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匠地位和作用的提高最终导致了“建筑师”(architecton)的出现。但是伴随着时代的发展,“建筑师”一词最终成为一个审美而不是技术的范畴。其工作甚至更加糟糕地成为“简单而空洞的胡言乱语”而毁灭自身。面对乡村住宅的命题,形式不应成为单一标准使建筑成为更加有利于商业推销的产品,建筑师应该回到工匠的自然工作状态,在当代语境下重新找到实用性、情感和艺术概念的协调一致 ——即在项目实施过程中,有效表达在地化的对象认知和建造维度,以及技术、材料的开放性。
剖面图
1层平面图
2层平面图
3层平面图
聚落
始于20世纪60年代十次小组(Team 10),现代建筑师开始对功能城市进行批判,他们认为应该将建筑和城市以人的直觉体验方式进行组织:房屋、街道、区域再到城市组成的完整连续整体,是人们产生归属感的前提。史密斯夫妇(P+A Sthmison)、阿尔多·凡·艾克(Aldo Van Eych)、沙德拉·伍兹(Shadra Woods)等人的观点考据即是对传统聚落的关注。对于村落整体归属感具有重要意义的建筑肌理和公共空间的整体形态,对地方传统工匠来说不是新的理念,而是宗族邻里间的约定俗成,大家一起分享自然资源,和谐交往,在有限的资源条件下用最明智的经验取得生活质量的优化……建筑师在乡村项目的实践过程中其实并没有充分的理由去突破这个界限。
项目地块的建筑布局完全沿用村落的基本排列方式,面向南侧的村庄主路和对面的山谷、后退路边形成开敞的庭院。三层的建筑轮廓布置在用地的北侧,形体方正并与两侧邻居房子的轮廓保持统一。除了走近建筑从透空围墙和屋顶棚架才能觉察到的各种精心栽种配置的蔬菜花草,这个灰色石头房子甚至比周围的白色面砖、红色琉璃瓦装饰的邻居们,更难引起人们的注意。
类型
建筑选择的是当地工匠最为娴熟的砖混结构形式,三开间三层高度、直上直下的体量和有节制的开窗,加上异常紧凑的内部空间,几乎可以回溯至当地农宅久远的夯土房原型。其基本格局和材料施工的便利性,直接来自当地既有普通民宅的建造经验,而在村中略显突兀的片石砌筑墙面,也是建筑师和邻居亮闪闪的瓷砖装饰贴面,开了一个富有启发性的玩笑。借由附近采石场近乎免费的边角废料供应及当地工匠的石工技艺以提高外墙保温性能,为业主雷女士带来安全感和归属感的厚重城堡,并没有额外花费太多。
面向传统和现实的“类型”,从来不是固定不变的以复制为前提的“模型”。建筑在整体聚落结构上表现出的谦逊的姿态,并未妨碍建筑师和业主个性的差异性表达。除了让地方工匠大展石工手艺的片状毛石外墙,内部空间的高效利用以及砖混结构对于外墙洞口尺度的限制强化了建筑的城堡特征,房子内部不断变化位置和走向的楼梯间,流畅的串联了各个楼层的功能空间,并疏导来自顶部和侧向的自然光,让前来参观的邻里好友充满好奇,不断感受“一样中又不一样的熟悉的陌生”。
亭子立面分析图(www.xing528.com)
亭子分解图
南立面图
北立面图
东立面图
西立面图
匿名
正统建筑学将“房屋”(building)和“建筑”(architecture)区分,而将前者排除于建筑学定义的核心之外,伯纳德·鲁道夫斯基(Bernard Rudolfsky)谓为“非正统建筑简明导论”的《没有建筑师的建筑》就是对此的一次根本性冲击。作为群体背景“现实的,平凡的,甚至是混乱的建筑学(高定义的)外部世界”。尤其对于乡土聚落环境样本,个体存在的价值在于模糊自身存在的特殊性,凸显类型延续再生和结构内在一致性,最终实现群体和个体的双向关联。
美学判断被情感的认同取代,空间和技术的形式被工匠传统赋予“匿名性”(anonymous)。与匿名性的工匠传统相对,现代城市文明所孕育的“大众文化”同样体现个体与集体同一性 的冲突。所不同的是,“同一性”对个体绝对压倒性的彻底否定,一旦违背抽象的等价交换原则,或将被更有煽动性的后来者取代。在当下民宿、乡建热潮中,正经历工匠传统和大众文化的摇摆,建筑师通过雷宅传达的是一种简单的建筑学判断:这(或者有关民宿)首先是一个属于个人的居所,是其他商业和文化属性的物质载体。
产业
住宅外立面采用干砌片石的做法,同样反映了现代与传统,城市与乡村的产业互动关系。青色的片石取材于附近一处石材加工厂的边角废料(他们生产的石材用于装点城市的建筑、道路和广场),成本仅仅是运输的费用。而干砌的做法,既是对当地畲族“山哈”原生干砌石墙、挡墙堤坝做法的延续,也是对新农住宅面砖饰面的反省。屋主的父亲,一位独臂老人参与了石墙砌筑,建造的过程让房主、地方工匠和建筑师一起,找到“筑”的愉悦与自豪。石材边角料在雷宅的成功运用,导致周边石材加工厂的“废料”开始价格上涨,或许这个之前为城市建设提供产品的乡镇加工厂,因此而发现了更多的本地需求机会。
为满足室内公共空间和居室照明的需要,带有包豪斯风格的竹编吊灯 事实上来自村里一位娴熟的竹编工匠之手,是雷女士和工匠反复研究试验的结果。雷宅屋顶的“一米菜园”采用厚土栽培不施肥不用药培育的植物和蔬菜长势喜人,让长期依赖化肥农药的左邻右舍惊叹之余羡慕不已,纷纷上到房顶偷菜尝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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