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代一些神通广大、精通法术的道人被称作术士或方士。其实所谓法术就是魔术,学会变戏法是修行过程中的必修课。道士不事稼樯,不会织造,离群索居或游走四方,靠的是“功”和“艺”。
所谓“功”,即真功夫,一是终生勤修不殆的“吐纳功”,也称“食气”,是气功保健的重要一环,待练到真气充盈时可随时进入辟谷状态。这对于专心修道的人来说非常重要,它减少了为一日三餐劳作所耗费的时间,无论在家、在外,几日或十几日进一次食也能维持正常活动所需的体能。二是要学会一两套真本领。神仙道教派特别强调道士要精通中医中草药,在民间可以救死扶伤,广结善缘,也是一条自身的生存之道。
所谓“艺”,一是在街头巷尾变魔术挣几个小钱;二是唱着道情走村串户,靠占卜、相面或看风水、安神镇宅权且糊口;三是会炼金丹的,偷偷炼些假金银,但是在古代,制造假币被抓住后同样要受到法律的制裁,风险也很大。
张果是一位内外兼修的道士,他的内丹功夫已经炼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大唐新语》记载,他曾多次用佯死骗过朝廷使者,还说他终日不食,只需间或服三黄丸饮美酒即可。张果服用的三黄丸是以黄连、黄檗、黄芩这三味中药为主研末后制成的蜜丸,可以清三焦虚火,起到补气生津、滋阴润肠的作用。如果是用古人理解的由雄黄、雌黄和硫黄制成的三黄丸,对人体只怕是有害而无益。
张果又是一位饱学之士,从古到今的史籍经典包括中国历史、道教历史、天文地理无不精通。所以唐玄宗问及道枢,他“尽会宗极”,好像皆是他亲眼所见、亲身经历过的一样。他巧妙地把历史上从尧帝到唐朝三千多年来不同时期出现的有据可查的四个张果串缀在一起,让世人不得不相信他就是修得了长生不死之术,穿越了三千多年历史时空的神仙张果老。他精通各种法术,但更可贵的是他勤于实践,认真总结前人的学术成果,使同道中人不得不对他刮目相看。他一生所著颇丰,除了散佚的外有二十余卷著作被收入《开元道藏》,现在尚存世的作品有:《玉洞大神丹砂真要诀》一卷、《气诀》一卷、《休粮服气法》一卷、《阴符经太无传》一卷、《阴符经辩命论》一卷、《神仙得道灵药经》一卷、《罔象成名图》一卷、《丹砂诀》一卷、《阴符经玄解》一卷、《黄帝阴符经注》及《附录》各一卷。此外,还有《黄帝阴符经注序》《三论元旨·道宗章》《太上九要心印妙经》《太上九要心印妙经序》《还丹契秘图》《金虎白龙诗》《道体论》《道体论序》《星命溯源》《张果星踪》等。后两篇有人质疑系托名伪作,有争议尚未定论,其余作品经历代学者鉴定,均出自张果之手。张果距离我们已经相当久远,正史对他的记载又很少,现代的人只能通过对其著作的研究才能全面、科学地了解其人;他的著作虽然不算太多,但其研究理论却涵盖了正统道学的方方面面——《黄帝阴符经》、外丹修炼和内丹修炼这三大板块是道教文化最基本的核心理论。张果晚年收弟子陈少微亦有著述,对道教理论颇有建树。现代科学家认为通过《龙虎还丹诀》能够看到我国古代炼丹术对化学的贡献,而《龙虎还丹诀》正是陈少微、金陵子师承张果《丹砂诀》而成的。由此可见张果的成就是通过自身努力,付出了一定的心血才得来的,绝非浪得虚名。
