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历史上有关朝鲜最早的记载是西周灭商之后。根据《史记》记载,商代最后一个国王纣的兄弟箕子在周武王伐纣后,带着商代的礼仪和制度到了朝鲜半岛北部,被那里的人民推举为国君,并得到周朝的承认,史称“箕子朝鲜”。
战国末期,随着秦国统一战争的加剧,东方的燕、齐、赵等国百姓为了躲避战乱,开始由辽东徒步,或者由黄海渡船,纷纷逃往朝鲜半岛。秦统一中国后,移民潮持续未减。由于秦朝实行苦民政策,使得很多秦民为了躲避力役负担,继续逃往朝鲜半岛。秦末农民大起义爆发后,“天下叛秦,燕、齐、赵民避地朝鲜数万口”。
汉朝刘邦为巩固对过去燕地的统治,刘邦封卢绾为燕王,几年之后,卢绾叛汉,被刘邦兴兵平定,卢绾本人逃到了匈奴地区。在汉初两次平定燕王叛乱的过程中,一些燕民又为了躲避战火而逃往朝鲜半岛。此时箕氏王朝已经衰落,为了扩充实力而采取了一种积极吸收中国逃亡流民的政策,在一定程度上也助长了燕地人民的逃亡热情。但是,这股移民从秦末一次就达“数万口”,足见移民规模之大。大量移民的到来,无疑加快了对朝鲜半岛的经济开发。
193年,箕氏的最后一个国王箕准,被燕人卫满篡了位。卫满推翻箕子第四十代孙,建立了“卫氏朝鲜”。卫氏朝鲜前后存在近九十年,于108年被汉武帝所灭。汉朝在卫氏朝鲜旧地置郡统治,创造了光辉灿烂的“乐浪文化”。再后来,高句丽趁西晋局势的混乱和衰落,吞并了带方、乐浪,继而迎来所谓“高氏高丽”时代。668年,唐朝在新罗的配合下灭高句丽。918年,后高句丽的王建杀弓裔自立为王,创立高丽国。
高丽建国后,乘靺鞨族渤海国衰落之机向北扩张,把疆界延伸到鸭绿江下游南岸。高丽自建国后,先后接受过唐、后晋、后周、宋、辽、金、元的册封。并于935年灭新罗,翌年又灭掉了尚州豪族甄萱建立的后百济国,高丽建国初期,北边大概在今大同江以北的龙兴江一线与渤海国对峙,大致实现了朝鲜半岛的统一。993年,高丽与契丹战争后王氏高丽按协议与宋朝断交,契丹人对鸭绿江以东故地保州地区做出让步,并在以后两次战争中击退契丹的入侵。
与宋朝断交的高丽国时值崔氏武人专权位于朝鲜半岛,与蒙古人兴起的漠北之地相距不远,因此,蒙古帝国兴起不久便与高丽有了官方往来。1212年,不堪忍受女真暴行的契丹遗民在千户耶律留哥的率领下举兵反金,在蒙古首领铁木真的援助下,打败金军于迪吉脑儿,占据辽东州郡。郡王趁耶律留哥不备之际,率众反叛,孤立无援的耶律留哥只身逃往蒙古帝国,恳请蒙古人帮他肃清契丹叛军。
蒙古人悍然出兵攻伐,溃败的契丹人流窜逃入高丽境内,占领高丽江东城,并以此为据点,攻城略地,四处寇掠。蒙古帝国不愿意给他们留丝毫喘息之地,于是派哈真、札剌等统率大军进入高丽,以追击契丹叛军。看到蒙军入境,高丽国王王皞十分高兴,拿出好酒好肉犒军,并派遣大将赵冲率领兵马联军镇压了契丹武装,札剌与赵冲盟誓,相约为兄弟之国。在这种背景下,高丽与蒙古首次官方建交,贸易往来日趋频繁。
但亲兄弟也得明算账,既然对方帮了大忙,总得有所表示才合乎江湖规矩。于是,在赵冲的提议下,高丽国每年向蒙古帝国缴纳岁贡。在纳贡方面,高丽国做得似乎差强人意,不仅态度一点都不积极,提供的贡品也绝非昂贵之物,多数是像獭皮、细苎、龙团墨等土特产。高丽国小民困,物产不多,敌视蒙古帝国的情绪逐渐升温。
但蒙古统治者连年遣使到高丽国索取贡物,诛求无厌。1221年,成吉思汗的幼弟斡赤斤开出一份天价索贡单:獭皮一万领,细绸三千匹,细苎两千匹,绵一万斤,墨一千只,笔百管,纸十万张,以及其他诸物。
蒙古使者骄横贪婪,任意要索“撒花”( 酬金、小费、奖励。又作“扫花、撒和”)的行径,使高丽人的抵触情绪被迅速激化,到一定程度便会爆发。
