥泞湿滑。
张居正 讲 评
筿,是箭竹。,是大竹。敷字,解做布字。夭,是稍长的模样。乔,是高。涂泥,是泞湿。扬州水土既平,由是物得遂其生,而土性为可辨,筿之竹都布满而发生,其草则夭夭而长盛,其木则乔然而高竦,其地卑湿,故其土皆是涂泥。不言色者,其色杂也。
原文 厥田惟下下,厥赋下上上错。
今译这里田地居第九等,赋税是第七等,错杂有六等,总括是第七等。
张居正 讲 评
上错,是间或进上一等,扬州之土涂泥,地最瘠薄。故其田则居下下,为第九等,其所出之赋,则居下上,为第七等,间或年分不同,又进上第六等,以其人功渐修故也。
原文 厥贡惟金三品,瑶、琨、筿、①、齿、革羽、毛、惟木,岛夷卉②服。厥篚织贝③,厥包橘柚锡④贡。
今译这里的进贡供品是金、银、铜,美玉、美石、小竹大竹、象牙、犀皮、鸟羽及木材。沿海各岛人穿的草编衣服。把贝锦放在竹筐里,把橘柚包起来,待命而贡。
【注释】
①筿:可供作箭杆的细小竹子。:竹,有大小不同,小者作笙箫。②卉:草之总名。③贝:锦名;织:锦先染后织。④锡:赐予。
张居正 讲 评
金三品,是金银铜三样。瑶琨都是似玉的好石。齿,是象牙。革是犀兕等兽的皮,羽是鸟羽,毛是兽毛。木是大木。岛夷是东南海岛之夷,即今日本琉球诸国。卉服,是用草织成的服,如葛布、蕉布之类。贝是海中甲虫,其背有文的。织贝,是织成贝文的锦。橘、柚是二果名,本是一种,橘小柚大。锡贡,是与之诏名而后贡。禹制扬州之贡物,有常年进纳的,有暂时取用的,如金、银、铜这三样,可以资国用。瑶琨似玉之石,可以为礼器。篠竹可以为箭。竹可以为笛管。象之齿,犀兕之革可以为车甲。鸟羽、兽毛,可以饰旌旄。大木可以备栋梁、器械,都是一州所有的,故制以为一州之贡。若海岛之夷所贡的是织成的草服,盛于筐篚的,是织成贝文的美锦,这惟岛夷所有,故制以为一方之贡,凡此皆常岁之贡也。至于贡物中用包裹的,则有橘有柚,然亦非岁贡之常,必待朝廷有祀宴亨之事,锡与诏命,索取这果,方才贡来。初不以口腹之故,烦劳百姓,此暂时之贡也。
原文 沿于江海,达于淮泗。
今译进贡的船只从长江、黄海直达淮河、泗水。
张居正 讲 评
顺流而下叫做沿。禹定扬州之贡道,起初沿江而下,入于大海,又自海而达于淮泗,由是由潍、泲以达河。而帝都可至矣。盖禹时江淮未通,故必由海而后可以通淮,不言达河者,因徐州已言浮于淮泗,达于河故也。以上都是经理扬州的事。
原文 荆及衡阳惟荆州。
今译从荆山到衡山之阳是荆州。
张居正 讲 评
这是定荆州的疆界,荆山《旧志》在南郡临沮县北,即今湖广襄阳府南漳县。衡,是南岳衡山。《旧志》在长沙国湘南县即今衡州府衡山县。阳,是山南。禹既分了荆州,遂定其境界,北抵荆山,南尽衡山之阳。这地方都属荆州,即今湖广及广西桂林、平乐、梧州三府,河南信阳州,广东连州都是。不言衡山而必言衡阳者,见荆州之南境,不但至于衡山,而且包乎山之南也。
原文 江汉朝宗①于海。
今译长江、汉水像诸侯见天子一样奔向大海。
【注释】
①宗:尊也。百川以大海为宗。
张居正 讲 评
江、汉,是二水名。诸侯朝见天子,叫做朝宗。江、汉二水都发源于梁州,至荆州合流,其势愈大。禹既因其势而导之,由是二水顺流东下,望海而趋,无复停滞,就似诸侯往京师朝见的一般,荆州去海尚远,而遽言朝宗于海者,以禹功既施,知其势所必至也。
原文 九江孔殷①。
今译众多的长江支流汇集在洞庭湖。
【注释】
①殷:多。张居正解“正”为误。
张居正 讲 评
九江,是沅、渐、元、辰、叙、酉、澧、资、湘九水聚会的去处,即洞庭湖。在今湖广岳州府巴陵县地方。孔,是甚。殷,是正。九江,乃江水之所经也。江汉既治,于是九江之水,各顺其流,而合于洞庭水道,甚得其正,而无横决之患矣。
原文 沱、潜既道①。
【注释】
①道:通,达,导。
今译长江支流沱江,汉水支流潜江都已疏通。
张居正 讲 评
沱、潜,是二水名。江水分出的叫做沱;汉水分出的叫做潜。沱水在今湖广荆州府枝江县;潜水,在今承天府潜江县。沱、潜乃江汉之支流也,江汉既治,于是沱、潜二水亦皆各循其道,而无逆流之患矣。
原文 云土梦①作乂。
今译云梦泽水患解除,云梦之土可以耕治了。
张居正 讲 评
云、梦,是二泽名。云泽在江北,即今湖广承天、德安二府及沔阳州等处。梦泽,在江南即今湖广、江夏、华容等处。土,是土见。作乂是耕治。往时江汉诸水未平,云梦之间,都被淹没。今水患既去,于是云泽之地,都见了干土,梦泽之地都可耕治。盖云泽地卑,水落稍迟,故人工晚梦泽地高,水落在先,故人工早也。
【注释】
①云土梦:即云梦,土,即云梦之土。包括山林、川泽、原隰等多种地貌形态的广阔地区,云梦泽只是其中一个大湖。
原文 厥土惟涂泥,厥田惟下中,厥赋上下。
今译这里的土地泥泞湿滑,田地属第八等,赋税是第三等。
张居正 讲 评
下中,是第八等,上下是第三等。荆州土性涂泥,与扬州同,所以田之等第,只高得扬州一等,而其赋乃出第三等者,以其地方既阔而人工又修也。
