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之所以将魏晋南北朝的西王母信仰分成三个系统,是因为记录与描绘西王母的人来自不同的系统。传世小说中西王母信仰的记录者来自知识阶层。虽然它们的材料来源可能是民间,但在记录中进行相应的文学化处理应该是必不可少的环节。所以我们看到,时间越往后,西王母的形象也越丰富、越立体。道教仙传中的西王母形象则来自道教的信徒或者职业的道士。道教在从民间信仰走向经教化的过程中,既需要吸收原民间信仰的神祇,又必须进行改造,使得这些神祇更加神秘。因此,道教仙传中的西王母与小说中的西王母相比,人性褪去,神性增强。出土的铜镜和壁画中的西王母形象是民众内心的想象,是绘画者与制作者观念的体现。这些人身份不详,但应该不是职业的道教徒,很可能就是普通的民众。因此,这些西王母形象基本上承袭了汉代墓葬图像中西王母的特征,单纯体现为对长生的追求。从这个意义上说,传世小说和铜镜壁画中的西王母形象属于同一个体系,即民间信仰的体系。这个体系中的西王母保持了自汉代以来的西王母形象的特征,即长生的象征。这也符合民间信仰的稳定性特征。道教仙传中的西王母形象之所以呈现出神秘化的特征,是因为这和道教经教化的过程是相一致的。道教在魏晋南北朝时期,面临的最大问题就是如何从民间信仰走向经教化。经教化宗教的一个重要特征就是经典与神谱体系的定型。在其神谱体系的定型过程中,一方面要吸收民间信仰的神祇,另一方面又必须改造这些神祇。吸收的目的是稳定信众的来源,改造的目的则是有意识地与民间信仰相区别。因此,我们看到民间信仰中的盘古被吸收改造为元始天尊,老子被吸收改造为太上老君等。西王母在被道教吸收以后,也被改造成高不可攀、难以接近、充满神秘色彩的道教太真西王母,与民间信仰的西王母有了很大的区别。
通过对以上材料的分析,我们发现西王母虽然在魏晋南北朝时期影响力有所减弱,但依然活跃在人们的日常生活中。由于地域的不同,西王母信仰呈现的形式也不尽相同。但总的一点没有变,那就是西王母是“长生”的代表,承续了自战国以来西王母信仰的主要内容。至于汉代出现的西王母“救世神”的角色,在魏晋南北朝时期并没有得到承传,那是因为新的神祇出现替代了这一神职。
[本文原载于《淮海工学院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17年第12期]
【注释】
[1]郑杰文:《穆天子传通解》,山东文艺出版社1992年版,第52页。
[2]鲁迅:《古小说钩沉》,齐鲁书社1997年版,第222—223页。
[3]范宁:《博物志校证》,中华书局1980年版,第97页。
[4]《汉武帝内传》,《中华道藏》(第46册),华夏出版社2004年版,第160页。
[5]同上。(www.xing528.com)
[6]王叔岷:《列仙传校笺》,中华书局2007年版,第1页。
[7]王明:《太平经合校》,中华书局1960年版,第62页。
[8]葛洪:《枕中书》,《中华道藏》第2册,华夏出版社2004年版,第630—631页。
[9]《太上老君中经》,《道藏》第27册,文物出版社、上海书店、天津古籍出版社1988年版,第142—143页。
[10]王世贞编:《列仙全传》,郑振铎编:《中国古代版画丛刊》第3册,上海古籍出版社1988年版,第12页。
[11]刘永明:《汉唐纪年镜图录》,江苏古籍出版社1999年版,第107页。
[12]刘永明:《汉唐纪年镜图录》,江苏古籍出版社1999年版,第120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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