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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唐时代国家认同与传播研究:以中国认同建构为例

时间:2023-08-21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以南朝所建构的“中国”集体认同而言,《宋书·五行志》言:“自中国来江东,性甚淫,而不产。”唐代的有识之士多认为,“中国”为恒,而朝代易变。其二,“中国”疆土的南、北统一和魏、晋失地的收复,大大强化了唐代政治精英们对于中国国土“大一统”的认同感。

隋唐时代国家认同与传播研究:以中国认同建构为例

所谓“中国”的集体认同(详见绪论),是“中国”社会内部的诸文化群体在不断的交往互动过程中,基于中原社会内部的传统文化语境,同时借助统一的政权整合力、文化传播载体(汉字符号)以及便利的交通驿道,不断地对所属社会内部的疆土结构、传统文化、制度规范以及国民特征进行解读和内化,进而逐渐积淀形成对于“中国”自我身份和国家观念的意义。这样一种基于自我特征和经验现实而形成的对主我“I”的观念想象,即是“中国”的集体认同。

隋统一中国之前,观之于内生于北朝精英阶层的“中国”集体认同,两晋时期的易学名家郭璞曾有一句预言:“江东偏王三百年,还与中国合。”[218]隋书·薛道衡传》《北史·薛道衡传》均记载,隋臣薛道衡在向高颍论述隋取陈代之的必然性时,引用了此话,其云:“《禹贡》所载九州,本是王者封域。后汉之季,群雄竞起,孙权兄弟遂有吴、楚之地。晋武受命,寻即吞并,永嘉南迁,重此分割。自尔以来,战争不息……郭璞有云:‘江东偏王三百年,还与中国合。’今数将满矣。……”高颎闻之,忻然认同曰:“君言成败,事理分明,吾今豁然矣。”[219]薛道衡认为南方之地本为中国“九州”的一部分,永嘉南迁后的南方政权虽然暂时与“中国”分隔,但是位于北方的中国正统王朝终会完成统一之业。以此观之,在隋统一中国之前,在以郭璞、薛道衡、高颎等人为代表的北方精英阶层的观念中,“中国”的集体认同,在疆土意义上应该是以《禹贡》九州为基础的南、北统一社会;在政治意义上则应该是以汉文明起源地之北方作为“中国”王权正统的所在,故其以“中国”指代北朝,而言“江东偏王三百年,还与中国合”。

南朝所建构的“中国”集体认同而言,《宋书·五行志》言:“自中国来江东,性甚淫,而不产。”《宋纪·索虏传》载:“(宋)太祖践祚,便有志北略。七年三月,诏曰:‘河南,中国多故,湮没非所,遗黎涂炭,每用矜怀。’……(太祖)先遣殿中将军田奇(姓田名奇)衔命告焘(拓跋焘):‘河南旧是宋土,中为彼所侵,今当修复旧境,不关河北。’”[220]南史·郭祖深传》记载梁武帝时郭祖深上书言事云:“勉、捨(梁之重臣)之志唯愿安枕江东。主慈臣恇,息谋外甸,使中国士女南望怀冤,若贾谊重生,岂不恸哭。”[221]以此视之,南朝统治高层皆视北方为中国旧土,多有北略收复之意识。另一方面,南朝以“中国来江东”言永嘉南迁江东之故事,以“中国士女南望怀怨”描述北方汉人希望南朝收复疆土。可见,在南朝精英阶层的观念中,其在疆土意义上亦非常强调“中国”南、北社会的统一性;在政治意义上,则认为应该以南朝王权的正统性为核心。

中国的南北朝时期,虽然南、北社会基于自己的政治立场和利益,对彼此政权的正当性表示不认同,但是,其所持的国家观念都一致强调:其一,所谓“中国”者,其现实的基础必须是建立在疆土和政权统一性之上“大一统”,其二,所谓“中国”者,是具有明显的华夏历史记忆和文化传承性的文化族群,虽然存在离合治乱和政权更替,但绝不会因此成为特定时代的存在即“中国”在政治和文化必然存在着重建和复兴的趋势。

