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论述美国早期现代主义的开篇,本章试图解决的问题是基础性的,但也是最为关键的。即从“现代主义”的概念辨析出发,从共时性和历时性两条线索梳理清楚“现代”、“现代主义”与“现代性”几个相关但又有着不同具体意指的概念。关于视觉艺术中“现代主义”的时间上限,学界一般将其追溯至19世纪中后期,以法国画家库尔贝的现实主义和马奈的印象主义绘画作为标志。但这无疑是建立在西方中心主义观念之上的划分,这种叙述至少对于美国现代主义的起源与发展问题无法给出令人信服的答案。因此,在开始对美国早期现代主义艺术进行深入论述之前,有必要打破对“现代主义”的一系列成见,以便为后文的叙述扫清概念上的含混与障碍。然而,本书的核心意图是解释现代主义在美国的早期发展状况,以及美国本土艺术家是如何通过自己的艺术探索建立本国的新艺术身份的过程。所以在对“现代主义”的概念进行了简要的剖析之后,过多的纯粹理论探讨无疑会偏离主旨,反而,更为急迫的问题是为“美国早期现代主义”规定一个用来探讨的集中时段。需要特别说明的是,1910至1929是两个具有象征性的年份,而非现代主义在美国早期发展阶段的确切起始点与终止点。作为美国现代抽象绘画的先驱,道森(Manierre Dawson)与达夫在1910年几乎同时创作出了自己的第一批纯粹抽象作品,因此,将这一年作为美国现代主义叙述的开端,依据就在于抽象绘画是与传统绘画在形式特征上相区别的一种现代形态,这也也标志着美国本土艺术家对形式的探讨进入了高度自觉的阶段,而对于形式的强调恰恰就是现代主义艺术最显著的特征之一。
如果说1910年象征着一个美国艺术新纪元的到来,那么与之相对的1929年则更多地带有政治意味。然而,将这个年份用作讨论一个艺术问题的“支点”并不意味着笔者对政治介入艺术话题的兴趣,而依然是出于现代艺术发展的主流倾向上的考虑。和欧洲的情形类似,现代艺术属于现代文化的一部分,而这种文化的基础是近现代以来资本主义的工业与商业发展,这既是依靠现代产业而蓬勃发展的新贵族与以资本和土地田产为靠山的旧贵族的分歧所在,也是现代艺术与古典主义的分水岭。在20世纪20年代末,随着美国经济上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机(即“大萧条”时期),现代主义画家的收藏体制也元气大伤,此时,以本顿为代表的昔日现代主义者们响应国家的号召,走上了现实主义的创作道路,但这并不意味着现代主义艺术探索在美国就此画上句号,相反,在一定意义上,正是因为早期艺术家的形式与抽象探索,才成就了后来的纽约画派,使得美国从早期欧洲的文化从属地位一跃成为现代艺术的领导者。(www.xing528.com)
以同样的视角回望美国早期现代主义的发展历程就会发现,一切形式的革新与创造都并非无源之水。诚然,大部分美国早期现代主义画家都有过旅欧的经历,他们最初接触到现代主义诸流派也是在法国巴黎或者德国慕尼黑,但这并不意味着美国现代主义就是对欧洲同行亦步亦趋的复制,这些美国画家的历史意义就在于,他们是最早一批将欧洲现代艺术的形式运用于自身的美国精神的先行者。因此,本章试图回答的第二个关键问题就是:现代主义在美国是否存在本土依据和本土的延续性?事实证明,在达夫、哈特列、马林的师爷辈的美国艺术家,如英尼斯和霍默的教学和创作中,已经孕育了现代主义意识的雏形,特别是他们对于纯粹形式的强调对学生们产生了强烈的影响,而且更重要的是,这种影响往往是在这些艺术的莘莘学子赴欧之前便在他们的心里留下了烙印。因此,当他们日后置身欧洲的博物馆、画廊中流连于现代主义作品前的时候,很难说他们的现代主义选择与早期的学习经历以及老师们的言传身教无关。
免责声明:以上内容源自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犯您的原创版权请告知,我们将尽快删除相关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