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镇志几乎是一方全史,名胜志更是著述客体的全史。江都的乡镇志和专志的内容甚为丰富,就其大者而言其二三事。
1.记录康熙帝、乾隆帝南巡在扬州的活动,及其导致的扬州繁荣。《平山堂揽胜志》记载康熙帝两度临幸平山堂,撰有《御制平山堂诗》,少詹事高士奇和诗;康熙帝因扬州知府尹会一撰《重修平山堂记》,康熙帝赐平山堂“贤守清风”额,倡导地方官廉洁;又书“怡情”赐禅师。[3]康熙帝二十三年(1684)两度临幸法海寺。[4]乾隆帝驻跸高旻寺,游览平山堂,作诗甚多,《平山堂图志》辑录31首,《自高旻寺行宫再游平山堂即景六首》之二写道:“从来富庶说广陵,满城丝管映街灯。康风拟令崇浮约,谋食贫人虑失屏。”[5]二十七年(1762)的《平山堂绝句八首》之二又云:“楼台丝管广陵擅。”[6]扬州人为迎接南巡,大肆兴建,公共场所的寺观堂馆之外,私人营建花园,盐商黄履暹建造趣园,乾隆帝于二十七年(1762)临幸赐名,黄亦因接驾有功,恩赐奉宸苑卿。[7]在康乾二帝的活动中,反映出扬州一派升平繁华气象,尤以楼台丝管为说词,即不仅是经济的富庶,更是生活艺术化,表明人们生活中富有文化内涵。李斗著《扬州画舫录》,以亲身经历、耳闻目睹之事,反映扬州人生活的繁华景象。阮元于嘉庆二年(1797)为作序,[8]谓乾隆帝“翠华六巡,恩泽稠叠,士日以文,民日以富”,道出南巡导致扬州的繁荣。在明代,扬州经济繁荣,但是王世贞讥讽为散发盐商铜臭气之地,不认可它是文化名城,到康乾时代,程梦星则谓“扬州名胜之地”,[9]此已经成为人们的共识。
2.乡镇民间生活状况和地方的兴衰。扬州茶馆甲于天下,府城如此,乡镇亦多茶馆。《扬州西山小志》谓甘泉县属的陈家集,人们“每早必上茶馆,亦居然扬例也”[10]。乡镇的饮茶之风气居然和繁华的府城相同,可见扬州城乡茶馆的风行。该书还记录陈家集的兴衰,这里素有“小扬州”之称,林溥在同光间回忆:雍正乾隆间,镇中号全盛,收藏书画名迹极富,名流多往来于此;道光以来,富家式微,物力亦艰,灯市阑珊,迥非昔日矣。[11]扬州花卉业也甲天下,从业者甚夥,如同郑板桥说的“十里栽花算种田”,可知花农之众多。莳花者的宗元鼎,“手艺草花数十种,晨担花,向红桥坐卖,得钱沽酒,市人笑为花颠”,并自著《卖花老人传略》[12]。这就是《平山堂图志》所载笔的。
3.记忆史。史可法抗清殉难于扬州,彪炳史册,亦扬州人之光。康熙间浙江人姜宸英的《游平山堂感事有作二首》,其二咏怀史可法:“朝游城北暮城东,相国名犹满域中……荒冢至今闻夜哭,可怜弦管醉春风。”[13]对扬州人耽于享受生活而对史可法墓不关注有所不满。而扬州本地人惺庵居士的《望江南百调》则咏道:“阁部史公坟,孝子萧祠相接壤,忠臣信国是前身,梅岭仰清芬。”[14]康熙间,在政治高压下,不可能出现众人纷往史可法墓凭吊的场面,但扬州人内心深处景仰之。在清朝实行歧视汉人的政策之下,扬州人纪念文天祥、李庭芝、史可法,表现出汉人潜在的强烈的汉民族气节观念。
(2010年9月28日草稿于顾真斋,10月末修改,后载《东北史地》2011年第1期)
【注释】
[1]收入冯尔康主编《扬州研究——江都陈轶群先生百龄冥诞纪念论文集》,台湾联经出版事业公司,1996年。
[2]嘉庆《江都县续志》卷6《人物》,台北成文出版公司“中国方志丛书”本,华中地方第394号第1册第197页。
[3]汪应庚:《平山堂揽胜志》,广陵书社,2004年,第64、72、137页。
[4]汪应庚:《平山堂揽胜志》,第53页。
[5]赵之璧:《平山堂图志》,《扬州地方文献丛刊》,广陵书社,2003年,第3页。(www.xing528.com)
[6]《平山堂图志》,第4页。
[7]《平山堂图志》,第17页。
[8]李斗:《扬州画舫录》,中华书局,1980年。
[9]《平山堂图志》,第71页。
[10]林溥:《扬州西山小志》,《扬州地方文献丛刊》,广陵书社,2003年,第42页。
[11]《扬州西山小志》,第22页。
[12]《平山堂图志》,第83页。
[13]《平山堂揽胜志》,第125页。
[14]《望江南百调》,第104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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