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罗马时期西方美术教育与作品

一、古罗马的美术

古希腊在公元1世纪被古罗马吞并，从此以后，古代世界的文化中心从古希腊转移到了古罗马。古罗马的历史可上溯到公元前8世纪，公元前5世纪以前的古罗马处于氏族部落时期，以后经历了共和国时期（公元前509年至公元前30年）和帝国时期（公元前27年至公元476年），帝国时期的古罗马成为地跨亚洲、非洲、欧洲的大帝国。

古罗马艺术从某种意义上说是古希腊艺术的承续和发展，但其发展并未囿于古希腊的传统，而是融合了欧洲、北非和西亚的地方美术因素之后，形成了适应自己国家和社会特色的严谨、务实的艺术风格。古罗马的艺术更倾向于实用主义，在内容上多为享乐性的世俗生活，在形式上追求宏伟壮丽，在人物上强调个性。古罗马艺术的突出成就反映在建筑、壁画、肖像雕刻方面。

（一）古罗马美术的产生

从古罗马登上历史舞台起，它便成了古代西方的世界文化中心，也是东西方民族文化的交融和传播中心。古罗马的艺术繁荣期是共和末期和帝国时期，即公元前1世纪至公元2世纪。古罗马美术的成就不是由罗马人独立创造，而是源于当地的意大利部落与民族美术的融合，最初受意大利本土的伊特拉里亚人文化的影响。罗马帝国在地域上、种族上以及其他方面异常辽阔和纷繁。当时罗马帝国成为国际性社会，一开始就表现出容易接受外来民族的特点，只要不威胁国家安全即可共同生存。而且在罗马人的风俗中，有种祥和与容忍不同生活习惯方式的雅量，并宽容被征服民族。

在古老文化中，古罗马是有最详尽记载的时期，作品也容易见到。但是，罗马人对待艺术家的态度与希腊不同，希腊艺术家受到人们高度尊敬，与诗人、哲学家平分秋色，而罗马在奥古斯都时有诗人维吉尔、奥维德和荷拉斯，却很少被后世知晓艺术家的名字。在“共和末期”罗马征服了希腊，罗马美术与占领地希腊美术之间产生交流、融合。罗马人虽然征服了希腊，但在文化上又被希腊征服，罗马人是希腊艺术的崇拜者和模仿者。但与此同时，罗马美术并没有丧失自己的特性，而是在崇拜、模仿中表现出了自身倾向于写实的特性。这一切与罗马人艰苦奋斗、讲究实际的民族特性相结合，加上罗马人把审美趣味与政治联系到一起，最终构成了罗马艺术的个性特征和帝国权威特征。

（二）古罗马的美术类型

1.古罗马绘画

古罗马时期的绘画主要包括镶嵌画和壁画，绘画多记载具体历史事件，用来装饰公共场合和住宅。18世纪时，庞贝古城被发掘，发现大量精美的古罗马壁画。

古罗马壁画被划分为第一、二、三、四风格。第一风格为镶嵌风格，即在墙上用灰泥塑好建筑细部，做出凹槽分割墙面，涂上颜色，造成彩色石板镶嵌的幻觉效果。第二风格为建筑风格，即在墙面上用色彩画出建筑细部，用透视法造成室内空间比实际上要宽敞得多的幻觉效果，并在墙面中央安排场面较大的情节性绘画。第三风格是古埃及风格，强调平面感，描绘精致，在墙面用彩色绘制小巧玲珑的静物和小幅神话场面，具有典雅的装饰感。第四风格是庞贝的巴洛克风格，在墙上描绘一层层非常逼真的景物，烦琐富丽，具有空间感和动感，色彩华丽。庞贝古城有名的壁画《密祭》就是第二风格的代表作，表现了对酒神狄奥尼索斯的秘密献祭。在深红色的背景上，密祭的场面一步步展开，那些紧张的少女、狂饮的萨陀尔和焦虑的女信徒都处于一种肃穆、神秘和紧张的气氛中。

在罗马绘画艺术里，画者开始关注事物的本来面貌。在庞贝古城的壁画中，画面内容的宗教密仪可能仍有符号意味，但人和物的表现已经有了写实的趋向。人物有了各种向着画面的角度，肢体动作多样化；五官的细节清晰，能看见人物的表情；复杂的重叠关系被很恰当地表现出来；更重要的是，有了用光塑造空间的尝试。庞贝古城壁画代表作有《采花的少女》等（图9-3）。

