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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留学往事:卖艺也卖身,OPT自由度与待遇大揭秘

时间:2023-08-21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OPT最大的好处是你不需要被一家机构绑死,虽然书面上的规矩是你必须做与你所学专业相关的事,但其实也没有强制。她还直截了当地开出两百美元一天的薪水,如果能帮她招到中国学生,还可以有百分之十的提成。韩国文化与中国文化同源,即使再满意,也绝不会当面夸奖。兆旦先去的,通过重重选拔,PK掉很多美女,获得台长的青睐。我在UIUC就读的系叫Department of Speech Communication,硬要翻译成“演讲传媒系”也不会遭人诟病。长相是第一关,口音是第二关。

美国留学往事:卖艺也卖身,OPT自由度与待遇大揭秘

OPT最大的好处是你不需要被一家机构绑死,虽然书面上的规矩是你必须做与你所学专业相关的事,但其实也没有强制。而我又是一个对各行都充满好奇心的人,所以只要价格合理、时间合适、有意思、有挑战,我基本都会去做。什么商务谈判口译,老移民看病资料笔译,代表中国家庭跟美国学校沟通,为中国想做出口生意的企业做市场调查,给对中国市场感兴趣的美国企业家讲讲中国国情……也因此认识了形形色色的人,开阔了眼界,积累了人脉,再加上我的金牌经纪人在一旁做撬边模子,时不时还会有些大机构来找我。

作为美国最重要的智库之一的Asia Society(亚洲协会),也请我做过顾问,去给他们教育部的同事上过几个月的中文课;当时影响力辐射美国各大州的StarTalk项目的总指挥王淑涵老师,成了我非常重要的导师和朋友;曾做出经典节目《芝麻街》的Nickelodeon Jr.儿童电视台要制作一部中文教学片子《你好,开兰》,也来咨询过我的专业意见,现在我还保留着当时MTV给我定制的胸牌,可以自由进出他们在时代广场“高大上”的写字楼。

实在想不起来是怎样的机缘,我还帮美国匹兹堡大学东亚图书馆馆长郭成棠教授整理过他《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郭成棠回忆录》的手稿。本来只是当成一份赚外快的工作去做的,却没想到从郭老坎坷的传奇人生中获得满满的共鸣和能量。尤其是讲他小时候因父亲去世家道中落,没钱供他上学,后来校长和老师资助他那段,看得我泪流满面,想起我的恩师施开来。

我去法拉盛面试过一份教英语的工作,那是一家专门提供课后英语补习的学校,叫作Olympiad Academia,校长金太太是个少有笑容的韩国人,五十岁出头,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她的英语口语完全没有语法,但词汇量惊人,连蒙带猜才勉强听懂她在说什么。实在不懂,她就把句子缩短,短到只剩关键字,再听不懂她就没耐心跟你说了。

虽然韩语日语一样有敬语,但是她的英语粗鲁到让人没脾气。当她希望跟别人单独说话的时候,她不会说“Would you please excuse us for  a second?”(“你可以让我们单独待一会儿吗?”),她只说:“You go out ok?”(“你出去吧。”)

她上下打量我的表情感觉是给老公选姨太太,眼神里充满挑剔和防范。虽然我的简历打动了她,但她无比诚实地说了她的顾虑:担心我的亚洲面孔会让她的学生家长失望,因为她的所有客户都是韩国虎妈。我也很坦率地告诉她,我对教SAT的应试课程也没太大兴趣,大家就客气地道了别。

原以为就不了了之了,没想到三天后金太太又打电话给我,希望我做她的助理,协助她做学校的运营,并负责宣传和招生的工作。她还直截了当地开出两百美元一天的薪水,如果能帮她招到中国学生,还可以有百分之十的提成。我完全没有思想准备,正在考虑如何回应,她说了一句“下周见!”就把电话挂了。

不知是因为我生来不懂拒绝,还是因为老太太冲床般直来直去的沟通方式,戳中了我的某种受虐的心理需求,我竟乖乖去上班了。老太太一脸平静地深藏着她的惊喜,不多说一句废话,径直把我按在了她的电脑前,估计这台苹果电脑早就把她逼疯了。

我用了一天时间了解整个学校的运营,对于只会说单词、不会说英文的老太太一个人创建的这个学校,仅仅用“佩服”不足以表达我的惊讶,每次看到学生上课偷懒,她就直接一巴掌扇过去,也没见学生反抗,大概虎妈们在交学费时就已经授予她体罚的权力了。

我在夏威夷大学的毕业设计竟然有了用武之地,我只用了三天的时间,就让学校的运营发生了质的改变,把一家十九世纪的家庭补课作坊,变成了一个现代化的小型培训学校。与其等她用支离破碎的英语吩咐我做什么,不如我什么都先想在她前面,直接拿出方案问她可否,我用心做的事情,一般不会被否掉。

我的周到、高效和对细节的把控,终于得到金太太的认可,她原来是会笑的。韩国文化与中国文化同源,即使再满意,也绝不会当面夸奖。但从一开始不管我的午餐,到帮我订午餐,到让我跟她一起吃午餐,到和她的朋友一起共进午餐,到最后她亲自在家里做好便当带给我吃,我能感受到她对我与日俱增的认可、感谢和喜欢。

