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6年2月2日,毛泽东率中国人民抗日先锋军总部机关和警卫人员,扮成商队,离开延长县城,向清涧县方向进发。
旧历年刚过,背山和山沟里铺着积雪。毛泽东身穿青布棉大衣,和大家一起在凛冽寒风里艰难前行。途中利用山沟里休息时,向大家做了动员讲话,要求大家对这次军事行动严格保密:“不要说我们是中央红军,也不要说我是主席。如果有人问我们到哪里去(是谁),就说我们是做买卖的商人”。
2月3日,在行军途中,以毛泽东、张闻天、彭德怀的名义致电周恩来、秦邦宪、邓发:“河冰全解,我军决从上游过河,主要作战方向仍应在东边”“请周速布置清涧封锁,免走漏消息。”
同日,以毛泽东、彭德怀的名义电告林彪、聂荣臻、左权、徐海东、程子华并报周恩来:总部机关率电台从延长出发“侦察”,要求左权也率侦察人员取黄河以西,延长、延川一带的中间道路,隐蔽地向清涧县的老娃(鸦)关以北的马灰(花)坪跟进侦察。致电西北革命军事委员会参谋部第二局长曾希圣,要求将国民党山西部队的番号、兵力、长官姓名及驻地情形来电告详细报告。
4日,总部机关一行到达清涧县双庙河村宿营。进村前,毛泽东再次要求大家注意保密,搞好群众关系,坚决执行纪律,多调查情况,多向群众做宣传工作。
2月5日,从双庙河村出发,经李家山、后张家河,在川口踏冰跨过无定河,经高杰村、后坪,下午到达高杰村镇袁家沟村。当天晚上,下了一场雪。
清涧县高杰村镇袁家沟村,位于清涧县城东55公里距黄河西岸10公里的峡谷里。虽然是一个普通的陕北小山村,但是以承袭白家一族自古“崇尚文化,注重教育”传统,是名闻陕北的神奇村庄。村民们信奉“宁可一日无餐,不可一日无教”的古训,所以小山村科甲绵延,世代忠良,英才辈出。《白氏家谱》记载,明清间,仅皇帝为从袁家沟村走出的官吏及家属颁布的敕、诰、诏旨就有十二道。
袁家沟 毛泽东旧居
袁家沟村,也是清涧县公开“闹红”最早的村子之一。早在1925年,袁家沟村的青年学生,先后考入“四师”上学,在“四师”进步思想的熏陶和影响下,先后走上革命道路。中共袁家沟村支部,在1927年10月清涧起义后不久成立。在党支部的组织和影响下,男女老少都参加了革命斗争。当时,全村76户人家,除老弱鳏孤户以外的49户,就有65人出外参加了革命。这里红军、革命干部家属多,群众基础好,利于保守机密;更因为这里山大沟深,便于防空隐蔽。所以,袁家沟就成为红军东征准备阶段,毛泽东、张闻天及中国人民抗日先锋军总部机关的首选驻地。
毛泽东和总部机关人员住进时任红军关中独立师师长白治民家一线5孔窑洞的院子里。毛泽东和贺子珍同志住中间窑洞,工作人员住两边窑洞。
在袁家沟的土窑洞里,毛泽东部署整个战役,审定渡河作战计划,调动所有东渡部队,设计与东北军、西北军谈判方案……夜半灯火,鸡鸣忌旦,为我党推进抗日民族统一战线,为红军东渡黄河作战,运筹帷幄,呕心沥血。
2月7日,毛泽东率领机关工作人员徒步20多里,来到黄河岸边的高家坬塬实地观察地形。
同日16时,彭德怀、毛泽东、张浩致电叶剑英、林彪、聂荣臻、徐海东、程子华并报洛甫、周恩来、左权:
甲、调查结果情况无变化,现正准备一切。乙、各部加强训练,十二三号行动。丙、前令装备三天干粮现须加一天,共制好四天的干粮。丁、请前委先来前方,注意林、聂抄送洛甫同志:一、请他先到前方来。二、延长到袁家沟二百二十二里,第一天经交口镇到甘家沟七十五里,第二天经延水城到双庙河七十五里,第三天经张家河、川口镇到袁家沟七十里。三、请注意隐蔽,前委在路上以陕北工作团名为好,用一陕北同志先头,有问答以此答之。
