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瓠是谁?瑶族民间称为“盘瓠”或“盘王”。传说盘瓠或盘王是瑶族带有图腾色彩的创世英雄、民族祖先。在瑶族民间,长期流传着一个故事,那就是盘瓠龙犬创世的故事——《盘王(盘瓠)的传说》。这是一个悲壮、深沉而具有重要历史意义的民间故事,这是一个具有传奇色彩的民族起源传说,这是一个在瑶族民间流传时代最长、流传地域最广的始祖神话。瑶族不仅通过口头传诵,而且运用诸种书面形式来保存这一故事传说。他们把盘瓠(护)写上族谱、《过山榜》(《评王券牒》)和《祖图》,将《盘瓠传说》编成《盘王歌》或《盘王大歌》,流芳万代以示铭记。
盘王的由来,即“盘瓠的传说”最早见于载入史册的可能是东汉应劭的《风俗通义》。后南朝宋人范晔的《后汉书·南蛮列传》所载则综合各历史时期本记大成,虽在内容上无新添,却对后世影响极大。经《后汉书》采用,使盘瓠的传说充溢了我国的史册。看《后汉书·南蛮传》所载《盘瓠传说》:
昔高辛氏有犬戎之寇,帝患其侵暴,而征伐不克,乃访募天下,有能得犬戎之将吴将军之头者,购黄金千镒,邑万家,又妻以少女。时帝有畜犬,其毛五彩,名曰盘瓠。下令之后,盘瓠遂衔人头造阙下,群臣怪而诊之,乃吴将军首也。帝大喜,而计盘瓠不可妻之以女,又无封爵之道,议欲有报,而未知所宜。女闻之,以为帝皇下令不可违信,因请行。帝不得已,乃以女配盘瓠。盘瓠得女,负而走入南山,止石室中,所处险绝……帝悲思之,谴使寻求,辄遇风雨震晦,使者不得进。经三年,生子一十二人,六男六女。盘瓠死后,因自相夫妻,织绩木皮,染以草实,好五色衣服,制裁皆有尾形。其母后归,以状白帝。于是,使迎致诸子,衣裳斑斓,语言侏离,好入山壑,不乐平旷。帝顺其意,赐以名山广泽,号曰“蛮夷”……以先父有功,母帝之女,田作贾贩,无吴梁符传租税之赋……
美国瑶族《过山榜》前图
保留在瑶族内部并在民间流传的“盘瓠传说”,与《后汉书·南蛮传》所载较为接近,瑶族载之于《过山榜》(《评王券牒》)之内。如连山壮族瑶族自治县禾洞六冲尾黄法应收藏《评王券牒》所载:“正(理)忠(宗)景定元年(1260年)……盘护(瓠)走舞如云飞,身游大海七日七夜,来到高王国中。时遇高王在朝认识盘护(瓠),喜笑曰:评王有此龙犬,今来投我国,必定败也……引盘护(瓠)入宫,置美味待之,情如珠玉。每坐朝常令侍侧,不离须臾……忽遇游赏百花林行宫,适时浓酒大醉,不醒人事。盘护心内思报主之恩,功赏高大,用意将口咬杀高王,截取头级,复游大海回归殿下……评王令宫女插带梳妆,如花似玉,着宫女陪出。盘护向前咬住三宫女裙脚不放,要宫女嫁之于他。评王见盘护有灵性,嫁宫女为妻,令入内宫设宴成亲……赦令备鼓乐送去会稽山安住……后宫女生长(育)六男六女,王闻之赦赐各姓:盘、沈、包、黄、李、邓、周、赵、胡、唐、雷、冯。高封酬赏,各给官爵,永晓世务。令耕山田原处,三愀以上之地,离田三尺,离水三寸,付水不上,乃王瑶子孙之地……特与依牒律令。出世十二姓王瑶子孙,永远管山……后盘护(瓠)处转山林打猎,被山羊撞落石崖,赦伊十二姓王瑶子孙,摇动长鼓,吹笛笙各鼓板,引出大男小女,连手把臂,身穿花衣赤领,摇天乾(转)地,唱歌不绝……”盘瓠死后,其子孙后代岁岁祭祀,尊为民族之始祖。
《盘瓠传说》的神话故事在瑶族民间广泛流传,表明瑶族对盘王的崇拜甚为虔诚。盘王是瑶族各支系共同祭祀的祖先,瑶族人对盘王的崇拜充满了浓厚的图腾崇拜的色彩。如果说瑶族的祖先为犬类,这显然是荒唐和怪诞的,但作为民族的原始图腾是可以理解的,盘瓠传说表现的只是历史上曾经存在过以犬为图腾的氏族部落,并不是盘瓠子孙为犬类,而且信奉犬图腾的民族不仅仅是瑶族,畲族、苗族以及台湾的高山族等民族都有犬图腾崇拜。以动物、植物为民族的图腾偶像在历史上并不乏其例。美洲印第安人的许多部落即以动物为图腾,而中国古代的华夏民族即今天的汉族,也以黄龙为自己民族的图腾。原始社会时期,人们无法理解大自然变幻无常的现象,无法抵御大自然的灾害,往往把祈求庇佑的希望寄托在所崇拜的动植物身上,把它们尊崇为至高无上的万能神而加以膜拜,以求得心里的精神的安慰和解脱。瑶族人从原始社会一路走来,也把所崇拜的龙犬“盘瓠”视为至高无上的祖先神,由此代代相传并加以膜拜,形式有祭祀、歌颂、鼓舞,还有“还愿”。
