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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实美国留学经历,一面通过,山鸡村远离!

时间:2023-08-21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我的条件完全符合,面试现场他们就要了我。我选Lucy的房子主要是因为她年轻,好沟通、好说话,不像那些大妈大婶的那么鸡婆八卦。看上去差不多的东西价格可能差了好几倍,但真正的日料大厨绝不会以次充好。我常去的是那家装潢最朴素、餐具最简陋、餐巾纸最薄、装盘最不考究,但味道最正宗,绝不迎合美国人口味的店Ruenpair。我有些越南朋友从生出来那天就知道,某一天某个亲戚会把他带到美国来生活。

真实美国留学经历,一面通过,山鸡村远离!

幸亏平时人缘好,我辞职的消息一传出来,就有好心的朋友告诉我LMU外语学院正缺一名能教高阶中文的老师。我的条件完全符合,面试现场他们就要了我。虽然学生不多,但有几个是去中国交换了一年的学生,还有一个竟然是从TBC回来的,这群孩子对中文和中国文化是发自内心地热爱。

做回教中文的老本行对我来说是驾轻就熟,也乐在其中,更何况学生如饥似渴,师生都很有成就感。我用短短半年时间,用我之前在华美协进社、夏威夷大学孔子学院的资源,帮LMU的外语学院从无到有设计了高阶中文课程,并搭建了丰富的资源库,以造福将来想学中文的学生。

只可惜LMU外语学院不大,中文系更小。以白人为主的学生大部分会选择浪漫的法语或实用的西班牙语,交换生和游学项目都去欧洲,想学中文的学生本来就不多,学院没必要养第二个全职中文老师,所以这是一份Adjunct Professor(兼职教授)工作,是一种按课时结算劳务的雇佣方式,收入打了个很大的折扣,也没有全职员工可以享受的福利。

于是我被打回了原形,不得不从我西好莱坞两千五百美元每月的“豪宅”,挤进一间Monterey Park(蒙特利公园市)一间六百美元的合租房。Monterey Park被称为“小台北”,是洛杉矶华人在唐人街以外的第一个华人聚居地,一开始以台湾移民为主,街面的店铺也多是繁体字,故此得名。

近几十年来,随着中国经济的飞速发展,移民美国的人数逐渐增加,十号高速公路两旁的一系列小城市比如圣加百利、阿罕布拉、阿卡迪亚,鲍德温公园都逐一被中国新移民占据,形成新的华人社区,只剩老一辈的华侨才会居住在已经日渐萧条的唐人街。

房东Lucy是个河南女孩子,从小习武,几年前移民美国,在好莱坞做动作替身。她不太喜欢聊工作,想必各种艰辛和危险外人难以想象。我选Lucy的房子主要是因为她年轻,好沟通、好说话,不像那些大妈大婶的那么鸡婆八卦。我遇到过一个包租婆,签租赁合同前恨不得要把你的家底查个底朝天,连爷爷是干什么的都问了。像老鸨验收刚被卖来的新货一样上下打量你,又像防贼似的防着你,三番两次提醒你不可以带人回家,几点钟以后不可以有声音,真怀疑她出国前是不是在哪个大学宿舍做过楼长。

Lucy也是我见过的最年轻的“女房东”“包租婆”,也感觉她挺不容易的,小小年纪一个人在美国打拼,估计养活着国内一大家子人。她把自己攒钱买的平层小楼里的三间房都租出去,还在每间房里改造出独立卫生间,虽然小得不能转身,比面碗大不了多少的洗漱池像动画片《三只小熊》里的道具,但不用排队洗澡和共用浴室的好处,大大增加了房子受欢迎的程度。

房客们白天去上班或待在自己的房间,只有晚餐时才会挤进厨房。其中有个三口之家,厨房一共四个灶头,他们家永远霸着两个,一天中的任何时段都开着个慢火炖着什么东西,又不是小时候的煤球炉,生火太麻烦才不舍得熄掉。我烧饭的时间比较自由,但另一家女主人经常当着面嘟嘟囔囔地抱怨,让我想起小时候看的上海《七十二家房客》里的桥段。