图9-3　《采花的少女》

古罗马绘画正在弥补与雕塑之间的鸿沟，平面的艺术渐渐从抽象的符号变为实在的物体，绘画的焦点也从指代宗教意味变为了表现现实事物。在罗马时代，绘画正在觉醒，正在创造着用二维表现三维的技术——直到中世纪的到来。

2.古罗马雕塑

古罗马的雕塑在人像，特别是肖像雕塑方面取得了卓越成绩。古罗马对肖像的关注和他们较为古老的保存祖先遗像的习俗有关。这种遗像或是直接从死者的面部翻制的蜡面具，或是依据面具制作出酷似死者的雕像。面具或雕像平时被安置于家庭的神室内，以备在葬仪活动中使用。由于肖像雕刻要求必须相似，因此决定了其特别注重人物面部细致刻画的特点，并且也影响到了古罗马的其他人像雕刻。

与古希腊在人物雕塑方面注重共性不同，古罗马雕像更注重个性，并在个性的基础上加以美化，以展现个人的魅力和风采。古希腊雕像对人体美的追求达到了极致，而古罗马只注重肖像的刻画，雕像的人体部分往往批量生产出来，再往上添加具有个性的头像。

古罗马肖像雕刻大致分为帝王雕像和世俗人物两大类。至于神像雕刻，基本上还是取法于希腊人的样式来表现的，在形象的处理及艺术风格等方面与希腊人并无本质的区别，进入帝国时期后，这类神像雕刻便不多见。

《卡拉卡拉胸像》风格高度写实、个性突出，感情浓郁，雕像将这位嗜血成性的暴君的冷酷、凶残、多疑的内心世界刻画得淋漓尽致（图9-4）。2世纪晚期制作的《马可·奥勒留骑马像》表现了一位具有哲学家气质的罗马皇帝，这位信奉斯多葛学派思想的皇帝，神情有些忧郁，正在冥思苦想，他胯下的战马结实而壮健，显得很真实。这种纪念碑式的帝王骑马像成为后来骑马像的范本。

图9-4　《卡拉卡拉胸像》

除帝王雕像外，平民的雕像也不乏佳作。《伊壁鸠鲁雕像》充满沉思的面容揭示了一个哲学家深刻的内心世界（图9-5）。

图9-5　《伊壁鸠鲁雕像》

3.古罗马建筑

纵观整个古罗马时期的美术历程，古罗马人在美术方面做出的最突出的成就当数建筑。建筑艺术本身不仅具有重要的实用价值，同时还能够用以宣扬皇权和歌功颂德，以达到炫耀帝国威力、粉饰太平盛世的目的。古罗马建筑追求豪华式装饰，并体现出一种粗犷而壮丽的建筑风格。古罗马的美术无疑受到希腊美术的影响，但是真正能够体现古罗马美术的是古罗马充满现实精神及个性特征的艺术，建筑艺术亦是如此。(www.xing528.com)

古罗马建筑的主要成就在于拱券技术，在希腊柱式的基础上发展出的更加宏伟和实用的建筑样式。这一技术使古罗马建筑布局典雅、空间构筑灵活，罗马建筑的宏伟壮丽也是来源于此。罗马人把柱梁和拱券并列使用，后来又在券柱式基础上应用叠柱式，即把券柱一层层叠起来组合使用，广泛运用了拱顶结构并创造了穹窿屋顶技术。天然混凝土首次使用，一些新的建筑结构得以实施。另外，最早的关于建筑设计的理论著作《建筑十书》也在古罗马产生，该书由古罗马建筑师维特鲁威编写，书中提出了“美观、实用、坚固”建筑三大要素，这也成了西方建筑理念的重要基础。

在古罗马建筑中，体现国家强大及为现实生活服务的大型公共建筑占据了主导地位。大型公共建筑既有纪念意义，又能为城市自由民提供公共活动场所，同时也满足了贵族生活的需要。罗马人最杰出的建筑成就表现在市政工程方面，这和罗马人在设计上的实用主义观念有关，大型公共建筑代表有罗马半兽场、卡瑞卡拉浴室、罗马万神庙等。