原文 厥贡羽、毛、齿、革,惟金三品,杶、干、栝、柏,砺、砥、砮丹,惟箘楛,三邦厎贡厥名,包匦菁茅,厥篚玄玑组,九江纳锡大龟。
今译这州的贡品有羽毛、旄牛尾、象牙、犀牛皮以及金、银、铜,椿树、柘木、桧树、柏树、粗细磨石、造箭镞的砮石、朱砂,还有竹笋、美竹、楛树。湖泽附近的诸侯国进贡其名产,有用匣包好的菁茅,装在筐子里的黑色、黄红的丝绸和珍珠九江待命贡献祭神的大龟。
张居正 讲 评
羽、毛、齿、革、金三品已解,见扬州。杶、栝、柏是三样木名。杶木可作弓干,故叫做杶干。砺砥,都是磨刀的石。砮,是石箭镞。丹是丹砂。箘,是竹名,楛,是木名,这竹木都可以为箭。三邦,是地名。匦,是匣。菁茅,是草名,祭祀时,则束茅于地以缩奠酒。,是浅绛色。玑,是不圆的珠。组,是丝带。纳锡,是纳与朝廷。龟一尺三寸的,叫做大龟。荆州之贡有羽毛齿革;有金、银、铜;又有杶、干、栝、柏,与砺砥砮镞丹砂;这都是通一州所出的。又有箘、二竹及楛木,惟出于三邦者为有名,有专令三邦致贡,而不责于他处;又有菁茅则包而又匣之,所以重祭祀之用,而不敢轻忽;又有玄二色之币及珠玑组绶,可为服饰者,则入之于篚焉。至于九江所出大龟,可以占卜,若偶得之,即纳与朝廷,以其物不常有,故不制为常贡也。
原文 浮于江沱潜汉,逾于洛,至于南河。
今译进贡的道路,先乘船从长江支流沱水,到汉水支流潜水,直到汉水,然后登岸由陆路到达洛水,再到南河。
张居正 讲 评(www.xing528.com)
逾,是过,凡水道不通,从陆路搬过,叫做逾。洛,是水名。南河,是冀州南界之河。荆州之贡道,先浮舟于江沱,以入潜汉。汉水与洛水不通,又从陆路过于洛,然后由洛而至于南河,达河则达帝都矣。以上都是经理荆州的事。
原文 荆、河惟豫州①。
今译从荆山到黄河之间是豫州。
【注释】
①豫州:九州之一,在九州中央,又称中州。
张居正 讲 评
这是定豫州的境界。荆,即是荆州之荆山。禹既分了豫州,遂定其境界,西南至荆山,北至大河,这地方都属豫州,即今河南之开封,河南、南阳、归德、汝宁五府及南直隶颖、亳二州,湖广均、随二州,山东曹州都是。
原文 伊、洛、瀍、涧既入于河。
今译伊水、洛水、瀍水、涧水疏通后都流入洛水,由洛水流入黄河。
张居正 讲 评
伊、洛、瀍、涧是四水名,伊水《旧志》出上洛县熊耳山,在今陕西西安府商州地方,至河南洛阳县入洛;洛水《旧志》出洛南县冢岭山,亦在今商州,至河南府巩县入河;瀍水《旧志》出河南郡谷城县北山,在今洛阳县地方,至河南府偃师县入洛;涧水《旧志》出弘农郡新安县,即今河南府渑池县,至本府新安县入洛。豫州之川有四,曰伊、洛、瀍、涧四水相敌,向尝横流,今则伊、瀍、涧三水各入于洛,与洛水合流而入于河。盖豫州之川无不治矣。
原文 荥波既猪,导菏泽,被①孟猪。
【注释】
①被:及。
今译荥波泽汇聚了河水,疏通了菏泽,水大时可漫溢入孟猪泽。
张居正 讲 评
荥、波、菏泽、孟猪是四水名。荥水,在今河南开封府荥泽县地方波水《旧志》出娄涿山,北流入谷水,在今河南府永宁县地方。菏泽《旧志》在济阴郡定陶县,即今山东兖州府曹州;孟猪,在梁国睢阳县,即今河南归德府虞城县。被,是余波所及。豫州之泽亦有四,曰荥、波菏泽、孟猪,往时常有泛溢之患,今荥、波二泽既有蓄泄,又导菏泽之余波,以入于孟猪,而孟猪亦能容受。盖豫州之泽无不治矣。
原文 厥土惟壤,下土坟垆①。
【注释】
①垆:土坚硬色黑。
今译这里的土质是柔软的壤土,土的下层是板结的硬土。
张居正 讲 评
壤解见冀州。坟解见兖州。垆,是疏。豫州之土,在高处的,其性柔细,在低处的,其性坟起而疏松不言色者,其色杂也。
原文 厥田惟中上,厥赋错上中。
今译这里的田地是第四等,赋税是第二等,夹杂着第一等。
张居正 讲 评
豫州之田,举中上为第四等,其赋居上中为第二等,而年分不同,间出第一等,赋高于田者,亦以人工修也。
原文 厥贡漆、枲、、纻,厥篚纤纩,锡贡磬错。
今译这里的贡品有漆、大麻、细葛布、纻麻布,还要用筐装好细绸绵布,和雕琢好的磬一起贡来。
张居正 讲 评
漆解见兖州,枲、解见青州。纻,是苧麻其皮可绩以为布。纤解,见徐州。纩,是细绵。磬错,是治磬的错刀。豫州之贡,有漆有枲及纻等布。其入篚者有黑经白纬之纤,与精细之纩,其待锡命而后贡者有治磬之错,盖磬错非常用之物,故不制为常贡也。
原文 浮于洛,达于河。
今译进贡的道路可乘船从洛水到达黄河。
张居正 讲 评
豫州去冀州最近,以河为界,其入贡之道,东境径自入河,西境则浮洛而达于河。达河则达帝都矣,以上都是经理豫州的事。
原文 华阳、黑水惟梁州。
今译华山南面与黑水之间这一带是梁州。
张居正 讲 评
这是定梁州的境界。华,是西狱华山,在今陕西西安府华阴县。黑水《旧志》出张掖郡鸡山,在今陕西肃州卫地方,流入南海。禹既分了梁州,遂定其境界,东至华山之南,西至黑水,这地方都属梁州,即今四川、云南及陕西之汉中府、阶州皆是。
原文 岷嶓既艺。
今译岷山、嶓冢山一带治理后,已能种植庄稼。
张居正 讲 评
