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鸿章深知当时之世谋求自强之道的关键在于西方,而增进对西方的了解关键在于人才。因此,他从很早便开始从人才培养的角度谋求变革。1863年3月,李鸿章奏请于上海、广州这两个与西方接触最多的重要城市添设外国语言文字学馆,以培养通西学的人才。不久他奉旨将上海敬业书院改建为广方言馆,招收14岁以下儿童住馆学习,聘英国人为教习,教授外语及自然科学知识。这里培养的学生后来大多成为各机构的翻译人员。
李鸿章本人虽少年科第起家,但对于地方实际事务的多年操练让他深知,在传统的科举体制中士人所受的知识训练不足以应对当世变局,因而他很早便在思考对于科举现状进行改革。1864年,他致书总署,提出若要学习外国利器,培养懂得相关技术的人才,最好“专设一科取士”,因为唯有从制度层面给予出人头地的保障,令“士终身悬以为富贵功名之鹄”,方能达至“业可成,艺可精”的效果,从而会集人才。另外,他也针对“习为章句帖括,嚣嚣然以经术自鸣”的反对者上疏回击,称这些士人对和保国安民有关的一切实政丝毫不加以深究,一味认为理财之道乃是为了搜刮利润,治兵之人皆是为了巩固自己的权势。他认为“俗儒之流弊,人方之败坏因之,此最可忧”。
1872年,已任直隶总督的李鸿章与曾国藩联名致函总署,请求派少年子弟赴美留学,由此诞生了中国第一批政府公派的留美幼童。该计划由中国首位耶鲁大学毕业生容闳大力提倡,得到李鸿章的鼎力支持。按计划拟选定共120名幼童,分四批赴美,每批学习15年,之后回国听政府派遣。在李鸿章的主持下,首批学生共30名于1872年8月登船赴美,随后三年中又有三批分别启程,120名之数全部完成。留学生以翰林出身的陈兰彬担任监督,以保证儒学训练。在设想中,他们应主要学习工程技术等西学项目,在思想意识层面仍需保持中学正统。而实际上,在美国的社会大环境中,这点很难做到。很快,这些年轻人从思维观念到饮食服饰等方方面面均已西化,甚至有人剪去了辫子。这些变化引发了极大批评,1881年,政府决定中止这一项目,将全部留学生召回国内。据容闳记载,李鸿章对这一计划的中道而止在私下里表示极为不满。虽然这批幼童当中顺利完成大学学业的寥寥无几,但却成为为中国近代化建设做出巨大贡献的最初一代人,其中包括著名铁路工程师詹天佑、曾任清华大学校长的唐国安、清末的交通总长梁敦彦、民国初年的内阁总理唐绍仪等。(www.xing528.com)
虽然李鸿章很早便认识到人才培养的重要性,但此事绝非朝夕之间便可成功的,其收效更多在于将来。况且,培养新式人才乃至调整科举制度牵连甚广,在许多人眼中,这是对于中国千年来正统儒家秩序的极大威胁,会导致人心失范、风俗糜烂,因而阻力重重。在北京,恭亲王奕最早筹办京师同文馆时,便引来物议沸腾,有人创作一对联称:“鬼计本多端,使小朝廷设同文之馆;军机无远略,诱佳弟子拜异类为师。”这位道光帝的六皇子因多与洋人打交道而得到“鬼子六”的外号。身为天潢贵胄的奕尚且需面对如此多的非议,李鸿章所谋之事的艰难程度可想而知。因此,讲求务实的李鸿章并未在这方面过多致力,而是将更多的精力放在了眼前的事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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