美国的平层房屋大多是木质结构,也不需要打地基,我亲眼见过一个施工队三五个人,一天就完成了整栋房子的搭建,跟组装大型的乐高玩具似的。可想而知,这样的屋子隔音效果极差。隔壁人家希望老蚌怀珠造二胎的计划即使遥遥无期,但大家都能见证他们有多努力。

住在华人区最大的好处,就是随时随地可以吃到物美价廉的中国美食,因为随着中国加入WTO和物流的飞速发展,故乡已不像余光中的诗《乡愁》里描述得那么遥不可及了:我在那头,老干妈也在那头。

几乎每个小城市都有一个99 Ranch Market,中文叫大华超市,基本可以买到你能想到的所有中国食材。我仔细数了数,可能只有几样东西买不到:中秋前后,蟹膏能糊住你整个牙膛的阳澄湖毛腿大闸蟹;咬一口能滮出黑紫色汁液的、小孩拳头大小的余姚杨梅;新出炉还热乎的、有甜味弹牙肉馅的老大昌鲜肉月饼,光想想就口水倒流。当然也可能这是“童年的味道”才倍感珍贵。

洛杉矶不只是新一代华人的首选移民地,亚洲其他国家的移民也逐渐在这里建立起自己的社区和美食街。唐人街的败落伴随着韩国城的崛起,每到周末,大小烤肉店门口,车位难求。多是三十几美元一个人的无限量吃法,一盘又一盘的各式烤肉,配一瓶接一瓶的烧酒或玛克丽米酒,一直能热闹到后半夜。韩国人把各族小青年都带坏了,10点一过,注定有好几辆警车把着几个重点路查酒驾

相对而言,不远处的小东京相对斯文些,很少有露天用餐场所,大家都中规中矩地盘腿坐在榻榻米上,一边小口啜着丰俭由人的清酒,一边品尝寿司大厨在你面前现场料理的美味海鲜。相比韩国烧烤贵一些,但绝对物有所值。常人肉眼无法分辨做刺身三文鱼和烤来吃的三文鱼有什么区别,但厨师知道,进货的人也知道。看上去差不多的东西价格可能差了好几倍,但真正的日料大厨绝不会以次充好。

我最喜欢的一家是Sushi Jen,是我食神级的吃货朋友Andy带我去的,它有一种吃法叫Umakase,可翻译成“随便”——自己不能点菜,需要交一百美元,端上什么你就吃什么,这个不吃那个不吃的伪吃货们慎入。每一道菜无论是装盘方式还是颜色搭配都让你喉结翻滚。主厨通常很严厉,即使是码在同一个盘子里的三样东西,也必须按照他设计的顺序一口一口地吃。跟普通日料店先斟上一小碟酱油和芥末不同,他不许你自作主张地乱蘸。因为每一款食物要么是已经入了味,要么是想让你品尝原味,要么是专门配好了特殊的蘸料。

好莱坞东边几条街还有一个泰国城,也是我经常光顾的地方。规模要小得多,也就那么一两个购物中心,五六家餐馆,价格档次差别不大。我常去的是那家装潢最朴素、餐具最简陋、餐巾纸最薄、装盘最不考究,但味道最正宗,绝不迎合美国人口味的店Ruenpair。我们每次去,也就是反复点那几道经典菜:生蓝虾沙拉、生青蟹沙拉、青木瓜沙拉、九层塔酥炸鲶鱼、炸松花蛋、冬荫汤、碳烤猪颈肉、菜脯蛋饼。

从洛杉矶往南开,会在沿海的几个小城发现越来越成气候的越南城。我有些越南朋友从生出来那天就知道,某一天某个亲戚会把他带到美国来生活。这也是个喜欢群居的民族,像大闸蟹一样一串串地落地加利福尼亚州橙郡,继续讲越南话,吃“火车头”河粉,生活在一个国中之国。

我初到洛杉矶时,人生地不熟,有了车也不知道往哪里开,买GPS之前甚至都不怎么敢开车。洛杉矶是一座由很多条高速路编织出来的蛛网城,高速出口太多,车速都很快,很容易就错过一个出口。搬到“小台北”,除了能吃到中国美食,另一个好处就是离我的朋友们近了很多。二〇〇八年的“朋友圈”指的还是一群活生生的人,不是微信上一个个不一定是人头的头像。