除了那些按课时领工资的白人老师,学校里就是她和我两个人。我一直不敢打听她的私生活,也无从打听,总觉得她一定是个有故事的人,不敢想象是遭遇了怎样的磨难,才把她变成一个万能铁人。直到我最后离开纽约,我们没有聊过任何工作以外的事。

我走的那天,她递给我一个红包,不再是一个普通的白色信封,还额外多了一千美元。她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朝我鞠了一个小躬,没等我回礼就扭头走了。我朝着她的背影把这个躬还了回去,而且鞠了很久才抬起来,因为要先让眼泪滴走。

在所有的兼职工作中,最匪夷所思的是应聘美国东海岸最大的华语电视台——SinoVision(美国中文电视)的新闻主播岗位。兆旦先去的,通过重重选拔,PK掉很多美女,获得台长的青睐。我知道这是很不容易的,因为想出风头的美女、塑料美女和自认为美女的女生实在太多了,不拿钱都无所谓。

兆旦绝对是当人生导师的料,在她的点拨下,我本来跟播音毫不相关的简历,修改后连我自己都快被说服了。大学时代我主持过很多场大型活动,包括在办公楼礼堂里主持北大百年校庆的晚会,台下坐的都是部级大领导。我在UIUC就读的系叫Department of Speech Communication,硬要翻译成“演讲传媒系”也不会遭人诟病。凭这些足以敲开面试的第一道门。

面试那天,一见到同来的几位男性候选人,我顿时信心倍增。虽说新闻是坐着播的,前面有桌子挡着,貌似看不出身高,但被身边那个百里挑一的美女一衬,很多生理缺陷就暴露出来了。怎么说也是一份靠五官吃饭的行当,有个别候选人别说面试官那关过不去,就从前台小姑娘的表情里都看得出那一脸的嫌弃。

长相是第一关,口音是第二关。听其中的两位候选人聊天,我都快笑喷了,还特意跑去跟前台确认这份工作是不是用普通话播音。这位唐人街长大的广东移民,本来想拍美女马屁的,说了句:

“我喜欢你的发型,油油的。”

美女怒了:“谁油油的?!你才油油的!你的头发你的脸都是油油的!”

我本来想去帮着调解一下的,因为我知道他其实想说的是“我喜欢你的发声,柔柔的”,但是我实在笑得停不下来。

地球人都知道,江浙沪、川湘鄂地区的人,有先天性的语言障碍:平卷舌,不想分清的时候就不分清;前后鼻音,想分清的时候也分不太清。那么我一个丧(上)海人,该怎么办?

这得要感谢我的那些来自北方的狼一样的大学同学。那个年代,上海人似乎不大受欢迎,刚来北京的时候,我简直是夹着尾巴做人。为了不被识破,我曾下苦功夫练习普通话,有一段儿时间儿说什么儿词儿都加个儿化音,把我那些老北京的朋友都笑疯了。出国前已经在北京生活了整整七年的我,大部分的南方口音已经在同学们的冷嘲热讽中纠正得差不多了。(www.xing528.com)

比我想象的要快得多,我见到了台长。他对我精心改造过的简历并没有太大兴趣,瞥了一眼就放下了,然后上下打量了我一下,说了一句很关键的话:

“虽然不是科班出身,但气质不错,是观众喜欢的那种知性的长相。”

我欣然接受了这个评价,那个年代,“知性”还不是用来骂人的。试镜,导演说还不错,没有太紧张,行话是“不晕镜头”。开森(什)么玩Siao(笑)?人家可四(是)从大岑四(城市)来的,见过四面(世面)的好伐?哈哈哈。

就这样,我被录取了,自信瞬间爆棚。我后来才知道,男主播的竞争远没有女生那么激烈,来应聘的人数本来就不多,综合素质也一般,毕竟大部分来美国打拼的男生都有自己的专业领域,也不爱干这抛头露脸的活儿。

我的搭档是跟着老公出来的陪读,英语一句也不会讲,我在跟她交谈时,偶尔不小心会掺了几个“cash”“mic”之类的极简单的英语单词,都会被她数落:“好好的中国人说什么英文?”我心里想的是:“好好的中国人来什么美国?”但从她不友好的眼神里,我读到了深深的自卑,生生把这句话给咽回去了。

越是自卑的人,越是需要别人的肯定,不然就会滋生出比自卑更邪恶且有杀伤力的情绪和行为,比如嫉妒、报复。这是我后来用了很多年才学会的道理,换句话说,就是要给足别人面子,打人不打脸。三十刚出头那会儿还没那么世故圆滑,生性又是那种不太能说违心话的人,所以一不小心就会把她惹恼。

她每次化完妆都会问我:“好看吗?是不是显得特年轻?”我常常支支吾吾的,不知道如何回应。但在这样的语境下,支支吾吾就是罪不可赦。她用妆很浓,下笔的方式也很老套,选衣服、做表情也是一副老成持重的样子。我从第一天就卖乖地叫她姐,过了很久之后才发现其实她比我还小几岁。

