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国藩毕生以儒家圣贤之道德典范自勉,常怀急流勇退之志,太平天国的平定意味着其事功已达顶点,而他又知晓湘军将领多功高难制,遂将旧部多加遣散。但太平天国虽已勘定,捻军却仍在活跃。于是,剿捻的重任便被更多地寄托在了李鸿章及其淮军身上。1864年12月,太平天国余部与捻军会合,声势大振。不久后,被清廷倚为重将的蒙古亲王僧格林沁中捻军埋伏阵亡。1866年10月,捻军在河南分为东西两支,向两路作战。12月,朝廷命曾国藩回两江总督本任,筹划后路粮草,以李鸿章为钦差大臣,专办剿捻事宜。针对捻军流动性作战的特点,李鸿章遵循并灵活运用曾国藩制定的“以静制动”策略,沿黄河设防,步步为营,两年内成功将两路捻军平定。1868年8月,李鸿章得赏加太子太保衔,升协办大学士,之后受召来京陛见两宫太后与同治皇帝。
从咸丰三年(1853)离京至此时,共历一十五载,当年的儒生历经戎马生涯,已成为独当一面的封疆大吏。抵京后,李鸿章获赐紫禁城内骑马如仪,终于一日看尽长安花。
在历经太平天国与捻军等战乱的冲击之后,大清帝国迎来了“同治中兴”之局,但在李鸿章等“中兴名臣”的身上,一些根本性的变化已然悄悄发生。其中最为突出的即权力之下移,地方主义势力开始抬头。自嘉庆朝平白莲教之乱中团练兴起,地方军事化的进程便已然隐现。至曾、李的湘、淮军起,这一趋势已极为明显。乱局戡定后,过去被分散的督抚权力被集中在一批汉族大员手中,他们掌握了部分的独立财政权,在用人方面也极有话语权。虽然这时的清廷作为儒家帝国秩序的正统所在,对于地方仍掌握着绝对的权力,但一些独立的苗头正在浮现,并将随着中央的衰落而日益增长。由湘、淮而至日后的北洋,地方权力始终在传承并强化,终于在民国时期酿成了军阀混战的格局。(www.xing528.com)
另外我们也应注意到,这场“中兴”是一场儒家秩序的胜利。曾国藩是儒家道德的坚定维护者和自觉实践者,他将正统秩序中潜藏的力量加以最大程度的调用。对于洪秀全杂糅了种族论及基督教教义的反叛思想,他在檄文中称之为“开辟以来名教之奇变”,并高呼“凡读书识字者,又乌可袖手安坐,不思一为之所也”。由此他成功地调动了地方士绅的活力,并以之为骨干筹练湘军。清廷作为儒家正统秩序的维护者,对当时整个中国来说仍有存在的必要,这是这场胜利的根源所在。
李鸿章虽与曾国藩同样是儒家政教的坚定维护者,但正如上文所指出的,他身上也有着不同于乃师的一些特质。正是这些特质让他走得更远了一步,让他意识到自己所处的时代乃“三千年未有之大变局”,并通过种种实际行动成为中国近代化之路的开局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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