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极图是中国古人的独特创造,也是世界上最美的一个图,它从外形上看是一个圆形,内部以一个反S 的曲线将这个圆形分为左白右黑面积相等的两部分,白中有一黑点,黑中有一白点,且黑点、白点是一样的,即黑、白并不完全对立,而是相互包容。第一眼看到这个太极图,你就感到在一个圆形的里面有两条鱼紧紧地贴在一起,相互衔尾而动,那么悠闲自得。再一看你会感到它们两个再怎么旋转,也不会改变这个圆形,突出这个圆形。这时你就会感觉到圆形中的反S 曲线处的位置太好了,太恰到好处了,简直无与伦比。任何一点改动,升高或降低一点,向左或向右偏移一点,都会改变它的平衡的美、对称的美、有序的美、稳定的美、中和的美,也会彻底破坏这个圆形,破坏太极图。这也说明曲线所处的位置恰恰符合了“中和”的原则,它恰到好处,过犹不及,过了也不行,不及也不中。这真是一条美妙绝伦的曲线,它曲折有致,富于变化而又统一,给人一种动态的优美感、和谐感。中国人对曲线钟爱有加,像人体雕塑采用反S 曲线,增加了人体的动感和生命力;建筑的大屋顶用向上翘的曲线,就像鸟的翅膀翩翩飞舞,使得整栋建筑活泼生动;吴道子的绘画有“吴带当风”的美誉,就是以曲线为主,意存笔先,满壁飞动,让人物产生立体感;书法上,张旭和怀素的狂草更是笔走龙蛇,变动犹鬼神,气势磅礴,势不可遏;中国的舞蹈,重视服装的作用。舞巾、风带、披帛、长袖等这些带状物在舞动中构成了柔曼宛畅、飘逸变化的线的特征,造成了身体体积的无穷变化;中国的园林更是造曲的园林,“曲”是中国园林的特色之一。曲折造园是山水式园林修建的一个规则,水是曲的、蜿蜒流淌;路是曲的,曲径通幽;廊是曲的,廊腰缦回;墙是曲的,起伏无尽,连属徘徊;桥是曲的,九曲卧波;这些曲线,不仅给人一种婀娜多姿的逗人姿态,而且还让人感到一种似尽不尽、无限遐想的诱惑。曲线是一种优美的形式,相较于直线的力量和稳重,曲线则多了柔和与活泼,所以曲线给人一种运动感、优美感和节奏感,山曲水曲,廊曲桥曲,于是人的情感也被曲折了,一波三折,兴趣盎然。
我们感到太极图中的两条鱼贴在一起,相互衔尾而动,这两条鱼一黑一白,黑为阴,白为阳,那么太极图就是由阴阳组成的,且阴阳相互转化,循环往复,变化无穷,“无往不复,天地际也”(《周易·泰》)。这正如中国古诗“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王维《终南别业》)、“不愁明月尽,自有夜珠来”(宋之问《奉和晦日幸昆明池应制》)、“海日升残夜,江春入旧年”(王湾《次北固山下》)的境界。这就彰显了中国人在看任何事物时都不把该事物看成固定的,一成不变的,而是相互转化的,正如老子所说的:“反者道之动。”《易传》的“易者,逆数也”。
是什么让阴阳运动,变化无穷的? 按照阿尔海姆的格式塔心理学的“异质同构原理”来说,就是在非物质的心理事实与物质的物理事实之间存在着结构上的相似性。当人们看到某种客观物体或景物时,这些客观物体或景物的结构形态会通过观察者的视觉系统在大脑皮层上引起生理力的活跃,这种生理力就构成了类似物体或景物的内在形式。当这种生理力的内在结构形式被观察者的心理所体验到时,尽管观察者体验到的是自己的大脑皮层的变化,但他却认为是体验到了来自物体或景物的质性。在心与物之间就有了这层以大脑皮层生理力的变化为中介的关系,心理事实与物理事实便被沟通了。艺术家也是利用心与物之间的这种特殊关系来为自己所要表现的心理事实寻找外在同构物,而艺术欣赏者借助于这种特殊关系便可以通过同构物去体验艺术家所要表现的心理内蕴。
阿尔海姆认为,一幅画或一件雕塑尽管在实际上是静止不动的,但看上去它却像是永远处于运动之中的。他称这种现象为“不动之动”,而且认为这是艺术品的一个极为重要的性质。他本人则用作品形式结构中原本存在的一种客观的张力的观点来解释这种现象。他指出:“只有当视觉经验到张力之后,才会有这种运动的感觉。”(www.xing528.com)
