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出晚归逡巡在繁华市井,
他高亢的号子声响彻街坊;
理发修面他运指如飞,
谈古论今他巧舌如簧。
剃头匠在大清帝国社会经济生活中扮演的角色是如此重要,我们有必要深入探究这一特殊群体,并对此前某些含糊片面的说法做一点必要的补充和纠正。中国的剃头匠有两类:一类是走街串巷的挑子客,还有一类是坐地经营的固定理发摊点——当然,各家着落位置各有不同:店面、街角、自家的院落,都是施展顶上功夫、服务八方来宾的好去处。依据律法,大清子民不仅要编辫子,该剃干净的地方必须定期打理,发痕明显者将依例处罚,故而理发在这片广袤的大地上是相当发达的行业,仅广州一地即有两万余家。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与中世纪欧洲的发廊一样,中国的剃头铺子也是纵论天下之地、摇唇鼓舌之所:口耳相传的稗史神话、街坊邻居的轶闻趣事,经由这样的渠道四处扩散。(www.xing528.com)
用惯了高端精工刀具的英国人,乍见中国人刮胡须的场面一定会大感毛骨悚然:中国人用的“剃须刀长两英寸、阔一英寸,刀片做工粗糙,刃口锋利、刀背宽阔,尾端铆接带槽的细木条——折起来是刀鞘,拉开后便是手柄,手感相当沉实。”然而就是这么一把简陋的工具,领教过中国剃头匠工夫的欧洲人都拍案叫绝:不仅剃得干净,而且没有任何不适感,整个剃须过程几乎是在无知无感的状态下完成的。中国的剃头匠一专多能:一只手修剪头面,另一只手梳弄发辫;大功告成之后,还有一些细枝末节的工作,诸如使用拔毛钳清除耳毛、鼻毛等,此时一种特制的棉签便会登场:竹签上缠些许棉花,专供清理眼睑污垢、掏耳朵积尘。这还不是理发匠工作的全部内容,如果有顾客提一些额外要求如修脚一类,剃头匠还会代剪趾甲、胼胝。当然,大清帝国子民头上那根大辫子还要抹油,这一点无须赘言。
中国的“理发师”有一个职业特点:服务对象仅限男性;女性理发多仰仗相同性别的家庭成员,如母亲、姐妹等,邀约擅长此道的亲朋好友上门服务也是家常便饭。听到剃头挑子经过发出的声响(这些人游街转巷招揽生意,路过各家各户的大门都会把手中的剪刀当乐器用,剪出疾徐有致高低错落的音韵),主人也会将剃头匠招至家中,不过剃头匠的活动范围有一定的限制:内室禁地,不得踏入。这是沿袭千年的礼教传统,在中国人看来完全合乎情理。
只要凭一己之力承担得起,中国多选择剃头匠挑担的方式运送货物。瓜果蔬菜粮食衣物……只要能塞到筐子里的,他们都会分成均等的两部分,一前一后用扁担挑在肩上。中国妇女不仅是家养的宠物,也是活跃在田间地头的劳动好手;像此等繁重的体力劳动,她们也无由回避。如果负荷太大、单人无力支撑,中国人照样有办法:他们将重物移至扁担的中部,然后改担为抬,两人分扛扁担的两头,合作完成运送任务,做法与我们欧洲的酒厂向货栈分送装在大木桶内的酒品如出一辙。中国是个产业不发达的国家,民间运输全仗人力,所以搬运工(所谓的“苦力”)不愁找不到活路。这一特殊人群经年累月劳作不休,肩部肌肉形成坚硬厚实的胼胝,负重能力极强且不易受伤。
定海城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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