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景修先生编辑的《庆阳金石记》载:“水碾硙碣(佚):清光绪间,县城北关东水门外,河水冲出残碑题:‘大唐庆州右神策军丰州水碾硙碣记。’文剥落不完,旋被水淹没。”
先说水碾硙碣。碾,即为碾子。硙,即磨子。水碾硙,就是以水为动力的碾子和磨子。碣,圆顶的碑石,用作记事。这水磨硙碣是什么建的,什么时候建的,因碑文“剥落不完,旋被水淹没”,不得而知。不过碑题完整,上题“大唐庆州右神策军丰州水碾硙碣记”为我们揭开大唐庆州右神策军的神秘面纱的一角。
神策军原为西北的一支戍边军队。天宝十三载(754年)七月,哥舒翰请立浇河、洮阳两郡,并设宁边、威胜、金天、武宁、耀武、天成、振威、神策八军。
神策军创建于安禄山反叛之前的临洮西的磨环川,后驻守于陕州。《新唐书》载:
上元中,以北衙军使卫伯玉为神策军节度使,镇陕州,中使鱼朝恩为观军容使,监其军。初,哥舒翰破吐蕃临洮西之磨环川,即其地置神策军,以成如璆为军使。即禄山反,如璆以伯玉将兵千人赴难,伯玉与朝恩皆屯于陕。时,边土陷蹙,神策故地沦没,即诏伯玉所部兵号“神策军”,以伯玉为节度使,与陕州节度使郭英义皆镇陕。其后伯玉置,以英义兼神军节度。英义入为仆射,军遂统于观军容使。
广德元年,代宗避吐蕃幸陕,朝恩举在陕兵与神策军迎扈,悉号“神策军”。天子幸其营。及京师平,朝恩遂以军归禁中,自将之,然尚未与北军齿也。永泰元年,吐蕃复入寇,朝恩又以神策军屯苑中,自是浸盛,分左、右厢,势居北军右,遂为天子禁军,非它军比。朝恩乃以观军容宣慰处置使知神策军兵马使。
在唐代宗时,因神策军救驾有功,代宗亲赴营慰勉,遂纳入禁军内,分为左、右厢,以宦官鱼朝恩为统帅,成为皇帝最宠信的军队。
自肃宗以后,北军增置威武、长兴等军,名类颇多,而废置不一。惟羽林、龙武、神武、神策、神威最盛,总曰左右十军矣。其后京畿之西,多以神策军镇之,皆有屯营。
在肃宗以后,禁卫军发展到十支。这十支中,其他禁军多用官员子弟充任,没有多大的战斗力,而神策军则是由地方部队改编而成,有实际战斗经验,战斗力最强。它不仅扈卫皇室,而且在京城长安以西地方,包括庆州在内,许多地方都有神策军驻防,是防止吐蕃入侵、拱卫京师西部门户的一支有生力量。
但由于神策军深得皇帝宠信,担负责任重大,统领官多是宦官,且多在地方驻防,远离朝廷管束,其军士则飞扬跋扈。“主不法,遂置北军狱,募坊市不逞,诬捕大姓,没产为赏,至有选举旅寓而挟厚赀多横死者。朝恩得罪死,以希暹代为神策军使。是岁,希暹复得罪,以朝恩旧校王驾鹤代将。”
但到“德宗即位,以白志贞代之。是时,神策兵虽处内,而多以禆将将兵征伐,往往有功。及李希烈反,河北盗且起,数出禁军征伐,神策之士多斗死者。建中四年下诏募兵,以志贞为使,搜补峻切。及志贞等流贬,神策都虞侯李晟与其军之它将,皆自飞狐道西兵赴难,遂为神策行营节度,屯渭北,军遂振。贞元二年,改神策左右厢为左右神策军,特置监句当左右神策军,以宠中官,而益置大将军以下。”(www.xing528.com)
到昭宗时,朱全忠“悉诛宦官,而神策左右军繇此废矣”。
以此观之,左右神策军是唐代中后期朝廷最主要的御林军,人员最多,势力最强盛。它不但在京城里驻守,而且在京城长安以西地区包括庆州在内都驻守有神策军。所以驻守庆州的应为右神策军,这就有了“大唐庆州右神策军丰州水碾硙碣记”的字样。
为什么中间夹有“丰州”字样呢?丰州,据《辞海》解释注:“隋开皇五年(公元585年)升永丰镇置,治所在九原(今临河东),辖区相当于今内蒙古河套西北部及其迤北一带,唐末入党项。”当时河套的黄河北岸有大将张仁愿修筑的有左、中、右三受降城,具有防阻突厥族南侵的功能。唐德宗时的著名文人吕温写有《三受降城碑铭》,铭曰:“景龙二年,默啜强暴,渎邻构怨,扫境西伐,漠南空虚。朔方大总管韩国公张仁愿蹑足而谋,请筑三城,夺据其地,跨大河以北向,制胡马之南牧。中宗诏许,横议不挠。于是留及瓜之戍,斩奸命之卒,六旬雷动,三城岳立。以拂云祠为中城,东西相去各四百里。过朝那而北辟,斥堠迭望,凡二千所,损费亿计,减兵万人。分形以据,同力而守。东极于海,西穷于天,纳阴山于寸眸,拳大漠于一掌。惊尘飞而烽火耀,孤雁起而刁斗鸣,涉河而南,门用晏闲。”三受降城是唐朝防御突厥极为重要的前沿阵地。他们不是孤立的,是一个整体,城内戍守官员都受丰州城内指挥机关节制,所以丰州又是唐朝廷防御突厥的前沿总指挥部。在这里及三个受降城内都驻守有大量的右神策军官兵。
为什么在“大唐庆州右神策军丰州水碾硙碣记”要有“丰州”呢?我们是否可以推测:安装在庆州河面上的水磨水碾,是专用于为丰州所管辖的军队加工米面的。这个基地的官兵是庆州右神策军的下属,负有为丰州右神策军加工和输送米面的重任。
丰州及三受降城是防守突厥南下的前沿阵地,庆州是丰州、三受降城的后方物资供应基地,这通石碑或许说的就是这一事实。同时,这通石碑又说明在唐代中后期,在庆州人们已知道如何利用水能加工粮食了。
吕温写的《三受降城碑铭》就刻树在庆州。石碑一直传至近代才毁,碑文被民国时期庆城人杨景修收录在他辑录的《庆阳金石记》中。
水磨水碾在庆州使用了多长时间,因无史料可寻,已不可考了。
为了弄清楚“大唐庆州右神策军丰州水碾硙碣记”是否曾在庆城周边安放,今年10月2日下午4时,笔者出东水门来到石崖长嘴上,先用脚步大体测量了它的长度与宽度。仅石嘴长240小步,在嘴尖还有40多小步长的淤泥,所以嘴水总长为280至300小步;最宽处为120小步。石嘴的北面是直立的石崖,南面还有10至40小步宽度不等的淤泥。根据这样的地形,笔者猜想唐人是否在石崖某处由北向南开凿了一条壕沟或者凿洞穿过,让部分河水流过,冲动安在壕沟或石洞里的水磨水碾叶轮,带动架在上面的水磨、水碾磨面、碾米呢?
但我在石崖上反复察看,并未找到安装水磨水碾的水渠或水洞的痕迹,见到的仅是在20世纪80年代长庆石油勘探局某单位在此修建而废弃的游泳池残迹。这时天已晩,光线暗下来,笔者不得不结束考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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