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奴人为多神崇拜,既崇拜自然界,拜奉天地、日月、星辰,相信“万物有灵”,又祭祀祖先、敬畏鬼神。这正是匈奴人民无法对自然现象和某些社会现象做出合理解释的一种反映。《史记·匈奴列传》载匈奴每年举行三次集会,而且都与祭祀有关。正月,诸首长小会单于庭,进行春祭;五月,大会于茏城,祭祀祖先、天地和鬼神;秋天时,大会于蹛林,核查人口数目,统计牲畜繁殖情况。而“蹛林”也是匈奴的祭祀场所。《史记索隐》引服虔云:“(蹛)音带。匈奴秋社八月中皆会祭处。”《史记正义》引颜师古云:“蹛者,绕林木而祭也。鲜卑之俗,自古相传,秋祭无林木者,尚竖柳枝,众骑驰绕三周乃止,此其遗法也。”[13]祭祀在匈奴人的生产生活中具有重要地位,影响很大。
在多神崇拜中,匈奴人尤其尊崇“天神”和天地自然万物。匈奴人繁衍发展在大漠南北,他们的生长存活和游牧迁徙在很大程度上都依赖于大自然。风霜雨雪、严寒酷热对草原的盛衰、畜群的存亡有巨大影响。苍天的变幻莫测常常使匈奴人感到不知所措、难以应付。他们不能科学理解千变万化的自然现象和自然规律,因而逐渐对天地、自然产生一种神秘感和敬畏感,进而发展成对“天”的信仰和崇拜。匈奴人认为天神是万事万物的最高主宰,有巨大的能量,人世间的一切皆仰仗于天。天可以赐吉祥、降灾祸,左右人类的生存发展。因此,匈奴人对“天”特别尊崇。据《后汉书·南匈奴列传》记载,匈奴之俗,每岁三龙祠,常以正月、五月、九月戊日拜祭天神。又据《史记》《汉书》所载,匈奴单于往往朝拜日,夕拜月;每兴兵举事则观星辰,望月之盈亏。冒顿单于将征服月氏说成是“以天之福”。汉武帝设马邑之伏,军臣单于几乎中计,后因汉尉史告密而脱险。单于之后甚为感慨:“吾得尉史,天也,天使若言。”[14]因而以尉史为“天王”。同样,匈奴人认为如若违背天意,便会天降不祥,受到惩罚。如,呼韩邪单于曾与汉使结盟,立下盟约,并发誓:“汉与匈奴敢先背约者,受天不祥。”[15]汉贰师将军李广利投降匈奴后,备受尊宠。卫律嫉其受宠而陷害之。李广利临死前怒骂:“我死必灭匈奴。”适逢数月雨雪,人民疾疫,畜产死亡,谷物不收,单于由是惊恐,认为违逆了天意,便为李广利设立祠室以供奉。所以,在匈奴人心目中,“天”具有特殊的力量和高高在上不可侵犯的地位。这也就为统治者神化王权、宣扬单于为“天之子”提供了契机。匈奴人民称单于为“撑犁孤涂”,即“天子”。单于也常常自称“天所立匈奴大单于”,“天地所生日月所置匈奴大单于”或“天之骄子”。匈奴统治者利用人们对“天”的敬畏,借助“天”的崇高地位和权威,以减弱甚至消除人民的反抗意识,使自己的统治更加合法、稳固。(www.xing528.com)
匈奴人尊崇天地,畏惧鬼神,又迷信鬼神。他们相信鬼神有超越常人的能力,可以福祸及人,不可轻易触犯。如,冒顿单于曾以三十余万精兵将汉高帝刘邦围困于平城附近的白登山。阏氏乃劝说冒顿曰:“两主不相困。今得汉地,单于终非能居之。且汉主有神,单于察之。”[16]单于遂“开围一角”,所以刘邦得以脱围。又如,苏武奉节出使匈奴,被扣留,禁闭于大窖之中,数日不得饮食。苏武靠饮雪水、吃毡毛而不死。单于以为神,乃将他移徙于北海。据《后汉书·耿恭传》载,耿恭驻守西域金蒲城,倚仗城外涧水而饮。匈奴前来围攻,拥绝涧水。耿恭遂于城中穿井而得水。匈奴“以为神明”,惊惧而引兵去。其实,鬼怪神明是人们在原始意识中想象、幻想出来的一种假象,是对一些难以理解的人、事、物的荒诞解释。匈奴人不但迷信鬼神,还制作偶像作为神明的化身予以崇拜。公元前121年,汉骠骑将军霍去病出陇西过焉支山千余里击匈奴休屠王,获其“祭天金人”。对于“金人”具体代表何种形象,史学家们说法各异。《史记索隐》引韦昭云:“作金人以为祭天主。”又引崔浩云:“胡祭以金人为主,今浮图金人是也。”《史记正义》云:“金人即今佛像,是其遗法,立以为祭天主也。”[17]《汉书·匈奴传》颜师古注曰:“作金人以为天神之主而祭之,即今佛像是其遗法。”[18]休屠王之金人是“天主”“天神”也好,“浮图”“佛像”也罢,终是匈奴人用来祭祀和祈求福祉而想象出来的神灵的象征物,用这种神灵的实物表达内心的虔诚和愿望,以祈求保佑。而在现实的人间,匈奴人始终是无法与鬼神接近和交流沟通的。因此,匈奴社会中又出现了“巫”,以担此任务。“巫”成为联系“天人之际”、传送人神意志的人。他们被称为“胡巫”,大多为女性,会用法术,通过舞蹈降神,传达神的意志,并能施咒语对受咒体产生影响。前所述贰师将军李广利就是因卫律串通胡巫妄言先单于显灵传旨意要以贰师祠兵而被谋害的。匈奴单于赠给汉天子的马匹及裘也常常先使胡巫祝之,加以诅咒。[19]除此之外,胡巫还会占卜之术。对于笃信天命和神灵的匈奴人来说,行大事前占卜吉凶是很重要的一项内容。因而,巫者常常会出现于匈奴统治阶层中,为统治阶级出谋划策,遇事卜问吉凶。而匈奴社会中的巫者并不是只会装神弄鬼、下咒作怪,他们还懂得医术,能治病救人,也就是“巫医”。史书中称其为“毉(医)”。汉使苏武在匈奴曾引刀自刺,伤势严重。卫律大惊,“自抱持武,驰召医。凿地为坎,置煴火,覆武其上,蹈其背以出血。武气绝,半日复息”[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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