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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三省及内外蒙受考察成果选辑

时间:2023-08-20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适日俄战事告终,农工商部派魏部郎震藉考查东三省森林为名,计划收复东三省。出关后,已雪地冰天,所有冒险进取等事,由余一人担任。余知彼等畏难,决不前进,乃默不一语,只得条列收回东三省之方法。拟住此三日,考查木税及本地商情。四月间领侍卫内大臣公爵博迪苏,奉旨考察内外蒙古游牧。某日,带兵出口,余为先锋,所有向台官索用驼马,由该官派兵引路及安排尖宿,均余主办。抵赛伊尔乌苏,此台距口三十余里,过此即为外蒙界。

东三省及内外蒙受考察成果选辑

适日俄战事告终,农工商部派魏部郎震藉考查东三省森林为名,计划收复东三省。部郎以余有军事学识,邀同前往,而臧君佑宸亦随之。同魏被派者,有主事田步蟾、胡宗瀛。出关后,已雪地冰天,所有冒险进取等事,由余一人担任。抵奉天,赵将军尔巽相待甚优。派余带马兵一小队作前导,而行抵兴京厅,谒老陵。是时日兵守护,见余等往,各举枪示敬。抵通化县,知事邱同孚迎迓,为备食宿。该知事云:“前奉将军令,嘱为备办一切。署前即为浑江,江已流水。左岸土匪巢穴,彼敢过江购买一切物品,公然街市横行,署中人及居民不敢渡到彼岸。诸公调查森林,最近须抵临江县。此县旧名帽儿山,虽有知事,尚无县署,知事住从前左总兵宝贵所筑之营房,该县尤为匪窝。本县距临江一百八十余里,中隔三十六道江(江为江沟),并隔红土崖河。而两县中间有老爷岭,为胡匪哨聚之所。岭之左近有林子头,饶有林木,亦藏匪区也。诸公必须前往,当为备车,惟过江后之危险殊多,不敢担保。以卑职愚见,似不如立即回京,据实陈告。况各处日兵颇众,时与土匪冲突,有人过往,稽查甚严,必至动多阻碍事。”

余知对岸有一家常饭馆,二三等匪首时在该馆聚餐,乃渡江藉名小饮,俾得与匪首联络。某日余入小馆,正在饮茶间,忽有两个人来,声势威赫,跑堂者颇露畏敬之意。余起而让之,并邀入座欢谈,渠等不拒。问其姓名,一姓刘名得胜,一姓李名友林,李为关内人,刘在沙河住家,现沙河为安东县属。遂同桌共食,两人决然给帐,余谢之,邀明日过江,在县前小馆聚会,务请午前准到,二人承诺。

次日届时果来,同坐便酌,如是者数日。渠问:“老乡由北京来此乎?”答曰:“是。”又问:“有何工作?”答曰:“调查长白森林。”又问:“何日起程?”答曰:“本欲早往,无奈日兵各处设卡,不易通过,兼以义勇军太多(义勇军为胡匪别名),官兵不敢护送,正在进退为难。两兄均是同乡,久住于此,能否为设一法?藉得早到帽儿山,完此职务。”李云:“但得吾们当家的允行(匪首称为当家的),即可前途无阻。”余曰:“两兄能代尽力,则感谢万分,不然,回京报告,虚此一行矣。”越日,刘、李来曰:“谐矣,当家颇欲效劳,并问应用军队若干?”答以“两兄维持,得有当家名片,即能路路皆通。”渠云:“当家必派兵远送,惟此时不便来谒,尚乞鉴谅。”

于是,向魏部郎等述经过,魏尚游疑,示以彼等最讲信义,遂择日首途。请邱知事代雇车马,而所带官兵,只用十一名随往,余令回营。此十一人,改着便衣,作为随仆。渡江时,正急走冰排,余先策马渡之。魏因目力不佳,乘小舟渡过。因臧虽不喜乘马,尚能勉强过去。惟胡君胆怯,骑马将抵彼岸,马被流水惊走,胡几乎落水,马一跃而上,胡得脱险,亦云幸矣!

