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府通论第二卷：实现文保单位之梦

争取做一个文物保护单位是我们的梦想！

争取做一个文物保护单位，可能大家的理解跟我的理解有点不一样，或者基本一样吧。我认为，木府恢复重建以后，经营之路如履薄冰，只要大家的眼睛是明亮的，都知道它是一块“肥肉”，谁都想“吃”它。在以往的管理过程中，多少人曾经想把木府变成商业市场。那种苦衷谁能理解呢？你说木府是文物的修复，我做文化局局长多年，文物这一环节，我也并不陌生，因为要干这一件事情，《威尼斯宪章》我背得滚瓜烂熟，所以在修复木府的过程中，我们把文物勘查作为第一步，然后寻找资料嘛！管它是家庭历史档案，还是现存的一些正史资料，摆在我们桌面上的不多，短时间内要把那么浩瀚的东西搜集起来是不可能的。我说一句不客气的话，丽江这方面的档案资料太少太少，很少能找到这些资料。但是这些东西尽管找得辛苦，反正我就用已知推未知。以徐霞客那些话和零散的历史档案为基础和依据来画恢复重建的规划图，然后请专家论证，再费尽口舌把专家全部都“俘虏”到我的效果图里面来。规划图几次差不多都要被枪毙了，不行了，什么了，“你的那个万卷楼怎么安在这里了？上面的那个三清殿怎么在后花园里面？不应该有三清殿”。人家都是全国著名的行内专家，都讲得有理有据，都是按中国历史传统来讲这些话，叫我怎么说？但是经历过五关斩六将，像这些话我都说了：至于说以前用木料，我们现在也用木料；至于说以前这里是什么房子，我们就在这里起什么房子；至于说以前用土基、砖头，我们现在也就用土基、砖头……《威尼斯宪章》里是允许的。方方面面的事我们尽可能都把它做好了。但是木府重建出来以后，人家要变卖，人家要这样搞，那样搞，谁说得清楚？当然，我在那里声嘶力竭，甚至要提出辞职啦，辩论啦，甚至要以命相博，都想过。其实人家甚至给我开的条件还相当高呢！高到一种什么程度？你既是区政协副主席，可以给你拿正处级的工资，同时担任这里的院长。人家还说不是说不能丢开黄乃镇，丢了黄乃镇，木府就说不清楚了，你仍是这里的总经理、董事长，或者仍然是院长。但是我觉得，丽江除了一座木府还有什么东西！社会上的二流子才能做出来的勾当，可是为了木府我黄乃镇做了！谁要改变木府的性质，我跟谁拼了。讲又讲不赢人家，我这个拼命三郎就摆在那里了。木府的前程远比一个人和一代人的前程要紧，木府是文化工程，也是纳西族历史文化的重要标识。木府的事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是留给子孙后代的遗产，是国有资产，绝不能变成极个别人的私有财产，让国有资产流失。这些年来，木府发展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涌动，总有人盯着这个文化单位，总是想法子改变木府性质，不断有人变换法子来谈木府改制的问题。面对风云变幻，我总是担心木府的前途命运。有时天黑的时候，我看着书生气十足的万卷楼，它忽然变成一个人的脸，是一张泪流满面的脸，那是木增的脸，好像在诉说着纳西族在历史发展进程中艰难前行、在夹缝中求生存的生存之道。我的心就变得很沉重，恢复重建的木府哪里经得起这样的折腾！