张果生活在封建统治者崇尚道教的盛唐时期,他的晚年又遇上了唐玄宗这样一位迷信道教神仙方药、信奉祈禳之术的皇帝,《开元道藏》的编纂又为他的著作找到了一个理想的归宿,也为自己奋斗终生的道教生涯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看张果的成仙道路,他每向前迈进一步都是按照他自己预先设计好的目标,他的每一次露面都是为了达到一个目的,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尤其是最后一次在恒州露面,不露痕迹地让唐玄宗认识了自己,名利双收后又不失时机地辞官归山。因为他年事已高,自觉来日无多,不能让长生不死的神话露出马脚,这才是他坚决要离开东都的最主要的原因。包括离京不久,有人拿了唐玄宗赠他的官袍、诏书,说是在蒲吾古墓所得云云,都是他生前早已预计好的——张果羽化成仙了!他的尸体则由他的徒弟和侄儿埋在了枝条山的某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与他成仙的神话一并成了千古之谜。(www.xing528.com)
张果死后,《明皇杂录》《宣室志》《续神仙传》载:“果常乘一白驴,日行数万里。休则重叠之,其厚如纸,置于巾箱中,乘则以水噀之,还成驴矣。”这是后世张果老倒骑毛驴的雏形。“八仙”中张果老的文学造型——倒骑着毛驴,怀里抱着渔鼓,渔鼓又叫“道情鼓”,可见张果擅长唱道情。渔鼓在宋朝时,在北方很流行,游方道士人手一个。后来流传到湖北仙桃等地,成为当地很著名的地方戏——渔鼓戏。
张果生前很可能是一位自编自唱的演唱道情的高手,从他留下的诗作看,他通韵律、懂平仄,很有文才,即兴创作,随口唱一段道情应该不是什么问题。遗憾的是他没有给后世留下多少文学作品。
张果用后半生四十多年的时间周游了十多个省的名山大川,凡他走过的地方,民间都留下了有关他的遗迹和传说,但又无人知道他的乡里世系,一路制造了云遮雾障、高深莫测的神秘传说。然而如果他没有什么过人之处,也不可能给世人留下尽人皆知的深刻印象的。
《大唐新语》、新旧《唐书》、《明皇杂录》、《资治通鉴》等书对张果的事迹都有记载,内容上大同小异,有很重的演绎痕迹,尤其是张果在应召东都的那段时间,对张果的神化演绎到了最高峰,这类文学演绎无疑对张果后来位列仙班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应当说在唐末、五代、宋、明初,虽然“八仙”故事已经在民间广泛流传,但角色不是固定的,张果最终被确定在“八仙”的序列中是在明末吴元泰的《东游记》一书问世后。
经历了八百多年的漫长时间,在民间文学的不断创作中,张果的艺术形象才逐渐丰满。归根结底,是民间口头文学把张果推上了神仙的地位。众所周知,在几千年漫长的道教历史文化中,每个朝代都有一批道教的领军人物,除去无从考证的盘古、伏羲、女娲,春秋时期的长桑君,传说就是一位游方道士,他的弟子名气很大,就是流芳千古的神医扁鹊;春秋晚期的思想家老聃,汉代以后被道教奉为鼻祖,历代追随老聃思想的有尹喜、庄子、列子、抗仓子、抱朴子……百千万计;基本与张果同时代的茅山道士,活了126岁的王远知、唐朝宫观道士叶法善、叶静能祖孙二人,以法术著称,名噪京华,陪伴了唐太宗、唐高宗、武则天、唐中宗、唐睿宗五代皇帝,在道教界都是知名人物,结果都与仙界无缘。为什么呢?原因很简单,他们与统治者朝夕相处,却与平民百姓距离很远。而张果一生远离政治漩涡,不与豪门权贵往来,始终生活在广大群众之间。他修炼外丹,目的不在于炼制长生不死的仙药,而是研究专能疗疾去病的丸、散用以解除民间疾苦;他唱着道情走村串户,唱的全是群众生活中的喜怒哀乐,他把自己的情感完全融入了人民大众的情感之中,他的形象也在群众的心目中深深地扎下了根。正史不记录他,民间却在对他口口相传,口头文学的无限创造功能,使他在超越时空、超越现实的空间不断发酵,在他死后成仙的梦想终于成为现实——至少他成了中国家喻户晓、妇孺皆知的神话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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