清代乳源瑶族祭祀图(中为盘王)
a.那是“盘王”(www.xing528.com)
b.瑶族龙犬图腾
c.盘王印
a.乳源瑶族《评王券牒》卷首彩图
《盘瓠传说》的白话故事情节大概叙述如下:上古时期,有一位皇帝人称为其“平王”,他驯养了一只身有五彩斑纹的龙犬,名曰“盘瓠”。龙犬日夜跟随在平王左右,甚得平王宠爱。当时平王国中常受番王侵犯欺负,平王忧虑外患,便张贴告示,招募灭番勇士,并许愿:谁能消灭番王,国库的金银财宝任他领取,皇帝的三个公主任他选娶。一天,龙犬盘瓠口衔皇榜奔上国殿,告诉平王说他要去消灭番王,平王心有疑问,再三询问龙犬有何能力?龙犬只是不断地点头,平王心领神会,得知盘瓠为己担忧,一心报国,决意出战,心中不由大喜,并为龙犬饯行。龙犬离开皇宫,渡海七天七夜来到了番国。番王一见龙犬,得知这就是平王身边的龙犬,心想龙犬离开主人投奔于我,必知其国寿寝就终无疑,不禁喜出望外,不仅收留龙犬,还为他举行盛大国宴,为龙犬盘瓠的到来喝得酩酊大醉。龙犬趁着番王酒醉毫无防备,一口咬断番王脖子,衔着带血的头颅,一路飞身奔跑,渡海回到了平王宫殿前。让大臣把番王头颅献给平王。平王见龙犬果真杀番王立大功,大喜过望,马上设宴款待龙犬,但龙犬不吃不喝;端上金银珠宝,龙犬也不理不接。闷闷不乐地蹲在一旁,平王迷惑不解,皇后在一旁悄悄提醒说:“你出告示许诺三个公主任他选娶,龙犬想当驸马呀。”平王答道:“公主怎能与犬连理?”为此平王感到为难,三公主上前表示:“父王已经许愿,如果食言,必将失信于天下,以后国家有难,谁还肯为您出力。”公主的深明大义,让平王下了决心,同意招龙犬为驸马。当即叫来三个公主,依此走到龙犬跟前,任它挑选。大公主两眼朝天,二公主捏鼻撇嘴,只有三公主的眼神充满爱意。龙犬上前一口咬住三公主的裙脚,又蹦又跳,意中选定了三公主。平王看三公主也愿意,便成全了这门亲事。
b.乳源瑶族盘王彩图
清代乳源瑶族祭祖图
三公主与盘瓠龙犬成亲后,生活非常美满。平王与王后觉得奇怪,三公主便告知说,龙犬白天与晚上不一样,晚上是一个美男子,他身上的斑毛,是件五光十色的衣袍。王后对女儿说,既然晚上是人,白天也变成人岂不是更好?三公主说,若他白天成人,穿上如此华丽的衣袍,岂不是要与父王争王位?平王知道后发话:不要紧,他变成人,就封他到会稽山七宝殿(有传南京十宝殿)做王。三公主将父王的意思告诉了盘瓠,盘瓠很高兴,对三公主说:你把我放在蒸笼里蒸七天七夜,便可脱去身上斑毛变成人。公主照着盘瓠的话把他放进了蒸笼,一天,两天,三天……熬过了六天六夜,三公主担心盘瓠被蒸熟,赶紧揭开笼盖一看,龙犬果然变成了人,但因时间不足七天,头部与脚跟的毛发未能蒸脱,只好把头和脚部包扎起来,由此沿袭成为今天瑶族人包头巾扎绑腿的习惯。
盘瓠变身得与三公主成亲,被平王送入会稽山七宝洞,以开山种田为生。瑶族传说盘瓠生下六男六女,传下瑶族十二姓:盘、沈、包、黄、李、邓、周、赵、胡、唐、雷、冯。盘瓠与三公主苦心教育子女们打猎、耕织。平王得知后很欣慰,差人给盘瓠子孙送去金银珠宝,并颁布一份文榜:赐盘瓠六男六女十二姓,封给各不同官位,还全免盘瓠子孙后代的粮赋徭役。一天,盘瓠(盘护)带着儿子们上山打猎,不幸被山羊犄角所触,跌入山崖丧生。为了悼念盘王,瑶族子孙把山羊的皮剥下来晒干制成羊皮鼓,祭祀时敲起长鼓跳起舞,成为今天瑶族著名的“长鼓舞”。盘瓠谢世后则被瑶族子孙代代祭拜,并尊奉为盘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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