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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央研究院往事:方桂院士的荣誉与贡献

时间:2023-08-20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方桂由加拿大东渡的航船尚未靠岸,中央研究院敦请他的电信就已飞驰而来。二十年后的1948年,中央研究院建立院士会议,方桂被选为首届院士,并荣膺终身院士迄今。中央研究院设历史语言研究所,蔡元培先生的大弟子傅斯年(孟真)先生任所长。至“七七”事变前夕,北平风声鹤唳,中央研究院决定全部搬迁到上海,我不得已叩别娘亲,随夫南下。中央研究院于1940年和1943年先后出版了这两部语言专著。1937年中央研究院迁往南京。

中央研究院往事:方桂院士的荣誉与贡献

方桂由加拿大东渡的航船尚未靠岸,中央研究院敦请他的电信就已飞驰而来。

中央研究院始建于民国17年(1928),创办人蔡元培先生首任院长,方桂1929年回国就任于中央研究院为研究员,所以也是首届的研究员。二十年后的1948年,中央研究院建立院士会议,方桂被选为首届院士,并荣膺终身院士迄今。

中央研究院设历史语言研究所(简称史语所),蔡元培先生的大弟子傅斯年(孟真)先生任所长。方桂在上海略事休整便到北京,应聘于史语所。史语所包括历史、考古、语言,还有文化人类学等。语言组的领导人就是著名的语言学赵元任先生。赵先生也是出身清华,与方桂为先后同学。方桂在美留学时,赵先生已回国,那时就通讯切磋,互通消息。史语所聘请方桂,也是由于赵先生之举荐。

方桂到北京史语所,向赵先生报了到,而事实上,他并没有呆在北京,差不多有一年多的光景,他跑遍了中南各地,调查少数民族语言,做田野工作。因为他是拿着“洛氏基金回归故国的,所以他就用这笔钱充当了调查经费。由于这个原故,所里的人戏谑说方桂进史语所是带着“嫁妆家私”来的。

1932年,方桂与我经亲友介绍,相识相爱,于8月间在北平结婚。婚后的第一年——1933年,他因研究傣语的需要,只身去泰国做调查,找材料。那时他是唯一到泰国作研究的中国人。他找到一男一女傣语发音人,从上午九点到下午五点,每日不停歇地工作,如此三个月,奠定了他的泰文基础。此后半个世纪,他不断地自修,也曾数访泰国,每访三两个月不等。他的四百页的著作《泰语比较手册》出版后,受到了泰语研究者的重视。

至“七七”事变前夕,北平风声鹤唳,中央研究院决定全部搬迁到上海,我不得已叩别娘亲,随夫南下。

方桂在研究泰语的同时,又着手研究广西壮语。史语所迁到上海后,方桂席不暇暖就去广西,继续进行壮侗语的调查研究,充实、完成了《龙州土语》和《莫话纪略》这两部语言专著。中央研究院于1940年和1943年先后出版了这两部语言专著。(www.xing528.com)

1937年中央研究院迁往南京。同年美国耶鲁大学向方桂发来出国讲学邀请,方桂便决定偕我和孩子同行。不料“七·七”事变发生,烽火燎原,举国赴难。这时耶鲁大学已发来三年的聘书,并告以即将开学,多位语言学者和学生都选了课,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婆母和我的娘亲从北平赶到南京为我们送行。京浦线原来只需走两天的火车,因局势纷乱竟走了四天四夜。局势既不乐观,行旅又极艰难,方桂为了从南京去上海的路上照顾好我们,就只身先把行李送往上海,然后再接我们。就在他去上海的当天,车船都不能按时照常规行驶,他被截在上海。我留在南京,进退维谷,傍徨失措。经过胡适之先生的帮忙,找了当时国民政府铁道部次长张慰慈,托其关照,才把我们带到上海。虽然我们借光坐的是头等包房卧车,可是一路上连遇敌机轰炸和扫射,乘客慌慌张张地下车躲进沟隙草丛之中,警报解除,惊魂甫定,再挤上车,车开了,至于谁上了车,谁落在车下,那就只有听天由命了!车行一昼夜,我们终于到了上海,一家重聚,恍如隔世。

1937年秋,方桂偕我们抵达美国,如约到耶鲁大学执教。这年,方桂35岁,事业上已小有成就。方桂特偕我拜望花田和萨皮尔两位师尊,萨师已在病榻上,我们在病榻前见了最后的一面;花田师也衰老得厉害。方桂讲演时,两个人搀扶着他颤巍巍地到场听讲,那真是极感人的难忘一幕!