2月11日18时,毛泽东、彭德怀致电林彪、聂荣臻、徐海东、程子华并告叶剑英:
甲、请林彪、海东同志并两军团各一先头师师长、各一先头团团长来河口一定亲看地形。来时各带一个至两个特务员。取延水城、双庙河、刘家河、川口镇道路,到高家村(高杰村)集合。十三号起程,十四号或十五号到达。沿途注意保密。乙、部队准备十五号开动。
2月12日,为了下达东征命令,毛泽东同彭德怀致电叶剑英、林彪、聂荣臻、杨尚昆、朱瑞、徐海东、程子华、郭述申并告周恩来,指示“十五日一军团,十六日十五军团及方面军直属队向渡河点开进,各以四天行程到达准备渡河位置,待命渡河。在开进时,连队中讨论东征令,在指战员中建立巩固的信心,发扬高度的积极性”。并特别强调“东征行动在渡河之日以前对居民群众仍须严守秘密,每个指战员注意严守秘密。”
同日,为红军主力渡河后巩固渡口问题,毛泽东同彭德怀致电周恩来,提出:红一方面军东渡后,拟调红二十八军之第一团,以刘志丹、宋任穷二人中一人指挥,由河东向军渡、柳林、中阳行动;阎红彦、蔡树藩所部则巩固东岸沿河,以便主力向正东并以后转到东南作战。
2月16日18时,毛泽东同彭德怀致电叶剑英、聂荣臻、程子华等,部署红一方面军主力近日行动及集结地区。23时30分,又电告聂荣臻、程子华,强调指出“隐蔽运动避敌发现,为争取胜利之严重条件,各兵团应遵照这次命令,于敌机活动时间停止运动,派出主管首长指挥,绕过暴露地段及(居民)集中地。如不严格隐蔽因而暴露企图,唯各兵团首长是问。”
2月18日,以中国人民抗日先锋军司令员彭德怀、政委毛泽东的名义发布东征作战命令:红一方面军的第一步任务是,“东渡黄河,以坚决手段消灭东岸地区之敌,占领吕梁山脉各县,首先占领石楼、中阳、永和等县,粉碎沿河堡垒线,控制渡船于我手中,在东岸造成临时作战根据地”;以沟口、河口两处为主渡点。为了保证渡河作战顺利进行,确实做到统一计划、统一指挥、统一时间,总部还要求各军团组建渡河司令部,设正、副司令员各一人。分别负责调整渡河部队秩序及船只调度,指挥每个渡河点,以保证最敏捷、最有秩序地渡河。21日20时为渡河时间。
当天,红一方面军在高杰村(一说,延长县大相寺。似不准确,因为,当时红一方面军所部,已经15、16日从原驻地开拔,全部向绥德、清涧沟口、河口渡河点附近集结了,而高杰村时为红十五军团司令部驻地,当地老人回忆,毛泽东曾在高杰村开会并住过一晚。会议确定地点待考)召开团以上干部会议。毛泽东出席,并作关于东征形势与任务的报告。指出东征的主要任务有三项:一是到外线打击卖国贼阎锡山,并调动他在陕北四个旅的兵力回撤,借以粉碎敌人对陕甘边区新的“围剿”;二是配合北平“一二九”学生抗日爱国运动和国内反内战高潮;三是壮大自己的力量,促进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实现。报告强调说,当前我们的首要任务是渡过黄河。
18日19时,彭德怀、毛泽东致电林彪、聂荣臻,徐海东、程子华:(www.xing528.com)
甲、十九号红军第一军团全部休息。一师进至海家沟(解家沟),二十号进至沟口(绥德)、普阳沟(清涧石盘乡)地区。由林规定适当驻地,以不暴露又利渡河为原则。乙、红军第十五军团主力集中高家村(高杰村)一带,由徐规定驻地。八十一师进至袁家沟待命。丙、三天内完成一切渡河准备。二十一号二十时开始渡河。
