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宗周的学问,早年喜欢谈论“慎独”,而晚年却常常探讨“诚意”之说。他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他想构建一个自足而圆融的哲学体系。当他把“慎独”视为一种本体后,就必然要寻找一个与之匹配的工夫,而这就是他晚年经常提到的“诚意”“诚意工夫”。为此,他对传统的“诚意”概念进行了解读,并赋予了许多创新的内涵,使之成为一个具体而实在的践履。刘宗周《证学杂解》:“古人慎独之学,固向意根上讨分晓,然其工夫必用到切实处,见之躬行。”[16]“慎独”之学,要向“意”根上讨分晓,也就是要求有“诚意”的行为。所以,“诚意”作为一个入门下手的工夫,自然是本体之后付诸躬行的一个必然选择。
对此,刘宗周也身体力行,这不仅表现在撰写大量的著作传承道统,以求挽救君心、臣心,以致世道人心,而且还表现在他为人处世诸多方面。作为朝廷命官,刘宗周操守清介、光风霁月。为官一任,造福一方。1630年,刘宗周守京兆,洁己率物,振风饬纪,士民呼为“刘顺天”[17]。同年九月二十八日甲辰,刘宗周辞阙出都门,都人罢市而哭。阉人守门者见行李萧然,相顾叹曰:“真清官也,吾辈死且服矣。”[18]士民拦道相送者多达一千多人,到十多里仍不肯回去。刘宗周下车安慰他们,众人都泪流满面。相送者之中,有的送到了潞河,等刘宗周船行了才恋恋不舍地返回。刘宗周在南京任职之际,生活清贫,出门不是高头大马,不是八抬大桥,而是徒步而行,行李则用一根扁担肩挑,所以人称“刘一担”[19];平日伙食总是蔬菜豆腐,所以人称“刘豆腐”[20]。如此品德,总让人肃然起敬。其子刘汋这样评价父亲:“先君子学圣人之诚者也。……其修于身也,目不视邪色,耳不听淫声,口不出戏言,四体不设怠惰之仪,威仪容止一范于礼,非其仪一介不取,非其道一人不苟同也。其刑于家也,事亲极其孝,抚下极其庄,闺门之内肃若朝庙,妻孥之对有同大宾。以至接朋友,虚而能受;驭臧获,严而有恩。入其门,翼翼如登其堂,雍雍如也。”[21]
刘宗周力行“诚意”,不仅表现在情操节守方面,还表现在大义凛然、临危不惧等气节之中。例如,刘宗周寓居潞河时,传警已经逼境,而他却丝毫不为所动,曰:“也少不得有个结局。”而当时,同来的学者听闻警报,竟然整夜无法入眠。刘宗周对此评论曰:“古人说安土敦仁,吾辈平日学力在何处?”[22]这就是刘宗周平日学力所在,这种学力还体现在他念念不忘报效君父的决心和信念。刘宗周《与周生》:“仆少而读书,即耻为凡夫。既通籍,每抱耿耿,思一报君父,毕致身之义。”[23]如此气节,严严泰山。后人评其为“在有明末叶,可称皎皎完人”[24]。(www.xing528.com)
可见,从“慎独”思想开始,再转向“诚意”理论,刘宗周是希望学者在认识本体之际同时有一个切实可行的下手工夫,并使之“见之躬行”。他常常强调“即本体即工夫的理念”,如说“独即意也”[25]就是此意。但为了扭转学问空疏的弊病,有时甚至提出工夫比本体更为重要的观点。刘宗周《会录》:“后儒议论尽明备,往往发前人所未发,至践履远不如前辈。可见学问吃紧全不在议论好看。”[26]仅有议论好看是不够的,学问的关键在于践而履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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