岷、嶓是二山名,岷山《旧志》在蜀郡湔氐道西缴外,即今四川成都府茂州,嶓冢山《旧志》在陇西郡氐道县及西县,即今陕西巩县府秦州并汉中府沔县地方,岷、嶓二山,乃江汉发源的去处,自禹功既施,于是泛溢之患尽去,而稼穑之功可兴,二山之间,其地皆可种艺。岷嶓艺,则江汉之上源治矣。
原文 沱、潜既道。
今译沱江、潜江河道已经疏通。
张居正 讲 评
这沱、潜二水,是江汉别流之在梁州者,与荆州的不同,梁州之沱有二,其一《旧志》在蜀郡郫县,即今四川成都府郫县,西流入江;其一《旧志》在蜀郡汶江县,即今成都府灌县,东流入江。潜亦有二,其一《旧志》在巴郡宕渠县,即今四川顺庆府渠县西南流入江。其一《旧志》在汉中郡安阳县,即今陕西汉中府洋县,西南入汉。沱潜二水乃江汉分出的支流,禹都加浚治,于是二水各有所归,或入于江,或入于汉,而无不顺其道焉沱、潜道,则江汉下流治矣。
原文 蔡蒙旅平。
今译蔡山、蒙山之河道也已平治。
张居正 讲 评
蔡、蒙是二山名。蔡山,在今四川雅州;蒙山,在今雅州名山县旅,是祭山之名。蔡、蒙二山之间,沫水经流,其势溧疾,向尝为患今水土既平,于是遂行旅祭之礼焉。二山平,则凡土之高者,无不治矣。
原文 和夷①厎绩。
今译和水一带的夷民也前来报告治理的成果。
【注释】
①和:为涐水,今大渡河。夷:古代少数民族。
张居正 讲 评
和夷,是地名,在今雅州地方。厎绩,与覃怀厎绩同。言和夷地平而险远,向以水患难于成功,今则可以经略,可以耕治。而亦致有功绩焉。和夷厎绩,则凡地之平者无不治矣。
原文 厥土青黎①。
今译这里的土地是青黑色的,土质疏松。
【注释】
①青黎:色青黑而土质疏松。
张居正 讲 评
黎字,解做黑字。言梁州之土,其色青黑。不言性者,其性杂也。
原文 厥田惟下上,厥赋下中三错。
今译这里的田地是第七等,赋税是第八等,还间或交纳第七等和第九等。
张居正 讲 评
三错,是三等样间杂。梁州之田,居下上为第七等。其赋本居下中为第八等,间或一年进而为第七等,间或一年降而为第九等,共有三等,盖地力之厚薄不同,而年岁之丰凶亦异,所以随时制赋,不遽定为常额也。
原文 厥贡璆、铁、银、镂、砮、磬,熊、罴、狐、狸织皮。
今译这里的贡物是美玉、铁、银、刻镂、石箭镞、石磐,以及熊、罴、狐、狸四种兽的兽皮。
张居正 讲 评
璆,是玉名。镂,是钢铁可以刻镂的。磬,是石磬。熊、罴、狐、狸,是四兽,其毛可织以为罽。如今毡褐之类,以其织成而贡,故叫做织,其皮可制以为裘,以其未制而贡,故叫做皮。梁州所贡之物有璆、铁、银、镂、砮、磬皆可以制器用者,熊、罴、狐、狸之织与皮,可以为裘褐者。
原文 西倾因桓是来。浮于潜,逾于沔,入于渭,乱①于河。
【注释】
①乱:横渡。
今译西倾山一带的贡品顺着桓水而来,贡道是乘船从潜水进入沔水,然后舍舟登陆,自陆路转入渭水,横渡直达黄河。
张居正 讲 评
西倾,是山名。《旧志》在陇西郡临洮县,即今陕西洮州卫。因,是循。桓、潜、沔、渭都是水名。桓水,出西倾山之南,今洮水出于西倾,流经临洮府界,谓之恒水,疑即桓水也。潜水,即沱、潜既道之潜。沔,是汉沔,在今陕西汉中府褒城县地方,横截渡河叫做乱。梁州西南境之贡道,自西倾山之南,循桓水而来,至葭盟县,即今四川保宁府昭化县地方,浮舟于潜水,至晋寿县之界,即今保宁府广元州地方,其间为漾枝津所阻,水道不通,遂舍舟登陆,至汉中府地方,又下汉沔,从汉沔北行,至陕西西安府武功县入渭,从渭东行,至西安府华阳县过河,冀州在河东,故必过河以达帝都也,以上都是经理梁州的事。
原文 黑水、西河惟雍州。
今译从黑水到西河之间是雍州。
张居正 讲 评
这是定雍州的境界。黑水,解见梁州。盖自雍州之西北,直出梁州之西南,故二州西边皆以黑水为界。西河,是冀州西界之河。禹既分了雍州,遂定其境界,西面跨过黑水,东面抵西河,这地方都属雍州,即今陕西西安等八府,及宁夏、甘肃、洮岷等卫都是。
原文 弱水既西。
今译弱水疏通后,向西流去。
张居正 讲 评
弱水《旧志》在张掖郡删丹县,在今甘州卫西,其水力微弱,不能浮载,故叫做弱水。弱水既不能载,而且西流。此水之异常者。禹因其性而导之,于是顺其故道,西入流沙,而不复为雍州之患矣。
原文 泾属渭、汭,漆、沮既从,沣水攸同。
今译泾水流入渭汭,漆水、沮水汇合后流入渭水,沣水也流入渭水。
张居正 讲 评
泾、渭、汭、漆、沮、沣都是水名。泾水《旧志》出安定郡泾阳县,即今陕西平凉府平凉县,至今西安府高陵县入渭。渭水《旧志》出陇西郡首阳县,即今陕西临洮府渭源县,至今华州华阴县入河。汭水《旧志》出扶风郡汧县,即今陕西凤翔府陇州,至平凉府泾州入泾。漆水《旧志》出扶风杜阳县,即今陕西凤翔府麟游县,至今西安府耀州合于沮,沮水《旧志》出北地郡直路县,即今陕西延安府宜君县,至今耀州合于漆,又至今同州朝邑县入渭。沣水《旧志》出扶风鄠县,即今陕西西安府鄠县,至本府咸阳县入渭。属,是连属。从,是归从。同,是会同。都指渭水说。雍州之水莫大于渭。禹既施导渭之功,于是泛滥悉平,而众流俱顺,泾水自泾州受汭水,至高陵县入渭,是泾水上属于汭,下属于渭,彼此联合而无散漫矣。漆沮自耀州合流,至朝邑县入渭,使漆、沮二水既归于渭,小大相从而无横流矣沣水至咸阳县入渭,是沣水亦会于渭,并流而同归矣。沣泾漆沮皆注于渭而渭又入于河,则雍州之水无不治矣。