那个时候，我就千呼万唤希望能够唤出一个“文保”单位的牌子来保护木府。我认为“文保”单位这么个牌子抵得上一个加强师了。只有我声嘶力竭地保护木府不行啊！我跟木府的员工们说：“人家用斧头砍你的那根柱子的时候，你舍命用头抵上去的那个人是我黄乃镇最钦佩的人。”这是我心里一直在呼唤的木府人。处在这样一个情况下，我就拼命争取。所以，不只是汇报了陈述了，而且是递上各种请求，差不多要下跪了，跟文物单位说，尽快给我弄一个“文保”单位嘛。这背后是一种含着眼泪的心思！我们都担心能否请得到人来参加木府申请文保单位的评审和研讨。为什么？谈论《木府风云》剧本或者讲这个事可能来的人会很多，可是对市级文物保护单位这样一个本本，大家会不会感兴趣，我真不知道。我心里忐忑不安，因为我对这件事情太担心了。后来，我还说要申报省级文物保护单位。XZY是省文物局局长，我们俩关系相当好，我们刚刚恢复重建木府时他也陪着文化部部长来了，还题了字。我提前跟他们聊了这些情况，估计他们不会投反对票。但是谁知道呢？我当文化局局长的时候，QXC要下来，我安排了日程表。推荐文保单位的评审组长的时候，我们力推QXC来当。他是搞文化的，也是文化人，在我的撮合下当时还当了个组长。最后他却老是反对我。真的，我说不清楚，三十年河东，四十年河西，如果没有Q老的反对，说不定木府就是省级文保单位了。我这样干的目的就是想养一个“加强师”把木府保护起来，保护起来的目的就是证明木府永远都离不开文化。我经常跟管理者们讲，木府不能离开文化，文化人辛辛苦苦干出来这么一件事情，一下子就变成房地产，太不负责任了嘛！LJS经常喜欢给我们提这个方面不够，那个方面要努力的事情，可是如果鸡都没有了，还会下蛋吗？

另外的一层意思是，旅游局想把木府搞成纯粹的景区，我说我又不是旅游单位，我是博物院，我是博物馆。博物馆、博物院是愿者自来，不愿者不来就算了嘛！试想一下，假如不是文化人干的话，《木府风云》怎么会出来？不会出来了！人家更宏观地说是这个名字起得不好，《木府风云》要起名成“丽江的什么”，总之人家是有想法的。包括当时的市领导都跟我讲过这个问题。但是我守本分，我就只认得“木府”的名字了。《木府风云》就《木府风云》了，不客气地说，没有我提供的素材、思想和修改建议书，《木府风云》根本写不出来。写了五六年写不出来，后来写出来了，这里面是不是我就写进更多的素材或者是哪样呢？也不是。有些时候我是从已知推未知，或者是这样，或者是那样，只要细看《木府风云》，就会发现有很多正能量的思想在里面。回到申报“文保”单位的事情上，我就是千呼万唤能有这么一个“文保”单位的牌子，目的是保护好木府！因为我们经常讲到一句话：恢复重建木府时既要对三四百年前的木府负责，也应该对未来三四百年的木府负责。既要对前面负责，又要对未来负责，不断地滚动，就这样发展下去，但是，如果一家伙被人家毁掉就太可惜了。所以说，我觉得现在我可以休息了，反正有了那样一个“加强师”摆在那里，你怕什么？现在是这么一个情况。当然有时我担心现在木府只是一个市级的文物保护单位，人家会不会感兴趣。我当然会担心，但是我却把它的分量看得相当重、相当大。这是我讲的第一点。

第二点是木府的文化内涵得到不断提升的问题。木府的全称是丽江古城博物院（木府），事实上，博物院管理着木府，是这样的一个行政级别单位。开始是以属于行政事业综合单位的模式把它建起来，认定后木府就这样蹒跚前进。

图2-17　“文保”单位(www.xing528.com)

图片来源：木府提供

在木府文化内涵提升方面，我们在不断地努力，而且一开始就在做这个工作。你试想一下，白沙壁画是木氏土司文化的内容之一吧？我们在木府恢复重建的同时，就把白沙壁画、束河壁画进行了临摹，并收藏在木府了。这一块没有人提到过，我在这里说一下，这个工作很有意义，丰富了木府的文化内涵。所以说，明清时期木氏土司的壁画，你要看它300多年前的真面目的话还得跑到木府里面来。我们还拿出来200万元把《大藏经·甘珠尔》复制下来，让木府的文化内涵进一步丰富起来。还有大家提到的所有的内容，包括纳西族形成与发展，有关丽江有的或是没有的记载，我们从已知点推无知点，再推更深一层的无知点，然后再连成线划成片。对丽江那一段的历史，我们已有80多万字的资料了。那些资料我让讲解员背下来，天天讲给游客听。我们的讲解员都是文化人，我们采取这样一种方式，尽可能地再现历史的场景，后面又加了一个《木府风云》，对全世界都有了交代。

