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四五年八月日本投降后,国民党接收大员到处敲诈勒索,大量发行法币、关金和金圆券,致使物价飞涨,民不聊生。在这种情况下,一些老字号古玩店手里所存的准备买俏货的现款,就形同废纸了,天长日久,存货不断销出,而新货补不进来,加之其他原因,一些老店相继歇业,如劝业场的籊箫馆、大观书画社、养正轩、珍昌泰、复兴、解耀东;天祥的效珍斋;泰康的春生祥;北门里的德昌祥、福兴成等。但另一方面,新开的珠宝店却如雨后春笋。原因一是经营珠宝翠钻改用黄金计价,随物价波动水涨船高,可以不受影响;二是珠宝翠钻小巧玲珑,既能佩戴,又便收藏,送礼行贿非常方便,并且买有现货,销出也快,资金薄厚,皆可经营,只赚没赔。租界里的寓公和清室遗老的后人,由于生活糜烂,财势日衰,便靠变卖珠宝维持开销。另外一些走私贩从香港偷运钻石来津。因此,此项货源非常充足。
借此良机,北京、天津各古玩店店员纷纷脱离旧号自设新店。北京人在天津劝业场开的珠宝店有:怀宝斋、义宝斋、奇珍、品珍、瑞古斋、瑞源祥等;在中街和朱家胡同一带有:三星、颐宝斋、新生、兄弟等。天津人开设的珠宝店有:郑甲三的德丰,王仲三的宝丰,李宪章的有丰,李子瑞和唐恩元的天利,王月波、张兰田的明明,邢宝华的瑞宝斋,耿子珍的敏珍,赵麟轩的华孚,马庚权和张廷烈的正昌等。由于有越来越多的珠宝店想挤进劝业场,劝业场事务所便把三楼的天纬台球社、四楼的地球社、五楼的天会轩曲艺场统统加以改进,修成一间一户的门面房,租给上述各珠宝店,每间先收二十两黄金作为进场费,房租另议。从此劝业场二楼至五楼大多是珠宝店了。
由于珠宝店日益增多,后来古玩业划分为两个行业,两个同业公会。河北省汉民成立了古玩字画同业公会,北京回民成立了古玩珠宝同业公会。
就在珠宝业鼎盛一时的同时,书画业碰到了一个千载难逢的发财机会:溥仪从故宫运出来的一千多件珍贵字画,全部散落在吉林省的通化、临江、大栗子沟、长春及辽宁的沈阳一带,人们称之为“东北货”。这样一来,沉寂的书画业顿时沸腾起来。那么,这批“东北货”是怎么来的呢?原来清逊帝溥仪曾把宫里最值钱的字画和古籍,以赏赐溥杰为名,运出宫来,存到天津英租界张园内。这些偷运出来的书画手卷均属琳琅秘籍,缥缃精品,天禄书目所载,宝籍三篇所收。其中有:王羲之、王献之父子的《曹娥碑》、《二谢帖》、钟繇、僧怀素、欧阳询、赵构、米芾、赵孟頫、董其昌等人的真迹,司马光《资治通鉴》原稿,王维的人物画,宋夏珪的《长江万里图》,张择端的《清明上河图》;此外还有阎立本、宋徽宗赵佶等人的作品。古版书籍有:乾清宫西昭仁殿的全部宋版、明版书的珍本,总计手卷字画一千多件,挂轴和册页二百多种,及二百种上下宋版书籍。这批珍宝移到天津后被卖了几十件,伪满成立后,又被日本关东军参谋吉冈安直运到了东北伪帝宫。(www.xing528.com)
溥仪离开长春伪帝宫时,把一些珍贵首饰及田黄石刻乾隆御玺等物,藏在一个皮箱箱底的夹层里,随身携带。捡出一批心爱的手卷,交给侍从何义、王敬羽等带到大栗子沟,其余留在长春宫里。一九四五年八月十五日,日本宣布投降。吉冈安直通知溥仪乘飞机去日本。树倒猢狲散,剩下的随员把他们带来的部分书画手卷分光,便各奔东西了,路上他们用钱就卖,走到哪儿卖到哪儿。与此同时,长春伪帝宫的文物也被抢劫一空。当时在大栗子沟、临江、通化、梅河口、四平、长春、沈阳等地的旧货铺、废品摊上到处可见。后来又流传到天津、北京、内蒙、大连、上海,部分被偷运到香港。
首先发现这批国宝的是长春金石斋古玩店的李志甫和焦序生、常伯祥,他们在东北收买了一些送到北京,立刻引起了轰动。墨宝斋的马宝山,玉池山房的马霁川,论文斋的靳伯声,文珍斋的冯湛如等,纷纷到东北挖宝。存有这批书画的人逐渐知道了行情,不肯随便在本地出售,他们将货携带到天津、北京待价而沽。开始一顿饭钱就能买到一件唐宋书画卷,后由于同行争购,涨到数十两黄金才能买到一件。于是北京的马霁川、冯湛如,博文簃的郝葆初,崇古斋的李卓卿、墨宝斋的马宝山和穆潘臣,长春金石斋的李质甫和焦序生,临时组成了“八大公司”,无论在什么地方买到“东北货”都作“伙货”。“八大公司”卖给靳伯声的有唐周昉的《调婴图》(现在香港),孙位的《高逸图》(现在上海博物馆),顾恺之的《洛神赋》全卷(现在故宫),辽耶律倍(李赞华)的《射鹿图》(现在台湾),唐人画《十六应真图》(现在香港),宋燕文贵的《秋山萧寺图》(现在美国),宋徽宗赵佶的《柳鸭芦雁图》(现在上海博物馆)、《金英秋禽图》(现在国外),五代卫贤的《高士图》(现在故宫),宋夏珪的山水残卷(现在上海博物馆),王诜的《渔村小雪图》(现在故宫)等。卖给张伯驹等人的有隋展子虔的《游春图》卷,李白的《上阳台》卷,杜牧的《张好好诗》等。除了“八大公司”,墨宝斋、崇古斋还在沈阳开设分店,收购“东北货”。
天津买进了一百多件书画,如周昉的《挥扇仕女图》,宋王希孟的《千里江山图》,宋徽宗的《王济观马图》,元赵孟頫的《水村图》卷。《千里江山图》就是溥仪侍从何义、王敬羽送到天津来卖的。他俩开始只是卖自己分到的一些书画,卖光后又到处找分到书画的同事,共搜罗到书画手卷几十轴,全部卖给了培生斋靳伯声、靳蕴清兄弟二人。靳伯声幼年在天津锅店街宝文斋南纸店学徒,一九二八年在劝业场开设了培生斋字画店,当时资本只有几十元,后来又在泰康商场开设培生斋分店,由其弟靳蕴清负责。抗战胜利前又在北京琉璃厂开设了论文斋字画店,成为京津古玩业中知名大户,其主要原因,就是经营“东北货”发了财。天祥二楼金石山房收进了北宋范仲淹一扎手卷,后卖给了故宫博物院。章绍庭买了五代周文矩《太真上马图》,林西亭从长春带来的明周臣《春泉小隐图》卷,先后都卖给了故宫。张仲威买到了明仇英的《赤壁图》卷,倪骧山水卷。张叔诚先生买进的钱选《青山白云图》卷和《花鸟》卷,文徵明的《林榭煎茶图》卷,金润《溪山真赏图》等,后献给天津艺术博物馆。解放后,文物公司收进的宋燕甫《秋山晓霭图》,交天津艺术博物馆收藏。劝业场古玩部收进的方琮的《溪桥深翠图》卷,卖给了广东博物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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