以前一直傻傻地以为主播都是把词儿背下来的,其实在我们正前方放着个提词器,像七英寸黑白电视那么大,桌子底下有个脚踏来控制滚动翻页。这需要脚、嘴和眼睛高度配合同步,还不能让观众察觉到你在读词,切忌头部或眼神的上下移动。

我知道自己功夫不够,经验不足,每次都会提前一个多小时来读稿,还躲在厕所里用我大哥——BBC和央视的资深主播董关鹏教我的方法“咦咦啊啊”地开嗓。但毕竟完全是生手,难免会卡壳或读串行。次数多了,我的搭档就会从唇缝里挤出“啧啧”的嫌弃声,嘟囔着“还让不让人回家啦”之类的刻薄话。她越这样,我越紧张,越容易出错,确实延长了大家的工作时间,我也觉得很抱歉。

心情大好的时候会来指点一下我。我总觉得读新闻稿不需要有太多语调,平实质朴、娓娓道来就好。但是她会很粗鲁地打断我,让我跟着她用抑扬顿挫的语调来念“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我觉得听上去头皮酥麻得厉害,就婉言谢绝了跟读,又把“行家里手”气得够呛。

于是,一有机会,她就去领导面前数落我底子差、错误多,还不虚心求教什么的。好在那个时候电视已经有了网络版,每一期结束,观众可以留言评论。火眼金睛的观众们数落她“假惺惺”“做作”“老派”的词汇远远多过对我的负面评价。大部分观众对我这个“表情僵硬”“中气不足”“偶尔吞音”的小年轻还是宽容爱护的。

要上镜头,必须化妆,这是行业规矩。我虽然不情愿,但谁也没有豁免权。不过男生的妆比较简单,就是上粉底,是为了防止镜头里的脸油油地反光。我本来想省钱,把女生朋友用剩下的粉饼拿来凑合凑合,但是我一个夏威夷来的黑小子,哪怕拍上她们最深色的粉,都会顿时变成《望乡》里的阿崎。只好自己厚着脸皮去Sephora(丝芙兰)化妆品连锁店让销售员挨个测出最适合我的色调。

美国中文电视在搬去法拉盛之前,在曼哈顿的办公室很小很简陋,也没有专门的化妆间,女主播们都是提前几个小时自己在家里精心化好了妆容再过来。我又不想化完妆再上地铁,只能提前来台里,躲在厕所里上粉,还提心吊胆地怕被不知情的人撞见。

那个年代好像还没有LED冷光灯,镁光灯打在脸上巨热无比。我特别爱出汗,夏天空调不足的时候,只好上半身西装、下半身短裤来欺骗观众。但有时候还是坚持不到录完就汗流满面。有前辈建议我去打止汗针,我上网一查其实就是肉毒杆菌,照姐姐们的说法还能一举两得地祛皱。但是肉毒杆菌会截断面部神经,我可不想变得皮笑肉不笑的。最后只好去药店买了止汗喷雾,喷完之后,额头那块就彻底没感觉了,凉凉地摸上去像死人一样。

因为是免费电视台,没什么竞争对手,美国中文电视在华人圈子里的收视率还是相当高的。老板希望再炒炒气氛,让同是他旗下的《侨报》半版推出了我们几位新加盟主播的沙龙照,还请了专业摄影师来帮我们拍。终于有专业化妆师帮我扑粉了,恍惚间感觉像是进入了演艺圈。

我的搭档还一本正经地问同事以后上街需要不需要戴墨镜。偶像包袱那么重,真的不嫌累的哦!不过有一次,我录完节目去唐人街吃饭,正赶上电视里在播新闻,真的被餐馆老板娘“诶诶诶”地认出来。她有点小激动,搞得我也有点小激动。但她也没给我打折,只是意思了一下免了个税,我心里暗自埋怨她小气。

这份工作,虽然表面风光,但一次才给五十美元,还不算路程和准备时间,比起我的其他营生,其实性价比是最低的,也没有置装费和脂粉钱,感觉待遇还不如青楼女子。而且,最让人伤心的是,这是一个“卖身不卖艺”的行当,完全不需要用脑子,干久了也会觉得挺没劲。

有一次我在读稿的时候发现编辑在文法方面有个明显的错误,就好心给他们指出来。没想到主管一句话怼回来:“你们这些靠脸吃饭的播音员,管好自己嘴上的活儿就好了,别没事挑剔人家脑力劳动者。”

我完全没想到他会如此反应,当时心里止不住地爆粗口,好想把我厚厚的学历拿出来狠狠摔他脸上,问他到底谁才是脑力劳动者。但无奈自己脸上还扑着粉,底气不足,实在没法跟人吵架。

为了节省成本,电视台是不养全职员工的,当年我们七八个主播都是兼职,所以要排班。我的搭档因为资历最老而被老板指定负责排班,这下可算找到报复我的机会了,我越是什么时候不方便,她越不通融。半年后,我终因受不了她种种莫名其妙的刁难和奚落而辞去了这份工作。听说后来办公室搬到了皇后区的法拉盛,工作环境改善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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