二、古罗马的美术教育

（一）古罗马的美术教育实践

古罗马的教育是古希腊教育的继续。罗马帝国继承古希腊教育的成果，逐渐建立了适合自己民族文化传统和现实需要的教育制度。

1.古罗马艺术教育分期

古罗马艺术教育自共和时期末崛起，正如《罗马精神》一书中的表述，“那才是真正的罗马艺术，是罗马精神的自发表达，也表现了它真正将实用手段用于实际目标的急切态度，表现了它的意志力和坚韧度，表现了它的无穷力量、无所畏惧和无上骄傲。”希腊艺术的宗旨倾向于神圣的崇拜，古罗马精神却强调艺术的实用主义。

体罚和游戏是王政时期家庭教育最普遍的方式，初衷在于使古罗马人的后代成为更加合格的公民。这个时期的孩童更多地追随父亲学习文法以及军事谋略，对艺术并不重视。共和末期，古罗马的非正式教育系统被专门的学校教育代替，这些专业学校门类依然要为社会和统治阶级服务艺术教育通常以师徒之间直接传艺的途径作为最主要的教授方式。直到帝国时代，艺术教育才随着文化、政治、军事等各方面的繁荣达到成熟阶段。家庭式教育的没落在一定程度上也为罗马平民带来同上等家庭平等的受教育机会。随着艺术教育的普及和古罗马公民受教育程度的提高，人们不再满足于对希腊艺术的模仿，更多的青年罗马公民希望另辟蹊径，统治阶级的政策支持也刺激了古罗马的艺术教育机构，但这些仍未改变艺术家是做技术工的事实。

罗马教育的鼎盛时期是在公元1至2世纪，主要科目有被称为“七艺”的文法、修辞学、逻辑学、算术、几何、天文和音乐，其中占主流的是修辞，即演说教育。而音乐与文法一度是联系在一起的。这是因为罗马人认为音乐有两种表现形式，一是口头的发音，二是身体的动作。音乐通过声音的音质和节奏的变化表现各种主题，在辩论中也同样需要用激扬顿挫的声音来表达演讲内容，以达到激发听众情感的目的。此外，雄辩家需要体态庄重、动作得体，这也必须通过音乐的学习才能学到。

2.古罗马阶层艺术教育

古罗马的阶层艺术教育可以分为贵族艺术教育和世俗艺术教育。有趣的是，贵族阶层的家庭艺术教育通常由教仆和母亲来担当。

贵族家庭使用教仆的现象极其普遍，早在希腊文献中就能找到教仆存在的痕迹，如希罗多德文学作品中的斯奇努斯是地米斯托克里斯儿子们的教仆。教仆的权力广泛，并且教仆的选择非常苛刻，因而多才多艺的希腊俘虏成了最佳人选。希腊教仆将良好的学识修养带入罗马家庭中，同样包括有关艺术的教育。

贵族家庭中艺术的教育也益于母亲的培养，“7岁之前的抚养和教育由母亲负责。女孩们从母亲那里学到如何做到妇道礼仪，例如生火、汲水、做饭、纺纱和缝制衣服等都是罗马女孩必须掌握的技艺。长久以来，这些技艺从母传女，世代相传，成为罗马家庭教育的重要内容。”根据这段文字可推测上等家庭的妇女具备的修养和技能或许不仅限于妇道礼仪的体现，拥有高雅艺术品位并有教养的女性亦是古罗马男性追求的典范。艺术的修养水平也很大程度上从母亲传到了子女，自然的艺术熏陶乃是必然的结果。教仆和母亲带来的这种家庭式艺术教育实际上更类似于国内学者所提倡的“染缸式”环境教育。

学校教育是古罗马帝国文化教育中一个重要的组成部分，包括学前教育以及各级学校教育制度，与现在东西方的教育制度十分相似。古罗马的学前教育是以学校制度为主要存在形式，受国家机构的直接管理。继家庭式教育没落后，世俗教育成为古罗马公民受教育的主要途径，古罗马艺术教育由此得到广泛、快速地普及，音乐学校、建筑学校为国家培养了大量的艺术类专业人才。尽管由于帝国的衰退、基督教教育的兴起及其自身的缺陷，学校教育最终在帝国末期逐渐消失殆尽，但不能否认，古罗马系统的世俗教育制度、教育方向和教育对象的普及使罗马教育发展水平逐渐提升。共和末期，学校教育的开始普及一定程度上也给古罗马平民儿童带来了平等的受教机会。