江干列队千余名,武装整齐,首领撇刀,兵各举枪,且鸣号致敬。余答礼,与首领周旋数语,登车北行。抵热水河子某丝房午尖,当家备席一设,餐后,示刘、李代谢,并将军队送回,仅请刘、李随往。李、刘遵谕办理。决定来朝前进,令刘、李每日先余等一钟出发,代备尖宿,决不骚扰地方。刘、李声诺而退。一路极为平顺,惟中途遇日兵一卡,盘诘甚严,赖佑宸以日语关说,得以通行。

次晨策马走三十余里,至帽儿山。县知事吴瞻莪字芸士,招待甚殷,住一旅店,商赴上江。吴曰:“县署介于头二道沟之间,过三道沟以上,皆胡匪巢穴,卑职无法保险。况冰雪载途,上行有时须跨韩岸,现在韩归日领,路阻不通。且狼虎出没无常,即县署附近,亦时有野兽往来。诸公似宜在此少留,寻一熟悉鸭绿江、长白山险要之人,咨询森林真象及形势如何,作成报告书,务于年前回到奉天,以备进京复命。”部郎等颇以为然。余知彼等畏难,决不前进,乃默不一语,只得条列收回东三省之方法。佑宸必欲向前一试,某日骑马渡江,陷于雪窟,由随兵曳之出,折回寓所。于是搜索材料,助编报告,期于早日回程。

腊月半,乘扒犁顺江而下,吴知事送至苇沙河遂分袂。走入辑安县界,见有扶余王纪功碑,高八九丈,为天生一大石笋,周遭镌寸半大唐隶,碑侧有城基,而城不知何时倾圯,瓦砾徒存。又有黑将军墓,所谓黑将军者,即扶余王。棺为石质,相传王为虬髯公张仲坚。

某日抵辑安县,吴知事光国字清华者来迎,即寓署中。次日开行,马踏冰上,日走二三百里。抵大青沟,为宽甸县界。抵安东县,知事进省,东边道袁大化迎迓甚恭,为备旅舍,警察局长黄庆阶供应一切。拟住此三日,考查木税及本地商情。

刘得胜、李友林拜余为师。刘对余曰:“吾绰号刘傻子。”李曰:“吾为金翅鵰。今蒙师栽培,脱去匪皮,而首领得保,实感再造之恩。”除夕日抵津,部郎等入都复命,余与佑宸各归家。

年三十七(1905年),农工商部创办艺徒学堂,该部侍郎绍英任监督,聘张英绪字执中者为教务长。执中为余旧友,商同绍公邀余任斋务长。

四月间领侍卫内大臣公爵博迪苏,奉旨考察内外蒙古游牧。公聘魏部郎为秘书,部郎以内幕关系军事问题,荐余及李君飞鹏字少林者为武随员,驰驿赴张家口,由察哈尔都统传台,直趋漠北。过宣化府时,公派余持函晤宣化镇何乘鳌,令挑选精壮马兵若干名,交余代之出口,即派余任该兵团长。(www.xing528.com)

抵口后,察哈尔都统溥颋设宴款待,交传台图单,并代雇驼轿,预备首途。公密召余谈话,乃云:“此番赴蒙,系因藏僧达赖与英战败,奔入外蒙代青王旗,俄人派官兵迎护,意在诱之入俄,藉以图藏。朝廷忧之,派余藉考察游牧为名,迎护达赖入京,倘彼抗旨不来,即可毙之,以免藏归他国所有。交两宫赐达赖金佛观音画像、两宫御照及哈达、烟壶各品物。此行公之责任最重,吾辈生死及两藏存亡,系于公之一人。但此事关防最严,不可稍有泄漏,遇有重要,只吾两人商酌。”余曰:“此事义不容辞,况出都之前,铁军机知此内容,嘱余曰‘成败在此一行,临时决定主张,必须拍电达我,但重要者不与俄人开衅,以图保有蒙疆,汝应松劲得宜,勿负博公委任及两宫属望之殷。’”公曰:“此举铁未一言,可见赴蒙之秘要矣!”

