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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帝与炎帝氏族:过度人化现象解析

时间:2023-08-21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上古之帝是神而不是人,这是史学界的共识。顾先生的观点第一次揭开了我国古代典籍中有关上古帝王传说的真面目,加上20世纪相继发布的考古成果,从根本上推翻了两千多年来人们对古帝人化的崇信。对于它的虚假性,后文将作专门分析。[34]沉湎于“古帝人化”的野史著家,大凡存在以下三个误区。[37]退一万步,就算炎帝、黄帝是人而不是神,也是诞生在母系社会的“人”。

炎帝与炎帝氏族:过度人化现象解析

上古之帝是神而不是人,这是史学界的共识。

顾颉刚是20世纪第一位比较系统地对古史传说作出分析的学者,他在1922年提出了“层累地造成的中国古代史”的观点,他说:“时代愈后,传说的古史期愈长”,“时代愈后,传说中的中心人物愈放愈大”,“我们在这上,即不能知道某一件事的真确的状况,但可以知道某一件事在传说中的最早的状况”[19]4。 顾先生的观点第一次揭开了我国古代典籍中有关上古帝王传说的真面目,加上20世纪相继发布的考古成果,从根本上推翻了两千多年来人们对古帝人化的崇信。顾先生的观点对于推翻旧的臆造的上古史体系、重建科学的上古史体系起到了重大的启迪作用。

严肃的历史学家在涉及上古时均以“传说”简言之,如范文澜中国通史》、翦伯赞《中国史纲要》、朱绍侯《中国古代史》等。钱穆编《国史大纲》、张荫麟编《中国史纲》则避开上古,直接从夏商写起。

反观古帝人化现象,遥远的上古帝王经过“层累造史”,被描绘得既如封建帝王,又如人世楷模;人类不管是蒙昧时代还是野蛮时代,一律是男耕女织的和谐、熙来攘往的升平。

虽然《国语》之前已有孔子将尧、舜人化,但这种人化仅限于人格化,只有人格,并无形体。正如顾颉刚所说,孔子“作‘论语’时,对于尧、舜的观点还是空空洞洞,只推尊他们做了两个道德最高、功绩最大的古王”[15]9。《国语》那段“炎帝以姜水成”的故事中,黄帝、炎帝不但有人格,而且有形体,甚至还有简单的身世介绍。对于它的虚假性,后文将作专门分析。

《国语》之后,西晋皇甫谧作《帝王世纪》,收录各种纬书杂说,“完善”炎帝世系。他笔下的炎帝又叫烈山氏,在位120年,母亲叫女登,妻子叫聽(听)訞(yāo),帝王之位传了八代,儿子、孙子等都有名有姓。

唐代司马贞的《三皇本纪》,演绎出炎帝“凡八代,五百三十年”的“世系”。对此,清人崔述不禁发问道:“经之所不书,传之所不述,彼晋以后之人何从而知之?”[7]32

南宋罗泌著《路史》,更是进一步“考”出了炎帝出生的具体地点:“母安登感神于常羊,生神农于列山之石室,生而九井出焉。”[33]四库全书》总编批曰:“皇古之事,本为茫昧。泌多采纬书,颇不足据。”[34]

沉湎于“古帝人化”的野史著家,大凡存在以下三个误区。

其一,不清楚上古帝王名称的实质而杜撰其身世。

前引钱穆先生的话道破了上古帝王的实质,钱穆认为,中国古代史的传说人物都是“人类发展时期的代表”,如有巢氏代表巢居时期,燧人氏代表熟食时期,庖牺氏代表畜牧时期,神农氏代表耕稼时期。这些传说人物的名号都是“后人想像称述”。20世纪二三十年代,著名学者钱玄同认为,尧、舜也是虚构的,他在《答顾颉刚先生书》一文中:“尧,高也;舜,借为‘俊’,大也(《山海经》的大荒东经作‘帝俊’);‘尧’‘舜’底意义,就和‘圣人’‘贤人’‘英雄’‘豪杰’一样,只是理想的人格之名称而已。”[35]钱穆还特别指出:“大体上研究古史,应当有其相当之限度,凡及年历、人物、制度、学术等等,过细推求,往往难得真相。”[22](www.xing528.com)

既然上古帝王是“人类发展时期的代表”,何来种种曲折离奇的经历?既然他们的名号是“后人想像称述”,此前的“身号”“世号”岂不虚妄?

其二,不了解当时社会的家族状况而编排其“世系”。

感生神话母系社会的典型反映。中国宗教学会顾问吕大吉说:“各部族在追溯本族之起源时,都说是由一位女始祖与某个神物交感而孕生后代。如:女登遇龙而感生炎帝(《帝王世纪》),附宝遇电光而感生黄帝(《竹书纪年》),庆都与龙交而生尧(《竹书纪年》),握登见虹而感生舜(《竹书纪年》),脩吞薏苡而生禹(《帝王世纪》),简狄吞玄鸟卵而生契(《史记·殷本纪》)。”[36]炎帝、黄帝等被赋予男性形象的神话人物是女子感神而孕,说明那一时期正是由“民知其母不知其父”的母系氏族向父系氏族转进的时期。

关于母系社会的婚姻家庭情况,《吕氏春秋·恃君览》有如下记载:“昔太古尝无君矣,其民聚生群处,知母不知父,无亲戚兄弟夫妻男女之别,无上下长幼之道……”[18]634郭沫若也认为:“氏族社会是以母系为中心的。……当时的社会是没有父子相承的习惯的,为子的均要出嫁,所以不能承父。”[37]

退一万步,就算炎帝、黄帝是人而不是神,也是诞生在母系社会的“人”。既然母系社会“无上下长幼之道”,何来辈分?既然“没有父子相承的习惯”,何来以男子为中心的世系?

其三,沉陷于纬书杂说之泥淖而以讹传讹。

刘起釪指出:“从西周到战国时代,就是我国古史神话传说演进变化的时期,汉代则是把它历史化并加以整齐编定的时期……”“从西汉王莽之世出现纬书,到东汉而大盛,对各经都有大量纬书问世。它们编造了许多古史妄说,五花八门 。”[29]5、41

为了排除东汉以来诸多妄说对古史研究的干扰,徐旭生将传说时代的史料分为三等:产生于先秦的为一等,西汉的为二等,新综合材料、《世经》为三等。如果没有特别可靠的理由,不能拿后一等的资料否认前一等,特别是不能用二、三等资料否认一等资料。“至于《水经注》以后各书中所载的古事,即当一笔勾销以免惑乱视听。”[3]33徐先生所说的“古事”当指《水经注》以后各书中层累造成的上古帝王故事。

顾颉刚曾经谈到要“打破古史人化的观念”,他说:“自春秋以后,诸子奋兴,人性发达,于是把神话中的古神古人都‘人化’了。人化固是好事,但在古史上又多了一层作伪,而反淆乱了前人的想像祭祀之实,这是不容掩饰的。”[20]16这对我们正确认识古代神话,客观把握炎帝之神的宗教本质无疑具有切实的指导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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