在历经隋、唐之世后,南、北社会在社会结构和主流文化层面都发生了大规模的整合,在两者的互构作用下,唐人的“中国”认同亦随之相应地发展和变化。(www.xing528.com)

其一,唐代初期,由于世人在历史阅历上纵览了汉之兴衰、魏晋南北朝的离乱以及杨隋由盛骤亡,故唐代中国人的治乱意识和历史时间感更强于秦汉和南北朝时期。唐代的有识之士多认为,“中国”为恒,而朝代易变。比如,《旧唐书·魏徵传》载:“(唐太宗始立)徵谏曰:‘中国始平,疮痍未复,若微有劳役,则不自安。’”[222]魏徵以“中国始平”言李唐之立国;以“疮痍”指代隋末中原之动乱,其言“若微有劳役,则不自安”则表明了其对于王朝覆亡的忧患意识;可见,在魏徵的“中国”观念中,其所包含的时间概念和朝代治乱意识都非常明显。

其二,“中国”疆土的南、北统一和魏、晋失地的收复,大大强化了唐代政治精英们对于中国国土“大一统”的认同感。故在唐代的中后期,出现了精英人士自觉重修地理图借以在版图上再现“中国”想象的一系列行为。《旧唐书·贾耽传》载,贞元十七年贾耽在完成《海内华夷图》和《古今郡国县道四夷述》四十卷之后,表献于唐德宗时,其言“殷、周以降,封略益明,承历数者八家,浑区宇者五姓,声教所及,惟唐为大”;“中国以《禹贡》为首,……陇西、北地,播弃于永初之中(东汉南迁);辽东、乐浪,陷屈于建安之际。曹公弃陉北,晋氏迁江南,缘边累经侵盗,故墟日致堙毁。旧史撰录,十得二三,今书搜补,所获太半。”[223]唐中期修撰的地理书观之,唐精英阶层对于“中国”的疆土意识仍然是以《禹贡》作为意义本源。对于唐精英阶层而言,如果能够在现实政治中实现或扩大对《禹贡》疆土范围的统辖权则意味着中国“大一统”象征意义的现实再现。

其三,唐代史学家李大师、李延寿撰《北史》和《南史》时,“常以宋、齐、梁、陈、魏、齐、周、隋南北分隔”,而不如《魏书》《宋书》等以“索虏”“岛夷”之谓列传,其云:“晋、宋、齐、梁虽曰偏据,年渐三百,鼎命相承。《魏书》命曰《岛夷》,列之于传,亦所不取。”[224]以此观之,中原社会历经隋初的统一和隋末唐初的整合,其南、北文化语境的消解之相已然初成。盖“岛夷”“索虏”之谓,本就源自各自在文化上的隔阂和不认同。有唐以来,“北人”既然日益认同并趋合于南方文化,其源自南北朝之世的文化偏见自然随之消解;而对于渐去胡俗、回归传统汉文化之“北人”,“南人”自然将以“我者”视之;两相作用,曾经互为“他者”的南、北社会,最终将基于唐帝国结构与文化的互构作用而建构形成“我们”的族群想象。

其四,盛唐以来,唐帝国在社会结构整合和思想文化发展上所取得的交相辉映的成就,强化了唐代精英阶层以“唐”为核心的家国自我意识。按照《全唐诗》中的记载,其中多有诗人以“吾唐”言其自身之归属,如杜荀鹤诗云:“若向吾唐作双瑞,变同祥凤与祥麟。”(《清溪来明府出二子请诗因遗一绝》);又其《自叙》一诗云:“平生肺腑无言处,白发吾唐一逸人。”黄滔之《放榜日》云:“吾唐取士最堪夸,仙榜标名出曙霞。”齐己之《寄郑谷郎中》:“高名宣省闼,雅颂出吾唐。”皮日休诗云:“吾唐革其弊,取士将科县。”(《鲁望昨以五百言见……微旨也》)陆龟蒙诗云:“梁元尽索虏,后主终亡隋。……吾唐揖让初,陛列森咎夔。”(《袭美先辈以龟蒙所献五百言……用伸酬谢》)[225]可见,唐代所具备的政治整合能力和有序的社会结构,增强了当时民众的家国归属感,进而对个体与家国之间的关联认同产生了提升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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