某日(1905年),带兵出口,余为先锋,所有向台官索用驼马,由该官派兵引路及安排尖宿,均余主办。一路前进,每日乘马约行三四百里,各蒙旗王公,均跪迎天使。抵赛伊尔乌苏,此台距口三十余里,过此即为外蒙界。库伦办事大臣延祉字锡之,奉电旨,预在此台候公,示余以库伦乌里雅苏台科布多驻防兵,均听候调遣。该大臣与余晤面,余以延公曾任庚子、辛丑恩正併科乡试监临官,余例应拜师。拜后坐谈,相得甚欢,引为知己,彼此唱和有诗。

延与博议收达赖办法毕,即返库仑。临行余列队恭送,延师密嘱曰:“博公傀儡耳,西藏存亡,系汝一身,吾有两言告汝:汝策须速,下手要迟,班定远之功或再见于今日也。”

大臣去,余先博公行。过三音诺颜王府,蒙王那木昂苏伦迎博公,跪请圣安,王设宴招待。越日北走,则见山青水秀,风景颇类江南,不似瀚海南北数千里尽是沙漠及戈壁地也。山上松林蓊郁,另有红白玫瑰花,香气袭人襟袖。抵扎雅班地达,住一大昭(昭者蒙语为庙),达赖先期在他昭之内安禅,所收布施甚伙。达赖知天使至,虽派员恭迎,而依然傲岸自雄,每出门,必警跸,且令人持鞭逐行人,宛然为一教皇焉。

余探知俄官带兵百余,伪作教徒,阳为卫护。余每日与李少林操练战阵各法。俄官暗嘱达赖随员谢天化,探余意旨。余曰:“此来专为备战,如果天使令下,即遵令而行。”达赖及俄官知余善不甘休,始稍稍就范。某日,博公请示达赖何日进京?应由何路经过?(余挎刀在侧,与公先即商妥,如达赖强劲,即以手枪毙之。)渠云:“三日后先赴三音王府,须经甘凉进省,转入京师。”迨行期决定,该旗蒙王预备赛马、射箭、掼跤、跳扎布,以表欢送之忱。当派霍队官玉福带电文连夜驰赴库伦发电,并候复电带回。在此期间,乌城将军奎顺,到此跪请圣安。霍归呈上电谕,着博迪苏即日回京,派随博之阁学达寿,护送达赖来京,以慰渴想。阁学烦博公邀余随往,余决辞,以其妄自尊大而于急时抱佛脚故也。

达赖乘黄缎轿起程后,余随博公回京。抵张家口,赴澡塘沐浴,始知胯下尚有磨擦伤二十一处,则此差之艰难险阻,盖可知矣。博公云:“此行死里逃生,当为异常劳绩,叩觐两宫时,必奏请奖励。”及觐见复命,竟将余拼死报国,并未一言道及,晤余时,自愧无能,转求庆邸代奏。庆邸云:“汝在内廷当差多年,岂个人不行奏明,而有他人代奏之例乎?”此后晤余,犹抱愧。余曰:“此不必计,前程自有定数耳。”

在赴蒙以前,两宫派博公任崇文门税监督,公将任余为丰台税员,旋因去蒙,遂搁置,余仍任艺徒学堂斋务长,兼近畿督练处参议。

(按)在近代历史上,我国东三省的广阔国土,曾是日、俄两国争夺的一块肉。1904年,日俄在该地区进行过一场交锋,我国领土受外人宰割,人民生命财产受到严重损害。日俄战争后,李实忱奉派考察东三省森林,意在为收复东三省作准备。从李实忱的回忆录,反映出当时东三省森林地带,不仅胡匪遍野,并被日兵侵占,太阿倒持,受制于人,中国官厅,莫能为力。

我国的西藏,向来又是英、俄两国觊觎之区。清末英国侵占了西藏,藏僧达赖曾逃外蒙古暂避。而当时的沙俄,想诱使达赖从外蒙赴俄,以便逞其插手图藏的野心。在这种情势下,李实忱又奉派随同领侍卫内大臣公爵博迪苏赴内外蒙古,以考察游牧为名,设法迎护达赖进入京师,以免为俄人利用。李实忱秉承博迪苏的意旨,终于迫使达赖来到北京,完成了这一艰巨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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