虽然至今尚未发现罗马时期讨论完整的、系统的美术教育问题的史料，但从现存罗马帝国后期的一些文献资料中，发现了有关皇帝学习素描和绘画的记载，还发现了罗马将军埃米利乌斯·保卢斯曾雇佣希腊人教授儿子许多科目，其中包括造型术、绘画等方面。

（二）古罗马的美术教育思想

古罗马时期人们对美术教育的态度与古希腊人大致相仿，古罗马美术教育也基本上沿袭了古希腊的观念和方法。古罗马教育家昆体良不仅提出健康的儿童观，论证了学校教育的优越性，还把美育列为学校教育的主要课程之一，主张学校课程要各科齐头并进。

罗马时代的维特鲁威在《建筑十书》中将文学、素描、几何学、光学、算术、历史、哲学、音乐以及医学、法律和天文学作为必修课程，可以看出建筑的教育内容不仅包括单纯的视觉艺术课程，还包括在当时认为必须掌握的诸如文学、数学、人体学及地理学等方面的知识。

在古罗马时期，诗人、美学家贺拉斯曾力图把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的观念统一起来，在艺术的审美作用方面，从艺术学角度提出“寓教于乐”的艺术教育观点。他主张艺术教育应该给人带来益处和乐趣，既给人快感，又能帮助生活。他既注意到了艺术的娱乐特征，又未忽视艺术的教化功用，尤为可贵的是他对教化与娱乐两者之间的关系有相当深刻的理解，认识到艺术产生教化功用有其特殊的途径，要“寓教于乐”。柏拉图竭力否定艺术快感；亚里士多德针锋相对地为艺术快感辩护，认为快感中包含着伦理功用；贺拉斯则更进一步，明确要求快感与教益相结合，并正确阐明了快感与教益的关系。贺拉斯这种对文艺功用的精当看法，在西方美学史上影响很大，18世纪的启蒙主义者就曾高举过“寓教于乐”这面旗帜。贺拉斯继承和发展了古希腊的美学理论，提出了“合式论”。他认为应把审美的理性与情感有机地统一起来，“合式”才是美的本质，也是艺术的最高审美标准，从而确立了古典主义美学的理想标准。

阿法罗定是西方美学史上承前启后的重要美学家。作为新柏拉图主义的代表人物，普洛丁将他的精神导师柏拉图哲学的“理念论”加以改造，一分为三，即三个本体，还将划分的“两个世界学说”细分为四个层次，并用“流溢学说”来阐述世界是怎么创造出来的。他指出了人们能够在对灵魂的观照之中，将自己与宇宙融为一体，其和谐美学思想根源来自于他关于三大本体的学说。

阿法罗定认为，感性世界和精神世界都有各种各样的美，但美是分等级的，物质世界的美处在美的最低的等级上。他从可感知的美入手，力图通过感官可感知美的现象来理解美的本质。

普洛丁的审美主义理论也是从现实中精神与物质、灵魂与肉体、彼岸与此岸、神性与人性的二元分裂开始的，但他的哲学和美学无论在理论上还是在实践上，目标都是要克服这种分裂状态，引导人走向善、走向神。虽然普洛丁的形而上美学主要来自柏拉图、亚里士多德和斯多葛学派，但他将先验论、神学目的论贯彻到底，清除了前人体系中自相矛盾的观点或唯物主义痕迹，在唯心主义基础上呈现出前所未有的内在逻辑上的一致性。他说美（主要是自然美和艺术美）是理念（形式）的形象显现，这虽然表明教育中艺术的地位曾经可能非常牢固，但在罗马帝国后期，事实似乎并非如此。当时罗马的教育讨论，显然没有涉及视觉艺术的教育问题。这个思想已显露出了中世纪象征主义的端倪，也为西方后来的浪漫主义诗学开了先河。而他对以柏拉图为代表的古希腊美学的吸收改造，使得他成了中世纪前夜诉说古典传统的最后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