原文 荆、岐既旅,终南惇物,至于鸟鼠①。【注释】
①鸟鼠:山名。
今译荆山、岐山一带治理已毕,终南山、惇物山一直到鸟鼠山都得到了治理。
张居正 讲 评
荆、岐、终南、惇物、鸟鼠都是山名。荆山与荆州的不同《旧志》在冯翊怀德县,即今陕西西安府富平县。岐山《旧志》在扶风美阳县,即今陕西凤翔府岐山县。终南山《旧志》在扶风武功县,今在陕西西安、凤翔二府地方,连亘千里。惇物山,在今西安府武功县。鸟鼠《旧志》在陇西郡首阳县,即今陕西临洮府渭源县。旅字,解见梁州。雍州诸水既治,由是荆、岐二山,无怀襄之患,可行旅祭之礼,凡终南、惇物至于鸟鼠其间一带的山,都与荆岐一般,则雍州之高土无不平矣。
原文 原隰厎绩,至于猪野①。
今译高原和隰地的治理工程也取得成功,一直到猪野泽都得到治理。
【注释】
①猪野:即猪野泽,古称休屠泽。
张居正 讲 评
地之广平的叫做原,下湿的叫做隰,其地在今陕西西安府邠州猪野《旧志》在武威县休屠泽,即今陕西凉州卫地方,雍州水患既息,于是原隰之地,已致平成功。又直至猪野,其间一带的地,都与原隰一般,则雍州之下土无不平矣。
原文 三危既宅,三苗丕叙。
今译三危山治理后可以居住了,三苗安定后大为顺从。
张居正 讲 评
三危,是山名,在今陕西肃州卫西八百里,沙州卫旧城东南,即舜窜三苗之地。宅,是居止。丕叙,是大有功叙,雍州不特近地厎绩,虽远如三危,其地亦无水患,可以居止。三苗之窜于此地者,既已安居乐业,亦皆革心向化,而大有功叙,则雍州之远土无不平矣。
原文 厥土惟黄壤。
今译这里的土地是黄色疏松的土壤。
张居正 讲 评
上以黄为正色,壤为常性,今雍州之土,色黄而性壤,土之最美者也。
原文 厥田惟上上,厥赋中下。
今译这里的田地属第一等,赋税是第六等。
张居正 讲 评
雍州土最美,故其田居上上。为第一等,但地狭而人功少,故其赋只居中下。为第六等。
原文 厥贡惟球、琳、琅玕。
今译这里的贡品有如珠宝般的美玉、美石。
张居正 讲 评
球、琳,是美玉。琅玕,是美石似珠者。雍州所产的贡物有球、琳可为珪璋之用,有琅玕可为冠冕之饰。
原文 浮于积石,至于龙门西河,会于渭汭。
今译贡道是从积石山附近的黄河,乘船到达龙门一带的黄河,与从渭水来的船只相会。
张居正 讲 评
积石、龙门,是二山名。积石山《旧志》在河关县西南羌中。即今陕西河州卫西北,龙门山《旧志》在冯翊夏阳县。即今陕西西安府韩城县东北,都是黄河所经。渭汭,是渭水入河支流的去处。雍州贡道有二,其西北境则浮舟于积石之河,至于龙门,入冀州之西河,直达帝都其西南境则自渭而来,皆汇聚于渭汭,以入于河而达帝都,各从其便也。
原文 织皮昆仑、析支、渠搜,西戎即叙。
今译昆仑、析支、渠搜进贡兽毛织皮。西方的戎族都安定顺从了。
张居正 讲 评
织皮,解见梁州。昆仑、析支、渠搜三个国名。这三国都在西番地面,总叫做西戎。昆仑《旧志》在临羌,今肃州卫西南,直至西番朵甘卫东北都是。析支《旧志》在河关西千余里。今西番中有析枝水,即是此地。渠搜《旧志》朔方郡有渠搜县,未详所在。大约在今宁夏河套之地,即叙,是就叙。禹治雍州成功,不但本州有球、琳、瑯玕之贡,又有外国以鸟兽的织皮来贡,其国曰昆仑、曰析支、曰渠搜,这三国本是西方戎落,今亦顺服我中国之化,与三苗同其丕叙矣。禹功所及,其远如此,以上都是经理雍州的事。
原文 导①岍及岐,至于荆山,逾于河。壶口、雷首,至于太岳。厎柱、析城,至于王屋。太行、恒山,至于碣石,入于海。
【注释】
①导:循行,是禹向上报告他随山刊木的经过。
今译开通了岍山和岐山的道路,到达荆山,越过黄河。又开通壶口山、雷首山,到达太岳山。从厎柱山、析城山,到达王屋山。从太行山、恒山,到达碣石山,从这里可以进入渤海。
张居正 讲 评
此下四条,是记禹导山之事,即所谓随山也。前面九州中,虽各载有导山的工夫,但逐州分记,未见得山之脉络,至此又把天下的山分做南北二条,其南北条中,有各分做南北二境,逐节记其用功之始终,其大势皆自西北以至东南,而山之脉络分明可考矣。然疏导本是治水的事,今随山乃谓之导者,盖水之源皆出于山,水之为患,皆因于山。禹随山乃所以治水,故谓之导也。这一节是导北条大河、北境之山。岍、岐、荆,都是雍州的山,岍山在今陕西凤翔府陇州,乃岍、汭二水所出,岐、荆二山,已解见雍州。壶口以下诸山,都是冀州的山。壶口解见冀州,其山正当河水南流之冲。雷首山,即今山西平阳府蒲州首阳山,乃河水所经。太岳亦解见冀州,乃汾水所经。厎柱,即厎柱山,在今河南陕州东四十里。黄河中间,析城山,在今山西泽州阳城县城。王屋山《旧志》在河东垣曲县,今在河南怀庆府济源,接连山西阳城、垣曲二县之境,乃济水所出。太行山,在今河南怀庆府地方,长数千里。恒山,即是北狱,在今山西浑源州。碣石,亦解见冀州,正当河水入海之处。逾,是过。凡及字、至字、逾字,都指禹说。入于海,是指水势说。盖北条大河、北境诸山,乃河济两派大水所出入的去处。故禹先从雍州岍山导起,东及岐山,又东至于荆山,无不施功,则其间,不但河之经于雍州者,无所壅塞,而渭水之入于河,泾、澧、漆、沮、汧、汭之入渭,皆有次第矣。雍州功毕,禹乃过于龙门之西河,到冀州地方,治壶口、雷首,以至于太岳,又治厎柱、析城,以至于王屋。又治太行、桓山,以至于碣石,水势至此都入于海,则其间不但河、济顺流,而汾、洚、漳、沁、恒、卫、涑、淇等水,皆有归向东。禹导大河,北境诸山,其施功之序如此。