我必须感谢看上去不苟言笑但其实一逗就笑的肌肉猛男Joshua博士,通过他,我很快认识了一群好朋友:

九面玲珑,随时小S附体,有他在就绝不会冷场的美食家小安迪

敦厚善良得让人不好意思欺负但又忍不住想欺负的本家哥哥骏骏;

照顾全家老小,送着“外卖”,却操着卖白粉的心的奶叔弗兰克

伯克利的骄傲,一不小心错过了奥斯卡的老戏骨,针织界一姐南溪;

爱酒如命但一喝就喷,脸上永远挂着慈祥笑靥的“黑牡丹”小艺;

愤世嫉俗但豪气干云的赌场高手,古典家具大亨大安迪;

英伦绅士与美国嬉皮于一身的气质型男,芭蕾梦不死的查尔斯;

《阿飞正传》的原型,走遍天涯不能歇脚的“流浪蟋蟀”阿飞;

清华大才子,亚洲楚留香,最抢手的极品文艺理工男“小浣熊”赞赞;

中学校长,口头禅“你最瘦,多吃点”的花莲好男人郝沃;

热爱高雅艺术,和美国人异地恋十几年痴心不改的“节妇”博士;(www.xing528.com)

和我学同一个专业,但娶了泰国老婆、开泰国餐馆的戴瑞克;

女人见了都嫉妒得要死,但男人们却经常把她当男人的美女伊淓;

长着鲁智深的身材和脸,却用芭比娃娃的腔调说话的建筑师壮壮;

绝对给中国人长脸的南加州大学商学院终身教授尚车博士;

颜值和身材都爆表,但画的画比他还好看的CalTech芮梦德博士;

总想着所有人,在任何情况下都不会生气北大考古系师哥阿伦;

嫁了美国老公,生了芭比娃娃的上海老妹儿、“腐妈”门门;

眼睛一翻就迷死人的“圣地亚哥绝情草”,成都大眼妹商零零;

操一口可爱的粤普,屡败屡考终于拿到执照的大律师戴伦;

娶了娇妻却忘了哥们儿的温柔壮男夯特博士;

喜欢爬山更喜欢拉丁帅哥的中年妇女刘丽丽;

明明可以用脸吃饭但却要做营养师的赛萌;

拍照360度无死角的长腿妹小奥;

人见人爱的励志型富二代、小鲜肉麦麦;

花见花败的“野鸡村村长”基拉德;

用一台相机就可以让所有俊男美女“跪舔”的摄影师许先生;

……

这群人大部分是“70后”,绝大部分是靠自己的努力来美国读研究生,其中有好几个博士。我们有相似的生活经历、历史记忆和价值观,很容易聊到一起。不知道最初是谁提出来的,我们把这个特别的圈子称为“山鸡村”,由脾气最好、舞姿最轻盈、最有娱乐和奉献精神的南溪任村长,由曾经叱咤南北加州、现已退居二线但仍很有威望的大安迪任乡长,还有好几届专门负责组织活动的街道主任和调解家庭矛盾的妇联主席。

我们每个月都会给当月出生的朋友庆祝生日,还会定期组织去姚校长的林肯中学打羽毛球,去圣莫妮卡沙滩排球,去Wittier Lake喂野鸭子和天鹅,在帕萨迪纳的老城区瞎转悠淘减价的A&F牛仔裤万圣节在学运领袖家里开易装舞会,在立明哥家里开泳池派对,在乡长家的后院户外烧烤……几乎每周都有热闹的活动。

遇到长周末,就再开远一点,去Joshua Tree National Park(约书亚国家公园)爬野山,天黑了差点迷路下不来;去了Antelope Valley(羚羊山谷)之后,我都想到如果死了就埋这得了,还有漫山的罂粟花点缀我的棺冢,也注定是个排场而浪漫的葬礼;不懂为啥Palm Spring(棕榈泉)会是世界闻名的养老胜地,它地处沙漠正中心,夏天热到可以直接在马路牙子上煎鸡蛋;不过棕榈泉再热,也热不过Death Valley(死亡谷),至今那里还保持着56.7摄氏度的世界最高温纪录。