中国人认为太极图的这种“动”不是阿尔海姆构图的“张力”,而是在宇宙之中的“气”使得万事万物都处于运动之中。气是中国宇宙的根本,气化流行,衍生万物,气之凝聚而成实体,实体之气散则形亡,又复归于宇宙流行之气,天上的日月星辰,地上的山川河流、飞潜动植,悠悠万物,皆为气生,人为万物之灵,也由天地之气而生:“人者,其天地之德,阴阳之交,鬼神之会,五行之秀气也。”(《礼记·礼运》)老子认为:“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一就是未分阴阳的混沌之气,它由道化生,却又化生万物。庄子继承了老子的观点提出了“通天下一气耳”的观点。这就是中国的“元气”论。用这个一气来看待世界,认为世界是一个气的整体,各个层次的物处于阴阳之气的包围之中的感觉,进而有节奏有层次地相互感应,形成一个和谐的整体。另外这个和谐整体的万物都是气韵流荡之物,是充满生命活力的万物,是不断循环往复、生生不息的万物。因此,“气韵生动”就成了中国美学的最高标准,也是中国哲学的最高标准。
气,又和有无相连。气,人可感而不可见,是虚,是无,和《老子》所说的不可道的“道”相通,这构成了中国文化的特点,也构成了中国美学的特点。气,既是根本的宇宙之气,又是化为具体事物的具体之气,具体事物是有,是实体,气就是实,就是有。因此,气就是有和无、实体与空虚、具体与抽象的统一。气与道相通,气就具有形而上的抽象,气与具体事物相连,气就具有形而下的具体,所谓的“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者谓之器”气都全部具有了,这样看来气就构成了中国宇宙的统一性方式,这种方式是以气韵生动、虚实相生的特点彰显出来的。
“是故,易有大极,是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生吉凶,吉凶生大业。(《易传·系辞上传》)”气韵流动,阴阳转化,它由四象、八卦、六十四卦而宇宙万物,这表明了事物发展的有序性和丰富性。这就由阴阳图变为八卦图:“天地定位,山泽通气,雷风相薄,水火不相射,八卦相错,数住者顺,知来者逆。”(《易经·说卦传》)其运行向乾一、兑二、离三、震四;然后转回,巽五、坎六、艮七、坤八,形成一个S 曲线。其天地、山泽、雷风、水火各各阴阳相对,但显出“对立而不相抗”的中国互补和谐原则。这一互补和谐原则,五行相克相生图讲得最好,从融和后的中国思想来说,五行是阴阳的进一步展开。五行:木、火、土、金、水。五行是相生的,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水生木;又是相克的,水克火,火克金,金克木,木克土,土克水。由于有五种因素,其相克相生就可以有很多形式,其中最受重视的形式就是,五行中任何矛盾的两行之间,不采取直接对抗的方式,而是用调节和反馈的方式间接地作用于对方,使整体达到平衡与和谐。例如:水和火是相对的,但不是绝对对立,不可调和的,水灭火,这是常识,但是水少和火旺的情况下水不能灭火,反而被火烤干,这样就需要一个中介点来解决这个矛盾,那就是在水和火之间出现了金和土对其加以中和。伦理政治中的君臣之间也是这样,君和忠臣之间出现了对立,但君是不可怀疑的,于是就在忠臣和国君之间找到一个奸臣,这样君和忠臣之间的矛盾就变成了忠臣和奸臣之间直接冲突,君的过错是因为受奸臣的蒙蔽等;还有文学艺术中的爱情冲突,才子和佳人之间必定要出现一个阻碍者或阻碍因素,如《西厢记》当中的老妇人、《白蛇传》当中的法海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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