木氏土司的诗文集、文字资料，包括《木氏宦谱》甲种本、乙种本现在都很珍贵了，经过了漫长的明清两代到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后，木氏土司档案资料在社会变革中不断消失。每次改朝换代，木氏土司都首当其冲，所以木土司家里面有点什么东西，经过四百多年时间的洗礼我们已无法想象。好在木府恢复重建以后，像块磁铁一样又把人们吸引过来了，这个人说这个东西是木氏土司家的，那个人说这个东西是木氏土司家的，请专家鉴定，一看又不是。如果是真的话，拿出重金我们也买了！现在也是这样，木府就像一块磁铁一样不断把木府散失的东西吸纳进来，但是可能还是需要一段时间，到现在这是很简单一件事情了，因为我以前说要做，但是资金还有点困难，现在没有这个困难，可以做了，具体事宜可以跟陈院长商量，以后做起来了我就不再过问了。FB提到的修复邱塘关那个事情，也要做，现在就委托他拿出一个方案。我说木府就像磁铁一样不断把散失在民间的木府旧物、零散资料等吸纳进来，但是这事做起来还是相当难呢！比如木府里挂的木增的“谈空客喜花含笑，说法僧闲鸟乱啼”那幅字，木府只有一个复制的。有位省委领导曾经跟我说：“黄院长，黄局长，你是局长，都是你的，都是你的嘛，你把博物馆所有的东西拿到木府来不就充实了？”我怎能这么做？所以，这是相当难的一件事。

第三点是木府的门票收入每年都在增加，但我们在经济上是很守规矩的。甚至我可以跟大家笑着说，我手头经过了几个亿的钱在流动，但我一分钱都没有沾着过。我们木府花钱，你想想看：基本建设投资花了4000多万元，征地，工商税花了1000多万元，加起来5000多万元，现在按这个势头发展下去，再发展，可能一年就把成本拿回来了。看现在的势头，木府的收入是增加了，我们是按照文物保护的理念在干，愿来者则来，就是这么一回事。我们采用收支两条线的财务管理制度，我们所有的钱都要交给财政部门，然后根据我们的需要可以审批后使用。其实，HZQ老省长跟我讲过这个问题：“你要恢复土官府，流官府也要恢复的吧……”他是从政治的角度考虑。本来流官府的设计都已经搞好了，已经折腾了十多年了。但是这个宏大计划目前还在论证之中。假如流官府也恢复起来了，流官府加上土官府，那个简直是中国的土流官府的“活化石”，或者是社会形态变迁的一个最大的博物馆了。

现在我接受了一个任务：要修缮文庙、武庙。文庙、武庙既然是古城区区委、区政府交给的任务，那就承担吧！但是我更想用我们赚来的钱恢复北岳庙，不然丽江的民族文化符号会越来越少。所以说，要先把符号留下来，留了以后，更多的东西就会慢慢归位。鸡有了，蛋就会有了！我们就这样干！总之，“加强师”已经进入木府了，谢谢文物单位对我们的大力支持。省级文物保护单位的牌子我们要共同努力争取，目的是证明木府是文化单位，保护一下木府，为木府后面的三四百年负责，三四百年以后木府肯定是不得了的！木府的影响达到什么程度？2013年，我们在北京超五星级的酒店开了一个研讨会，这个研讨会是“中欧与王府古堡遗址博物馆发展之道”论坛。来自中国和欧洲数十家单位的与会人员，多是皇族的后裔贵胄。我对贵胄文化很生疏。我几次进京就觉得那次待遇相当高，我自然以纳西族“小王爷”的身份去参加。国内只有3家——北京故宫博物院、木府、恭王府，其他的都是参会。有10多个人在那里要发言，我在那一次会上发了一个言，其中提出“欧洲的文物倒是好保护，都是花岗石，1000年都不会烂；中国的文物是砖木结构，3年一小修，10年一大修，一大修又很容易垮，所以与国外有所区别。”这方面的发言，可以在网络里面查得到。

其实，戴上这样一个文物保护单位头衔有时也是头痛的。如申报三江并流世界自然遗产的时候，多少领导都反对过，说不要申报了，不申报还可以建一个电站或者哪样，还能发展生产。申报成功了，就什么也建不成了。木府没有戴文物保护单位帽子的时候，我怎么干都可以，戴了这顶帽子以后，我怎么干限制就多起来了，也会给我们带来一定的麻烦。但是这个麻烦比起木府会被别人毁掉来说，不算什么，所以我们非常欢迎给我们戴上这样一顶帽子，而且这帽子要戴得更牢。这是我的一句心里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