他们还教我打Texas Hold’em,让它成为我成年后最心仪的桌游。跟它比起来,“斗地主”太小儿科,“二十四点”太中学生,“拖拉机”太大学生,桥牌太老爷子,“炸金花”太农民工,麻将太贵妇,“拱猪”太不斯文,“狼人杀”太耗时间。喜欢德扑,不光是因为它充满挑战和智慧,强调冷静和风险控制,也是因为它能同时允许二至二十三个人参与,可以丰俭由人地定规则。

绝大多数村民还没成家,处于学业和事业的起步阶段,难免会遇到各种困难。谁家里发生了好事或不好的事,大家很快会知道,并在第一时间送去援助、慰问或祝贺。那个年代还没有微博微信,这些消息大都是通过口耳相传。“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这句话终于在山鸡村得到了印证。

山鸡村的村民们见证了我的成长,分享过我的喜悦和沮丧:他们看见过我博士毕业时的最意气风发;也看见过我辞职待业时的最穷困潦倒;他们曾帮我清扫最幸福甜蜜时满地撒的狗粮;他们也曾不顾我的疯狂踢咬把喝醉了跳进泳池的我打捞上岸。我飞越南北加州读书的时候,他们为我提供睡觉的床,为我留好温热的饭;在我失意的时候陪我喝酒陪我疯;在我嘚瑟的时候纵容我张狂。他们是我在美国的亲人,山鸡村是我在美国的家。

LMU的中文课上到五月底就结束了,我还没找到一份全职工作。对一个外国人来说,找不到工作就意味着你该收拾行李准备回家了。于是我约了其他三个跟我同病相怜的朋友,大家一拍即合,决定租一辆车自驾游三周,不订具体目标和行程,走到哪里算哪里,最多提前一天订酒店。

我们从洛杉矶出发,先飞到得克萨斯,先后到了San Antonio(圣安东尼奥)、Dallas(达拉斯)、Houston(休斯敦)、Austin(奥斯汀),一路拜访大家散落在各地的老同学们。在美国都习惯AA制,我们这么多人不会没皮没脸地蹭吃蹭喝,但当地有熟人会方便很多,能迅速找到最值得去的地方和最可口的饭菜。记得当时我们在奥斯汀的Lady Bird Lake (鸟夫人湖)租了一艘游艇,把音乐放到最大,一边喝着自己调的烈酒,一边像《西游记》里的小妖们一样嗷嗷叫着,放浪形骸。

接下来我们贴着南部的海岸线一路往东,途经路易斯安那、密西西比、阿拉巴马、佐治亚,最后横穿北美到达佛罗里达。一共穿越了七个州,曾在十几个城市停留,开过像一根风筝线一般连着美国大陆的世界最长栈道,一直到达美国最南端的海岛——基韦斯特。

一路上,我们看到了Mardi Gras结束后的新奥尔良,安静的样子让人不敢相信这就是传说中女人掀起裙衫、露出胸部,只为得到路边陌生男子一串塑料项链的地方;我们也尝到了美国版的“麻小”,美国人说中国厨师懒,却不懂自己亲手剥出来的龙虾肉才更香甜的道理;在阿拉巴马的百年鬼屋酒店里怎么也等不来传说中的冤魂,只好自己扮鬼吓唬自己;在密西西比和像英国绅士一样文雅的鳄鱼一起散步,据说那几只善解人意的鳄鱼每天像上下班一样准时出现在路边供游人拍照;在迈阿密一边喝着扎啤酒、吃着水牛翅,一边苦等台风,电闪雷鸣的暴雨中在沙滩上狂奔是一辈子必须有一次的疯狂体验……

在自驾游的最后一天,我和朋友在海明威故居旁边的一个露天酒吧,吹着痕极又痒的椰岛海风,听着格调并不太高的街头爵士,大口喝着带冰碴的Pina Colada,突然接到一个来自北加州的电话。虽然当时已经喝得微醺,酒吧里也十分嘈杂,但是我分明听到了那几个关键词:“你可以过来面试吗?”——竟是一份久违的面试邀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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