原文 西倾、朱圉、鸟鼠,至于太华。熊耳、外方、桐柏,至于陪尾。
今译从西倾山、朱圉山、鸟鼠山,到达太华山。又从熊耳山、处方山、桐柏山到达陪尾山都得到治理。
张居正 讲 评
这一节,是导北条大河,南境之山不言导者,以同是北条之山,承上文导岍而言也。西倾、朱圉、鸟鼠、太华,都是雍州的山。西倾山解见梁州,乃洮水、桓水所出。朱圉山,在今陕西巩昌府伏羌县鸟鼠山解见雍州。乃渭水所出。太华山,即是西狱,在今陕西西安府华阴县。熊耳、外方、桐柏、陪尾,都是豫州的山。熊耳山,在今陕西西安府商县,乃伊水所出,洛水所经。外方山,《旧志》以为即是中狱嵩山,在今河南府登封县,乃伊水所经。桐柏山,在今河南南阳府桐柏县,乃淮水所出。陪尾山,在今湖广德安府。盖北条大河,南境诸山,乃渭、伊、洛、淮诸水所出的去处,故禹从雍州西倾山导起,历朱圉、鸟鼠,以至于太华,则凡桓、渭等水出入于诸山者可治矣。雍州之功既毕,由是到豫州地方,导熊耳、外方、桐柏以至于陪尾,则凡伊、洛、淮等水,出入于诸山者可治矣。禹导大河南境之山,其施功之序如此。
原文 导嶓冢,至于荆山。内方,至于大别。
今译从嶓冢山开通道路到达荆山;又从内方山到达大别山。
张居正 讲 评
这一节是导南条江汉北境之山,乃治汉水的事。嶓冢,已解见梁州。荆山、内方、大别,都是荆州的山。荆山,解见荆州、内方山《地志》以为即今湖广德安府章山。大别山,在今湖广汉阳府,盖汉水发源于梁州之嶓冢山,经流于荆州之荆山、内方、大别诸山。禹则导嶓冢以浚其源,至于荆山、内方、大别以引其流,则汉水于是乎入江矣。其施功与江汉北境者如此。
原文 岷山之阳,至于衡山。过九江①,至于敷浅原。
【注释】
①九江:九条水会于洞庭湖。
今译从岷山的南面到达长江北岸的衡山,越过洞庭湖,到达敷浅原。
张居正 讲 评
这一节是导南条江汉南境之山,乃治江水的事。不言导者,以同是南条之山,承上文导嶓冢而言也。岷山已解见梁州。衡山九江已解见荆州。敷浅原《地志》以为即今江西九江府德安县。博阳山,盖江水发源于岷山。故禹从岷山之阳导之,而江之源治矣。然江自岷山以下,直流至东南数千里,两边夹江,却都是山,其北边山势,连接直至衡山。其南边山势,连接直至敷浅原,故禹从岷山之阳,至于衡山,去到大江北岸一带的山,又渡过九江,至于敷浅原,去导大江南岸一带的山,由是江水两边,通流无滞,而顺其趋海之势矣。其施功于江汉南境者如此,以上都是导山的事。
原文 导弱水至于合黎,余波入于流沙①。
今译把弱水疏通到合黎山,下游流入流沙河。
【注释】
①流沙:特点是滚动不止,石亦随流。此处用为地名。
张居正 讲 评
此下九条,是记禹导水之事,即所谓浚川也。前面九州中,虽各载有治水的事,但逐州分记,未见得水之脉络,至此又把天下九处大水,逐处记其疏导之始终,与其源流之曲折,而诸水之脉络,分明可考矣。弱水、黑水在西北极边,与诸水不相干涉,故先记之北方之水,莫大于河。故河次之,南方之水,莫大于江汉,故汉与江次之,北之济,南之淮,与江、河共为四渎,故济与淮又次之,渭、洛皆入于河,故记之于后。弱水解见雍州。合黎是山名《旧志》在张掖县西北,即今陕西行都司西北,弱水环之。流沙,是地名,在今沙州卫旧城之西。凡水皆能载而东流,惟弱水独弱而西流。禹顺其性而导之至于合黎,其余波西入于流沙,而弱水治矣。
原文 导黑水至于三危,入于南海①。
今译把黑水疏通到三危山,流入南海。
【注释】
①南海:广东揭阳以西至象林。
张居正 讲 评
黑水,解见梁州。三危,解见雍州。凡水皆清,惟黑水独黑,而且南流。禹亦顺其性而导之至于三危,流入于南海,而黑水治矣。
原文 导河积石,至于龙门;南至于华阴,东至于厎柱,又东至于孟津;东过洛汭,至于大伾,北过洚水,至于大陆。又北播为九河,同为逆河,入于海。
今译疏导黄河,从积石山开始,到达龙门山;向南至华山北面,向东到厎柱山,又向东到孟津;东经洛水入河口,到大伾山;向北经过洚水,到大陆泽;又向北分成九条支河,九河河口段受渤海潮汐倒灌,以逆河形象入海。
张居正 讲 评