原来约定的两年讲学时间很快过去了,第三年耶鲁力求挽留,还有别的一些大学也想请这位客卿教授去执教、讲学。那时,国内抗日战争烽火连天,对日作战不利,节节撤退,方桂决心回国奔赴国难,同时他认为出国前只向中央研究院请准两年假,逾期不归,岂不是失信?如何对得起傅斯年所长呢?我实在不愿拖儿带女到战火硝烟迷漫的内地去涉险。那时,我的三哥徐道邻正驻节意大利,来信接我前去,既然方桂回国的决心已定,我也就决定带一双小儿女到意大利去。我们一家四口驱车到翼翔旅行社去购票,方桂向柜台的服务小姐说:“买一张到上海、三张到意大利的船票。”眼看我们就要分道扬镳,我一阵心酸,一阵内疚,抢上前一步说:“四张船票都到上海!”我的突然变卦,方桂惊喜得不知所措,脸上露出幸福的、理解的表情;我满心、满眼里都是泪!此情此景,数十年来记忆犹新。

我们抵达上海后,因史语所已迁往昆明,我们只得到海防,经滇越铁路到昆明。史语所坐落在离昆明市外的龙头村十来里山上的一座古庙里,公事房和图书、资料、文物等等都藏置庙内,单身汉勉强有存身之处,家眷如何住得?早于我们进村的建筑学梁思成、林徽音夫妇及钱端升先生一家,都是自建的小木屋。建筑学家的发明设计,花钱不多,建造很快。我们在梁家对面也建了一座木屋,有住室和小书房,一条小径两旁可以种花种菜。晚上没有电灯,点煤油灯,倒也有点古色古香;没有电熨斗,就用火烧的铁熨斗,也能把衣裳熨得平整挺括。战时能够在这样一个闻不到硝烟火药味的穷乡僻壤安居下来,我们已感到知足,不久便将婆母从重庆接来,将我的娘亲也从歌乐山接来奉养。我们在龙头村住了不到一年,由于战局不利,滇边吃紧,昆明也屡遭敌机轰炸,史语所决定迁移四川南溪李庄镇。我们从西南公路经贵州入川,汽车爬山越岭,经过许多崎岖险境,走了差不多一个月,才换江船到达李庄。史语所的大本营扎在离李庄镇十来里外的一个叫板栗坳的山坳里,租赁了一家大地主的庄院,里面有楼、有厅、有院,还有存放粮食的一间一间的谷仓。办公、住家都在一起,倒也方便、热闹,可是比起龙头村来,生活就更苦了。电灯固然没有,煤油灯也用不起了,大家都使用小泥灯,或用一个小油碟子,放上几根灯草,照明度极差,而且冒出的黑油烟熏得人头昏眼花。我真是受不了,而方桂却夜夜伏于油灯下,看他的书,做他的研究工作。

方桂这次回国以后,傅所长将语言组的一摊事都交给了他。方桂对那些行政事务很不在行,也不感兴趣,而在培养人才方面,他却是不遗余力。当时语言方面的中青年研究人员丁声树、董同和、傅懋勣、周法高等日后成名的语言学家,都是接受他的指导。还有三位年轻的研究生,河南的张琨(次瑶)、安徽的邢庆兰(公畹)、山东的马学良(蜀原)。张琨从学苗瑶语、藏语、汉语方言等科目;邢庆兰从学汉语方言、汉语上古音、侗台系语言学等科目;马学良来自北京大学文科研究所,攻藏缅语。后来,张琨赴美深造,获语言学博士学位,留在美国加州大学任教授;庆兰与学良留国内分别在南开大学、中央民族学院任教,都已是有成就的语言学家了。1941年,方桂又在四川、贵州一带的苗、侗、布依等少数民族聚居的地区开展语言调查。那时行旅极不方便,一些水流湍急的江河,没有渡船,要爬索桥。为了语言科学事业,他经历种种艰苦的生活和惊险的旅程。

1943年,方桂应燕京大学邀请,我们离开李庄板栗坳,转赴成都。燕京大学自北平沦陷之后,迁校于四川成都。成都出产丰盛,气候寒暖宜人,素负天府之美名,又有“小北平”之称,是四川最佳的盆地。陕西街上原有基督教会所建的一所大房子,燕京就借地复校上课。校长梅贻宝博士眼光远大,礼贤下士,很能罗致人才。方桂与梅博士是清华的老同学,从当时的情况来说,方桂既是中央研究院的专任研究员,又代赵元任先生主持史语所语言组的工作,是很难离开的,可是推不脱梅先生的恳切邀请,不得不应允为客座教授,而且一直任教到抗日战争胜利后的1946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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