2月19日,毛泽东致电周恩来,告以东征军渡河准备工作提前完成,改为20日黄昏开始渡河;要周于23日前来河口,指挥在东征军前进后维持河口、义牒镇、石楼一线的交通游击部队。
当天,毛泽东同彭德怀致电东北军王以哲并转张学良,指出:贵军与敝军之联合抗日号召全国,必为蒋介石所深恨,制造谣言以中伤破坏两方团结,实意中事。希望贵方不为奸人谣言所动,威利所屈,坚持联合抗日之立场。特派李克农即日起赴洛川面谈一切。
2月20日,关于渡河时间地点等问题,毛泽东同彭德怀致电林彪、聂荣臻、徐海东、程子华、刘志丹、肖劲光并转告毛泽民、叶剑英:
甲、渡河时间一律本日二十时开始,不得先后参差。乙、本日二十时至明晨八时止,各电台每两小时联络一次,特别是渡河得手与否立即电告。丙、林、聂以小部从福禄坪佯攻,徐、程以小部从辛关佯攻。丁、阎红彦率八十一师第三营从马花坪渡河,徐、程派一营从社宇里(舍峪里)渡河。戊、彭从沟口渡河,毛以河口得手与否决定从河口或从沟口渡河。
“命令各军团的渡河突击队,先头绝对隐蔽,趁夜偷渡。以坚决、敏捷的速度奇取敌堡,割断电线,控制前进阵地及侧翼掩护阵地,以保证后续部队和对援敌作战之有利地位,偷渡被发现,立即改为强攻”。
21日上午,毛泽东率总部机关沿黄河西岸南行,来到辛关房儿沟渡口。时红十五军团后续部队还在继续渡河。毛泽东和战士们一样,坐在厚厚的雪地里吃早饭。饭盒里的小米饭和腌咸菜都结成冰碴子。他一边吃饭,一边就在膝盖上给兵站部部长杨立三写信:
立三同志:
(一)作战命令一份付上,可了解红军行动方向及任务。
(二)杨森、蔡树藩、赖传珠领导之游击队五六百人由河口过河后以义牒镇为指挥中心,其任务是:(1)维持石楼、义牒、河口间的交通;(2)拆毁沿河堡垒,消灭残敌;(3)发动新(辛)关、老娃(鸦)关、清水关、义牒镇四点之间的群众斗争,组织山西本地游击队;(4)保持主要渡口。
(三)已下令从绥德、清涧、延水三县动员三千人当担架队,本周底集中一千,三月十五、三月三十各集中一千。但三县人口多少不等,这个平均分配数恐不适当,应该按照可能实情为动员原则,首先集中一千,看前方需要情形等候命令再集中二、三两批。办法:(1)有适当组织,有好干部带领;(2)有支部组织;(3)有伙食组织;(4)带衣毯碗筷;(5)服务期一个半月;(6)每四人一副担架;(7)均到河口你处集中,待命前送。
(四)戴季英负责加造船十二只,计马灰坪三只,老娃关三只,河口六只(此六只准备开赴下游适当渡口应用),请与联络。
(五)你必须与清涧县委及河口各区区苏(注:区苏维埃政府)密切联系。
(六)周副主席日内来河边主持,带有电台,你的工作向他请示。
(七)我由义牒镇向石楼前进。
毛泽东
二月二十一号十二时河口
随后,毛泽东和总部机关就在辛关房儿沟渡口乘船东渡。
当时,水手工会特地为总部机关准备了三只大船。一只供毛泽东与警卫人员乘坐,其余两只供通讯排、电台、秘书处、警卫排使用。为了确保安全,不仅配备了最好的水手,还把毛泽东的乘船安排在另外两只船中间,毛泽东看出来大家的用意,微笑着说,不要紧的,我应该和大家一样嘛。木船在山西石楼东辛关靠岸登陆,毛泽东和总部机关踏上了华北战场。
辛关渡口遗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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