积石、龙门,解见雍州,山北曰阴。华阴,是华山之北,今陕西西安府有华阴县。厎柱,解见导山。孟津,是地名,《旧志》在河内郡河阳县,即今河南府孟津县。洛汭,是洛水入河交流中间,在今河南府巩县东。大伾,是山名。《旧志》在通利军黎阳县,即今直隶大名府浚县洚水《旧志》在信都县,即今直隶真定府冀州枯洚渠。大陆,解见冀州。播是分。九河,解见兖州。逆河,是河已近海,海潮迎着河水的去处,故以为名黄河之源,出西域昆仑山星宿海。东北流数千里才到积石。禹导河自积石起,以河入中国,都在山峡中行,其流迅疾,而时有壅滞,乃疏凿其险阻,以至于龙门。自龙门而下,山开岸阔,豁然奔放,南流至于华山之阴,自南折而东流,至于黎阳之大伾,此时河始出险而就平地。又自东折而北流,过于信都之洚水,至于陕州之厎柱,又东至于河内之孟津,又东过洛水交流的去处,至于冀州之大陆。又自大陆而北,到兖州的地方,地旷土疏,河尤易决,禹乃播之为九河,以分其力而役其势,然后合为逆河,以入于海,而河水治矣。自大伾至逆河,这是禹时黄河入海的故道,自周汉以来,河道渐徙东南流入于淮然后入海,遂与禹时故道不相合矣。按洪水之患,惟河最甚,故大禹疏凿之功,惟河独多,然当时但顺水之性,以除民之害而已。今之黄河,乃漕运所必经之道,而淤塞冲决之患,时时有之,既欲资其利,又欲去其害,故今之治河尤难,经国者所当加意也。
原文 嶓冢导漾,东流为汉,又东为沧浪之水;过三澨,至于大别,南入于江。东汇泽为彭蠡,东为北江,入于海。
今译从嶓冢山开始疏导漾水,向东流成为汉水;又向东流,成为沧浪之水;经过三澨水,到达大别山,向南流入长江。向东回流汇聚成为彭蠡泽;以东的长江称北江,流入东海。
张居正 讲 评
嶓冢,解见梁州。汉水有二源,东源出秦州之嶓冢,始出为漾;西源出沔县之嶓冢,始出为沔。这所导的嶓冢,乃是秦州之嶓冢,故说导漾。汉沧浪三澨,都是水名。汉水《旧志》在武都郡,即今陕西巩昌府成县。沧浪《旧志》在武当县,即今湖广襄阳府均州。三澨《旧志》一出郢州长寿县,即今湖广承天府京山县;其二不知所出。大别,解见导山。汉水入江,在今湖广汉阳府汉阳县。汇字,解做回字。彭蠡,解见扬州。北江,传无解释。入海,在今直隶扬州、通州。漾水,出秦州嶓冢山。禹自此山导之,东流至武都,又叫做汉水。至汉中与沔水合,叫做汉沔。又东流至武当,叫做沧浪之水,又过三澨之水,至于汉阳大别之山,而南流合于江。入江之后,又东见至鄱阳,停蓄周回而为彭蠡之泽。又东流而为北江,至通州入海,而汉水治矣。
原文 岷山导江,东别为沱,又东至于澧,过九江,至于东陵,东迤北会为汇,东为中江,入于海。
今译从岷山开始疏导长江,向东流分出支流称沱江;向东到达澧水;经过九江,到达东陵;再向东偏北斜行逶迤汇聚于长江北岸的彭蠡泽;向东流长江成为中江,流入大海。
张居正 讲 评
岷山、沱水,都解见梁州。澧,是水名。《旧志》出武陵充县,即今湖广岳州府慈利县。九江,解见荆州。东陵,是地名,即今湖广岳州府巴陵县。迤,是邪行的意思。会,为汇,是江与汉会而汇为彭蠡。中江传亦无解释。江水出茂州岷山,禹自此导之,东流合蜀郡,别出一支,叫做沱水。又东流至于充县之澧水,遂过岳州之九江,至于巴陵。又东向迤逦而行,北至汉阳会汉水,而同汇为彭蠡之泽。又东流而为中江,至通州入海,而江水治矣。盖江、汉二水,各出于梁、雍二州,合流于荆州。入海于扬州。嶓冢导漾,岷山导江,即梁州所谓岷嶓既艺也。南入于江,东迤北会,即荆州所谓江汉朝宗于海也。汇泽为彭蠡,即扬州所谓彭蠡既猪也,但以今地图考之,汉水入江之处,去彭蠡尚七百余里,彭蠡之泽,乃自受江西江东诸水而成,本非江汉之所汇。又江汉合流之后,但为一江入海,亦未尝有一江、中江之分,或者世代已远,水道有变迁,经文有错误,皆不可知也。
原文 导沇水,东流为济,入于河,溢为荥,东出于陶丘北,又东至于菏,又东北会于汶。又北东入于海。
今译疏导沇水,向东流称为济水,流入黄河,河水漫溢出来形成荥泽;从定陶北面向东流,再向东到达菏泽县;又向东北,与汶水会合;又向北,然后转向东流入大海。
张居正 讲 评
沇水,是济水初出之名。济,解见兖州。荥,解见豫州。陶丘,是地名。《旧志》在广济军,即今山东兖州府定陶县。菏,解见豫州汶,解见青州。济水性既沈下,而力又劲疾,常从地中穿穴而行,故其出入无常。伏,见不一。禹顺其性而导之,其发源在垣曲县王屋山顶崖下,叫做沇水。这是初见的时节,由是伏流地中,东至济源县,涌出二源,合流为一,叫做济水,这又是一见。又到温县号公台入于河,伏流河中,至荥泽县溢出而为荥水,这又是一见。又与河并行,东至定陶县,涌出于陶丘之北这又是一见。自此遂不复隐伏,东北至汶上县,会于汶水。又东北至博兴县入于海,而济水治矣。
原文 导淮自桐柏,东会于泗、沂,东入于海。
今译疏导淮河从桐柏山开始,向东流与泗水、沂水会合,向东流入黄海。
张居正 讲 评
桐柏,解见导山,淮、泗、沂,解见徐州,淮水出于桐柏山,禹导淮水自桐柏始,由是东流过颖、亳、泗诸州,至淮安府睢宁县,会于泗沂,又东流至淮安府海州入于海,而淮水治矣。
原文 导渭自鸟鼠同穴,东会于沣,又东会于泾,又东过漆、沮入于河。
今译疏导渭水从鸟鼠山开始,向东与沣水会合,又向东与泾水会合;又向东流经漆水、沮水,流入黄河。