1225年,是高丽与蒙古帝国两国关系的转折点。是年正月,蒙古帝国派往高丽开展贸易的特使着古与等十一人被杀,随行财物也被洗劫一空。历史对此并无详细记载。《元史》只说“盗杀之于途”,《高丽史》和《新元史》更是惜墨如金,仅有“为盗所杀”。不过,蒙古人曾怀疑是高丽国王王皞所为,便简单地断绝了彼此之间的往来。高丽天真的国王王皞运气不错,度过了几年较为和平日子。因为,当时的蒙古帝国因忙于征讨西夏的战事,等成吉思汗去世后,他的四个儿子把注意力集中在汗位上,更无暇顾及此案。
窝阔台即位后,以高丽杀使者为由,于1231年八月命大将撒礼塔挥师远征高丽。当蒙军进入高丽境内,对其展开大举进攻。高丽军无力抵抗,节节败退,并在攻克铁州后屠城,引起高丽国的无比惶恐。高丽人洪福源率一千五百户编民来降,附近州郡也有来降者。蒙军在洪福源的协助下,先后攻取四十余座城,连战连捷的蒙军兵锋直指高丽王京开城。高丽国王王皞见战局于己不利,与蒙军对峙下去,将会带来亡国的危险,忙遣其弟淮安公王侹向蒙军请和。窝阔台汗欣然应允。之后,蒙军在高丽境内京、府、县设置达鲁花赤[1]共七十二人,以便监督高丽政事,方班师回营,洪福源因投诚有功被蒙古人任命为高丽东京总管。但这短暂的和平维持不到一年又被打破了,1232年六月,高丽实权派武臣崔瑀发动政变,并袭杀蒙军先前设置的七十二名达鲁花赤,事后率领高丽王室、朝中大臣、京城及诸州县百姓集体搬迁到开城附近海里的江华岛上以避蒙军的复仇。(www.xing528.com)
八月,获悉洪福源的急报后,愤怒到极点的窝阔台再次遣撒礼塔率军万余前来兴师问罪,福源亦招集民兵数千从军。但四面环水的江华岛对蒙军占有优势的兵力而言,没有任何优势可言。尤为不幸的是,在攻取开城南一处叫处仁城的卫城时,主帅撒礼塔中流矢身亡,蒙古副将帖哥引兵撤退。
十月,高丽国王王皞再次请和,遣将军金宝鼎、郎中赵瑞章向窝阔台汗陈述内情。
1233年四月,窝阔台诏汗谕高丽国王来朝悔过,并且历数他犯下的五条罪状,据朝鲜李朝郑麟趾在其《高丽史》中所载:
平定契丹乱寇之后,没有派遣一人来朝觐,此罪一;慢待并逐回蒙古使者,此罪二;谋害蒙古使者着古与,还谎称是盗贼所为,此罪三;杀死达鲁花赤并窜入江华岛,此罪四;妄言上奏,此罪五。
但王皞并没有臣服,同年十月,仍乘势出兵攻陷已归附蒙古帝国的西京等处,并劫走洪福源的家眷。为此,窝阔台再次下令讨伐。1235年春,命唐古再征高丽,至1237年先后占领龙冈、咸从等余城。1238年十二月,王皞再遣将军金宝鼎、御史宋彦琦等人奉表入朝请降,但不亲赴朝觐,只遣使入朝。蒙古帝国则一再促其还都陆上,履约朝觐,然高丽王总是拖延不动。
在窝阔台屡次下诏命王皞入朝觐见而不至的情况下,1240年,蒙古帝国又派兵攻克昌州、朔州等州郡。1259年四月,王皞只好派世子王綧及十名贵族子弟送入蒙古朝廷充当人质。
王皞就这么不痛不痒地拖延下去,自始至终都没去入朝觐见窝阔台汗。窝阔台汗去世后,先后即位的贵由和蒙哥,曾四次大举入侵高丽,迫令王皞出陆迎降,王皞不得已派次子淐入朝。蒙哥汗仍不满意,1254年初,召还也古,以札剌儿带为征东元帅代之。这一年,蒙军在高丽肆行杀掠,“所掳男女,无虑二十六万六千八百余人,杀戮者不可胜计,所经州郡,皆为煨烬”。此后札剌儿带军连年留屯高丽,多次出兵攻掠其南境各地和进逼江华岛对岸,坚持以高丽国王王皞出陆迎降和派王太子王倎入朝为退兵条件。
1258年,高丽文官们利用对崔氏专权不满的金俊、林衍等武臣发动政变,杀死了主张弃陆保岛的权臣崔氏。1259年为表明真心臣服,王皞终于派出他的儿子王倎出使蒙古,他本人仍然未至。
同年六月,即王倎入质蒙古帝国约两个月后,王皞去世,国事暂由王倎之子王愖代理。
【注释】
[1]由成吉思汗设立,广泛通行于蒙古帝国和元朝。一作“达噜噶齐”,是蒙古语,原意为“掌印者”,是蒙古帝国历史上一种官职称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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