张居正 讲 评
鸟鼠同穴,是山名,其山鸟鼠同穴而处,故以为名。沣、泾、漆沮,都解见雍州。渭水出今临洮府渭源县南谷山,在鸟鼠山之西北。禹自鸟鼠同穴导之,东流至咸阳县,会于沣水。又东流至高陵县,会于泾水。又东流至朝邑县,过于漆、沮之水。又流至华阴县,入于河,而渭水治矣。这会于沣,即雍州所谓沣水攸同也。会于泾,即雍州所谓泾,属渭汭也。过漆沮,即雍州所谓漆沮既从也。前面是分记,这是直叙其源流。
原文 导洛自熊耳,东北会于涧瀍,又东会于伊,又东北入于河。
今译疏导洛水从熊耳山开始,向东北与涧水、瀍水会合;又向东与伊水会合;又向东北流入黄河。
张居正 讲 评
熊耳,解见导山,即商州之熊耳。洛水出商州冢岭山,与本处熊耳山相近,故禹自此山导之,非卢氏之熊耳也。涧、瀍、伊,都解见豫州。禹导洛水于商州熊耳之山,东北流至新安县,会于涧水,至偃师县界,会于瀍水。又东流至洛阳县界,会于伊水。又东北流至巩县入于河,而洛水治矣。以上都是导水的事。
原文 九州①攸②同,四隩③既宅,九山刊旅,九川涤源,九泽既陂④,四海⑤会同。
今译九州的水土治理都已完成,四海之内水边的土地都已可居住,九州大山妨碍通行的障碍都已排除,九州的大河都已疏通水源,九州的湖泽都已修筑了堤防,四海之内进贡的道路都已畅通无阻。
【注释】
①九州:冀、兖、青、徐、扬、荆、豫、梁、雍。②攸:所。③四隩:水之内曰隩。天下四方所有两水交汇处内侧。④陂:堤防。⑤四海:九夷八狄七戎六蛮谓之四海。
张居正 讲 评
这一节是总结上文九州四海水土无不平治的意思。四隩,是四海之内水边的地土。宅,是居。九山,是九州之山。刊,是除。旅,是祭。九川,是九州之川。涤,是洗涤。九泽,是九州之泽。陂,是陂障。史臣说:大禹导山则穷其脉络,导水则顺其源流,勤劳八年,施功既毕,所以九州之疆域虽异,而水土之平治则同,卑而为四隩之地。昔皆垫溺,今则险阻尽远,已可定居。九州之山,是地之高者,昔皆草木蔽塞,今则斩木通道,已可祭告。九州之川,浚涤已通,无有壅滞。九州之泽,陂障已固,不复溃决。由是四海之水,若大若小,无不会同而各有所归矣。九州的水土,又岂有一处之不平治者哉!
原文 六府①孔修,庶土②交正③,厎慎财赋咸则三壤,成赋④中邦。
今译水火金木土谷六府的政务都治理得很好,各处的土地都得到了正确的考察,并根据土地的质量慎重地规定了财货赋税多少,各地人民根据土地的上中下等级交纳赋税。
【注释】
①六府:水火金木土谷为财货所聚,府是贮藏财物之处,所以称六府。②庶土:海内众多的土地。③交正:通过考察,勘定各处土地质量的好坏。④成赋:交纳赋税。
张居正 讲 评
这一节,是总结上文九州的土田贡赋无不整理。六府,是水火金木土谷六件。孔,是大。庶土,是众土,凡山林泽场圃田园之类皆是交正,是参较的意思。厎,是致。咸字,解做皆字。则,是定为等则。三壤,是上中下三等土壤。中邦,是中国。史臣说:水是五行之首,百货之源,往时洪水横流,六府岂能修治,今水患既去,地利可兴,那水火金木土谷六件,皆大修治,而财用有资,贡赋可定矣。禹乃因地之宜,以制国之用。九州的庶土,有高下肥瘠之不同,则交相参较,辨其何物出于何州,而各州所产,又何者为最良,由是因其所出之财,而致谨于财赋之入。有一州通贡的,有随地而使贡的,又有待命而后贡的,惟恐伤民之财,尽地之力,盖极其谨慎而不敢忽焉。九州的谷土,亦有高下肥瘠之不同,则皆为之品节,辨其孰为上等,孰为中等,孰为下等。由是随其所定之则,而成赋于中国之内有最厚的,有最薄的,又有间杂不等的,上无过取,下无重敛,皆有成规而不可变焉。然成赋谓之中邦者,庶土之贡,或及于四夷,谷土之赋,则止于中国也。圣人经国之制,其周密如此。
原文 锡土姓①。
【注释】
①锡:为赐之假借字。
今译然后分土赐姓,建立诸侯。
张居正 讲 评
这一节是记封建诸侯的事。锡,是与。水土既平,疆域既定,禹又佐天子封建诸侯,锡之土地,使他立国以守其社稷。锡之姓氏,使他立宗以保其子孙,盖欲其国家之藩屏,以保平成之绩也。
原文 祗台德先,不距朕行。
今译要以敬重我的品德为先,这样就不违背我倡导的德行了。
张居正 讲 评
祗,是敬。台字,解做我字。距,是违越的意思。朕,是禹自称。禹平水土,定贡赋,建诸侯。治已定,功已成矣。然其心不矜不伐,犹自叙说,当此制定功成之时,别无所事。惟敬我之德,以率天下,则天下之人,自然倾心从化,不能违越我的所行矣,这可是禹不以成功自处,而惟欲以敬德化民,即益稷篇所言思日孜孜之意也。
原文 五百里甸服①,百里赋纳总,二百里纳铚,三百里纳秸服,四百里粟,五百里米。
【注释】
①甸服:甸,王田。指在天子的领地上服各种劳役。
今译天子都城五百里以内的臣民要从事各种劳役,称甸服。距都城一百里范围的,将庄稼割下完整地缴纳赋税;相距二百里的,缴纳穗头作赋税;相距三百里的,缴纳带外壳的谷物作赋税;相距四百里的,缴纳粗米作赋税;相距五百里的,缴纳细米作赋税。
张居正 讲 评
此以下五条,是记禹分九州地方以为五服。即益稷篇所谓弼成五服也。这一条是定甸服之制。甸,是治田。服,是事。稻禾连穗与茎的叫做总,割下半藁的叫做铚。半藁去麄皮的叫做秸。粟,是谷。天子畿内地方千里,王城之外,四面皆五百里,禹则制为甸服,以其皆田赋之事,故叫做甸服。甸服之制何如?内百里去王畿最近,其赋则连那稻禾的茎穗都纳朝廷。盖稻可以供廪禄,草可以充刍秣,即今之粮草俱纳者也。第二百里,次近王畿,只割禾半藁纳之。第三百里,亦近王畿,则去藁上的麄皮纳之。然此三百里内,都是近地,不但纳总铚秸而已,或有输将之事,如搬运粮草等项,仍使他服劳,而无力役之征焉。自是以外,第四百里,去王畿渐远,惟去其穗而纳谷,第五百里,去王畿尤远,则去其谷而纳米。盖地方愈远,纳赋愈从轻便,而亦不使之赋输将之事矣,其分甸服五百里而为五等者如此。
原文 五百里侯①服,百里采②,二百里男邦,三百里诸侯③。
【注释】
①侯:诸侯领地。②采:卿大夫邑地。③诸侯:侯比男大的封国。
今译甸服以外五百里的臣民对天子负责,称侯服。距侯服百里外大夫采邑,人民替诸侯服各种差役;距二百里的男邦小国人民,为诸侯负担一定差役;距三百里以外的诸侯国人民,担任警戒放哨之责。
张居正 讲 评
这一条,是定侯服之制。采,是卿大夫所食的邑地。古时百官俸禄,皆分与田地,使他自收,叫做食邑。男邦,是男爵的小国。禹于甸服外四面又各五百里,制为侯服,以其皆诸国之事,故叫做侯服侯服之制何如?近甸服四面那百里,定做卿大夫的采邑,采邑外四面第二百里,定做男爵的小国,男邦外四面那三百里,定做诸侯的大国及次国。小国居内,所以安内附也。大国居外,所以御外侮也。其分侯服五百里而为三等者如此。
原文 五百里绥服,三百里揆文教①,二百里奋武卫。
【注释】
①揆文教:掌管文教事务的官员。
今译侯服以外五百里的臣民臣服于天子,称绥服,距绥服三百里以内设掌管文教的官员推行文教,另外二百里内人民要练习武事以保卫天子。
张居正 讲 评
这一条,是定绥服之制。绥,是抚安的意思。揆字,解做度字禹于侯服外四面,又各五百里制为绥服,以其渐远王畿,而取抚安之义,故叫做绥服。绥服之制何如?这地方内去王城千里外去荒服千里。介乎内外之间,不可不严华夏之辨,故于内面三百里则酌董揆度,施之以仁义礼乐之教。盖太平有道之日,教化可兴,故以修内治为务也;于外面二百里,则鼓舞奋扬,训之以卒伍军师之法。盖安宁无事之时,人心易弛,故以防外患为急也,其分绥服五百里而为二等者如此。
原文 五百里要服,三百里夷①,二百里蔡②。
今译绥服以外五百里的臣民与天子互结联盟而臣服于天子称要服。三百里内的要遵守风俗政令,二百里内的要遵守刑法,可减其赋役。
【注释】
①夷:易,其风俗可变者徐进之。②蔡:守王者刑法,减其赋役。
张居正 讲 评
这一条,是定要服之制。要,是约束的意思。蔡,是安置罪人。禹于绥服外四面,又各五百里,制为要服。以其去王畿已远,法制简略,稍示约束而已。故叫做要服。要服之制何如?把内面三百里处那夷人,各随其俗而羁縻之。外面二百里,则安置那罪人,迸诸四夷,不与同中国也。其分要服五百里而为二等者如此。
原文 五百里荒服,三百里蛮①,二百里流②。
今译要服以外五百里政教荒忽称为荒服。三百里的要尊重他们的风俗,维持同他们的联系。二百里的让他们流动迁移,随他们进贡不进贡。
【注释】
①蛮:听从其俗,羁縻其人。②流:夷狄流移,或贡或不贡。
张居正 讲 评
这一条,是定荒服之制。荒,是荒野。禹于要服外四面。又各五百里,制为荒服。以其去王畿尤远,都是荒野去处,故叫做荒服。荒服之制何如?内面三百里,听与蛮人居住,其法比诸夷又略矣。外面二百里,把那重罪的人流放于此,此法比诸蔡又重矣。其分荒服五百里为二等者如此。
原文 东渐于海①,西被于流沙,朔南暨,声教讫于四海。禹锡玄圭,告厥成功。
【注释】
①海:东方之海。即渤海、黄海、东海。
今译东面到大海,西面到沙漠,从北方到南方,天子的德教声名于四海之内无所不至。于是禹以玄圭为贽而告成功于舜,宣告天下治水成功。
张居正 讲 评
这一节是总叙大禹之成功。渐,是浸渍。被,是覆冒。朔,是北方。暨,是及。声,是风声。教,是教化。讫字,解做尽字。锡字,解做与字。玄圭,是黑色的圭。禹定五服,地方虽止五千里,然其风声教化之所及,则有不止于此者,东边则渐渍到那东海,西边则覆被到那流沙,北边南边则所及尤远,不可以地限量,这风声教化,尽讫于四海之内,而无有不至。大禹治水之功既成,于是用玄圭为贽,献于帝舜,以告其成功而复命焉。圭必用玄者,所以象水色之黑也。夫当洪水横流,下民昏垫之时,禹不惟能平治水土,以救一时之患,而必至于经制悉备,德教四达。然后告成于君,真可谓万事之大忠矣。此其所以独冠虞廷之功,而卒开有夏之业也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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